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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財產公證:婚前小人,婚後君子

  洛家人雖貧苦卻相親相愛的情景讓她感覺到家和親人的味道,一無所有的洛程深深打動了冉欣眉,而洛程送給她的求婚禮物竟然是份婚前財產公證書。他用男人的尊嚴告訴她--婚前小人,婚後君子。

  (一)

  冉欣眉的計劃被表哥方厲的和好事件打得七零八落。

  她始終覺得,自己對洛程的了解知之甚少,特別是財產,她不知道對方收入究竟來自哪裏,更不知道洛程是否有婚房。這些問題很俗,可是沒辦法,冉欣眉自認為自己就是一個世俗女子,需要煙火才能吃飽飯的普通人,可是讓她親口問出這些問題,又覺不妥,想來想去,她決定讓肖琳幫忙去問,不管怎麽說,肖琳是洛程名正顏順的嫂子。

  肖琳自然了解並支持她的想法,換作過去,不用冉欣眉來求,她就會把這些事麻利地給辦了。可時下形勢不同,洛程是洛達的哥哥,問了洛程就等於問了洛達,兩兄弟一通氣,到底怎麽回事,一分析就會一清二楚,對冉欣眉和肖琳都不利。況且,肖琳對自己的第二段婚姻十分謹慎,生怕中間再出什麽風波,這樣的事自然能往外推就往外推。

  “欣眉,不是琳姐不幫你,實在是難以開口,雖說我是洛程的嫂子,可畢竟中間隔著個洛達,我也不方便問……”

  肖琳的一再推辭讓冉欣眉突然明白了什麽是夫妻。想起過去肖琳和劉浩天的離婚大戰,她曾恐懼過婚姻,那是怎樣一種陣式,鬧得不可開交,打得你死我活,緣份到了盡頭著實令人齒寒;可如今再看肖琳和洛達的婚姻,雖說婚前因為財產也曾鬧過意見,可婚後的日子卻過得彼此珍惜,連初婚的人都羨慕他們的柔情蜜意,更重要的是,肖琳汲取了前段婚姻的失敗經驗,力求將這段婚姻經營圓滿,為了這份圓滿,就連說句話都要再三斟酌。

  冉欣眉終於明白,夫妻就是如此奇怪的一對組合,相互對壘的時候如同仇敵,相互珍惜的時候如同親人。

  顯然,正享受幸福的肖琳給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冉欣眉一臉失望地告別,心裏糾結著無數的問題,知道自己喜歡上了洛程,雖然這種感情淡淡地,但對方的聰明和豁達,還是深深打動了她的心,隻是,她更明白,做為女人來說,要嫁一個男人就要了解他的一切,包括財產狀況。

  可是,這麽現實的問題,就像一把市儈的刀子,吐出來,便會傷人無數。更何況,洛程的脾氣向來直來直去,若是再發生爭執,那這場感情又將是無疾而終。

  冉欣眉的心突然收緊。想起和洛程相處的這段日子,對方身上的樂觀與豁達深深地打動著她,經曆過那麽多爭執的兩個人意外攜手走到一起,這本身就是妙不可言的緣份,若失手打碎這美好的一切,那將是多麽地遺憾。以洛程的脾氣,萬一知道自己跟他計較著財產的多寡,那他勢必會認為自己在做一場交易。冉欣眉給了自己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做定奪,她需要確實自己想要的究竟是精神上的安穩,還是由物質帶來的安穩。

  愛情就是愛情,婚姻就是婚姻,它們不是交易,交了籌碼上去的人,結局隻會傷人傷已。

  冉欣眉突然覺著害怕。想了半天,她終於弄明白,自己跟普通女人沒什麽不一樣,甚至跟那些相過親的男人也沒什麽兩樣,都一樣的現實。扯著生活的旗子,打著愛情的幌子,向所謂的婚姻前進。而婚姻究竟是什麽,自己究竟需要怎樣的婚姻,根本沒弄明白!

  冉欣眉的心鋪成了平整的紙張,卻被劈成兩半,一半寫著現實和務實,另一半寫著愛情和真誠。問題一直糾結著,似懂非懂,卻並不點透,這層紙一直存在心中,她不能說破,卻又如此渴望點破,說與不說之間,矛盾又掙紮。

  洛程再約她一起吃飯的時候,冉欣眉便沒了胃口。

  以為自己定的餐廳不合冉欣眉的胃口,丟下一桌子飯菜,洛程拉起她往另一家餐廳走去,坐定後又點了一桌子她喜歡的菜,不論涼熱,統統要了來。冉欣眉看著滿桌子的食物,突發感慨:“這麽浪費,你把自己當大款?”

