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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產權之爭:都是現實惹的禍

  正期待著愛情開花結果的冉欣眉,還沒走進婚姻便被準婆婆告之需要掏三分之一房款,在母親方敏宜的支持下,冉欣眉接受了婆家的要求,但是另一個問題又冒了出來--房產證究竟寫誰的名字?

  (一)

  “愛情是精神的,婚姻是物質的。結婚可要多思量。”

  冉欣眉正低頭吃著飯,冷不丁兒聽到母親方敏宜冒出這句話,差點沒噎著,咳了一聲,然後猛灌兩口水咽下飯粒去,這才翻起白眼兒辯解。

  “媽,您的思想也太與時俱進了吧?我跟陸子航戀愛整兩年,他的人品我還是相信的,而且他父母又是開明之人,對我也蠻好的,我相信這份感情是真的……”

  方敏宜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撇嘴:“這世上,除了媽是真的,還有什麽不可能是假的?小陸是個老實孩子不假,但他事事都聽家裏的,沒一點主見。”

  這番提醒實則無意,卻激起冉欣眉竭盡全力隱瞞的一件窩火事兒。

  跟陸子航從半年前就開始商量婚事,商量了小半年,卻不料,在買房這件事情上兩人發生了分歧。起因是陸家過於計較,還算殷實的陸家二老都是生意人,根本不差這套婚房,卻非要冉家出三分之一的房款,準婆婆是個精明生意人,對冉欣眉的解釋是這樣的--“陸家兩兄弟,你大嫂嫁過來時是帶了彩禮的,而且掏了三分之一房款,我做婆婆的不能過於偏袒你這廂小的,所以還是按規矩來得好,免得日後生事添堵。”

  準婆婆的話雖說在理兒,但相對於冉欣眉來說,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畢竟,還沒嫁進陸家門呢,已然拉開財產大戰,這往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

  所以,冉欣眉那天對陸子航是罵了又罵:“你們陸家是什麽樣的門檻?我這個正兒八經的山大畢業生還踏不進去了?你媽哪裏是未來的婆婆,簡直就是再世武則天!陸子航我告訴你,盡管你已經把本小姐蹉跎成了剩女,但別以為離了你我就嫁不出去!這婚結了也沒意思,不結更利索!”

  陸子航生性懦弱,做為家中老二,比不得哥哥精明,更比不得經商半輩子的父母,一個普通大專畢業生,後來分在技校當了一名普通的行政人員,月入兩千多點的工資,離高處遠了些,離低處倒是很近。但冉欣眉不一樣,山東大學高材生,工程設計師,工資是陸子航的雙倍,當初如果不是相中陸子航的老實忠誠,打死也不會同意嫁進陸家。當初上陸家認門時,準婆婆那嘴巴簡直就是抹了蜜,哄得她恨不能一個不小心就跟陸子航一夜到白頭。

  至今,冉欣眉還記得準婆婆的話,是這樣說的--“欣眉呀,我這輩子沒女兒,如果你不嫌棄,就當我的女兒吧,啥媳婦不媳婦的,我們陸家的媳婦都是閨女,我親還來不及呢,要是以後小航敢對不起你或是欺負你,我一不問二不想,拿起棍棒就打他!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欺負了我的女兒,嗬嗬……還有呀,我們陸家條件好些,以後把你母親接來同住吧,大家是親戚了,還那麽生分做什麽?你母親獨居了那麽多年也不容易,按正理兒我也應該叫一聲老姐姐的,來了就是一家人,來了就是我們的福份,大家樂樂嗬嗬地一起過日子,不比吃了蜜還甜麽?”

  準婆婆的話比蜜還甜,一邊說還一邊把家傳的玉手鐲戴到她手上,冉欣眉聽著甜,心裏更甜,更多的還有一份感動。父親當年離自己跟母親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是做教師的母親方敏宜辛苦多年把自己帶大,之所以大齡未嫁,其實是有淵源的--她不想把母親一個人落下。而之所以選擇陸子航做另一半也是有原因的--看上他的憨厚。那時看來,不僅陸子航可靠,陸家人也是懂事明禮的家門,不僅替自己著想,連母親都想到了,這種感動比感情更可貴,所以,冉欣眉自進過陸家門那天起,便打定主意,這輩子就是陸子航了。

