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婚的肖琳以為生活會掀開新的一頁,卻不料,接連相親的對象總給她一種居心叵測的感覺,貌似死心踏地追求她的柳原,竟然是奔著財產來的,她果斷提出要做財產公證,隻用這一招就嚇跑了居心不良的男人。
(一)
冉欣眉無心戀戰,把感情的事放到了一邊,但肖琳的生活卻突然熱鬧了起來,七大姑八大姨地聽說她離了婚之後,都把關切的目光投了來,同時還帶來一堆相親對象,年齡從二十幾歲到三十幾歲的,離過婚甚至沒結過婚的男人,都齊刷刷地站到了她的麵前,這讓肖琳很驚訝,原來自己還是有市場的。
女人離了婚不可怕,可怕是離婚之後沒有男人願意再娶你回家,市場萎縮,這就很可怕了,所以,肖琳決定趁著年輕趕緊將自己拋售出去。
周末起了個早兒,肖琳把女兒送到娘家之後,又折回來將自己從頭到腳打扮一新,按照介紹人的介紹將今天要相親的對象分成一二三號,條件較好的一號是個離異男士,雖說沒見過模樣,全至少學曆和職業是她滿意的,她要先見一下;二號同樣也是離異,學曆職業算中等,但據說模樣人品不錯,如果會見一號不滿意,她會選擇二號;至於三號,肖琳覺得有些不可能,因為對方剛過而立還是單身,沒結過婚的男人能不能相中自己尚另說,更何況自己還帶著孩子,所以她並不抱希望。
出了門,肖琳主動給一號打了電話,約好見麵地點之後,她特意囑咐了一句:“大家都很忙,就讓我們按時見吧。”話說得直接了些,但她就是想透過這句話來試探對方,如果對方準時到,她便覺得是可以信賴的,按時到達的男人有時間觀念同時也尊重這次相親,如果對方拖拉著遲到,那第一印象的分數就要下降一格,不是自己矯情,實在是她不想在無謂的男人身上浪費時間。
肖琳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心中想著自己見到一號應該以怎樣的方式說開場白,忐忑中,一位中年發福的男士已經向她走來,雖說從未見過麵,也沒有介紹人的指引,但對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走上前來認真地打了招呼,靠近了,肖琳這才發現,對方至少四十開外,比自己要大個半輪還多,年齡有些老,但氣質還算敦厚,更主要的是很紳士,對方準時到了,而且還很體貼,請她喝東西時殷勤地拉了椅子,還開了飲料,連麵巾紙都穩妥地放到她麵前,算是一個麵麵俱到的男人,肖琳略感滿意。
“肖小姐,聽說你也是一個人帶著孩子?很辛苦吧?”一號從肖琳的表情裏讀出了幾份滿意,又適時拋出了話題,仿佛他知道,這個話題能夠引起肖琳的興趣一樣,沒等她回答,又添了一句:“單身難,離婚難,做一個離婚還帶著孩子的人更難啊。”
如此一說,倒惹得肖琳忍不住笑了,這一笑,氣氛更是輕鬆下來。
一號見她笑了,話又多了起來:“不過感覺你應該是個樂觀向上的母親,一定能帶好孩子的。”
“客氣了,我其實就是個普通女人,也沒覺著……做一個離婚女人有多難,婚姻不幸福除了分開,別無選擇,不是嗎?”肖琳輕聲說。
一號湥有感觸,拚命地點頭表示讚同:“那倒是。我當初跟前妻離婚時,就是因為過不下去,就像兩隻不同尺碼的鞋,明知穿上不合腳,幹嘛還非要湊合呢?”
“是啊,經曆過婚姻的人都明白,婚姻就像新車一樣需要磨合,但磨合期過了之後,如果還是開著不順手,那就要考慮換車子。以前聽老一代人講,說有的婚姻像橘子,剝開哪一瓣都是甜的,所以人家過得很幸福,而有的婚姻像椰子,看著挺大的殼,其實裏邊沒有多大甜頭,幾口喝光之後,剩個空殼便沒什麽意思。現在想想,確實如此。有的人幸運遇上了甜橘子,有的人不幸遇上了笨椰子。”肖琳一邊說一邊搖頭,離婚的痛楚再次縈繞心頭。
一號邊聽邊點頭,對她的話再次表示了讚同:“你說的很對!”
“你又誇獎了,嗬嗬,如果不介意,能說說你當初為什麽離婚嗎?”肖琳知道,做為離異之人,不論男女,凡是走到離婚這一步,總是有原因的。
一號顯然還沉浸在對婚姻的討論中,沒料到肖琳會如此快地就拋出底牌,直接問自己離婚的原因,一愣,然後淡淡地回應:“就是不愛了,雙方倦了,她說我們湊在一起實在過不下去了,所以就離了。”
以為對方又會為自己描繪出一幅貓狗大戰的離婚圖象,卻不料,平淡的夫妻也有過不到頭的,可她還是很不甘心:“能知道,你們結婚幾年了嗎?”
