盡妖嬈

第六十三章 尋找李小裏

　　李小裏失戀了。

　　失戀本不是什麽大事，但凡苦心追求過愛情的人，誰的身上不是傷痕累累？但李小裏卻過不去，他說，我和你們不一樣。你不知道那個女孩有多好。

　　李小裏失戀的表現有點誇張。灌酒，啤酒、白酒、紅酒，是酒都往自己肚子裏灌，然後逮誰跟誰傾訴那個女孩的好，直到把人家傾訴得滿臉痛苦，把他傾訴得雙眼含淚才罷休，然後就把自己扔在床上沒心沒肺地呼呼大睡。李小裏的生活就這樣混亂了。

　　星期一早上，例會。李小裏沒來，主任看看李小裏的桌子，除了亂糟糟的文件還有亂糟糟的書，就是沒有亂糟糟的李小裏。主任皺了皺一雙濃眉，李小裏呢？沒人吭聲。李小裏呢？還是沒人吭聲。

　　主任想發火卻找不到對象，隻好惡狠狠地憋著，開會。

　　一個早上過去了，李小裏沒來；一個下午過去了，李小裏還是沒來。主任終於憋不住了，給李小裏打電話，問他還要不要這個月的獎金了。

　　其實一天之中，早有人無數次地打過李小裏的手機，一直是一個溫柔的女聲：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聽主任說給李小裏打電話，大家裝作如夢方醒的樣子，紛紛拿起電話。當然，依然是那個溫柔的女聲。主任，他手機關機。

　　那麽，給他家打電話。

　　主任，他家在甘肅呢。

　　你們腦子進水了？我是說他在江城的家。

　　我沒他在江城的家的電話，他是租的房子。我也沒有。他家好像沒電話。

　　第二天，主任發酵了一天一夜的火氣就等著李小裏來爆發，可李小裏亂糟糟的桌子後邊依然空蕩蕩，那個失戀的李小裏依然沒來。主任的火氣還得繼續發酵，要大家繼續給李小裏打電話。

　　撥打了一早上，把幾個同事都撥打煩了，回答他們的還是那個和藹可親的聲音。李小裏這小子，不會想不開吧？保不準，他那麽癡情，不會徇情了吧。

　　大家越想越複雜，越說越邪乎，主任坐不住了，他的火氣沒辦法繼續發酵下去了，萬一，李小裏有了萬一可怎麽辦。

　　趕緊，去找。

　　七八個人答應一聲，忙抓衣服拿包鎖抽屜，打算去找這個突然消失的李小裏。大家剛走到電梯口，又齊刷刷拐回來了，誰都不知道李小裏住在哪兒，隻知道他在道外租了一間房子，可都沒去過，去哪兒找去？

　　問題複雜了。李小裏在江城還有什麽親戚朋友同學沒有？沒聽說。記得他說過有個表哥在江城。哪個單位的？不知道。屁話，還不如不說。給道外派出所打個電話吧，要他們幫忙找找？有人小聲說。

　　也算是個辦法。114問了好幾遍，總算是問出了道外派出所的電話。民警同誌態度很好，很有耐心地聽完主任的敘述，說我幫你查查。半個小時後，民警同誌說抱歉，我們這裏登記的暫住人口沒有叫李小裏的。

　　這下大家都傻了。李小裏啊，你到底鑽哪兒去了呢？

　　酒吧。李小裏常去的酒吧。電話打過去，老板說這幾天都沒見李小裏過去。

　　找他以前的女朋友。他以前的女朋友和大家一起吃過飯，可是，隻知道她叫蕭蕭，在哪個單位又沒人知道了。

　　李小裏，就像掉進了大海裏的一滴水，眨眼居然就無影無蹤了，這不能不讓李小裏的主任和同事們驚惶失措，亂了分寸。一個大活人，一個一起工作了三年的同事，怎麽說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呢？

　　一種情緒漸漸在辦公室彌漫開，尋找李小裏的同時也讓大家膽戰心驚，原來如此熟悉的人居然是如此陌生。

　　報警吧。有人給主任提議。

　　隻好如此。主任長歎一口氣，給所在轄區的派出所打了電話，說一個叫李小裏的員工莫名其妙失蹤了，已經快兩天了。派出所詳細詢問了一些情況，說江城昨天到今天沒發生刑事案件，也沒有任何自殺報告，再過兩天要是還找不到建議登個尋人啟事看看。

　　辦公室的每個人都變得憂心忡忡，他們悄悄地把老公、老婆、小姨子、大舅哥、兄弟姐妹的單位、聯係電話一一寫下來，貼在電腦旁邊，越是社會關係複雜的人越覺得心安，那些獨自在外勢單力薄的就有些心虛，要是跟李小裏一樣孤單單，消失了幾天都沒辦法找到，那才是活著的悲哀。

　　尋找李小裏的啟事擬好了，就在大家聯係報社準備刊登的時候，李小裏卻回來了。

　　第四天早上一進辦公室，李小裏喜氣洋洋地跟大家打招呼，嗨，我回來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小裏，你怎麽回來了？消失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