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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未濟第六十四(27)

  六十四章

  “大意”

  本章與六十三章所講要點相同而又進一步作了些發揮。老子注意到了各種事情都是從無到有,從小到大,都要經過孕育、萌芽、發展到最終完成的過程,認為人們要想清靜而少生禍亂事端,就要“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而對於不得不完成的事情,就要順應自然,從最細小處開始,漸次累積,“慎終如始”,以期瓜熟蒂落,也就是“無為而無不為”。如果強行硬為,或善始不善終,都必遭失敗。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泮,其微易散。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民之人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複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譯文”

  局勢安定時容易維持,事情沒露苗頭時容易籌謀,事物脆弱時容易分判,事物微小時容易發散。要在事情還沒有發作時處理它,治國政要在尚未亂時治理它。合圍粗的大樹,是由細小的萌芽長成的;九層的高台,是由一筐筐土築起的;千裏行程,是從腳下開始的。勉強從事的會毀壞它,把持不放的會失去它。所以聖人不妄為,所以沒有失敗,不把持不放,所以無所喪失。人們做事情,常是在快成功的時候失敗的。如果做事情直到終結能一直像開始那樣謹慎,那麽就不會壞事了。因此聖人把無欲望當做欲望,不看重難得的財貨,把不學看作學,從眾人的過錯中返歸於道。以此輔助萬物的自然變化,而不敢妄為。

  六十五章

  “大意”

  本章講以“道”為政的一項重要原則:愚樸返真,順應自然。老子認為,百姓難治就難在他們有心智巧偽,而百姓有無心智巧偽,與執政者關係極大。老子要人民不明而愚,是同執政者不用智術緊密聯結、並以後者為手段的,在此是“無為而治”思想的反映,這同後代統治者專以奸詐之術實行愚民政策是不同的。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民之難治,以其智也。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知此兩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

  “譯文”

  古代善於行道於天下的人,不是教人民精明智巧,而是要使他們敦厚純樸。人民所以難以治理,乃是因為他們有智巧。所以用智巧治國,是國家的災禍;不用智巧治國,是國家的幸福。懂得這兩條,也就是法則,經常認識、掌握這個法則,就是順乎自然之德。自然之“德”又深又遠,它同萬物一同返歸於本原,於是才得以大大地順應自然。

  六十六章

  “大意”

  本章是體現老子辯證法的王者之道。老子認為,統治者肯於居下,才會居上;肯於退後,才會進前;肯於不爭,才會無人能爭。也就是“無為”,才可以“無不為”。老子要統治者謙下、退身,以使百姓“不重”,“不害”,“樂推而不厭”。

  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是以聖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譯文”

  江海之所以能成為千百條溪流的王,是因為它善於位居這些溪流的下方,因此聖人要想統治人民,一定要在言辭上對他們表示謙下;想要作人民的先導,一定要把自身放在人民之後。因此聖人居於上麵而人民並不覺得受累,居於前麵而人民並不覺得受妨害。因此天下人都樂意擁戴而不厭棄他。因為他不與人相爭,所以天下沒有人能同他爭。

  六十七章

  “大意”

  本章講“道”的原則在政治和軍事方麵的具體運用。章內“我”指定的是“道”。所言“三寶”就是“道”的三條重要原則。老子認為,持守“三寶”,貫徹慈柔、儉嗇、退後的精神,就能勇悍、擴展、成為尊長;反之,若丟開“三寶”而單圖勇悍、擴展和做尊長,就必然走向滅亡。

  天下皆謂我大,大而不肖,夫唯不肖,故能大。若肖,久矣其細也夫!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為成器長。今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死矣。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譯文”

  天下人都說我廣大,廣大卻不像任何具體事物。正因為不像任何一物的樣子,所以才能廣大。如果像任何一物的樣子,早就變得細小了!我有三件寶物,我十分珍重地保護著它們:第一件是慈柔,第二件是儉嗇,第三件是不敢走在天下人的前麵。因為慈柔,所以才能勇武;因為儉嗇,所以才能擴展;因為不敢居於天下人的前麵,所以才能做大事業的首長。如果舍棄了慈柔而隻求取勇武,舍棄了儉嗇而隻求取擴展,舍棄了退讓而隻求取占先,則必定走向死路。說起慈柔,用於作戰就能取勝,用於守衛就能堅固安全。天要援助誰,就用慈柔來保衛他。

