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

第五節 我們是醫生

　　白長吉弄來的疫苗很快起了作用，疫情終於控製住了。那天他們把事情徹底了了，然後回到前鋪。他們帶回些酒菜，都是地方上感謝他們的雞鴨什麽的，他們不肯要，可客家鄉親你不要真還生氣，氣得摔東西拍門，臉拉得長長。

　　“不要我們把東西丟河裏去信不信？”他們說。

　　劉錫吾就沒辦法了，他說：“收下吧，是大家的一份情義，不收下他們耿耿於懷的。”

　　然後，他們有了一場豐盛的宴席。

　　他們真想開懷痛飲一回，但除了黃肅祿和黃任許，大家都喝得很節製。因為那還有傷員，他們得立即投入工作，他們不能喝過頭，很多的事得需要他們做。

　　劉錫吾跟諸葛逑泰白長吉和畢有康三人說：“你們休息兩天。”

　　三個人都很詫異，他們都看著劉錫吾。

　　畢有康說：“大家都休息嗎？”

　　劉錫吾搖了搖頭。

　　“我說哩，還有些傷員等著救治，怎麽能休息，既然大家都不休息，為什麽隻我們三人休息？”畢有康很認真地問。

　　“就是就是，我們為什麽要休息兩天？”白長吉也那麽說。

　　“你把我們當客人？”

　　“難道你們不是我們的客人？”

　　“我們是醫生。”畢有康說著看了看諸葛逑泰和白長吉，“你們這是醫院，在這點上，我們和你們一樣，不是客人，是同事……你們說是吧？”

　　諸葛逑泰和白長吉點著頭。他們曾經因了一些事爭得麵紅耳赤，就是表麵不爭不聲不響暗地裏也比拚著。但他們這回是一致的，他們點著頭。

　　劉錫吾詫異了，他沒想到這三個人會這麽說。這三個人，他曾下了多少力氣做工作，苦口婆心。尤其畢有康和諸葛逑泰，當時都對這裏心存一份抗拒，有幾次劉錫吾差點放棄了，其實那時候應該說算是放棄了，要不是黃肅祿對諸葛逑泰來那麽一招，他會為紅軍援手？可現在，劉錫吾覺得像做夢一樣，他曾經覺得自己是在冒險，那是在萬不得已的情形下才想到利用他們。在劉錫吾的心目中，他們確是敵人，他最初隻是想求助於他們，現在沒想到他們會這麽說。他覺得那三個人正融進他們之中，他覺得這有點不可思議，但事實確是那樣。這三個人和前鋪的人生活和工作在一起，除了那個齊滿年，似乎前鋪的每個人都沒有將他們當外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