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欣眉決定重新生活,接受了相親這種形式,跟黃淇良認識之後,她還猶豫著要不要問對方的生活現狀呢,誰知第三次見麵,對方就大方地問她關於財產的問題。
對愛情產生懷疑的她認識了表哥的同學洛程,兩人見麵就吵……
(一)
黃淇良的電話是在一天後打來的,彼時冉欣眉正上班著,手上一個設計稿出了點問題,正手忙腳亂地急著更正,黃淇良卻抱著電話沒完沒了地跟她再次辯論開來。
“冉小姐,我覺得上次跟你談話真是意猶未盡,回來我又仔細回味過你說的那些話,我覺得你是個有思想有內涵有味道的女人,能跟你交往是我的榮幸,我也必會珍惜。我仔細又想過愛情和婚姻的關係,我覺得吧,不管情感也好,婚姻也罷,隻有懂得在生活瑣事裏感受愛的人,才會幸福。你覺得呢?”
如此一通長話讓冉欣眉說也不是,掛也不是,隻得一邊忙手上的案子一邊點頭附和:“嗯……嗯……”
“後來吧,我又想了,如果再完美一點,那就是讓愛情不失現實的味道,讓婚姻不失浪漫的味道。畢竟,有太多愛情走到最後就是因為對現實看不明白,所以才走不下去,婚姻也一樣,以為結了婚不需要浪漫了,大家都倦怠了,懶得去維護,所以才發生矛盾。你說是不是這樣?”黃淇良並沒有放下電話的意思。
麵對如此喋喋不休的對方,冉欣眉終於忍不住提醒:“黃先生,我在上班,不方便多說,有機會再聊可以嗎?”
“啊……忘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對不起。看我這個人,心裏就是藏不住事,有了想法就想跟你溝通一下,不知是緣份真的來了,還是對你這個人真的有感覺,總之我一想到跟你討論的那些愛情和婚姻的話題,就心頭激蕩,無法自抑……下班能一起吃個飯嗎?我去接你。”
又是一通長話,冉欣眉不得不製止:“好吧,那回頭再說,我先掛了。”
怕對方再喋喋不休,冉欣眉趕緊掛了電話,回頭肖琳正衝自己微笑,知道掩飾不住,隻得老實交代:“相親的男人,一個喜歡辯論的研究生。”
肖琳衝她點點頭,隻笑了笑,然後埋頭下去寫文檔,低頭的刹那,滿臉憔悴的味道,瞧得心疼,冉欣眉悄悄傳話過去:“下班一起喝會兒茶,有話想跟你聊。”
將策劃案交給上頭時,已經接近下班時間,冉欣眉使了眼色給肖琳,兩人走出辦公室,奔向隔壁的茶餐廳。坐定後,肖琳這才略顯輕鬆,微微一笑,先開了口。
“你的相親還行嗎?”
這話問得冉欣眉語凝。她不知如何回答,想起黃淇良,心裏就像長了一把荒草似地,期待著撥開荒草能看到春天,又害怕荒草的盡頭是另一片荒蕪。
“那男人是個工程師,卻看著像個老學究,喜歡論證,喜歡辯論什麽愛情和婚姻的關係,特招笑!嗬嗬,像個小醜,喋喋不休,這就是他給我的印象。”
“愛情要的是吸引力,婚姻要的是約束力。他現在使盡一切力氣想吸引你,怕是瞧上你了唄。”肖琳輕鬆地說。
冉欣眉不屑地一笑:“什麽吸引什麽約束,我對他根本沒感覺。”
“沒感覺?”肖琳顯得有些意外:“沒感覺你也會湊合著談?可不像你的作風。”
冉欣眉輕聲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年齡大了嘛,而且人是需要了解的,總有他的優點所在吧。”
“真的向現實妥協?”肖琳不放心。
“不是妥協,是適當放低姿態。”
“可是,我從你臉上看不到幸福,連點興奮的意思都沒有,這哪像戀愛?”
肖琳的追問,讓冉欣眉無從招架,隻好承認:“好吧,算你了解我。我就說句實話吧,我對黃淇良確實沒多少好感,但也不厭惡,他有一點讓我覺得……還說得過去,他是個注重心靈溝通的男人,雖說喜歡說些辯論的詞藻,但那也說明他不是個看重物質的男人。你知道的,經曆過陸家的那些紛爭,我也累了,還是找個普通男人過普通日子比較好,計較來計較去,感情都會計算沒了。”
知道冉欣眉說的是真心話,也理解對方心中所想,肖琳默默吐了一口氣,不再言語,目光中透出無奈和迷惘。
“你那天相親,可有結果?”小小的沉默之後,冉欣眉問起肖琳。
肖琳依舊一臉無奈,苦笑:“經曆一場愛情就像吃巧克力,就算你不用付巧克力的錢,也得付減肥的錢。而經曆離婚大戰就像經曆了一場地震,就算你不恐懼地震的再次光臨,也會時刻做好逃跑的準備。那個教授人倒不錯,坦誠得很,也算有教養,可惜的是,他接受不了朵朵,他覺得孩子的父親也有教育和撫養的義務,建議我把朵朵送到劉浩天那兒,他說他是做學問的,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屁!什麽安靜的環境?他不是不希望我帶個拖油瓶!更讓我生氣的是,我跟他還沒怎樣呢,人家已經把財產清單列好,他名下兩套房子,他的兒女各一套,就算我嫁過去也一分錢落不著!其實錢跟房子是小事,關健是他的態度,不接受我的孩子,不接受我這個人,我嫁給他隻當保姆不成?”