  “怕你跟著我餓瘦了。”洛程半開玩笑。

  換作過去,這種甜言蜜語就是冉欣眉的開胃菜,可此時她實在沒心情,每次看到洛程,總有一種想把事情說明白的衝動,卻總是說不出任何實際有用的話來,總怕張了嘴,對方便會抬腳走人。

  “你有心事?”洛程見她半天不語,湊過來問,一臉關切。

  冉欣眉的腦子裏靈光一閃,心想這是個時機,不是自己要說的,是他要問的,隻要把話說得委婉一些,想必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心事倒真有一樁……”她故意停了一下,看看洛程的反應,接著說:“前天我一個同學跑來跟我訴苦,說她的男朋友堅持婚前買房,表麵沒明說,但其實就是想表明房子是他的婚前財產,以後出個什麽意外,也跟我同學無關。這件事讓我心裏真不舒服……”

  說了一半,冉欣眉又停下來,看著洛程,此時,對方臉色溫和,瞧不出一絲變化。於是,她試探著問:“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洛程本來以為還有下文,可聽到一半,冉欣眉將問題如此輕易就拋了出來,他突然明白了什麽似地,笑得很淡然:“嗬嗬,愛情和財產,就如同手心和手背,對於現在的婚姻來說,少了哪一塊都是遺憾的,都是有缺失的。”

  冉欣眉沒弄明白對方話裏意思,靜靜地看著洛程,期待他的解釋。

  洛程卻將話鋒一轉:“欣眉,如果你是你的那個同學,你會怎麽想?”

  “我?”冉欣眉被對方問住。能說什麽呢?婚前財產這回事看起來是公平的,免得日後打麻煩,可真執行起來就是自私的,畢竟,沒有誰願意在進婚姻之初就想到了離婚之爭!可是,不打算又能怎麽樣?感情好時你是我的,我是你的,隻恨不能穿一條褲子;感情沒了,別說夫妻做不成,連朋友都行不通!如此現實,早做打算又有什麽錯呢?

  一瞬間,不知為何,冉欣眉竟然想起過去相親的那些男人,個個精明如鼠,都把婚前財產看得比命比感情還重!

  “我倒覺得財產公證是條路子。”想起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她毫不猶豫地說。

  (二)

  “財產公證?”洛程顯然沒料到冉欣眉會這樣回答自己的問題。這讓他記起了兩人的初識,當時肖琳和方厲正麵臨這個財產問題,彼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沒爭出個所以然來,沒料到,幾經輾轉,同樣的問題竟擺在了自己麵前。

  洛程的笑容凝在了臉上,表情訕訕地,冉欣眉知道,自己的直接傷著了對方,不得不解釋:“洛程,你別多想,我們隻是就事論事。我和你……都不是有錢人,不存在這個問題。”

  “那麽,你對婚姻是怎樣看的?你想要怎樣的生活?你對未來的老公有什麽要求?”洛程看著冉欣眉,將問題一一拋出來,想來,這些問題在他心裏也糾結了許久。

  冉欣眉將問題一一消化的同時,在心裏也提醒自己,今天這場談話是自己和洛程能否走下去的關健。

  “說實話,婚姻對女人來說是件辛苦的事,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太多,我們需要避心裏的風雨,也需要避身上的風雨,所以對男人要求就高了些,希望自己能夠找到一個精神強大、物質富庶的,隻是,這世上能為女人撐起這樣一片天的男人太少太少,所以就有了‘平淡才是真’的說辭,也有了‘男人平等,女人也可以養男人’的論調,可是洛程,我要問問你,平淡一輩子你願意嗎?讓女人養你甘心嗎?”冉欣眉適時將問題拋給洛程,對方一臉沉思狀,她知道,這些問題他回答不了,畢竟男人也是人,也有實力不足、不夠堅強的時刻,於是她接著說:“你問我想要怎樣的生活?這個問題給十個女人回答,十個女人會說出一樣的答案--現實安穩就夠了。不要以為女人是多麽現實的動物,我們想要的無非就是一個安穩和踏實,一個能讓女人生活安穩、心裏踏實的男人就是好男人!這也是我對未來老公的一個基本要求!其實,每個人選擇另一半都是帶著要求的,所不同的是,有人喜歡看外表,有人講究更多的是內在,我想要的另一半就是能帶得出去,還能帶得回來,心在我這兒,這就夠了。”