  陷入愛情的女人,太容易一葉障目,冉欣眉跟陸子航相處的兩年時間裏,對方的百依百順讓她覺得,這個男人就是最適合自己的人,愛情不需要感天動地,生活無所謂是否如花似錦,重要的是他對自己好,對自己的母親好,這已經讓她十分感動。

  因為感動,在戀愛的兩年時間裏,冉欣眉包容了陸子航所有的缺點跟毛病,比如他的低學曆,他的懶散,他的邋遢,他偶爾的固執,還有時常流露出來的小家子氣。當然,陸子航也有他的優點,那就是在母親方敏宜麵前,他是敬重的,乖巧的,也是孝順的,不僅懂得在過生日時送上蛋糕,還知道在母親節給方敏宜打個電話。這些小細節都讓冉欣眉覺得,這個男人還算不錯,所以,不論相近的同事朋友怎樣勸,她都是一句話--“這個男人老實,好把握,凡事能聽我,所以有錢沒錢無所謂。”

  然而,她這廂覺得錢不重要,陸家那廂卻已經開始了算計。臨近結婚,準婆婆先是一臉難色地嗟歎生意不易做,瞧不出皺紋的臉上掛滿了哀傷,語氣更是哀傷得不行,仿佛全球的金融危機全集中到了陸家生意上--“欣眉呀,相處這麽多年,我真是把你當閨女,真希望你跟小航能過得幸福,按理說呢,結婚的婚房是要男方準備的,可最近生意確實不好,賠本賺吆喝,你瞧,我都老了有十歲呢,唉……你看這樣行不行?房子你們盡管去看,看中了就定下來,我們陸家出三分之二的房款,餘下的三分之一你湊一下,工作這麽多年,拿出個十萬八萬不是難事吧?當然,我們陸家裝修全包了,這個你放心好了……而且你也知道,你們大嫂當初是拿了將近一半的房款,做婆婆的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這番話跟初進陸家門那番話完全南轅北轍,準婆婆的話簡直甜棗加棍棒,使她無所適從,曾經美好的愛情和向往的和諧親情因為婚房這件事,突然消逝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骨的冷。

  (二)

  標了價的愛情是虛假的,開了價的婚姻是可恥的。

  冉欣眉沒有辦法立即回答準婆婆,她也知道陸子航做不了主,隻得推說回家跟母親商量。可回了家,左思右想不知如何開這個口。畢竟,過去在母親麵前,她也是拍了胸脯保證過的--“陸家人絕對是好人!公婆不計較,子航又孝順,保證您跟我嫁過去,會享無盡的福!”如今看來,先來的不是福,是禍。

  父親的離去是有原因的,不僅背叛了母親方敏宜,更帶走了家中所有的財產。冉欣眉從小就聽母親說過,這天下沒有不計較的人,就連親生父母也未必不計較。當時還爭辯過的,拿陸家做正麵典型,如今看來,完全是一場空笑話。

  知女莫如母。冉欣眉那幾天先是不搭理陸子航,短信不回,電話不接,脾氣大得很,後來牙齦腫了,右邊腮腫得像吞了一個旺仔小饅頭,這架式不用問,做母親的也猜得出是感情不順,心疼相問。

  “跟小陸鬧矛盾了吧?都是要結婚的人了,還有什麽可鬧的?”

  冉欣眉不敢說,卻又吞吞吐吐:“就是因為結婚才鬧騰。”

  “這孩子,都要結婚了,還鬧騰個什麽勁兒?”方敏宜不明就裏。

  冉欣眉本能地想回避,卻不小心咬了下舌頭,一疼,眼淚都流了出來,這一流,話匣子徹底打開,本就心裏委屈,便忍不住跟母親嘮叨起來。

  “陸家說了,要買婚房,但有個前提……因為陸家老大結婚時,女方拿了三分之一的房款,所以我們結婚也一樣,要我掏三分之一……”

  “我早說過,這世上沒有不計較的人。不過,陸家還真是精明。三分之一房款……虧他們想得出來!”方敏宜雖有些生氣,倒還算鎮定。

  見母親沒有太大的反應,冉欣眉這才敢說:“媽,我也不是計較這點兒錢,實在是他們家太欺負人!當初說得好聽,什麽也不計較什麽當女兒看,這還沒進門呢,先把房子算計上了!真不敢想,如果結了婚,會不會把所有物件都貼上標簽,樣樣明碼標價跟我討債呢!這婚,我……不結了!”