這番話讓冉欣眉覺得心底一陣緊似一陣地發冷。她不僅心疼眼前楚楚可憐的肖琳,更心疼起自己的母親來!想起母親辛苦這麽多年將自己養大,著實不易!曾經也跟母親辯論過為何不再嫁人的問題,如今看來,肖琳今天的路正是母親昨天曾經曆的。
一個再婚又帶著孩子的女人,若遇上一個計較財產計較孩子的男人,遠不如單身來得幸福。
冉欣眉心疼地拉過肖琳的手,安慰:“琳姐,那人不合適你,PASS掉,咱們再找!”
“其實他做的這些事倒是影響不了我,隻是讓我覺得心寒。做為離婚女人,我知道自己比不得自由之身的單身女人,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保障,我根本不需要他們出一分錢就能把女兒養大!不過是想要一個溫暖的家庭港灣,你說怎麽就這麽難呢?這個世界難道真的現實到不需要講感情,隻要把財產列出清單就能安家過日子?都說再婚的人現實,可我卻覺得,越是再婚的人越需要一份真感情。畢竟,傷過一次的人還有硬痂在身,誰也不希望再劃上一刀讓自己更加傷痕累累!可為什麽,他們這些男人就不懂這些道理呢?”肖琳的話越說越傷感,眼裏差點流下淚來。
心一急,冉欣眉便罵上了:“那個男人有眼無珠,咱不理他就是!再說了,這世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活魚會逆水而上,死魚才會隨波逐流!我們絕不能向現實妥協!琳姐,打起精神,重新戰江湖,這年頭沒男人,女人不也一樣過!”
被冉欣眉如此一說,眼裏閃著淚花的肖琳倒笑了:“你是不是要說--我們都向著太陽,驕傲地活著?嗬嗬,什麽時候了,還再戰江湖,現實是江湖仍在,我卻老了。”
“隻有麵對現實,你才能超越現實。琳姐,相信我,還是有好男人的。”
“有嗎?”肖琳很快回問。這一問,倒讓冉欣眉失語,安慰別人的時候她忘記了,自己心裏的傷口還隱隱作痛。其實所謂的好女人好男人並無界限,人人都是好人,卻也人人都現實。於是便分不清,是現實錯了,還是人錯了。至少在女人心裏,遭遇現實,感情不複單純,那麽男人們是怎樣想的呢?
兩人皆無語,任杯裏的茶漸漸涼下去,各自心裏卻翻騰著無限個問題,知道問出來,對方給不了答案,索性不問;可若是不問,又覺得心裏灼燒得厲害。畢竟是同事兼好友多年,相互之間還是了解的,冉欣眉很快想起一個人,看看時間還早,便拉肖琳,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介紹個男人給你認識,我不敢說他就是一個好男人,但我知道,他能解答我們心中的一些問題!”
(二)
冉欣眉嘴裏說的男人,指的是自己的表哥方厲。
她知道,男人跟女人的心理終究是不一樣的,有個可以信得過的男人來指點自己,那不失為一條捷徑。一路上,她簡單地跟肖琳說起表哥的一些事,聽得肖琳無言以對,卻不得不感歎:“這麽說,不僅男人現實,女人也一樣現實?洪小梅把那麽多年的感情都可以放得下,方厲為了男人所謂的尊嚴也放得下?”
冉欣眉沒回答,而是直接到了表哥方厲單位的樓下,一邊打電話約對方一邊衝肖琳眨眼睛,電話一講完,這才說:“我表哥是個很睿智的男人,今天不把他當親戚,就當一個男方代表,辯論方,而我們是女方代表,聽聽他們男人是怎樣講的,也同樣讓他們聽聽我們的一些想法是否正確。”
被冉欣眉如此新奇的想法逗樂,一直繃著臉的肖琳終於露出了笑意,笑著調侃她:“你都讓那個黃淇良感染了,染上了辯論和強製辯論綜合症,嗬嗬。”
黃淇良早就被冉欣眉踢出記憶門外,此時被提起,自然有些不滿:“少提他,倒胃口!”