  六十八章

  “大意”

  本章直承前章“慈”、“勇”、“戰”、“守”方麵的內容,繼續講“道”在軍事方麵的運用。老子認為,用兵作戰一定要做到“不武”,“不怒”,“不與”和“為下”,這就是“不爭之德”,是符合天道的最高原則。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與;善用人者為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

  “譯文”

  帶兵的人不尚勇武;善於打仗的人不逞憤怒;善於擊敗敵人的人不圖作為;善於用人的對人謙下。這叫做不爭的德,這叫做能利用他人的力量,這叫做與天道符合,這是古來的準則。

  六十九章

  “大意”

  本章是前兩章的繼續,還是講“道”在軍事方麵的運用。老子認為,有“道”的軍事家不把戰爭用做進攻手段,而隻用做防禦手段;在戰爭中要慎之又慎,能退而又退。老子認為,忍讓退守可能避免戰爭,輕敵嗜戰會遭受災禍,當兩軍力量相當時,被迫迎戰而懷有“哀”心的一方必定勝利。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執無兵,扔無敵。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若,哀者勝矣。

  “譯文”

  兵家有過這樣的話:“我不敢主動進攻而寧願采取防守,不敢前進一寸而寧願退後一尺。”這就叫行進沒有行列,高揚沒有手臂,執持沒有兵器,攻擊沒有對敵。沒有什麽災禍能大過輕敵,輕敵幾乎喪失了我的“三寶”。所以兩軍勢均力敵,心懷慈憫的一方準能勝利。

  七十章

  “大意”

  本章是老子的自許和慨歎。老子主張“無為”,是要“無不為”;主張“無爭”,是要“莫能與之爭”。所以,他並非自甘默默無聞,他也希望自己的各種思想原則能通行於世。但他卻是曲高和寡而不得不“被褐懷玉”。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貴矣,是以聖人被褐懷玉。

  “譯文”

  我說的道理很容易了解,也很容易實行;但是天下卻沒人能了解,沒人能實行。我說話是有宗旨的,做事是有根據的。正由於人們不理解道,因此也不了解我。了解我的人越少,我也就更可貴了。因此聖人要身披破襖而懷揣寶玉。

  七十一章

  “大意”

  本章從人對事物多有不知的方麵,講要有自知之明。老子認為,不知道自己知什麽和不知什麽,這是人的缺點;但是,如果能重視這種缺點,時時提防,就可以不受其害。

  知不知,上;不知不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譯文”

  知而不自以為知,這是好事;不知而自以為知,這是很糟的啊。聖人所以不糟,因為他把這種糟點當作重要的糟,所以才得不糟。

  七十二章

  “大意”

  本章告誡統治者不要總是欺壓人民,指出一旦人民不堪欺壓而又不畏懼欺壓,那就會發生使統治者感到非常可怕的事情。體現出老子清靜無為,欲上必下,欲先必後的一貫思想,也反映出他對人民潛在力量的認識。

  民不畏威,則大威至。無狎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唯不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

  “譯文”

  當人民不再害怕欺壓的時候,最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不要逼迫人民無處安居,不要阻塞人民生活的道路。隻有不壓迫人民,所以才不會遭到人民厭棄。所以聖人有自知之明而不炫耀自己,自愛自重而自顯高貴,所以要舍棄後一種行為而取前一種行為。

  七十三章

  “大意”

  本章講柔弱不爭和天道自然。老子認為,柔弱得生,剛強則死,這並非出於人意而取決於天的愛惡。天之道就是自然之道。自然之道是有定數的,是不能以人意改變的。所以,人們隻能順應和效法它而不能違逆它,否則,必定遭受挫折和凶險。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是以聖人猶難之。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譯文”

  勇於敢就遭殺,勇於不敢就存在。這兩者因一念之差,有利害不同。天道所厭惡的,誰知道原因嗎?自然的規律,不爭取卻善於取勝,不言語卻善於回應,不用召喚卻自動來,雖然寬緩卻善於謀劃。天網廣大又廣大,雖然稀疏卻什麽也漏不下。