“十年。孩子8歲,剛上小學。”
“哦,也算是友好分手。”肖琳深吸一口氣,又問:“那你們還聯係嗎?”
本是很平常的一個問題,卻不料,平靜若水的一號卻突然激動起來,發福臉頰邊上的贅肉隨著他說話的速度上下起伏著,差點沒嚇著肖琳。
“聯係?跟那種女人聯係?離婚時她不僅帶走了孩子,還拿走了家裏所有的存款,這樣的女人要多狠就有多狠!還指望我跟她聯係?當初如果不是我堅持打官司把孩子要回來,怕她連孩子也不會讓我見,真不知她安的什麽心!更可氣的是,本來以為我們是過不下去才離的,誰知道剛離一年她就再婚!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在我跟她沒離之前就找好了下家,這種女人簡直是披著羊皮的狼!垃圾!打著婚姻沒了激情就離婚的旗號尋找自己的幸福,也隻有她能想得出來!還好,孩子現在在我身邊,她想見也沒那麽容易,我們終於扯平了!”如此一番話,說得一號唾沫橫飛,過於激動地他因為憤怒顯然已經顧不得所謂的紳士風度,隻顧自己一時痛快,連罵前妻時也罵得無比流暢,卻不知道,他態度上的巨大反差已經嚇得肖琳往後倒退。
做為男人,就算前妻有百般不好萬般不是,就算在外人麵前做不到維護,那至少也應該保持安靜,用沉默還前妻一份最後的尊重。
很顯然,一號做不到這些,他仿佛打開了話匣子,開始不停地跟肖琳嘮叨前妻的種種不好:“你不知道,她那人特懶,喜歡睡懶覺,不喜歡洗衣服,偶爾做頓飯不是鹹了就是淡了……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她做事還是個慢性子,洗個澡沒個把鍾頭出不來,衛生間常年是她把守著……你應該知道,做為妻子就算家務不行,那至少也要懂得外頭應酬的禮儀吧?可每次帶她跟我的朋友們小聚,她不是嘮叨我喝多了,就是說我那幫朋友是狗肉之交……你說說,這天下還有比她更差勁的女人嗎?上不得廳堂下不了廚房,這世上怕隻有我最包容她,竟然不知足,非要跟我離婚……”
話說到這裏,肖琳算是徹底聽明白了,眼前這位所謂沉穩的男士,其實是個被妻子拋棄的‘怨夫’,而今天的相親完全被他當作前妻聲討大會,這個男人恨不能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前妻有多麽壞,這個男人心中隻有恨沒有愛,跟這樣的人如果走到一起,且不說他會包容自己多少,萬一哪天感情不順走不下去,怕自己也會赴了他前妻的路,被他一路埋怨嫉恨下去……越想越覺得怕,索性起身告辭。
看到肖琳要走,一號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邊道歉邊說:“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我覺得跟你很有眼緣。”
這也算是一句赤裸裸地表白了,畢竟大家都是中年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也需要勇氣的,肖琳理解他,卻並不打算接受,且也不想再拖著人家不放,索性直截了當地拒絕:“那個……對不起,我突然覺得我們年齡上差得有些大,六七歲有了吧?我這人比較晚熟,而你又很成熟,怕配不起,所以……”
被自己相中的女人說‘配不起’,那就等於追求異性聽對方說‘對不起’是同等意義,做為成熟男人,一號自然聽出了肖琳的題外話,不好勉強,卻還是有其紳士地為她拉開了椅子,不舍地道別。
重回路上,見著明媚的陽光,肖琳突然覺得,有些冷。
(二)
不甘心,肖琳決定再去見二號。
二號條件很一般,但比起一號來還是有優勢的,雖然也是離婚有一子,但孩子判給了前妻,這對肖琳來說就是優勢,她甚至想過,對方不需要多有錢,甚至房子車子都無所謂,隻要是自由可靠的人,能疼自己的女兒,能愛自己,就夠了。所以,從內心裏講,肖琳對二號還是抱有希望的。
很快,約好的地點到了。在一家茶室門口,肖琳沒發現有疑似二號的身影,左顧右盼之後,發現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將近半個小時,自己來晚了,對方來得更晚,這讓她頗有微詞,苦於無人可以發泄,便拿出電話跟冉欣眉訴苦。
“真氣人!一號是個‘怨夫’,一個勁兒地在我麵前討伐前妻,這二號又是個不守時的人,看來今天沒一個靠譜的!”