兩人正嘻笑著,這時方厲跟另一個年輕男人緩緩走來,走近時,方厲指著自己身旁健壯英俊的男人介紹:“這是我的大學同學洛程,剛從西藏回來,是個勤奮的好青年!”
洛程大笑著向兩位女士頷首,冉欣眉大方地伸手過去相握:“西藏可是人人向往的地方,很高興認識你。”她的大方讓洛程顯然吃了一驚,但很快也伸手過來跟她相握,眼神裏充滿了欣賞。
“剛聽方厲說起自己的表妹,說是難得的聰明賢惠,如今一見,何止!他隻說了三分之一,你不僅聰明賢惠,還漂亮大方!哈哈哈……”
如此恭維,冉欣眉卻隻是笑了笑,收回相握的手,表情即刻淡然下來。從內心裏講,她曆來不喜歡油嘴滑舌的男人,哪怕是真誠的恭維,若在第一次見麵就如此赤裸地表達,她還是覺得有些過了。
轉過身來,介紹身旁的肖琳,介紹完了,方厲指指頭頂上的太陽,一副要盡地主之誼的表情:“請兩位女士喝點冷飲去,賞臉否?”
冉欣眉笑著瞥一眼表哥:“有人做東,不吃白不吃!”說完拉上肖琳往前走。
到了冷飲店,四人坐下,洛程再次大方地展示起自己在西藏的收獲,說當地的藏羚羊是如何的機靈,說西藏的酥油茶是如何的芬芳,說那曲的天葬是如何的殘忍……直到手裏的冷飲快喝完了,他嘴裏的西藏依然沒有講完,甚至說到那裏的孩子上不起學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向眾人央求:“大家有時間一定去看看,有能力也一定要幫幫孩子們,他們生活得太原始、太苦了!”
冉欣眉和肖琳相互對望一眼,表情訕訕地,卻不得不點頭表示支持,同時,冉欣眉將埋怨的目光拋向方厲,質疑他這個同學有些超於常人的正常。
方厲趕緊站出來說話:“洛程大學一畢業就去了西藏,這麽多年了,對那裏有感情是可以體諒的……”看一眼冉欣眉,立即轉了話鋒:“不過,咱們一邊吃東西一邊說天葬,怕有些太殘忍了吧?還是換個話題吧?”
他的話一出口,洛程便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在這裏並不受歡迎,可流浪者的天性讓他已然不把別人的感受當回事兒,他隻想更好地表達自己,讓別人明白自己,同時也能相信並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所以,他再次解釋道:真的,西藏是個美麗的地方不假,但那裏的發展還停留在六七十年代的水平,教育跟不上,交通跟不上,醫療也跟不上……一奶同胞,我們有責任去幫一把,就算幫不上,至少在精神上也應該是同情的,是支持的!而不應該是冷漠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冉欣眉打斷了:“洛先生,我們理解你,也理解西藏,而且我們絕對不是冷漠,更不是無情!可你也應該明白,就算此時我們站起來跟你到大街上遊行,你覺得這就是精神上支持了嗎?你所說的那些問題就解決了嗎?我建議你還是實際一些,活在當下更為妥貼!”
“活在當下?我不是活在當下嗎?難道你也覺得我跟現實脫節了嗎?”洛程顯出不悅,模樣有些激動,英俊的臉部輪廓甚至有了輕微的顫栗。
冉欣眉沒見過如此不解風情又如此不現實的男人,剛要回應,卻見肖琳衝自己使來製止的眼神,而表哥方厲也一臉忐忑,這才想起,這個洛程無論怎樣說都算是表哥的同學,索性不回應,也不理他。可正是她的這份不理睬,讓洛程更加不舒服,直接點了她的名,還講出一大堆道理來非跟她論個高下。
“冉小姐,你可以說我活得不現實,也可以說我活在過去,但你不要忘了,我跟你們一樣,也受過高等教育,也知道什麽是小資什麽是白領!可你們身為小資身為白領,卻並不知道什麽叫真實的生活,也不明白怎樣做才叫回報社會!”
洛程這一番搶白讓冉欣眉覺得莫名其妙,心裏騰地升起一股火來,不看表哥的臉色,也不理肖琳的製止,直接回擊:“洛先生,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經曆,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為了所謂的理想而拋下一切去流浪!我佩服你的勇氣,但對你的論調卻不敢苟同!首先我們並不以白領和小資自居,就算在別人眼裏,我們是這樣一群人,那也是用勞動和智慧換來的!你說我們不懂什麽叫真實的生活也不明白怎樣做才叫回報社會?好啊,那依你的意見,是不是大家都放下工作跑到西藏去,這才叫體會了真實的生活?這才叫回報了社會?”
“我所說的真實的生活,是指大眾的疾苦,隻有親眼見到疾苦的人才能懂得什麽叫珍惜!至於回報社會這一點,我倒覺得你們這群人確實是不懂!你們隻知道生活是享受的,並不知道還有許多人根本連溫飽都解決不了!”洛程的情緒有些激動。
冉欣眉終於忍無可忍:“他們解決不了溫飽難道是我們這些勤勞人民的問題嗎?”