  冉欣眉生氣自然是真的,做為母親的方敏宜也不是不心疼女兒,母女倆坐在原地半天不語,冉欣眉再次賭氣說:“我告訴陸子航,婚事暫擱,不結。”

  “婚姻不是兒戲,怎麽能說不結就不結了呢?”方敏宜急了,站起來四下走走,不過幾秒鍾,便有了主意:“不就是三分之一房款嗎?拿就拿吧,但有個前提,房產證必須有你的名字!”

  冉欣眉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以為母親會生氣,卻不料,比自己還開通。

  “媽,你倒是想得開呢,可這婚還沒結就如此算計,以後的日子還不定什麽樣兒呢!再說了,陸家不是沒能力買房,而且以我的條件,也不至於要自己掏錢買房結婚,我……”

  “傻閨女,這是現實。你的腦子不會比媽媽的古板吧?隔壁李家當初嫁女兒時也是拿了錢的,房產證上就是人家女兒的名字!這叫‘婚前財產’,寫上誰的名字就是屬於誰的!”方敏宜歎了口氣,又接著說:“真不知這社會怎麽了,還沒開始過日子呢,就開始動了心思,這往後若是過好了則罷,過不好是不是真的要一分二五六呢?”

  “新婚姻法改了,婚前財產永遠屬於各自所有。”冉欣眉糾正道。

  方敏宜苦笑:“這會兒倒是改了,你爸爸那會兒……如果早改一天,我們娘倆也不至於吃這麽多苦,那沒良心的,攜了家產外逃,想想都憋曲!”

  “媽……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我們不是一樣過來了嗎?再說了,等我結了婚,你就跟我們一起住,保證給您一個安穩的晚年。”冉欣眉趕緊安慰。

  方敏宜再次笑著搖頭:“安穩晚年可以緩緩,還是先把眼下的事解決了吧。”

  “媽……說實話,我煩的不是三分之一的房款,而是陸家人的現實!就算結了婚,以後打起架來,他們會不會指著鼻子說--這房子大半兒是我的,你住回你那三分之一的地兒去!若真是這樣,那日子還能過麽?”冉欣眉嘟著嘴說。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或許小陸家確實情況特殊,兩個兒子,總不能厚此薄彼吧,不過,現實是現實,愛情是愛情,媽媽能幫你度過現實,但卻幫不了你的愛情,這事兒……還得你自己拿主意。”方敏宜歎氣。

  “媽,我……真是沒主意……當初以為嫁個老實人不吃虧,現在看來,這虧吃大了!那個該死的陸子航連個屁都不敢放,典型的戀母又怕母!這樣的男人,想想都可氣,我當初怎麽就瞎了眼、濁了心,看上他了呢!”除了罵陸子航不爭氣,冉欣眉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招可使。

  方敏宜到底是旁觀者,且經曆了生活的磨礪,自然比女兒鎮定。

  “做為有責任感的母親,自然不能勸女兒那些‘信什麽也不要信男人’的話,但做為一個愛女兒的的母親來說,我必須告訴你--麵包比愛情昂貴,生活比愛情真實。如果你確定是愛小陸的,媽媽可以為你指一條路,答應陸家也可以,但房產證要有你的名字,也隻能這樣了吧。”

  母親的話讓冉欣眉憤懣的心稍稍平息,雖說依然對陸家不滿,但至少沒有先前那樣生氣了,所以麵對陸子航再次打來的電話,她接了。電話裏,陸子航先是十分委婉地說了自己這幾天的想念,然後以一種無比真誠的態度告訴她--“我一切都聽你的!隻要你高興,怎麽說怎麽做都是可以的!”這本是一句很有男人範兒的話,聽得冉欣眉心裏也舒坦了不少,卻不料,陸子航又十分不解風情地加了一句--“隻是如果跟我媽鬧翻了,我們結婚怕要租房子住,我……沒那麽多積蓄去買房子的……但是房產證的事,我得跟我媽說一聲……”

  最後這句,就像一枚炸彈,引燃了積蓄在冉欣眉心中所有的怒火,柳眉差點立起來,聲嘶力竭地衝著話筒喊:“陸子航,你還真是沒出息!我掏我那份兒就是了!不過也請你告訴你家那位武則天--房產證必須寫我的名字!”