她的抱怨惹得電話那頭的冉欣眉咯咯地笑:“嗬嗬,不是還有三號嗎?說不定三號就是個你想要的寶貝呢。”
“三號更不靠譜!連婚都沒結過的人跟我是有代溝的,更何況他還比我小兩歲,更不可能!”肖琳極力辯駁,雖說沒見過三號,但已然在心裏把對方判了死期。
“如今這世道,一切皆有可能!”冉欣眉依然笑她。
肖琳剛要辯駁,聽到身後有男人輕聲咳嗽的聲音,轉身時發現一個跟自己年齡相近的英俊男人正衝自己微笑,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眼前一亮,想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二號,魁偉的身材,明朗的笑容,如此俊朗的男人讓她的心突然就動了一下,三兩句收了冉欣眉的電話,然後衝對二號微笑,甚至連剛才等待的不快也瞬間忘記了。
在愛情麵前,女人的年齡是無用的,頭腦卻都是一樣的。
肖琳跟二號在茶館坐定之後,已然緊張地不知說什麽才好,就像一個剛戀愛的少女,猶豫著自己應該說什麽,怎麽說,才不至於被二號笑話。過份在乎的背後,其實是她已經相中了對方。
“肖小姐,喝什麽茶?”二號始終帶著微笑,聲音竟也渾厚好聽。
肖琳的心已然咚咚作響,抬頭還對方一個明媚的同時,聲音也變得無比輕柔:“花茶就好,我不挑剔的。”
男二號的話顯然不多,微笑一直沒停過,直到茶上了來,依然咧著嘴,無比明媚,邊為肖琳倒茶邊道歉:“剛才有點事,來晚了,請見諒。”
“沒什麽,我也……”剛想說自己遲到,又怕說出來讓對方覺出自己的不誠肯,肖琳趕緊換了話題:“反正我也沒事,嗬嗬。”
對方認真地給各自倒了茶,這才接起她的話:“你平常周末都做什麽呢?”
“也沒什麽特別的,把家裏打掃一遍,給孩子講講故事,或者陪她出去玩一下,然後再改善一下生活,做一桌子好吃的……”肖琳琅琅上口地說著自己周末在做的事,可說著說著,突然覺得這些話好象不適合,明明看到對方有眉頭皺了一下,於是立即打住,反問道:“那麽……你呢?”
二號收起擰緊的眉心,再次微笑,不疾不徐地說:“我有兩種可能,一是一個人獨處,充分享受自由和安靜;二是跟朋友聚一下,喝喝酒唱唱歌,輕鬆一下。”
肖琳怎麽聽,都像一個單身男人在講自己滿意的生活狀態,她很想問對方沒離婚之前是怎樣過的,可又覺得不妥,沒好意思問出口。
二號見她欲言又止,便笑了:“怎麽?是不是有話要問?”
見對方如此問,肖琳也不再猶豫,努力甩了一下頭,把對方俊朗的外表甩出腦海之外,用收回來的理智一點點去挖掘對方。
“其實不瞞你說,我有好多問題要問,隻怕說出來讓你感覺不禮貌,但是想了又想,如果不說,怕更是對彼此的不尊重,畢竟我們這種年齡的人再相親其實都是奔家而來,可我們各自都離過一次婚,所以又要麵臨很多事……我可以問一下,沒離婚時,你是怎樣過周末的嗎?我的意思是,有家的人是享受不到充分的自由和安靜的,更不可能那麽方便地跑去跟朋友聚會,總有人要反對的……”
肖琳的話說得很委婉,男二號聽得很坦然,直到她說完,對方臉上還是掛著微笑:“嗬嗬,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問,是不是就因為這樣,所以我才離的婚,對吧?其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跟前妻離婚的原因很大眾,經濟原因。我沒有大房子可以給她住,也買不起好車給她開,而她覺得自己可以生活得更好,所以就離開了……我不怪她,真的,女人有權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既然我給不了,那就放了人家,何必死拽著,讓人家跟著自己受罪?”
二號將話說得無比坦然,卻讓肖琳怎麽聽都感覺不舒服,做為女人她自然明白,能夠讓女人走上離婚這條路,其實經濟隻占了很少一部分原因,結了婚,有了孩子的女人,沒幾個願意輕易離婚的,苦點累點都能承受,除非這個男人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這樣一想,倒把自己嚇了一跳,看看眼前的男二號,麵目俊朗得令人不忍移了目光,怎麽看都是順心順意的標準美男子,這樣一個男人如果少了上進心而淪落成為花架子,確實是件很傷腦筋的事,她決定試探一下。
“你對現在的工作滿意嗎?我聽介紹人說你在水廠工作,每天麵對那麽多管道,研究來研究去的,也賺不了多少錢……”索性,肖琳拋出了實際問題。
二號仍然不驚不擾,淡然一笑:“你是想問我的收入吧?月薪二千多,隻夠一人消費,所以如果你也想過好生活的話,我怕沒那個能力……”
“不,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肖琳趕緊打斷對方,解釋道:“我對你賺多少錢不感興趣,想知道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做事情?比如開個公司自己當老板?”