  七十四章

  “大意”

  本章主旨在於批評和譴責統治者對百姓濫用殺戮政策。前一部分指出殺戮政策是無效的,因而是不該實行的。後一部分說奉行殺戮政策是違背天道的,同時警告說,違天傷人者必自傷。本章首尾所說“民不畏死”、“則希不傷其手”,這與七十二章“民不畏威,則大威至矣”的思想實有相通之處。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常有司殺者殺,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傷其手矣。

  “譯文”

  老百姓不怕死,為什麽用死來恐嚇他們?假使老百姓總是怕死,而凡是鬧事的,我們可以把他們抓來殺掉,誰還敢為非作歹?經常有司法人員去執行殺的任務。那些代替司法人員去殺人的人,就如同代替高明的木匠去砍木頭。代替高明的木匠砍木頭的人,很少有不砍傷自己手的啊!

  七十五章

  “大意”

  本章承接前章,轉換一個角度,繼續對統治者提出批評和譴責。老子認為,統治者取稅過多,百姓才饑餓;統治者實行“有為”政治,社會才動亂,統治者養生過於優厚,百姓才把死看得很輕。因此他認為,統治者恬淡無欲,清靜無為,才是消除社會中人的貧困和動亂的良方。

  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民之輕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輕死。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

  “譯文”

  人民所以挨餓,是因為統治者征收賦稅太多了,因此苦於饑餓。人民所以難以統治,是因為統治者喜歡有所作為,因此難於統治。人民所以看輕死,是因為統治者追求享受,貪求太過,因此輕死。隻有以經營謀生為務的人,才是真正擅長於經營生活的呀。

  七十六章

  “大意”

  本章表現了貴柔弱、戒剛強的思想。老子注意觀察了動植物生死的不同狀態:活人的肢體柔軟,而死人的屍體僵硬;草木在生長期柔韌脆弱,但生命竭止後就幹枯了。由此他概括出“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的結論,認為隻有柔弱的東西才是有生命力的,才會“處上”,而堅強的東西已經失去了生命力,隻能“處下”。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兵。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譯文”

  人初生時肢體是柔軟的,死去的時候就變得僵硬了。萬物草木生長的時候是柔韌脆弱的,死去的時候就變得幹枯了。所以堅硬剛強的東西屬於死亡的一類,柔韌軟弱的東西屬於生的一類。因此軍隊強大了就不能取勝,樹木強壯了就會被砍伐。強大反而要居於下位,柔弱反而會占據上位。

  七十七章

  “大意”

  本章講“人之道”應該效法“天之道”,也就是說社會應該效法自然。老子認為,天道總是均衡調和的,“損有餘而補不足”;但人世卻與之相反,是“損不足以奉有餘”:一方麵是饑餓、貧困,另一方麵卻是“食稅之多”、“求生之厚”、揮霍無度。老子希望社會能相對均衡、安定,所以才希望出現效法天道,“有餘以奉天下”,即舍己為公的“有道者”,“聖人”。

  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譯文”

  自然的規律,不正像開弓嗎?高的時候就壓低些,低的時候就抬高些,有餘就把它減少些,欠滿的時候就補益些。自然的規律是減損有餘的而補益不足的。人世的規律卻不是如此,是減損不足的人來供奉有餘的人。誰能減少有餘而奉獻給天下人呢?隻有有道的人。因此聖人才有所作為而不占有,功業成就而不自矜。他不想表現個人的賢能。

  七十八章

  “大意”

  本章用水作比喻,說明柔弱勝剛強,居下反為上的思想。老子認為,天下最柔弱的就是水,但是水卻可以製勝無數堅固剛強的東西。老子希望統治者能培養水一樣的德行,不僅要尚柔,而且肯居下,能受垢,這才能有國、有天下。這還是表現其以“不爭”爭,以“無為”為的思想和主張。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聖人雲:“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正言若反。

  “譯文”