  (三)

  在冉欣眉心裏,陸子航戀母,離不開準婆婆的庇護,但為人還是憨厚的,卻不料,自己這一聲吼,當時痛快了,過後卻越想越後怕。

  怕的不是陸子航會跟準婆婆怎麽說,說什麽,而是陸子航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

  剛剛,對方在電話裏極其鎮定地說了一句--“我得跟我媽說一聲。”然後就放下了電話,與自己當初的緩兵之計如出一轍。這一招自己使則顯得聰明,而陸子航再拿出來用,便覺得可怕。她隱約覺著,自己好象並不了解陸子航,至少不再像從前那樣篤定。

  愛情摻雜進了現實,會讓人失去信任,而婚姻摻雜進了現實,則讓人覺得惡心。冉欣眉細細回想跟陸子航相處的兩年時光,她努力地想了又想,記不起跟對方去過高檔酒店,有幾次吃過的西餐還是標價45元一份的豪佳享;更記不得對方送過自己什麽奢侈品,唯一值錢的東西便是手上那件水晶鏈了,那是去年生日對方送的,據多事的同事們說,得一百多呢。或許,這一百多的水晶鏈就是最值錢的愛情信物了,不去計較,不細思量,倒還覺得這場愛情談得一帆風順,如今計較開來,真覺得無趣極了。

  仿佛做了一個賠盡本錢的夢厴,醒了,痛心又可惜。

  想來想去,冉欣眉把最終的責任歸咎於陸家門上,認定陸子航的小氣是陸家家傳,不然,怎會跟自己計較那三分之一的房款?

  房款的事,就像一根魚刺,卡住冉欣眉的喉嚨,咽下去顯然不可能,可想吐出來,似乎又沒那麽容易。

  單位裏幾個要好的同事早就聽說了婚訊,如今若說自己不結了,那勢必會成為一場笑話。冉欣眉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趕上架的鴨子,上去容易下來難,卻又不得不抬頭迎對。

  “喲,要做新娘還一臉愁容?是不是怕喜糖分不過來呀?如果怕花那幾個錢,我可以少吃一塊哦。”同事肖琳雖說已經結婚,但年齡比冉欣眉大不了幾歲,兩人在一個設計組,關係如同姐妹,見她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肖琳便開起了玩笑。

  本是一句玩笑,卻偏偏帶了個‘錢’字,惹得冉欣眉心事更重,便不免有些嗔怪:“錢錢錢,除了錢,這世上真沒有什麽可以說的嗎?”

  被冉欣眉如此一搶白,肖琳討了個無趣,但做為過來人,她還是笑了,湊近了問:“是不是患上了婚前恐懼症?要結婚了,人反而焦慮了?”

  冉欣眉抬頭看一眼肖琳,想了想,壓低聲線:“不是婚前恐懼症,是財產恐懼症。”

  “財產?恐懼症?”肖琳一臉不解。

  “全稱--婚前財產被算計和反算計結合恐懼症。”

  冉欣眉的玩笑話讓肖琳差點樂出聲兒來:“嗬嗬,這還真新鮮,頭一次聽說還有人得這種病!怎麽?陸家有億萬財產還是你家有美國遺產要繼承?還沒結婚就各自打起了小九九?”

  “我哪有那種福份啊,是人家陸家有錢,要跟我們劃清界線,說是讓我掏三分之一房款,他們家出三分之二。”

  “有錢還這麽計較?”肖琳立即反詰。

  冉欣眉苦笑:“不是計較。是算計。”

  “那……陸子航什麽意思?”

  “他?哼,還不是應聲蟲!什麽都聽他媽的。”

  “那你……拿這三分之一房款有困難?”

  “那倒沒有。就是心裏不舒服。”冉欣眉實話實說。

  肖琳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這倒也沒什麽想不開的,不就是拿點錢出來嗎?房子還是你的。”

  “怎麽說?”

  “房產證上寫你的名字呀,這是婚前財產,就算以後……出了什麽意外,這婚前財產還是跑不掉的!”肖琳肯定地說。

  冉欣眉再看看肖琳,低下頭去,歎一口氣:“這話怎麽說的呢,沒結婚就打算起離婚,這往後的日子還能過麽?不是你跟我別著心眼兒,就是我跟你使什麽絆子,想想都窩心!”