  冉欣眉的一番話讓洛程沉思了半天,他深知,這番話說得委婉,卻句句坦誠。這份坦誠既務實又真切,可是,他更明白,自己離冉欣眉安穩又踏實的要求,甚遠。

  所以,他隻好沉默。

  “洛程,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也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但請你理解,我沒別的意思,如果這些實話傷著了你,那我跟你道歉……”冉欣眉不無擔心,同時也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冒失,自己的坦然當成了利器傷害了對方。

  洛程搖頭,嘴角咧開一個微笑:“理解,我理解。”

  冉欣眉本能地想聽下文,對方說到這裏卻停了,這讓她充滿了疑惑,怕對方將自己直接往物質籃子裏一放,從此貼上拜金女的標簽,不得不解釋:“我的那些經曆都跟你說過吧?這世上現實的何止女人,你們男人也一樣……當然,換個角度想,這也不叫現實,應該說是麵對現實。社會在發展,觀念在轉變,這是沒辦法的事。”

  “欣眉,那你相信這世上有真的感情,有單純的愛情嗎?”洛程突然問。

  “有句話說--理想的婚姻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現實的婚姻是,有錢人終於眷屬。雖然武斷,但……”冉欣眉本能想說,當下哪來的單純的愛情,可想了想,又覺不妥。

  “我隻問你,信與不信?”洛程固執地再問。

  冉欣眉一時之間僵在那裏,不知如何回答。如果說自己相信,那之前跟陸子航之間的分手是為了什麽?如果說不相信,那此時跟洛程之間的糾葛又因為什麽?

  “我……不知道。”她不得不推托。

  “那我就讓你知道!我要讓你明白,什麽叫真感情!我要讓你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用物質衡量的!你跟我來!”洛程說著,突然激動起來,上前拉過冉欣眉便往外麵走,冉欣眉以為對方會帶自己去一個多浪漫的地方,然後間接跟自己說明愛情的美好,卻不料,洛程直拽著她往長途車站走去!

  “洛程,你放開!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裏?西藏?鄉下?還是直接販賣人口?”冉欣眉掙紮著,想要掙脫洛程,因為她看到,對方從出了餐廳之後,一直不說話,表情陰沉得可怕。

  上了車,冉欣眉的心才一點點安下來。

  車到的地方她沒去過,但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是洛程的老家。

  雖說此時去他的老家有些唐突,但冉欣眉卻突然安靜下來,她覺得,女人要了解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去他的老家,見他的父母,聽老人講他過去的故事,無論美醜,照單全收,回頭細細品味,這不僅是一種樂趣,更是一種無上的收獲,通過男人的家庭來了解他的一切,再好不過。

  一路上,沉默的洛程也終於開了腔,他給冉欣眉講自己父母的故事,表情開始一點點緩和:“欣眉,見過我的父母以後,你就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感情。我的父母曆經無數的苦難才走到一起,如果他們的故事還不能打動你,還不能讓你相信感情這回事,那我們就……”

  話說到這裏,冉欣眉本能地抬頭看看洛程,她知道,對方這是在警告自己,過於看重物質,總有一天會被感情所懲罰,她想解釋,可迎著對方的目光,突然又覺得無話可說,畢竟,洛程不同於以往的相親對象,那些人計較甚至算計,可洛程一直是坦蕩的,光明正大的,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若自己一味對比下去,那隻能讓洛程更加生氣。

  “也許你知道了,我和洛達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比我大了整整十歲。可你不要以為,十年前我的父母不相識,錯了,他們不僅認識,而且比起洛達的母親,我的母親更愛父親!他們在一個村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若不是爺爺當年非逼著父親娶洛達的母親,他們也不會經曆這麽多波折……可沒辦法,當年洛達的母親家裏富裕,帶了很多嫁妝,父親被爺爺以死相逼,這才娶了她,婚後兩人過得並不幸福,經常打呀鬧的,而我的母親每次聽到他們打架,心就會懸起來,既盼望著他們不和,又怕他們再打下去會傷害到彼此,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整整十年,直到洛達十歲那年,他的母親為了錢跟著別的男人跑了……後來的事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洛達的母親毫無音訊,我母親就嫁給了父親,他們結婚時不僅一無所有,還要背負給爺爺治病欠下的巨額債務,而我在一年後又出生了,那時的生活壓力可想而知……還好,一切都挺了過來,母親不僅救活了一個家,還把洛達撫養長大,這也是為什麽洛達對我那麽好的原因所在,他總感覺自己欠母親的,想在我身上報答!”洛程深深地陷在了回憶中:“過去那些苦日子是你們不能想像的,最餓的時候能吃頓飽飯對我來說就跟過年一樣,別人有新衣穿,我卻隻能穿哥哥的,大號改小號,小號打補丁……那時候的母親常說一句話--一家人不怕窮,隻要心齊,就一定能幸福起來。我一直記著這句話,直到自己戀愛了,也把它當聖旨,以為兩個人心在一起就能幸福,卻不料,時代變了,人心自然不一樣了,所以我的初戀失敗了……我的初戀女友最終嫁給了有錢人,這是我初戀的結局,你一定沒想到吧?嗬嗬,我理解她的選擇,但並不認同!有錢不等於就能幸福,可我還是祝福她,希望能遇上個好男人,就像你說的那樣--生活安穩,心裏踏實……”