“我不是說你們的問題,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有責任去關注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洛程本能地解釋,卻被方厲中途打斷了,誰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場永遠也爭不出結果的辯論。
“好了,大家都是朋友,還有什麽可吵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我們活在當下,那就談點當下的事情吧。對了,表妹,你今天趕過來找我有什麽急事嗎?”
方厲如此一問,冉欣眉這才記起來,找表哥其實是為了解開肖琳心中的症結,沒料到,剛來還沒開問呢,自己倒遇上了新麻煩。
(三)
看著眼前的洛程,冉欣眉生氣地不知說什麽才好,將目光投向肖琳。而肖琳做為新朋友,自然不好意思直接問對方,做為男人是怎樣看待婚前財產這個問題的。所以,她也不說話。
沉默。空氣都尷尬的凝結。
方厲便覺得奇怪了,這不是往日冉欣眉的風格,他知道,看來是洛程的存在讓她欲言又止,於是趕緊打圓場吱開了洛程,讓他去再叫一份冰飲,等到對方離開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問:“表妹,還生氣呐?這麽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洛程人不錯,就是脾氣直了些,流浪過風景卻沒經曆過人生,你跟他計什麽真兒呢?”
“看來真是沒什麽人生經曆,跟張白紙差不多。”冉欣眉不屑地說。
肖琳在一旁輕聲勸:“再怎麽說人家也是你表哥的同學,說話委婉些嘛。”
“倒想委婉,可他怎麽不知道讓著點女士呀?”冉欣眉自己言自語地埋怨完,又突然記起什麽似地,兀自笑了:“哼,他要是還懂得尊重女性,那也不叫白紙了!”
見她笑了,方厲便明白,一切過去了,於是又問她來找自己的目的。這一問,冉欣眉便徹底記起了事由,湊近了問方厲:“表哥,你跟洪小梅的事怎樣了?”
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方厲本來很溫和的臉突然拉長,看看旁邊坐著的肖琳,又覺得有外人在,不便於發火,隻好訕訕地回應:“就那樣唄,還有什麽說的。”
冉欣眉並不打算放棄,繼續追問:“就因為她跟你計較房貸的事情?”
“計較房貸比計較感情更傷人!”方厲咽下最後一口冷飲,心有不快。
冉欣眉知道,自己再次揭開了方厲的傷疤,與心不忍地勸:“再爭取一下吧,畢竟有那麽多年的感情,而且人家洪小梅也是陪你吃過苦的,我相信她不是那樣計較的女人,或許是她家裏反對?”
“別為她說好話!家裏反對的話,我們連交往都不可能有!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如若不然,就算家裏人綁了她的手腳,她也肯定會想辦法跑出來的!何必為她找理由?”說起對方的悔婚行為,方厲便有些生氣:“婚禮都安排好了,她卻突然說不結就不結了,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己愛錯了人!現實的女人!”
聽到這裏,一直不說話的肖琳有些忍不住了:“方厲,做為女人,我想為女人說幾句公道話。大家都說現代社會的女人現實,沒有房子不嫁,沒有好車不嫁,沒有存款也不會喜歡,可做為女人的辛苦跟付出,你們男人考慮過嗎?結了婚就麵臨生兒育女,而做這一切的女人往往以丟掉工作放棄發展為前提!失去工作的女人隻剩下了生活,如果有幸遇上一個好男人,那也值了,可若是遇上良心已泯的男人,做為女人活著還有什麽意義?生活無憂倒也罷了,若是生活清苦,除了養活自己還要照顧孩子,艱辛是其次,主要的是我們女人心裏委屈!這點你們男人不明白!所以,為了生活得安穩,女人寧可背負罵名,也要在物質上爭一爭,愛沒了可以強撐,人沒了可以再找,可若是物質也是空的,那誰還能餓著肚子說自己活得真高尚!做為男人,你們應該理解女人的現實,理解女人為什麽現實,如果非要說我們女人現實,那也是被社會被男人你們逼的!”
肖琳的情緒有些激動,話越說越多,冉欣眉知道,她在離婚這件事上依然不能完全放得下,又怕表哥受用不了這番話,隻好衝方厲使眼色,說:“哥,肖琳剛結束一場狗血似的婚姻,心情不太好,不過話糙理不糙。”
覺得自己心裏一肚子委屈,卻被別人數落了一通,這讓方厲有些吃不消,但礙於是表妹帶來的朋友,又不便發火,隻好衝遠處走來的洛程招手:“冷飲,快點!”
洛程跑過來,將冷飲分發完畢,見大家臉色凝重,不免好奇:“談什麽呢?個個嚴肅得像在開黨代會。”
方厲本能地張了張嘴巴,卻突然不知如何表達,訕訕地回了句:“除了現實,還有什麽能讓人一起肅立的?”