“誰不想自己當老板?可我不是那塊料!”二號回應。
肖琳笑了:“其實我覺得你這人很淡然,對一切看得很淡,對金錢更是如此,是個好男人,至少不勢利。”
如此一誇獎,倒把二號誇笑了,對方摸下自己的後腦勺,渾厚的男中音愈加鏗鏘有力:“嗬嗬,肖小姐是個爽快人,其實是我沒工作能力也沒經濟能力罷了。因為……我跟前妻離婚時約定過,唯一值錢的房子將來要留給孩子,所以我是個一無所有的男人……”
“一無所有不可怕,還年輕,以後會有的。”肖琳鼓勵。
二號又笑了:“我也在想,等我有了錢以後,一定買座好房子給我兒子,讓他生活得好一點,不至於再遭受我這樣的離婚之痛!等我有了錢,我就要像廣告裏說的那樣,左手一個摩托羅拉右手一個諾基亞!等我有了錢,我把它全換成鋼蹦兒,一個一個砸向我的前妻,讓她知道什麽叫後悔是疼痛的!等我有了錢……”
他的絮叨讓肖琳覺得,自己無意識當中又成了一個離異男人的聽聲筒,忍不住打斷,試探著問:“等你有了錢,如果再婚,你會考慮給下一任妻子什麽呢?”
問題拋出的有些快,已至於讓依然沉浸在自我陶醉裏的二號有些措手不及,對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展望,最後在肖琳的再次追問下,終於說:“這個問題我也沒想過,但我想……錢多錢少都是我自己的,屬於婚前財產,她應該不會跟我爭吧?”
婚前財產。這四個號炸雷一樣,直接炸掉了二號在肖琳心裏的好印象。本以為這個俊朗男人不會過於勢利,哪怕他真的爛泥扶不上牆,肖琳甚至也願意試一試,交往一下,卻不料,對方比第一任還要厲害,直接道破了婚前財產的分配真理,人家有了錢可以給自己的孩子,甚至自己的前妻,至於後來人,卻什麽也沒有!
這個答案讓肖琳的心瞬間冰封,冷卻,又死掉。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再婚男人對前妻都是嫉恨的,是不是所有再婚男人對財產都是心存芥蒂,但卻越來越明白一件事--失婚之於男人,傷痕不比女人淺,甚至更深。
(三)
介於一號二號的不靠譜,肖琳決定放棄三號。卻不料,三號的電話很執著地打了來,不僅熱情地想要見麵,聽出她聲音裏的疲憊,甚至還關切地問:“不舒服還是時間來不及?如果你是不舒服,我就買藥帶過去,如果你是時間緊,那我就打車過去看你。”
這話熟諳的仿佛兩個人就像老朋友,倒多多少少安了肖琳的心。可再一想對方的年齡及閱曆,她還是接受不了,可拒絕顯然已經來不及,三號掛了電話就急不可耐地奔了來,當對方從出租車裏手捧一堆中藥西藥走向她的時候,肖琳便知道,自己無法拒絕。
一個女人,永遠無法拒絕對自己好的男人,愛不愛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愛的過程很美好,美好到不忍去拒絕。
所以,肖琳接受了三號的約請,見了麵,又一起吃了午飯。
三號自我介紹叫柳原,跟《傾城之戀》裏的範柳原隻差一個姓氏,對此他甚至還頗風趣地說:“雖然我不是範柳原,你也不是白流蘇,但至少我們也算得上是傾城之戀,要知道,為了見你,我從城北到了城南,轉了大半個城呢,嗬嗬。”
如此風趣又坦誠的開場白,倒真把肖琳打動了。雖然三號的長相比他的條件還要普通,但她覺得,這都無所謂,重要的是,這個男人願意為自己這樣一個失婚女人去付出。心頃刻間軟了下來,本不打算跟柳原發生關聯的肖琳,相較於一號二號,她倒認為三號更為誠實。
“柳先生,首先謝謝你這麽看得起,但是……我的情況和你的情況確實不太一樣,介紹人或許沒跟你說清楚,我離過婚隻是其一,還有一點很重要,我帶著個孩子,而且年齡比你大兩歲……”肖琳顯得很誠肯,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三號,她想通過對方的反應來判斷這場相親是否還有繼續的可能,因為她覺得,一個首婚男人是完全沒有必要找一個二婚且帶著孩子的女人。
可是,令肖琳意外的是,柳原不僅不在意,反而顯得十分坦然:“介紹人已經把你的情況跟我說了,我不介意,而且我覺得,離婚也不是你的錯,相反,一個失去婚姻失去家庭的女人,不僅自己堅強地應對生活,還願意一個人撫養孩子,這種母愛精神是讓我崇拜的……當然,你不要以為我有戀母情結,我實在是欣賞你的為人,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見麵……至於年齡,我覺得無所謂,別說大兩歲,就算再大那也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婚姻也是兩個人的事,別人怎麽看怎麽想,那是他們的事,與我們無關,對嗎?”
他們。我們。柳原將這兩個詞咬得很重,意思很明顯,他用這種鼓勵和憐惜的姿勢告訴肖琳,他不在乎世俗。
“可是,就算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想,那你父母呢?他們會不會……”肖琳還是不願意接受這段姐弟戀。
柳原倒笑了:“他們一直尊重我的選擇,你放心好了。”
“婚姻不是一時的欣賞跟激情,而是一輩子的相處和付出,日子容易越過越平淡,這些你想過嗎?”肖琳不無擔心地說:“你還沒經曆過婚姻,不了解婚姻的苦……而我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我不希望自己的第二段婚姻再出現問題。”
“人生的真理,藏在平凡無奇的發現中;婚姻的真理,藏在平淡無味的生活裏。這些道理,我早就明白,除非你覺得……我不夠成熟?或是條件不好配不上你……”柳原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一邊為肖琳倒茶,一邊赧顏地說:“我條件確實不好,無房無車,老家還是農村的,畢業之後雖說留在城市裏,但工作換了無數,還是一事無成,如今隻是一家塗料公司的銷售員,這個……你是不是很介意?”