  說到這裏,洛達的眼睛漸漸濕潤,過往那個開朗活潑的人,突然成了回憶裏的主角,所有情緒湧上心頭,連冉欣眉這個聽眾都感覺心疼,忍不住伸手過拉住他,輕聲安慰:“一切都過去了,再說,你父母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別再想了,我理解。”

  “如果生活能像童話一樣,結尾都是‘從此他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的話,那這世上也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反正風雨之後都會見彩虹,那麽還計較什麽呢?可總有些人生不得誌,總有陽光不拐彎的時候,也隻有到這種時刻,才能看出什麽叫真感情,才能知道什麽叫感情無敵!”洛程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可惜的是,我父母的故事遠遠沒的結束,他們剛送走了貧窮,另一輪考驗又突然來襲!所有人都說人生對他們不公,可他們卻還是……堅持。”

  “又發生了什麽事?”冉欣眉一臉著急。

  洛程將目光投向窗外的風景,許久才說:“等到了家,你就看到了。”

  一句話,說得冉欣眉心裏七上八下,不踏實。

  (三)

  經曆三個半小時的長途跋涉,冉欣眉終於看到了洛程從小生活的村子,民房新舊錯落,青磚綠瓦,襯上農家院裏雞鴨的喧鬧,倒顯出難得的寧靜。

  踏進洛家門的那刻,冉欣眉緊張地不知如何應對,有一種醜兒媳見公婆的感覺,還好,門口沒有人,洛程推開門將她帶走院子,繞過一張石桌,走進內屋去,一進屋,光線就暗了下來,農家房子矮,窗戶小,加上四壁都貼滿了年畫,顯得家裏更加灰蒙蒙的。

  剛進屋地,就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炕頭上掰著玉米,見到有人進來,老太太放下手中的活兒,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臉上表情怪怪地,嚴肅中帶著敵意,仿佛進來的不是親人而是敵人。

  “你們真是賊心不死!說過這房子沒你們的份兒,還跑回來做什麽!”老太太張嘴就罵,叫囂的架勢把冉欣眉嚇得後退幾步,一臉不解地看向洛程。

  洛程倒沒顯出多吃驚,反而十分耐心地勸老太太:“大媽,我說過了,我不要這房子一分一毫,連片兒瓦也不要!”

  聽到洛程喊老太太‘大媽’,冉欣眉便詫異了,這哪是一個兒子對母親的稱呼,而老太太半是清醒半是糊塗的叫罵,也讓她懷疑,神經是不是出了問題。

  “胡說!不跟我搶房子,你帶媳婦回來做什麽?”老太太指指冉欣眉,一臉敵意。

  洛程不得不解釋:“回來看我父母,也看看你。”

  “鬼才信你們的好心!連達兒都跟我做對,帶著媳婦回來惹我生氣!哦,對了,達兒家的怎麽跟照片裏的模樣不一樣?不會是他隨便找了個什麽女人來騙我的吧?”老太太一臉緊張地看向洛程,聲音突然軟下來:“我隻有達兒這一個兒子,如果他再騙我,那我還活著做什麽喲,嗚嗚……”

  “大媽,你想多了,真的,我們都沒那意思,這裏也歡迎你回來住。”

  “歡迎?哼,你爸的眼睛像刀子,恨不能將我當成蘋果裏的蛀蟲,一刀下去就剜掉!可他忘記了,我好歹在城裏呆過二十多年,也是懂法律的,我是受法律保護的,回來要房子也是正大光明的!”

  “大媽,你這是何必呢?”

  “啥必不必的,我需要房子,需要安身之處,不然死了連埋我的祖墳都沒了,你懂嗎?你不懂!”老太太咬牙切齒地說。

  這番話說得冉欣眉更吃驚了,這是哪跟哪兒,正要問洛程,就聽到院門推開,有人說話著進了屋,一男一女,聲音都不年輕,話卻說得熱鬧,女的問男人:“海哥,晚上想吃啥?我給你做!”男的一臉幸福地回:“你做啥都中吃,都喜歡!”