“現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麵對現實。說說,是房子配不起美女還是浪漫追不上現實?”洛程的輕鬆讓大家麵部的神情漸漸鬆懈下來。
冷靜下來的肖琳首先向方厲首次:“對不起,我剛才說的話確實有些過了。你別往心裏去,或者,就當沒聽見……其實我今天跟欣眉來,是有事想請教的,卻不知怎麽……說著說著就忘記了,竟然發了一大通牢騷。”
方厲趕緊擺手:“沒什麽,也沒覺得哪裏不妥,雖說做為男人聽起這套‘女人理論’會覺得不可理喻,但不管怎麽說,傷害是相互的,男人傷害了女人,女人也一樣傷害了男人。當然,不論誰傷害了誰,大半是現實的錯,我們也情非得已,可以諒解的。”
見兩人如此惺惺相惜,冉欣眉的心才稍稍放下:“哥,來前我還跟琳姐打了包票,說你是個好男人的。你可別再小肚雞腸地,那樣會把你好男人的形象毀了的!嗬嗬,對了,我跟琳姐就是想聽聽你這位哲人對於婚前財產是如何看待的,畢竟,大家都麵臨婚姻,這是無法逃避的現實問題。”
聽到婚前財產,方厲剛見輕鬆的表情再次凝重起來,左思右想,想找合適的詞藻來解釋自己的心中想法,想了半天卻想不出一句合適的比喻,隻好撓下頭略表遺憾:“铩羽而歸的人,還有什麽資格談實戰經驗?”
再提傷心事,明知失言。肖琳趕緊安慰:“可別這麽說,大家就是閑聊幾句。”
冉欣眉也覺出自己失語,索性不問。
偏偏這時,聽出大夥意思的洛程說了話:“原來你們在談婚前財產的事情啊!真是順應社會潮流,我可不止一次聽人提起這個問題,雖然本人還是單身狀態,但做為有資格戀愛跟結婚的正常人,我也有幾點想法,可以跟你們交流一下嗎?”
得到眾人允許,洛程接著說:“我個人不反對婚前財產公證,但公證財產的同時,我想把感情一並公證!”
“感情也能公證?”大家異口同聲地笑:“胡思亂想什麽呢,感情可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見眾人有了反應,洛程暗暗一笑:“看不見摸不著的是感情,深似海堅如石的也是感情,它是一種無價的東西,所有大家覺得無法公證,於是都跑去公證存折上的數字,但你們卻忘了,用有價的東西去衡量無價的東西,這本身就是一種錯誤的理論,無論你們怎樣驗證,它的結果永遠隻有一個--錯誤加錯誤等於無限的錯誤!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去印證?就算有價的東西最後打敗無價的東西,財產占了上風,可感情也沒了,你們覺得值得嗎?”
“可是,現在社會是現實的,人也是現實的,不是你不計較,別人也不計較的。”肖琳提醒洛程。
洛程又一笑:“說白了就是錢唄。男人沒賺到錢時女人著急,男人賺到錢時女人後悔。同樣,男人賺錢後想和老婆離婚,男人賺不到錢老婆想和他離婚。這就是你們眼中的現實吧?”
話有些輕佻,卻很實在,肖琳想不出有什麽可以反詰的。冉欣眉卻聽不下去了,她總覺得洛程是個理論高過實際的男人,於是反駁道:“我們女人不在乎男人有沒有錢,在乎的是男人有沒有前程,發達了之後有沒有良心!”
洛程早就瞧出冉欣眉對自己沒有好感,卻還是不依不饒地:“我承認有好女人,但也必須承認,越來越高的房價讓好女人流失也越來越多。”
“好女人少了,好男人多了麽?那些鳳凰男上門女婿就少麽?”冉欣眉越來越不滿洛程,本來還想好好討教一番的,黃淇良的電話不合時宜地打了來,原來對方跑去單位接她下班,撲了空。
(四)
有了離開的借口,冉欣眉自然不想戀戰,給肖琳使了眼色,離開。
回來的路上,不停地跟肖琳道了歉:“琳姐,真對不起,本來想找個可靠的男人談談心事,互通有無。卻沒料到,會這樣不愉快。”
“嗬嗬,這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如果隻是做朋友,男人女人容易相處,可若是涉及到自身利益,對男人女人來說,就算是做情人也叫有一天會鬧翻天的。什麽叫切膚之痛?就是切了你自己的手,你感覺到了要命的疼!反過來,把別人整隻手切掉,你也隻是稍作憐憫,什麽也體會不到!就像那個洛程,雖說話說得漂亮,可若在生活中碰到我們身上的這些問題,怕他早就改口不辯了!”看來,肖琳對洛程的印象也並不是很好。
提起洛程,冉欣眉便覺得好氣又好笑:“都怪洛程!一個半成品非要跑來跟我們談論成熟問題,簡直可笑!我敢說,他連戀愛也一定沒談過,哈哈哈……”
笑了一通之後,天色已然不早,肖琳以接孩子為由把時間還給了冉欣眉,並一再囑咐:“好好跟黃淇良談談吧,你也老大不小的,有好男人還是要考慮的,當然,婚姻咱們女人需要,愛情也需要,希望他值得你愛!”