對方說的這些,肖琳自然是知道的,她本不想提,甚至一直認定外在條件其實無所謂,她不缺錢,缺的是一個對自己好對孩子好的男人,所以麵對柳原的坦誠,她也真誠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不!柳先生,你千萬別這麽說!愛情的浪漫或許需要金錢去裝扮,但婚姻不需要,婚姻是實實在在過日子,需要兩個人真心誠意地彼此付出,而且我現在對物質也沒什麽要求,隻想找一個男人能對我好,對孩子視如已出,這就夠了。至於你做什麽,賺多少錢,其實無所謂……我之所以一再勸你,是因為我們之間存在的差異不在於物質,而在於閱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肖琳的一番辯白讓柳原剛才還緊鎖的眉心立即舒展開來,他激動地兩手相握,直接對肖琳表白:“其實,我的閱曆也不像你想像的那樣簡單,我小時候也吃過苦,工作後也受過客戶的欺騙,戀愛時也曾有過感情的傷……唯一缺少的就是婚姻經曆,但我認為這也是我的優點,一個沒經曆過婚姻的男人對婚姻才會有激情,你不這樣認為嗎?一個在婚姻上受過傷害的男人,心中保留的隻有對婚姻的恐懼和抗拒,他們哪裏還有熱情再投入新的婚姻?所以,你選擇我是對的,至少,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讓我們慢慢了解,好不好?”
很誠肯的請求,透過柳原真誠的目光射向肖琳,一時之間她不懂得拒絕。心裏對柳原剛才的一番話細細回味,倒覺得對方說得也對,暗暗比較一號二號的表現,她也認同離婚男人心中對前妻的嫉恨也好懷念也罷,還是占了多數內存,如果跟那樣的男人走到一起,生活隻是將就,而不能講究。
“那你不怕我心裏保留著對前段婚姻的恐懼跟抗拒嗎?”她還是不放心地問。
柳原看看她,突然笑了:“嗬嗬,恐懼的人是不會來相親的,抗拒的人更不會如此坦誠地跟相親對象討論婚姻,你是個堅強的女人,知道什麽叫放下。”
不疾不徐的一番話,不僅很好地圓了自己剛才的話,還適時表揚了肖琳,柳原的聰明跟他的外表和條件完全成反比。這樣的男人,或許看著不悅心,但相處下來,一定很舒服。也正是這番話,讓肖琳覺得,自己應該給對方一個機會,所以她留下了自己的聯絡方式。
跟對方告別的時候,柳原極其體貼地囑咐她幾時吃什麽藥,中藥得戒口,西藥得按時,甚至連一天喝幾杯水都細心地一一囑咐,這讓肖琳有了一種戀愛的感覺,被寵愛的滋味讓她覺得自己年輕了十歲,就連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也一直激動著,不知怎地就記起冉欣眉剛剛在電話裏說的那句話--如今這世道,一切皆有可能!
(四)
肖琳準備給柳原一個機會,而柳原卻直接把這個機會當成了婚姻入場券,不僅每天按時接她上下班,還十分討好地買東西賄賂她的女兒朵朵。孩子對陌生男人接受起來總是很慢,而且柳原買來的玩具或是零食也都是朵朵玩過或吃過的,缺少吸引力,自然不討巧,而且離婚時間並不長,在孩子的記憶裏還是自己的父親最親,對柳原的討好不僅不接受,還有幾分抵觸。對此,肖琳心裏便不免打起了退堂鼓,她怕傷著女兒,也怕傷著柳原,畢竟,對方是帶著一顆誠心而來,所以,在柳原再次被女兒拒之門外之後,她決定跟對方好好談談,先是委婉地表達了歉意,然後直接提出暫時不要交往。
對於她這樣的要求,柳原是一萬個不願意,他指天發誓:“我第一眼對你就有感覺,我相信自己選對了人,也相信自己會帶給你好的生活,至少是一份完美的婚姻!如果隻是孩子的問題,我不怕,我可以堅持,一直堅持到打動她為止!”
活到中年,本以為把愛情和婚姻看透了,對所謂的激情和感情已經不來電,卻不料,肖琳還是被對方的真誠打動,她覺得,柳原是真誠的,而自己傷害一個如此真誠的男人實屬不應該,更何況,這還關係到自己一生的幸福。
更讓肖琳意想不到的是,柳原不知從哪裏得知她的生日,生日那天大早上的先是讓快遞公司送來一束玫瑰,中午的時候快遞公司又送來一張電影票,傍晚的時候,柳原極其浪漫地約請她去吃晚餐。如此美好的愛情,不僅打動了肖琳,更讓冉欣眉眼讒,雖說亦始她是不支持這場姐弟戀的,但女人還是了解女人的,這些日子裏,肖琳的臉色一天天紅潤起來,愛情的光澤通透了她的全身正明媚地張揚,而柳原的執著追求也激起了她對愛情的向往,所以在肖琳正愁孩子如何托付的時候,她主動請纓前去接朵朵,讓肖琳有時間去看電影吃晚餐。
肖琳千恩萬謝的約會去了,冉欣眉歡快地跑到幼兒園接了朵朵,麵對孩子一再的質問,她不得不解釋:“媽媽加班趕個設計圖,阿姨今天請你吃比薩,好不好?”