  冉欣眉越聽越糊塗,這時洛程一個箭步迎了上去:“爸,媽,你們又幹活去了?年紀這麽大,說過不讓你們再去辛苦的,我跟我哥能養活你們,你看你們……”

  “不累,電視上不是說了嗎?常活動才能健康長壽,嗬嗬。”男人從進院門起,就一直笑著,臉龐的皺紋開得像菊花。

  “程兒回來了?難得回來一趟,媽給你做好吃的。”女人立即說。

  冉欣眉終於明白了,這才是洛程真正的父母。上前羞答答地打了招呼,仍一臉迷惘,正要問洛程家裏那個老太太是哪位,這時老太太已經跟了出來,見到洛程的父母就開始叫罵:“洛大海,喬秀蘭,你倆別裝勤勞!我還沒瞎沒死呢,裝什麽恩愛?給誰看的?想早點把我氣死,你們圖個清靜是吧?我可告訴你們,這次房子的事不說明白,我就不走了!看你們能把我怎樣!”

  洛程的母親喬秀蘭身材嬌小,皮膚曬成小麥色,但聲音卻極清亮:“大姐,我跟海哥商量過了,房子的事我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今天程兒帶著朋友回來的,能不能和平地吃碗飯?”

  洛程的父親洛大海則一臉憤懣:“達兒他媽,別讓孩子難堪,不管起樣,程兒也叫你一聲大媽不是?”

  老太太被說得無語,氣哼哼地轉身進了屋。

  看到這一幕,冉欣眉便理解了洛程在車上的說的那句‘等到了家,你就看到了’,如今看來,洛家二老遇上的這個老太太不簡單。

  可無論她怎麽想,都不會想到,這個老太太竟然是洛程父親的前妻!也就是洛達的母親!原來,洛達的母親當年去了外地,嫁了人,重新過起了日子,老了卻被對方的子女趕了出來,無處容身,輾轉尋回了洛家。到了洛家才知道,洛大海早就成了家,且跟洛程的母親,也就是喬秀蘭過得幸福無比,這讓她心生嫉妒,聽到近來郊區拆遷可以分到新房,於是便跑回來,嚷著喊著要跟洛大海分家產!

  一對夫妻經曆了千般難,萬般苦,好不容易將兩個兒子拉扯大,本應該享受從容晚景,卻又回來一個失蹤二十多年的前妻!如今複雜的情形,旁人看看就夠頭痛的了,更何況身處其中的兩個老人。

  冉欣眉突然意識到,自己這趟來得不是時候,至少這將是一場難以平靜的見麵。

  (四)

  當天晚上,洛程的母親喬秀蘭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魔術一般地變出一桌子菜,洛大海既心疼又滿足地跟冉欣眉介紹:“你伯母最能幹了,一樣菜就能做出滿漢全席呢,不信你看,這三盤全是蘑菇,辣炒,油炸,清蒸,嗬嗬……”

  聽得出老人對自己的妻子相當滿意,可一想到屋內還有一個不願意出來吃飯的老太太,冉欣眉就一臉擔憂,將目光投給洛程,他也一臉無奈地搖頭。

  喬秀蘭在廚房忙著做最後一道菜,冉欣眉坐在桌前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洛大海默默地抽著汗煙,不時跟洛程說著家裏的事,說到屋內的前任妻子時,他大聲地歎氣:“唉,如果不是你媽她人善,我早就不讓這個女人在家呆了……可想一想,你媽說也得也對,她畢竟是你哥的生身母親,我們也不能做得太絕……”

  “是的,那樣做,大哥會難堪。”洛程附和著。

  洛大海再歎氣:“也為難你大哥了,剛結婚,帶那麽好一個媳婦回來,竟然讓自己的母親罵跑了……”

  “她連自己的兒媳婦也罵?”洛程不可置信地問。

  洛大海點頭:“說這兒媳不守婦道,非說人家跟照片不一樣,說是整容啥的,唉,她還真能聯想,以為嫁了個郊區農民,自已就成了城裏人,嘴裏一套一套的,什麽整容,什麽財產均分,什麽法律保護,我跟你媽實在是……忍無可忍!”