目送肖琳離開,冉欣眉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在自己這個年紀,聽人說起婚姻仿佛天經地義,可若有誰在自己麵前說起愛情,便覺得實在太難。在內心裏,她也願意相信愛能排除萬難,哪怕是婚前財產不要,哪怕是對方一無所有,可是愛情這東西不可捉摸,往往萬難之後,還有萬難。
心情突然廖落,安靜不下來,直到坐在了黃淇良對麵,還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實。
黃淇良早到了十分鍾,也許是知識分子的天性,一見到冉欣眉便認真地辯論起來。
“欣眉,愛情需要時間去考驗,約會需要準時來尊重,我今天可以為你多等待十分鍾,隻是希望你明白我的一顆心是很真誠的,而真誠的心是不容被忽視的被冷淡的,你覺得對嗎?”這半酸半埋怨的話讓冉欣眉覺得可笑,卻又實在笑不出來,因為她聽到對方剛剛喊自己為‘欣眉’,比起第一次見麵喊‘冉小姐’時多了一份親昵。
“那個……對不起。”未來得及細思量,也不知應該如何稱呼對方,隻好道歉,可這一道歉更讓黃淇良覺得是她錯了。
“30出頭的男人,不能再異想天開,不能再誇誇其談,不能再憤世嫉俗,這就是我們這些成熟男人的好。所以,你選擇我是沒錯的,相信這些你也想過了吧?”
“啊?這個……哦,三十而立,三十歲是男人的好年紀。”冉欣眉一邊敷衍一邊在心裏暗罵,即將奔四張的男人,非要把自己誇成一朵花,想想都可笑,還談什麽成熟!如此一想,對黃淇良的好感更是一點點消失。
然而,黃淇良並沒發覺,依然誇誇其談:“有的男人終生的愛好和興趣是工作和家庭,可有的男人終生的愛好和興趣卻是賺錢跟玩樂。欣眉,你喜歡前者還是後者?”
“這個……好象也不矛盾吧?賺錢就需要工作,一個家庭也缺不了一起玩樂。”冉欣眉心不在焉地回答。
黃淇良卻十分認真地辯論開來:“工作是生活的保障,賺錢是真正把錢當成唯一,至於玩樂,自然是在外麵花天酒地,跟家庭是兩碼事兒!這些,我覺得你應該是了解的吧?”
“真……不了解,對不起。”冉欣眉訕訕地,手裏握著的冰水已然沸騰開來,‘不合適’以及‘分手’之類的話隻差吐出口來。
見她如此敷衍了事,黃淇良也覺得出異樣,抻出手來想摸她的額頭,覺得不便,又縮了回去,關切地問:“欣眉,你是不是不舒服?”
被地方如此一問,冉欣眉仿佛找到了下台階,趕緊點頭:“是,跟朋友一起吃了點冷飲,腸胃不太舒服。”
“去醫院看看吧?”對方一臉關切。
冉欣眉突然心一軟,分手的話又說不出口來,隻得連連擺手:“不用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別擔心,這是老毛病。”
黃淇良這次倒顯得很體貼,點了熱餐,並囑咐服務生打包,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打車送冉欣眉回家,直到看著她上了樓,這才轉身離開。
冉欣眉悻悻地推開門,母親方敏宜正在打電話,見女兒進來便三方兩語結束了通話,表情顯得也不是很輕鬆,但還是關切地問:“臉色不好,出什麽事了?”
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跟母親解釋,因為自己也分不清是應該說跟表哥見麵被他的同學氣到?還是應該說跟黃淇良見麵的不愉快?想了想,無從說起,索性搖頭。
“你手裏拿著什麽?”見到女兒手裏的餐盒,方敏宜卻笑了:“這是誰送的?真體貼,還是熱的。是那個小黃吧?怎樣?又約會了?”
