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

第二節 引蛇出洞

　　齊滿年抖擻起來，他自信一切會按他設想的進行，他很亢奮，往往這種時候他就有那種獵物即將要落入他手的那種難以抑製的亢奮。他緊盯著那間茅寮和那條路，他對哨兵說，不僅要關注對外的動靜，更重要的是關注這裏的動靜。他不相信那塊誘餌不會為獵物所動心。戴爾東在紅軍身居要職，是軍團的一個參謀。除了他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很多紅軍的機密。

　　他會找個理由出山，這個內鬼會找個理由出山。

　　他等著這個人出現。他沒想到會是諸葛逑泰。

　　“我想回！”諸葛逑泰找到他和劉錫吾，鄭重其事地跟他們說。

　　劉錫吾說：“先生可以回，但我們要考慮先生的安全。現在他們到處通緝你……”

　　“通緝通緝去，我不能閑在這。”

　　“那是他們的地盤，他們已經將你列入通匪的名單。”

　　“我是郎中，我得給病人治病……”

　　“他們不管，他們說你通匪他們心狠手辣……”

　　“不能治病我這生命如同一根朽木……”

　　“很快就會有傷員送來……很快！”

　　誰也沒想到諸葛逑泰會暴跳如雷，誰也沒想到他會大吼一聲：“我永遠不想看見前鋪有傷兵，永遠！”

　　劉錫吾想說什麽沒說出來，他看了看齊滿年，齊滿年點了點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先生實在要走，就是天上落刀子也難留住。”齊滿年說。

　　諸葛逑泰堅決地點了點頭。

　　齊滿年說：“那好那好你走吧，該說的我們都跟你說明白了，感謝你這些日子為我們做的一切，來日方長，要是你平安無事，我們會有見麵的時候……”

　　劉錫吾一直在扯齊滿年的衣角，可齊滿年好像沒感覺。他執意把他的話全說了出來。

　　“你說是吧，老劉？”齊滿年甚至回頭跟劉錫吾這麽說了一句。劉錫吾沒吱聲，齊滿年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黃肅祿說：“我得送我姨父，人是我請來的，當然我親自把他送回去。”

　　諸葛逑泰不答應：“我不是他姨父，我不要他送。”

　　有人站了出來：“我去吧，我去送諸葛逑泰師傅……”這個人是黃任許。他沒注意有人盯著他，他沒注意身後看著自己的那種眼神，誰也沒注意。那個人很得意，那個人心想，不錯吧，有人總算跳出來了，我知道你會跳出來的。

　　齊滿年說：“林北放送戴爾東去了，保衛隊也抽不出人手了，你去送送諸葛逑泰也行。”

　　劉錫吾想了想，諸葛逑泰先生執意要回雲翔，路上沒個人不行。想來想去，也就黃任許合適，他跟了諸葛逑泰這些日子，已經算是師徒關係，他送諸葛逑泰也合適。

　　黃肅祿不同意。黃肅祿正兒八經找到劉錫吾。

　　“得我去！”他好像來找劉錫吾商量的，但表情一點不像在商量。

　　“你看諸葛逑泰先生不認你嘛，他心上的結還沒打開。”

　　“他不認他不認去，他不認我，他就不是我姨父了？”

　　“可是諸葛逑泰死也不答應，你怎麽個送？你看看……”

　　黃肅祿笑了：“我正要跟你說這事，我想好了……”

　　“你說說你說說……”

　　黃肅祿說到先前的那些兄弟，他說我可以暗中保護他，我可以不露麵，他在明處我在暗處他不願意他也不知道。

　　劉錫吾想了想：“也行，但我得跟齊隊長商量一下。”

　　劉錫吾覺得這事齊滿年會提出異議，至少不會同意動用兩個人。他沒想到齊滿年連連點頭：“這樣好，這樣萬無一失。”齊滿年暗自高興哩，引蛇出洞，這一招靈。他想。

　　我很快就要抓住蛇的尾巴了，很快。他想。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盡快把指令送給林北放，讓他按命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