  “爸,大媽她也不容易,你就別埋怨了……”洛程看一眼屋內。

  “她不容易那是她自找的,可你媽呢?她太善良,雖說一切能忍,可我知道,心裏委屈哩!”洛大海心頭地看看正在廚房裏忙活的喬秀蘭,一臉疼惜。

  洛程無言以對,隻好將目光投給冉欣眉,冉欣眉這才注意到,自己從進門一直坐著,連廚房門都沒進過,怎麽看,都不像一個媳婦的賢惠模樣,於是慌忙起身進了廚房,喬秀蘭正下著麵條,見她進來立即嚷:“油煙味太熏人,你出去,出去等著吃,別弄髒衣服呢。”

  喬秀蘭的個子不高,跟冉欣眉站在一起,剛到她的肩膀,模樣雖端莊,身材卻瘦小得可憐,但言語裏透著熱情,就連丈夫的前妻回來搶家產,她也始終微笑示人,這是一個地道的中國傳統女性一,賢惠,大度,看著她,冉欣眉便覺得赧顏,想起自已對財產的那種計較和算計,便麵紅耳赤。

  喬秀蘭回頭看著站在原地一直不動的冉欣眉,一臉心疼:“孩子,真對不住,程兒沒提前打招呼,不知道你要來,要是知道,我一定會備一大桌子好吃的,這次真是委屈你了,下次再來,我不會再委屈你的。”

  雖說自己的母親已經夠賢惠,但眼前瘦瘦小小的喬秀蘭卻讓冉欣眉感動得無言以對。她不知道,這個瘦小的女人是如何撐過那段想愛不能愛的年華,也不知道她是怎樣跟丈夫一起度過了那些貧苦無助的歲月,更無從知道她麵對屋內那個叫囂的前妻,又將如何處置?可是,她還是被喬秀蘭感動了,她身上的那種熱忱猶如火種,不僅照亮了洛家人,還照亮了自己這個外來者。在冉欣眉眼裏,她認定這個勤勞能幹的女人一定會是個好婆婆。

  “伯母,您忙了一整天,太累了,還是我來幫忙吧。”她真誠地肯求,卻被喬秀蘭拒絕了,對方把她推出廚房,依然一臉爽朗地笑。

  “我能應付,馬上開飯,你稍等,去,坐著。”

  拗不過喬秀蘭,冉欣眉隻得坐回去,桌前的洛家父子顯然已經對話完畢,兩個大男人便立在那裏,無話可說,麵對一桌子的好菜,二人的眼睛是閃亮的,看得出,喬秀蘭的手藝不錯,洛程不止一次地拿起筷子,又不止一次地放下,目光貪婪,卻並未動筷子。這個動作讓冉欣眉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禁想起自己在家的情形,總是母親正坐著飯菜,她已經讒得不得了,將筷子伸進鍋裏解下讒,總被母親笑是沒規矩的丫頭,但總是一個該說說,一個該吃吃,不會像洛程一樣,隻敢看,不敢動筷子。

  終於,喬秀蘭端著麵條從廚房走出來,依然一臉笑容:“你們吃,快吃。”說著,邊往屋內走去,顯然,是給屋裏的老太太送飯的。

  很快,喬秀蘭從屋裏出來了,笑著拿起筷子招呼冉欣眉:“孩子,吃,多吃。”她這一發話,洛家父子才動起筷子來,洛程吃得很歡實,嘴裏呼嚕得不成樣子,冉欣眉丟個白眼過去,心情複雜。剛才這些細微的動作已經表白,洛家表現看是普通的農家,其實規矩大得很,而喬秀蘭看似普通農婦,實則在洛家地位重得很。

  越是如此,冉欣眉心裏越犯嘀咕,看看屋內安靜一來的老太太,再看看飯桌前偶爾低聲私語的洛家二老,她便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吃完飯,冉欣眉爭著幫忙洗碗,她的表現得到了洛程的表揚,臨睡著,洛程跑進她屋裏,沒完沒了地說話,其實,不論他說什麽,冉欣眉都明白,這隻是想寬自己的心,或許在洛程心裏,他已經開始後悔帶自己到家裏來。想到洛家剛剛發生的一切,她便不免擔心起肖琳來,於是,問洛程:“琳姐到你們家來時也是這種情況嗎?”

  “大媽是最近才來的,我哥婚後帶著嫂子來,也遇上了。之前我哥結婚時給大媽寄過照片,所以她才說嫂子變了樣,嗬嗬,這老太太,記憶力夠好的。”

  “琳姐還真是好樣的,這種事一點風兒也沒露過,不過也真難為她了,剛過門竟然有了倆婆婆……”冉欣眉說到這兒,突然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轉了話題:“老太太張嘴閉嘴要分家產,你們家有什麽家產分嗎?房子?我看也值不了幾個錢,她這是何必呢?”