  “提前打算總好過臨時抱佛腳!換句話說,此時做君子總比往後做小人要好得多!”肖琳說完,跳回自己的位子,低下頭去,滿麵憂傷。

  冉欣眉小心翼翼地將椅子轉到對方身旁:“喂,你跟劉浩天還鬧著呢?”

  肖琳歎氣:“估計,你結婚之日,就是我離婚之時。”

  “別這麽說,找時間跟他好好談談,畢竟是沒有真憑實據的事兒,你也別太較真兒,不是還有朵朵嗎?她才五歲,還沒上學呢。”冉欣眉輕聲勸。

  肖琳搖頭:“劉浩天是成心不跟我過了。過去好歹還知道回來,如今已經半個月沒回家,就算開旅館,我也得考慮成本回收了吧?再說,我也想過了,與其這樣拖下去,不如早一天離婚,兩個大人過得不幸福,還指望給孩子什麽完整呢?”

  “他會同意嗎?”冉欣眉擔心地看著肖琳,眼睛裏流露出無比的憐惜。想當初,肖琳的美滿婚姻是單位好多女同事的標尺,老公劉浩天不僅長相帥氣,且事業成功,本不指著肖琳這份收入,若不是她堅持工作,怕早就做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全職太太。卻不料,中途起波瀾,男人解決完溫飽多數還要卑鄙地再解決一下淫欲,就算擁有雙學士學位的劉浩天也沒高尚到哪兒去。

  還好,對於離婚這件事,肖琳早有打算。

  “他同不同意是他的事,我要不要繼續是我的事。男人是什麽?就是一條狗,你給它熱骨頭,它聞著菜包子香,可真換成菜包子,它又會想念肉骨頭!有的女人願意委屈自己,一會扮成肉骨頭,一會扮成菜包子,殊不知,扮來扮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還指望男人會回頭好好看你?可悲!”肖琳搖頭苦笑。

  冉欣眉跟著點頭:“這倒是。”

  “我現在唯一頭痛的事就是,他在外麵到底有多少財產我不知道。婚前我們除了一套房子,再無其他。婚後雖說一切都屬於共同財產,但我壓根就沒摸清楚!”肖琳話鋒一轉。

  “反正是共同財產,還怕他不給不成?”

  冉欣眉的話惹得肖琳失笑:“不怕他不給,就怕他轉移財產。男人這東西,愛上一個女人可以用一秒鍾的時間,但不愛一個女人卻需要用無限長的時間,或一月,或一年,或半輩子,他會仔細算好利益得失,然後把自己的利益維護到最好最完整,然後再裝作無辜模樣跟你攤牌。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千萬不要指望他有多高尚,對男人來說,愛沒了,一切皆要算計。”

  肖琳的話讓冉欣眉沉思半天,左思右想,她突然覺得陸子航不是真愛自己,不然不會認可家裏人如此對自己,越想越氣,這才記起,自掛掉陸子航的電話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過去,對方竟然連個回複都沒有!

  (四)

  摻進了計較,感情便不再單純。

  過去,冉欣眉覺得愛一個人需要全心全意,包括他的家人也一樣要去愛,而婚姻除了這些,最重要的還是兩個人要足夠相愛。如今看來,愛情是一件浪漫的愛不假,但婚姻則是一件再現實不過的營生。

  雖說母親方敏宜和同事肖琳都建議在房產證上寫自己的名字,但冉欣眉覺得,就算陸家人全權答應,自己心裏也會疙瘩一輩子。亦始,婚姻在她心裏是單純的,感情夠好,其他過得去就可以,卻不料,如今的形勢卻明朗朗地告訴她--婚姻需要的先是丁卯相當的物質基礎,然後才是可憐的感情。

  將感情置於生活之後,這種悲哀讓冉欣眉突覺感傷,直到陸子航的電話在第二天早上打來,她還是一腔無奈。

  “欣眉,生我氣了吧?我這兩天忙了些,對不起。”陸子航委婉地說。

  但冉欣眉知道,對方現在打進電話來,無非是想告訴自己一個結果。關於房產證上屬哪個人的名字,這才是至關重要的。

  “這兩天心情好些了吧?哪天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有災難片,還有新上映的諜戰大片,你最喜歡的……”可陸子航繞來繞去,始終說些皮毛的話,就是不吐露半點正事兒。倒惹得冉欣眉急了。