喜歡美食的天性讓孩子立即忘記了追問,並急不可耐地拉著冉欣眉前去比薩店,點好比薩之後,冉欣眉看著朵朵吃得盡興,再想起肖琳跟柳原交往的如此順利,便不免有些得意忘形,甚至勸起孩子來:“朵朵,如果媽媽給你找個新爸爸,你會不會喜歡?”
話剛說到一半,孩子已經揚起小臉兒不滿地盯著她:“我有爸爸,為什麽要新爸爸!”
“啊?阿姨的話沒說明白,對不起,我的意思是,如果媽媽再幫你找個叔叔,他比爸爸還疼你愛你,陪你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你會不會喜歡?”冉欣眉趕緊補充。
已經五歲的朵朵對大人的事雖說不全懂,但至少也是明白幾分的,聽出冉欣眉話裏的意思之後,毫無商量地將比薩扔進盤子裏,不吃,也不看她,小小人兒的生氣模樣讓冉欣眉既緊張又好笑:“好啦,阿姨不對,說錯話啦,咱們不要新叔叔,也不要什麽新爸爸,隻要媽媽一個,好不好?”
“可我是有爸爸的!”朵朵不滿地大叫,四周食客的目光不約而同投過來,這讓冉欣眉覺得尷尬極了,訕訕地坐在那裏,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哈哈哈……冉小姐,你也在這裏?難得!我們又遇上了!”這時,一個男聲飄過來,隨後連人也一同飄到她眼前。
冉欣眉抬頭一看,竟然是前些天認識的洛程。對於這個表哥的同學,她心裏是極其不待見的,但沒辦法,遇上了,招呼還是要打的。
淡淡地點下頭,本以為打過招呼對方就會離開,卻不料,洛程四下瞅瞅沒了座位,直接端著盤子坐到了她的邊上,剛坐下,嘴巴便沒完沒了。
“喲,你家的小朋友吧?真可愛!長得水靈又漂亮,眼睛大大的會說話,就像歌裏唱得那樣--大阪城的石路硬又平呀,西瓜大又甜呀,那裏的姑娘辮子長呀,兩顆眼睛真漂亮……”洛程邊說邊舞動著雙手,或許是他生動的表情吸引了朵朵,孩子竟然跟著手舞足蹈起來,眾目睽睽之下,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竟然唱得無比歡暢!
四周的目光再次投了來,這讓冉欣眉有些吃不消,一臉尷尬地進行勸阻:“你們別唱了。”
可朵朵卻唱得很開心,拉著洛程要求接著唱,洛程也不管別人異樣的眼光,喂朵朵吃一口比薩,然後再教孩子唱一句歌,玩得不亦樂乎,卻也讓臨桌的人誤認為腦筋出了問題,一對情侶一邊往店外走一邊小聲地嘟囔:“腦子有病!”路過冉欣眉身旁的時候,這話便清清楚楚傳進她的耳朵裏,幾乎就在那刻,她覺得所有人都讓洛程丟盡了!
“在公共場高聲喧嘩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忍不住,一聲大叫,不僅讓洛程和孩子安靜下來,就連四周的食客也跟著安靜,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在冉欣眉身上,誰都弄不明白,一個身著高檔套裙的淑女何以在公共場合如此大吼。
先打破沉默的是洛程,笑得很沒心沒肺:“把生活過得那麽嚴肅,累不累呀?”
本來一切很好,如今不僅被打亂,連心情都壞到極致,冉欣眉對洛程愈加反感,她哄著朵朵往外走,連句再見也懶得跟對方說。好不容易走出去,對方卻突然跟了上來,一邊追一邊喊:“再怎麽說,我跟你表哥方厲也是同學,算不上你表哥,也算得上你師哥吧?就算對我沒好感,那對我有意見總是可以明著說的吧?”
見過不解風情的男人,卻沒見過如此死纏濫打的。冉欣眉在心裏輕聲罵了一句,不回頭,拉著朵朵往前走,本以為這樣就能甩開對方,卻不料,她走得越快,對方跟得越緊,這種勢頭讓她反感,招手攔了路旁的出租車。
車門打開的時候,洛程跟了上來,就在冉欣眉關車門的瞬間,一隻手伸進來,剛好被卡在出租車裏,車外是疼痛難忍的洛程,呲牙咧嘴地大叫,車裏是慌亂中倍覺快意的冉欣眉,見對方如此痛苦,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兒,甚至還是吝嗇多說那兩個字,囑咐司機開車前行,偏偏,洛程再次揮手阻止,這時候的冉欣眉便徹底怒了,搖下車窗忍不住問:“洛程,你這人怎麽這樣?糾纏起來怎麽沒完沒了呢!”