  “我們這兒剛分了區,劃了片,鎮裏開始規劃,據說是能分幾套樓房,老太太剛好被前夫的兒女們趕了出來,不知聽誰說起分房的事,就趕了來,鬧得沒完沒了!”洛程一臉無奈:“按理說,她失蹤二十多年直接可以按死亡處理,法律上也說得通,可是……畢竟有我哥在,那是他的親生母親,這一點,是擺脫不了的,所以我媽說先讓她住著吧,免得我哥操心……”

  聽到洛程如此說,冉欣眉忍不住讚歎:“你媽真是個好人。”

  “那當然,我爸爸說了,娶妻娶賢,家業興旺,可惜的是,好人多磨難,這老了老了……”洛程再次失語,回到家的他,不僅失去了先前的幽默和直爽,看到這種成成麻團的家事,想必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冉欣眉上前想安慰幾句,聽到有人敲門,隨後,喬秀蘭抱著一床新被子推門進來,依然笑聲爽朗:“孩子,怕你睡不慣農村的床,硬著呢,我給你再鋪一床新被,剛做的,幹淨著哩。”

  來不及拒絕,喬秀蘭已經將被子鋪到了床上,一邊鋪一邊衝兒子說:“程兒,你去那屋陪陪你爸,我跟小眉聊上幾句,去哩。”

  (五)

  冉欣眉無聲地笑了。她知道,喬秀蘭把自己當成了準兒媳,一定要說些三從四德的話出來,這不禁讓她記起當初去陸家見老人時,陸家母親說得天花亂墜,以至於自己差點嫁過去,若不是財產上出現問題,想必此時自己還生活在虛偽當中毫不察覺。想到這兒,她就笑不出來,心想,如果喬秀蘭也說那些客套話,定是萬萬不接受的。

  可是,讓冉欣眉意外的是,喬秀蘭卻主動揭起自己的傷疤:“孩子,你剛來就讓你見到這種情形,真是對不住哩。我們家情況有些特殊,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隱瞞,程兒有兩個媽,一個是屋裏的大媽,一個就是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不是想嚇你,而是想告訴你,他大媽雖說有錯,但畢竟老了,別說還有達兒在,就算沒有,我們也不能不管她……小眉,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閨女,我說不出什麽大道理,但至少知道‘與人為善,與已為善’,況且,她也真的不容易,我們不能那麽做,做人要要講點良心,也需要講點道義,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喬秀蘭的話是冉欣眉沒料到的,以為她是來跟自己道苦水的,卻不料,時時處處為別人考慮,而這個別人還是自己的情敵!

  “可是,伯母,我聽洛程講,她是回來跟你搶房子搶家產的,你真的不怕?”忍不住,冉欣眉小心提醒。或許是跟洛程走得近的緣故,或許時屋裏的老太太實在不招她喜歡,所以,冉欣眉的心此時是向著喬秀蘭的。

  “嗬嗬,不就是要套房子嗎?如果房子能讓她安下心來好好過日子,也值哩,至於家產,洛家也沒什麽東西讓她搶,如果非要說到值錢的,那就當屬海哥,那是她搶不去的!”喬秀蘭自信地說完,又羞澀地低下頭去。

  但冉欣眉卻聽得明白,喬秀蘭是個隻重感情不重物質的女人,哪怕有人已經磨刀霍霍地殺上門來要跟她搶,她也不畏懼,隻要手心裏握著自己想要的那份感情,這就夠了。

  “伯母,聽洛程說,你跟伯父苦了大半輩子,真的不後悔嗎?”冉欣眉小心翼翼地問,她實在想知道答案。

  喬秀蘭爽朗地笑了:“嗬嗬,苦不苦,不在於身體,而在於心裏。海哥對我好了一輩子,我心裏甜著呢,怎麽會覺得苦哩?過日子這回事兒也一樣,心裏是舒服的是痛快的,餓一口冷一下,其實無所謂哩,真的。女人最需要的是什麽,你想過嗎?是愛哩,不是錢呀房子呀,那些是虛的,佛家說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感情不一樣,有人知冷知熱,巴心巴肝兒地對你好,哪怕你哪天沒了,這世上總有一個活著的人會惦記你,念叨你……孩子,咱們是女人,找男人不僅是過日子,還要了解他是不是真心疼你,懂嗎?”