  “房產證可會寫我的名字?”這樣的話一問出來,先驚的其實是自己。

  當初,想要的隻是兩顆相愛的心,一個溫暖的家,一份平淡卻幸福的人生。如今,張嘴說出來的除了房子,便是財產,還有這些看似無恥卻極無畏的名份之爭。

  “這個……怕我媽難答應……”陸子航隻好實話實說,這是一個懦弱的男人,到了此刻冉欣眉才感慨,自己當初看上他所謂的憨厚,其實是多麽地可笑!想都不願想,“啪”地一聲,她掛了電話。

  不是沒掙紮過,也不是沒聽進別人的勸,實在是沒有心理準備。就像一個突然下水的人,明明生活在陸地上,卻突然掉進了無底深淵,怎麽掙紮也觸不到岸。

  陸子航的電話固執地又打來,冉欣眉猶豫一二,接了,本想再罵,卻聽到對方說:“欣眉,你別生氣,等結婚以後,我把工資都交給你,還不行嗎?過日子你說了算,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我們目前要有個安身之所,不然結婚住哪裏呢?再說,我媽也解釋過了,那邊不是有大嫂在盯著嗎?怕她說出個好歹來,你就理解一下我媽,可以嗎?她不是不疼我們,她跟我說過,裝修會多出一部分錢,一定讓你滿意!我媽還說,你出那三分之一房款,其實就是做樣子給大嫂看的,以後有機會她會返給咱們的……”

  陸子航連哄帶騙的一番話讓冉欣眉的怒氣消了消,卻還是覺得心頭鬱鬱地。本來很美好的一樁姻緣,因為房子的事鬧得如此不堪,真不知是招了哪路神仙,如此不幸!還好,陸子航雖說不中用,卻還是心疼自己的,且是個性子很順的男人,以後不怕管不住。

  想到這兒,冉欣眉心底的氣兒一點點散去,卻還是堅持:“我不管,房產證必須是我的名字!”

  陸子航這回自然滿嘴答應,這才換來了冉欣眉的好臉兒。雖說沒了心情再談論婚事,卻至少沒那麽生氣,但同時也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就是現實,現在婆家算計自己,以後自己就要算計他們的兒子,看哪個將來更得利!

  想完了,心裏的氣兒算是順暢了,打開門走到客廳跟母親方敏宜討安慰。

  “媽,這婚結還是不結呀?煩死了!”

  方敏宜正摘著豆角,眼神一刻不眨地看著手裏的菜,臉上卻浮出一絲笑意:“跟小陸合好了吧?一聽這話就知道你原諒了他。”

  “媽,你偷聽人家電話。”冉欣眉撒嬌。

  “嗬嗬,我自己的女兒還用得著偷聽麽?看看你一臉喜色就明白嘍。合好是好事,但是婚前財產得搞明白,他們陸家是生意人,比咱們會算計。雖說咱們不是刻意去算計對方,但至少也不能讓對方白算計,是不是?”方敏宜收起笑,嚴肅地說。

  冉欣眉從母親嚴肅的表情讀出了無奈。自從陸家鬧起婚房事件之後,除了自己煩惱,母親也並沒閑著,看著那半頭的白發,眼睛突然發酸,淚怎麽止也止不住,她知道,父親離家出走的十多年裏,好強的母親忍受的何止是寂寞和辛酸!本打算自己找個好婆家,讓母親過上幸福的晚年生活,卻不料,陸家臨時起義,惹得自己無力招架不說,連母親也被扯進這場算計的婚姻之中!想到這些,冉欣眉就有些恨陸家人,恨準婆婆的不通情理,恨陸子航的軟弱!