(五)
車窗外的洛程揚著手,突兀地放了下去,表情像一隻受了傷的小動物,一臉委屈。冉欣眉心中大快,認為自己不過是懲罰了一個無聊的男人,卻不料,正當她再次催促司機開車的時候,車窗外的洛程緩緩地遞來一樣東西。
一隻小巧的女士坤包。
再熟悉不過的物件,讓冉欣眉突然心生悔意,她抱著朵朵跳下車來,接過洛程手中的坤包,趕緊道歉:“對不起,把包落下了,自己竟然不知道,還誤會了你,真是的……”
洛程一直甩著自己被車門夾過的手,樣子很難受,卻並不多說什麽,把包還給冉欣眉之後,轉身就往回走,動作利落得讓冉欣眉腸子都悔青了,她不得不再次對剛才的事情表示歉意:“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為……”
“你以為?你以為什麽?我是色狼還是你是美女?大庭廣眾之下,我還能對你怎樣?做人請心裏陽光一點,行不行?”洛程依然不回頭,但話卻清清楚楚地傳過來。
冉欣眉自知理虧,本不想再頂撞,卻聽到對方說自己非美女,且明著指責她心裏不陽光,這份譏諷對一個單身未婚女子來說比任何打擊都殘忍,她想還擊,卻礙於自己有錯在先,不得不忍:“我說過我錯了,你還想怎樣?”
“想報答我?”明明已經走遠的洛程,突然折回身來,嘻皮笑臉地看著她。
本是一句抱怨的話,卻偏偏被對方拿著雞毛當成了令箭,冉欣眉不得不硬著頭皮應承:“如果你需要回報的話,如果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
“那好,你請我吃高檔西餐一份,那套2888的就不錯,聽說新開的法國餐廳很正統,就那家吧,反正我也不挑剔……”洛程的表情很認真,仿佛眼前已經上齊了法式西餐。
冉欣眉卻驚得張大了嘴巴,將近三千的一份套餐差不多是她一月的薪水,如此敲詐,還不如當初把坤包掉了,反正包裏現金也沒有這麽多!可是,說出口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就要死扛著,所以她不得不狠狠點頭:“好吧。”
洛程聽到她的回應立即哈哈笑了起來,連剛才被車門夾過的手也笑得顫抖起來,完全忘記了疼痛,他笑得越歡,冉欣眉對他就越反感,怎麽想都覺得自己遇上這樣無賴的男人實在不幸運。
“哈哈哈……今天吃不成了,你把電話留給我,改天我找你,可不許賴帳!”洛程滿意地收走電話,伸手撫了下朵朵的小臉蛋兒,看都不看冉欣眉,甩甩手算是道別,消失。
冉欣眉呆在原地發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時間不早了,她猜肖琳的約會應該進行得差不多了,於是抱上朵朵往回趕。小小的人兒一直旁觀著一切,或許是因為對洛程充滿了好感,便甜甜地對冉欣眉說:“阿姨,剛才這位叔叔真好玩。”
一句話說得冉欣眉心情壞到極點,本能地想跟孩子辯解,張張嘴卻把話又咽了回去,跟一個孩子解釋一件大人的事,一兩句話又怎能說得明白呢?一路上,冉欣眉對朵朵再次進行了說服,她希望孩子能夠接受媽媽的新戀情,更希望肖琳跟柳原能修成正果。卻不料,前一刻這還是一份美好的希望,後一刻就變成了她個人的願望。
打開肖琳家門的時候,冉欣眉被坐在黑暗裏的人影嚇了一跳,開燈才發現,肖琳早就回來了,正一臉沮喪地坐在客廳裏,神情頹廢,又透出一股絕望,完全沒有了約會亦始時的激動和高興。
“琳姐,你這是怎麽了?這麽早回來,發生什麽事了?”冉欣眉將孩子安置好,小心地上前詢問。
肖琳微微歎了口氣,先是感謝她幫自己孩子,然後沉默。這一沉默讓冉欣眉心裏湧出一些不好的想法,她認定是柳原將晚上的活動沒安排好,或者是哪句話惹著了肖琳,甚至最壞的可能都迅速在腦海裏出現了,要麽是柳原提出過分的要求,或者是他的前女友又回來糾纏?可畢竟都隻是一些猜想,真正的答案在肖琳那裏。
“琳姐,是不是跟柳原發生矛盾了?”
