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豪仁心花怒放,這回一箭雙雕,抓了個“赤匪”也抓了這洋和尚通共的把柄。他把民團召集在祠堂裏大魚大肉海吃海喝了一頓,然後萬豪仁說話了。
“發財的機會來了。”他說。
他看見那些人紅紅的醉眼大瞪著看他。
“縣衙裏告示說抓到個赤匪賞銀洋三百,三百數目不小了吧,我豪仁再給你們加兩百……”
底下群情激奮的一陣掌聲喊叫聲。
萬豪仁正在酒興上,他太高興了,他說:“走走!我們刨金子去!”
也許他該冷靜點,那事情的結果就不是那樣的了。趁熱打鐵那說的是打鐵,並不是所有的事都和打鐵一個道理。
一群人荷槍實彈衝進了教堂。
白長吉正在做禱告,大呼小叫的一幫人衝了進來。
萬豪仁說:“人呢?把人交出來。”
白長吉已經明白戴爾東忘乎所以的狂奔讓人看見了,他理解長久沉浸於黑暗中的戴爾東對光明的渴望,況且戴爾東根本想不到會是身處白區。
“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很快,團丁從地窖裏搜出了戴爾東和林北放。
團丁把人押到教堂裏。
“他有槍,他還開槍!他竟然開槍?”團丁們嚷著。
萬豪仁說:“我說怎麽聽到沉悶的兩聲槍響。”
團丁說:“小子打死我們兩個弟兄。”
萬豪仁鼻孔裏輕輕吸了一下空氣。
“嗬嗬!”他笑了一下,“還出了人命?這下好。有人在你上帝的睡榻之下殺人,你是幫凶!”
他把三個人五花大綁了。
“送縣上去領賞!”萬豪仁朝手下喊。
“備轎備轎!”他喊。
劉阿平說:“團總,不妥吧?”
萬豪仁看著他家這個小個子長工。
劉阿平說:“你說那人看去像赤匪的一條大魚……還有,白某有很多信徒,他醫過不少人的病。大張旗鼓的難說路上有意外。”
萬豪仁說:“耶耶!是耶!我怎麽沒想到?”
“小心那洋和尚的信徒。”劉阿平對萬豪仁說。
萬豪仁派人給縣衙送信。
縣衙派了一隊兵來。士兵到了萬家祠堂,打開那門,廂房石柱上隻剩了兩坨麻繩。
“人呢?”士兵問。
萬豪仁沒回答,他也說:“人呢?”他呆了傻了。
那時候戴爾東和白長吉已經翻過了升裕峰到了紅軍的地盤。白長吉覺得像做夢一樣,“當然不是夢。”劉阿平說。
“小心那洋和尚的信徒。”劉阿平對萬豪仁說過這麽一句。萬豪仁沒想到劉阿平賊喊捉賊。劉阿平不去教堂,但他婆娘去那地方。他婆娘到教堂裏聽布道,回家就和劉阿平學舌,劉阿平也聽出了興趣。他對白長吉也有好感,不僅他,這方圓百裏的窮人對白長吉都有好感。他想,上帝或許真有,殺生是萬惡之源。洋和尚不講如來觀音,但也講從善。
講的道理那和祠堂裏的族規鄉約有幾分相似,也講救人積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劉阿平夜裏悄悄溜進祠堂給三人鬆了綁。
起初白長吉怎麽也不肯走。他覺得也許這是敵人的一個陰謀。
“那個人會殺了你,那個人瘋了。”劉阿平對白長吉說。
很快,白長吉相信了劉阿平的話,他們看到教堂方向火光衝天。不用說,劉阿平說得對,那個人瘋了。
別無選擇。
三個人去了前鋪。
一路上有驚無險,這全賴了白長吉的人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