  “媽,我覺得特對不起您,那麽辛苦把我養大,本以為要過上好日子了,卻不料……不過您放心,我婚後一定帶您過去住,且一定會努力讓您過上幸福的晚年。”冉欣眉心疼地說。

  方敏宜摘完最後一顆豆角,慈愛地笑了:“傻閨女,媽是怎樣的人,別人不了解,你還不知道嗎?堅強得像沙漠裏的仙人掌,帶著刺兒呢,什麽樣的風浪沒經曆過?別說隻是一個婚前財產問題,你媽我怎麽說也是教師出身,對這個看得懂,也支持。雖說是陸家這一出手顯得小氣了些,自私了些,但換個角度想,也未償不是好事,至少證明婆家娘家是平等的,是共同為兒女婚事出過力的,這樣你嫁過去,也不至於遭人不待見。別擔心我,好好跟陸子航談談,愛他就把婚事定下來,你也老大不小,需要一個家,更需要幸福。”

  母親的一番話讓冉欣眉熱淚盈眶,忍不住上前抱住方敏宜的肩頭,輕聲啜泣:“媽,您是這世上最開明最大度最無私的母親……”

  “傻孩子,媽媽隻希望你能幸福,別的,真的無所謂。隻不過,愛情一眨眼就結束了,婚姻一眨眼才開始,有時候現實大過麵包,你要學會麵對。”

  “我已經領教了現實,以後自然會小心對待。”冉欣眉說得傷感。

  方敏宜本想再安慰幾句,這時冉欣眉的電話響了起來,接起來,冉欣眉聽到肖琳急切地聲音:“欣眉,麻煩你幫我去幼兒園接下朵朵,我抓著劉浩天了!”

  想起肖琳那未完的離婚官司,冉欣眉的心突然一緊,來不及跟母親解釋,抓緊包就往門外衝。

  (五)

  長街相遇的肖琳正不顧一切地扯著丈夫劉浩天的衣袖,在大庭廣眾的目光裏,聲淚俱下地控訴對方的累累惡跡。

  “劉浩天,你可以不管我這個老婆,但你怎麽忍心連孩子也不管?你知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叫責任的東西?你還算個男人嗎?凡事隻懂得躲避,連個說法也不敢給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有個結果,這日子是過還是分開,你給個痛快話兒!”

  被肖琳扯住衣袖的劉浩天西裝革履,怎麽看都是成功男人,如今被妻子曝光於大眾麵前,還是失了幾分麵子,臉一沉,甩開肖琳,幾分瘟怒。

  “肖琳,瞧瞧你,拉拉扯扯,簡直潑婦!還有幾分女人的模樣嗎?這麽多人……”

  “怕人麽?是你做的事怕人吧?我已經給你留了足夠的麵子,沒有鬧到你單位去,也沒讓你在孩子麵前丟臉!更沒讓父母長輩知道真相!這一切,我為你做得還不夠?你以為我願意在長街上拉扯著跟你一起丟這個人麽?不拉你,你早跑了!不扯你,你還能認出我是沒下堂的糟糠妻麽?劉浩天,你不能隻把自己的青春當成寶肆意揮灑,你也兼顧一下我的感受我的需要,成不成?”肖琳的話還是留了客氣。

  劉浩天的臉沉了沉,稍有收斂:“沒見過你這種女人,真不知當初……”

  “男人最喜歡的女人是潘金蓮!你是沒見過我這樣的女人,因為我不是!女人最恨的男人是陳世美!偏偏讓我遇上了,這就是當初。”肖琳的話惹得四周的人哄堂大笑,卻讓劉浩天的臉紅了又紅。

  “劉浩天,如果你不想繼續丟人下去,那就跟我走,我們好好談談!”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肖琳適時給了對方下台階。

  劉浩天跟在肖琳身後走進不遠處的咖啡館,看熱鬧的人這才四下散去。

  坐定了,肖琳握緊手中的咖啡杯,竟有些瑟瑟發抖,劉浩天的手伸過來想握住她,卻被一把打落。

  “肖琳,我不想鬧成這樣的,隻是有些事身不由已。”出軌之後的劉浩天企圖在最後這刻,還要在對方心裏保持好印象。

  “男人就好比洋蔥,要想看到洋蔥的心就需要一層一層去剝,我流著眼淚剝到最後一層想看看你的心,最後卻發現你這顆洋蔥是沒有心的。劉浩天,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忘記了當初結婚時的承諾,你忘記了自己說過什麽。”肖琳努力平靜,目光卻晶瑩。

  劉浩天白淨的臉又是一紅:“有些事我說了,怕你也不信。所以不想解釋。”

  “是不想解釋?還是根本解釋不清?”肖琳逼視著他。

  “女人就好比玫瑰,不到最後一瓣展開,我也看不到你的心。我們走不下去了,所以你的心思究竟幾何我不追究了,隻希望分開以後,你能找個對你好的男人,重新開始。”劉浩天經不住肖琳的目光拷問,終於低下頭去。

  肖琳一臉吃驚、憤怒,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湧上心頭!雖說之前設想過離婚,但真正說出離婚的應該是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受傷害的一方,如今卻讓對方搶了先,這又豈止是一種侮辱!