麵對冉欣眉的再次詢問,肖琳顯得無奈又頹廢,頭一低,差點流出淚來,表情比當初離婚時還要絕望,在冉欣眉看來,離婚那會兒的肖琳像個衝鋒的戰士,分厘必爭的勇氣讓她至今記憶猶深;而眼前的肖琳卻像一隻鬥敗的母雞,雞冠垂了下來,連羽毛都失去了光澤,頹廢得很。
“究竟怎麽回事?就算跟柳原發生了爭執,也沒必要把自己弄成這樣,剛開始戀愛呢,有什麽拿不起放不下的?”冉欣眉再勸。
可無論怎麽問如何勸,肖琳始終不說原因,目光始終盯在原點,整個人毫無生機,宛若被人抽絲剝繭了一般,人是沉默的,筋骨是沉默的,連空氣都凝固。這情形讓冉欣眉的心涼了半截,她了解對方,不想說的話,再問也是枉然,索性不問,起身告辭。
“琳姐,你好好休息吧,凡事想開些,別太為難自己……”
轉身要走的冉欣眉,卻被肖琳突然上前拉住,對方表情溢滿了絕望,聲音更添悲涼:“柳原確實有問題,這個問題當初我應該想到的,可我卻忽略了,錯把殷勤當真誠,錯把熱情當愛情!我以為自己比人家多吃了兩年飯,又經曆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就……就可以說閱曆豐富,卻不料,他不僅閱曆豐富,簡直就是閱曆複雜!”
一頭霧水的冉欣眉聽了半天才弄明白,原來柳原這個男人不簡單!他如此討好肖琳的背後其實是有陰謀的,攀份高枝先在城裏立下腳來,甚至還想‘借用’肖琳的家產開拓自己的事業。如此周密的計劃隻因多喝了兩杯,喝到興致的柳原遇到了舊時哥們,兩人在一旁多聊了幾句,得意不中他對哥們吹噓自己靠上了肖琳這棵大樹,正得意洋洋地說到想利用肖琳來發展自己的計劃時,被心存不安的肖琳撞了個正著!按理說,聽到真言的肖琳完全可以甩手就走,可她卻不點破,任憑已經醒酒的柳原不停地解釋,解釋到最後,肖琳以一副無所謂的神情笑了笑,告訴對方:“如果我答應嫁給你,勢必會做婚前財產公證,你能接受嗎?”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讓對方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後連語言都不需要,肖琳大步踏出了餐廳,而柳原也失去了當初的執著勁兒,連聲呼喚都吝嗇得不曾出口。
結局定了,肖琳敗了,卻敗在自己的財產上。她拉著冉欣眉的臉,淚流滿麵地問:“為什麽現在的男人就沒有一個是真誠的呢?為什麽一個再婚女人就這麽難做呢?一說到婚前財產,男人就跟兔子似地,躥得那麽快,他們到底還有沒有真心?我到底還能不能再相信男人……”
這些問題是冉欣眉無法回答的,透過肖琳悲傷的淚水,她不禁想起自己跟陸子航臨陣告吹的婚事,還有表哥方厲和洪小梅因為房貸問題沒完沒了的情感糾結,這些又何償不是婚前財產惹得禍呢?她更明白,做為肖琳這樣的單身母親來講,婚前財產公證更是一把再婚鑰匙,不僅保障自己,更能保障孩子。可是,又有幾個男人能接受財產公證呢?況且還是那些眼睛隻盯女人財產的男人。
“孔方兄是長著眼睛的,可他是隻獨眼龍,隻看到利益卻看不到感情。或許,是我們都沒遇對人吧。”再沮喪,冉欣眉還是強打精神勸慰肖琳。
話說透了,肖琳的心情也輕鬆下來,表情顯然溫和不少,但話卻依然透著絕望:“我倒覺得,就算孔方兄有兩隻眼睛,再配上一副高度近視鏡,也未必能分得清哪張臉是真誠的哪張臉是虛假的!人是這世上最虛偽的動物,男人更是偽裝得可以!他們可以為了所謂的事業和發展娶自己不愛的女人,付出時間付出身體付出一切精力去討好這個女人,無恥又可恨!”
“這話如果讓男人聽了,他們也會罵回來的,女人有時候……”冉欣眉本能地想替男人辯解,卻很快被肖琳擋了回來。
“不追求物質的女人,就是不上進的女人!隻追求物質的男人,卻讓人齒寒!”
聽到肖琳的罵聲,冉欣眉的心這才算放下來,以她對肖琳的了解,能說出來甚至罵出來,就說明已然解除警報,如果憋在心裏,倒會把她悶出病來。
“琳姐,選中柳原這樣的男人,就像引狼進羊窩,及時發現及時解決,不是有個成語叫‘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嗎?剛認識就識破他的伎倆,這是件好事,總比結婚以後再發現要好得多,更何況,你也沒什麽損失,嘴上氣一氣是肯定的,但沒必要真生氣,不值得。”
冉欣眉再規勸,看看時間已然不早,便起身告辭,卻被肖琳肯求留下來:“心情不好,不如給伯母打個電話,晚上不回去了,陪我在家裏喝一杯吧。”
說到心情,冉欣眉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洛程,那個男人也破壞了她的心情,而且感情之路一直不順暢,也是需要發泄的,所以她願意陪肖琳再喝點兒。拿出電話剛要打,卻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對方是個男人,聲音蒼老,卻透著焦急:“你是小眉吧?你媽媽剛才暈倒了,你趕緊回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