還是一長串問題,關於黃淇良的。冉欣眉本能地想拒絕回答,卻又經不住母親那道殷切的目光,她知道,這世上最關心自己的人永遠是母親,沒有理由拒絕。
“這人說不好,也說不上不好,跟他在一起,總感覺像在開辯論賽,張嘴閉嘴就是男人女人的不同,要不就是愛情和婚姻的差異,滿嘴的之乎者也,跟孔乙已他兄弟似地。”
“啊?嗬嗬,這倒挺有意思,你不是不喜歡悶葫蘆似的男人嗎?上次跟小陸在一起,你就老說他木訥,如今找了個不木訥的,又嫌人家嘮叨,真是的。”方敏宜開起了玩笑,且小心地看著女兒的臉色,確認冉欣眉對陸子航這個名字已經不再抵觸,這才放下心來。其實,她隻是想看明白,究竟是女兒放不下前任,還是女兒對現任就是不滿意。如今看來,原因是後者。
“小眉,聽媽媽一句勸,人的優點總是需要去發掘的,有時候給別人機會就是給你自己機會,你的年紀確實不占優勢,找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已經不錯了,好好跟小黃再了解了解,實在不合適咱再換,成嗎?”方敏宜小心地勸。
冉欣眉看看母親,心知她是為自己好,卻艱難地搖頭:“他就像個老夫子,整天嘮叨個沒完,別說以後過日子,就算是偶爾一起吃個飯,我都覺得是在刑場上等刑具上場似的,難受又煎熬!”
“當真這麽不舒服?如果真是這種感覺,那媽媽不為難你,放手,咱再找。”方敏宜利落地說。
冉欣眉點點頭,看看方敏宜,突然赧顏,她覺得母親越是不為難自己,自己越是難以開口跟黃淇良說分手,想來想去,便想了一條可以寬容黃淇良的理由,那就是對方說的全都是些不切實際的風花雪月,跟現實沾邊的問題一概不談,婚產財產更是連提都不曾提過,這樣的男人就算不可愛,至少還算不計較的。可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這條理由隻支撐了她兩天,第三天再跟對方見麵時,黃淇良當仁不讓地拋出了婚前財產的話題。
(五)
就像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冷不丁被人塞進手裏,毫無準備的冉欣眉麵對這個問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更令她為難的是,提出問題的黃淇良卻天經地義,毫無愧色地坐在她麵前,等待回答。
冉欣眉仔細回想了前因後果,先是對方的電話約請,因為工作走不開,她還是遲到了幾分鍾,雖說跟黃淇良前後腳趕到,但畢竟還是晚來的一方,黃淇良很不開心地責備了幾句,甚至連她的解釋都免聽,直接拋出一個現實的問題--房子。
黃淇良以過來的人身份說:“冉小姐,我們都老大不小了,拖不起,還是直來直去吧。我受過感情的傷,確切地說是受過財產的傷。三十歲那年談過一個快結婚的女朋友,就是因為房子的事告吹了,後來我一直對感情三避其舍,直到攢夠了錢買了房子,這才開始尋找終生伴侶。有過我這種經曆的男人怕不少,做為男人來說很忌諱被女人瞧不起,但對於自己辛苦打拚得來的財產,我們也不能毫不保留,所以,想聽聽你對婚前財產是怎樣看的?”
那時的冉欣眉還處於遲到的歉意中,思維還沒跟得上,不由得反問:“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嗎?”其實她的本意是,你的過去已經過去了,現在需要的是往前看。卻不料,這番好意卻讓黃淇良誤會了。
對方不得不再對她詳細解釋:“冉小姐,打敗仗的士兵更懂得家鄉的可貴,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失去過。對於失去的東西,珍惜顯然來不及,我們能做的就是再不要讓它失去。這個道理你能明白的,對嗎?我的意思很明確,如果我跟你結婚,房子是我個人的婚前財產,這點你是能接受嗎?”
這樣一聽,冉欣眉才算真正明白過來,原來對方此番改變了作戰方略,不再是跟自己開辯論大賽,直接改成宣判大會,告訴自己結果--婚前財產是我的,與你無關。想到這兒,她便覺得好笑,這有什麽可炫耀的?有什麽必要如此嚴肅又好笑的拿出來的顯擺的呢?別說婚姻法改過了,就算沒改過,我冉欣眉跟不跟你結婚還另說呢,如今倒好,我這邊一直勉強自己跟你約會,你倒拿出王子一樣的架式,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她無奈地苦笑,然後極不客氣地回敬:“一隻裂過的碗修補得再好也還是有裂痕的,一個傷過的人恢複再好也還會心有餘悸。有裂痕的碗總有一天會再碎,有傷痕的心就算結了痂也難免會觸景生情地流出血痕來!不客氣地講,我拒絕使用碎過的碗,更拒絕有過心靈傷痕的男人,所以,你的婚前財產問題跟我討論是在浪費時間,黃先生。”
說到最後,冉欣眉故意將‘黃先生’三個字咬得無比重。因為她聽到對方一字一頓地喊自己為‘冉小姐’,相較兩天前的‘欣眉’,稱呼上又拉遠了距離,那麽自己又何必客氣何必自討無趣地拉進距離呢!