  這番話從喬秀蘭嘴裏說出來,不知為何,就是讓人聽著舒服,冉欣眉頻頻點頭,她越來越覺得,喬秀蘭是個坦然又實在的女人,而她身上的這種品質也遺傳給了洛程。

  “伯母,你放心吧,我會好好記著這些話的。”

  “好孩子……對了,你第一天上門來,我也沒啥好送的,這隻桃木梳子本是一對,送了一隻給達兒家的,這隻送給你!”喬秀蘭邊說邊拿出一隻桃木梳子,遞到冉欣眉手裏,並一再囑咐:“避邪哩。”

  迎著喬秀蘭真誠的目光,冉欣眉沒有推辭,心甘情願地收下來:“謝謝。”

  “我要謝謝你哩,程兒不比達兒,他實在但不夠穩重,以後你包容他的地方多的是哩。”喬秀蘭露出母親特有的溫和,娓娓說著洛程的點點滴滴,從小時候爬山摔斷了腳,到後來大學畢業四處流浪,每說一處都半責備半驕傲,並從櫃子裏找出洛程之前出版的書,告訴冉欣眉:“但我兒子有一樣好,有才哩。”

  冉欣眉這才想起,自己從沒看過洛程的書。

  當晚,顧不得疲憊,她將洛程的書堅持看完,不過一本隨行遊記,卻寫得讓她心潮澎湃,沿途風景美到極至,沿途百姓的生活也躍然紙上,最主要是,洛程還將當地貧困百姓的地址加以注釋,呼籲有心人幫忙。最後的後記裏,洛程真誠地寫道:“我經曆的不是一場旅行,也不是一個人的流浪,更像歸家的孩子用行動在回報父老鄉親,幫助有困難的鄉親,是每一個赤子的責任,一人的責任輕若溪流,十人的責任可以流動,百人責任則可以浩蕩,千人的責任必定匯集成海……”這段話深深打動了冉欣眉,她終於理解了洛程的流浪,確切地說,那不叫流浪,那是一場充滿愛的旅行。

  這天夜裏,冉欣眉失眠了。

  與環境無關,與心境有染。她感覺自己正一點點了解並理解洛程,過去看他是一個隻喜歡鬥嘴的不成熟的男人,如今看來是一場誤會,他的流浪因為責任而變得令人尊重,他的好鬥其實隻是性格使然,爽朗並沒什麽不好,至少願意說真話。相較於過去那些相親對象,冉欣眉覺得,自己之所以一點點靠近並喜歡上洛程,也正是他身上的這種真誠的東西在感動著自己,牽引著自己。

  想得太多,腦子裏過電影似地,想著跟洛程的相遇和相識,仿佛做了一個悠長的夢,醒來時已經臨近中午。洛家人都靜悄悄地,沒一個人來叫醒她的,連洛程也一直在等她醒來。

  “幹嘛不叫醒我?第一次來你家就這樣,丟死人了。”冉欣眉嗔怪著。

  洛程笑:“我媽對你好唄,她說你累了,別叫醒。”

  聽他如此說,冉欣眉在心裏對喬秀蘭又多了一層好感,洗了臉,吃了飯,要返回城裏時,竟生出一絲不舍。老太太在屋裏沒出來,洛大海站在院門外,憨厚地目送,而喬秀蘭始終微笑著,一直笑進了冉欣眉的心裏。

  直到上了車,她還回味著喬家一家人的表情,覺得好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洛程見她笑了,也跟著笑了,神情一下子輕鬆起來,問:“喜歡我的家嗎?”

  “喜歡。”

  “喜歡我嗎?”

  冉欣眉沒有直接回答,想了想,笑著說:“想得美!”

  洛程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也瞧出她的心情大好,於是趁熱打鐵地從兜裏掏出一張紙,遞過來,冉欣眉以為他又在玩什麽浪漫,笑著打開,可隻看了一行字,臉上的表情便嚴肅起來。

  上麵清清楚楚寫著--婚前財產公證明細表。

  “你這是幹什麽?”冉欣眉吃驚地問。

  洛程一臉坦承:“婚前小人,婚後君子。我隻想用這種方式告訴你,真愛不怕算計,但總有一方會高姿態地付出,你仔細看看它,就會明白我的誠意。”

  冉欣眉展開手中的明細表,隻見在男方財產一欄裏寫著:所以財產(包括現在的,將來的)都歸女方所有。

  看到這裏,她忍不住笑了:“全歸我?你有多少財產?假大方。”

  說這話的時候,冉欣眉的表情流露出些許不屑,她認定洛程手頭上沒多少家當,卻非要在自己麵前擺出如此大的陣勢,讓她覺得有表演的成份。卻不料,本是一句玩笑話,卻惹急了洛程,見她如此不屑,他便火了!

  “冉欣眉!你能不能試著去看看別人的真心?不要一味盯著財產那點破事兒!選擇一段婚姻,其實就是在選擇一個人,一個能跟你過一輩子的人,而不是財產!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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