  “劉浩天,真有你的!如果不是感情遺失殆盡,我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你!”

  “你別激動好不好?雖然感情沒了,但我會在經濟上給你一些補償的!”

  “補償?多少錢能補償得了我的青春?多少錢能補償得了你給我的傷害?多少錢能補償得了朵朵今後無父或無母的遺憾?”肖琳咬牙切齒地,隻差沒撲過去咬對方。

  劉浩天顯然理虧,趕緊說:“房子留給你和朵朵,外加現金十萬,怎麽樣?”

  肖琳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劉浩天立即說:“那二十萬,可以嗎?”

  “你覺得呢?這些錢能買回你良心的安穩還是能買斷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就算能買到這些,那能買到女兒以後的幸福嗎?你這個自私的男人,隻顧自己瀟灑,不管我倒也罷了,連孩子也不管不顧,良心真是讓狗吃了!”肖琳忍不住罵。

  劉浩天被罵到臉煞白,自知理虧,卻不得不辯解:“對不起,已經回不去了,我欠你跟朵朵的,可是……如果以後有需要,我還願意幫忙。”

  肖琳還是冷冷一笑:“我要朵朵是其一,要財產是其二,不想聲敗名裂就想清楚再跟我談!哪頭輕哪頭重,你自己掂量吧!”說完,起身離開,不帶一絲猶豫。

  對於一個婚姻行至邊緣的女人來說,愛不愛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婚姻破裂時挽回最大損失。肖琳知道,以劉浩天目前的身份,他在意的是名聲,所以不明說自己需要多少補償,隻要如此一點撥便勝過千言萬語。

  走出咖啡館時,天色微黑,想起被冉欣眉照顧的女兒,便大踏步往家裏趕,甚至連流淚的時間也沒有。她知道,此時流淚不如多想想以後怎麽辦,一個女人,失愛失業失婚都無所謂,唯一不能失的是信心和鬥誌。她覺得,自己有信心跟劉浩天鬥下去,也必須鬥下去。

  天黑盡之前,肖琳趕回了家,客廳裏冉欣眉正跟孩子玩得盡興,見她回來,孩子撲過來,親熱完畢坐回沙發看動畫片去了,冉欣眉瞧出肖琳臉色不好,便湊上來問:“他怎麽沒回來?”

  知道問的是劉浩天,肖琳自嘲地冷笑:“哼,要離婚了,他自由了,哪有心思回這個舊巢?他那隻老鳥巴不得趕緊攀新枝兒呢!”

  平日裏,肖琳是幽默慣了的,但沒想到,如今這種境況,她還玩幽默。冉欣眉從對方的表情裏讀出了幾許疼痛,心疼地安慰:“你不是說了嗎?大人不幸福,孩子也不可能圓滿,離了也好,你還年輕,可以再找。”

  “煥發第二春容易,再相信男人難!”肖琳斬釘截鐵地說。

  冉欣眉歎了口氣:“我媽說,愛情是精神的,婚姻是物質的,我以為像你們這樣物質豐足的家庭不會出狀況,沒想到有錢沒錢都一樣……現在的男人啊,真讓人不放心。”

  “男人希望找到所有的女人,滿足他一種需求;女人希望找到一個男人,滿足她所有的需求。這就是男女差別,也是為什麽女人能從一而終,男人卻喜歡招蜂引蝶的原因吧。”肖琳揉揉發疼的太陽穴,突然記起什麽似地,鬆開手,看著冉欣眉問:“你的事怎樣了?陸子航怎樣答複的?”

  這一問,冉欣眉才記起,對方並未給自己一個準備的答案。本來陸子航那些甜言蜜語讓自己有些心軟,可看看眼下肖琳的遭遇,她突然覺得,婚前財產是必須說明也必須爭取的一種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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