如此反唇相譏,黃淇良知道冉欣眉是動了氣的,趕緊笑著解釋:“我隻是想跟你說說我的故事,沒別的意思,你不要介意。”
“跟我無關的事,我從不介意。”冉欣眉再次強調。
黃淇良聽得出她的不快,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話有些過了,歉意地回應:“真的對不起,我也知道此時提出婚前財產的問題有些為時尚早,可一想咱們的年齡,又覺得可以溝通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是可以溝通,也可以現在溝通,這都沒有錯,錯的是,你溝通的對象錯了!黃先生,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們之間不合適,隻是一直不好意思開口,今天既然把話說到了這裏,那我就實話實說吧,我們還是做回朋友,別再往前走了,再走就是懸崖,逼到份兒怕朋友都做不成。不管怎樣,我祝福你。”冉欣眉將心裏想說的話說了出來,輕鬆異常。
倒是黃淇良不輕鬆起來,他一邊道歉一邊自責:“我真的隻是一時氣話,竟然說出婚前財產的事情來!不就是一套房子嗎?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不提,再說了,一結婚什麽都是兩人共同的,我隻是瞎說來著,你別往心裏去,好嗎?”
突然間失了主意的黃淇良,冉欣眉竟覺得對方很可憐。一個連愛情都沒弄明白的男人,如此可憐。他以為兩個人被介紹人拉到一起相互介紹完了之後,便是彼此確立了愛情關係;他以為隻要自己答應再見麵,就是對他的一種承認,同時也要時時處處聽從他的安排;他以為見三次麵的大齡男女就可以談婚論嫁,甚至可以對婚前財產如此高調地高談闊論,同時還要不計前嫌地原諒他的一切冒失?麵對這樣一個男人,冉欣眉無語,隻好輕聲道別。
結束了這樣一場可樂的相親故事,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異常,看似是兩個根本不合適的大齡青年被人拉扯到了一起,實則是現實惹得禍,讓一個男人在自己麵前表演了一番,想起黃淇良對婚姻的急於求成以及對婚前財產的迫切求證,冉欣眉的心由外往外溢滿悲涼,她知道,現實社會就是悲涼的,就像肖琳所說的那樣--女人現實,男人難道就不現實嗎?想了想,又覺得表哥方厲的話也說得對--在男人和女人之間,現實是相互的,傷害也是相互的。
可是,婚姻畢竟是要走的路,一條更現實的路,除了走下去,還有什麽辦法?
而婚前財產卻是婚姻的一道門!
冉欣眉的心又是一陣悲涼。
跟黃淇良相處失敗之後,冉欣眉徹底對相親失去了興趣。她對母親方敏宜一再重申:“隻要是相親一概不參加,省得鬧心!如果非要拉著我去,也一定會敗興而歸!”
知女若莫母。看她如此決絕,方敏宜倒也不強求,相反,她自己的事還一頭霧水,尚在解決中。
跟許厚生的黃昏戀始於一場街道舉辦的老年活動,彼此對各自的情況掌握清楚之後,雖說並無再婚意圖,但聚在一起便覺得心裏踏實,同時也越來越渴望聚在一起,有時候方敏宜會想,這或許是自己進入老年的一種自然表現,喜歡有人做伴兒,害怕孤單。但無論怎樣想怎樣比較,她還是覺得許厚生是個可以托付的伴兒,他的博學和敦厚,他的體貼與細致,都讓方敏宜心裏充滿了溫暖,有一種年輕時談戀愛的感覺,想相聚,又畏人言,可要分開,又會心生牽掛,那種紐結和矛盾是女兒冉欣眉幫不了的,更是她無法啟齒的。思前想後,本打算鼓足勇氣跟女兒坦白,卻不料,女兒先是跟陸子航告吹,接著又相親失敗,做為母親,她覺得自己有責任也有必要先將女兒的事的搞定,然後再為自己考慮。如此一想,跟許厚生之間的事便不得不放下。許厚生倒是理解,畢竟都是做父母的人,哪個必裏裝的都是自己的兒女,可讓方敏宜為難的事還在後邊,那就是許厚生的兒女,聽說許家子女不讚成父親再婚,具體原因許厚生沒明說,但他欲言又止的痛苦模樣還是讓方敏宜揪心。
年輕人戀愛遭到父母的反對,那勢必會義無返顧地衝破枷鎖奔向幸福,可若是老年人戀愛遭到兒女反對,那結果就一定是兒女獲勝。畢竟,父母心裏裝的永遠是兒女。就如同現在的方敏宜,做為過來人,她極其理解許厚生的為難之處,因為自己也是一個母親,所以她大度地勸慰對方說:“沒關係,我理解你,也可以等,把兒女安撫好了再談我們的事。”話是如此說,心裏還是覺得很無奈。讓老年人去等年輕人想明白本身就是一件無奈的事情,而讓一個老年人去等待一場愛情,更是一種悲哀,時間耗不起,她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耐心,卻沒有足夠的時間。可是,不等還能怎樣?
那幾天的方敏宜一直在等待和歎息中過日子,心情極度鬱悶,自然對女兒的事也放任了許多,而冉欣眉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對母女各懷心事,為的卻是同一件事,說來倒讓人覺得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