  天下沒有什麽比水更柔弱的了,但是攻擊堅強的東西卻沒有什麽能勝過水的,因為它具有沒法改變的本性呀。弱勝強,柔勝剛,天下沒有誰不知道這個道理,可又沒有誰能運用它。因此聖人說:“承擔全國的恥辱,這才能稱得起國家的君主;承擔全國的禍殃,這才能稱得起天下的君王。”正麵的話好像在反說。

  七十九章

  “大意”

  本章講要為善而不要結怨。老子認為,一旦結下怨恨,即使和解,也難以完全消釋,這就無法為善了。因此,要想為善事,做善人,實行有“德”之治,就應隻施予而不索取,“能有餘以奉天下”(七十七章語),這才符合天道,因此也就可以獲得天道輔佑。

  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譯文”

  等到大怨發生而枉圖和解,必定會留有殘餘的怨恨,怎麽能算是善呢?因此聖人握著借據,卻不向人們討還。所以有德的人就像有借據的聖人那樣寬容,無德的人就像掌管稅收的人那樣苛取。天道並沒有偏愛,永遠幫助有德的善人。

  八十章

  “大意”

  本章提出“小國寡民”,這是老子社會政治思想的重要內容之一。在老子所描述的桃花源式的空想社會中,一切都安靜和樂而自然;人們丟開先進的生產工具,也能豐衣足食;世世代代坐守故園,也能安土樂俗;老死不相往來,車船自然廢置;沒有戰爭,武器自然淘汰;沒有巧智,無須政教禁令,文字自然要被結繩代替。這種理想顯然反映出老子對現實的不滿和抗議。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與,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複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譯文”

  國家狹小而人民稀少,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器具,大家卻並不使用。讓人民看重生命,而不向遠方遷移,雖然有舟船車輛,卻不需要去乘坐。雖然有鎧甲兵器,卻用不著布陣打仗。讓人民又回到上古結繩以記事。人民吃得很香甜,穿得很漂亮,習俗舒適安逸,居住舒適。鄰國之間舉目可望,雞鳴狗叫聲彼此可聞,人民卻直到老死也不互相往來。

  八十一章

  “大意”

  本章反映出老子心目中有關說、學和做的幾個原則。前一部分,提出信與美、善與辯、知與博等對立關係,啟示人們說真話而不說漂亮的假話,要居心善良而不以巧說辯辭掩蓋不善,要深知專精而不追求廣博多識。後一部分講天道和效法天道的“聖人”之道,提示人們要助人、利人而不與人競爭。在前一部分中,他把事物的矛盾,表麵和內容的不一致看成是絕對的,從而陷於武斷和片麵。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譯文”

  真誠的話不漂亮,漂亮的話不真誠。善良的人不巧辯,巧辯的人不善良。學有所成的人不是什麽都懂,什麽都懂的人不會精通。聖人不積藏什麽,盡全力幫助別人,自己卻更富有;盡全力給予別人,自己卻更豐足。所以,天之道,有利於萬物而不傷害萬物。聖人的法則,施予眾生而不同人競爭。

  《金剛經》,全稱《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又稱《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是宣揚大乘佛教般若性空思想的重要經典。

  “金剛般若”是以金剛來形容般若,其義有三:一、般若如金剛般銳利,能破一切無明煩惱。二、眾生心理上最微細之無明煩惱頑強難化,堅如金剛,非此般若智慧而不能鏟除。三、金剛般若指成佛之後的定心堅固如金剛,不為一切所動。

  《金剛經》原文5000餘字,與中國道家宗經《道德經》字數略等。最早由後秦鳩摩羅什譯成漢文,以後又出現了北魏菩提流支、南朝陳真諦、隋達摩笈多、唐玄奘、唐義淨等人的五種譯本。全經篇幅適中,繁略得當,故流傳極廣。尤其是唐六祖慧能以後,更成為禪宗依據的主要典籍。

  《金剛經》認為一切眾生無我,一切萬物也無我。從這種思想出發,《金剛經》要求大乘佛教的修行者,要從性空的觀點出發,對現實世界的一切都不要執著,不要留戀,要“遠離一切諸相”而“無所住”。這也是整部的要旨所在。

  本經采用對話式的問答體,內容是釋迦牟尼佛與弟子須菩提討論如何修持善心,如何降伏惡心及無明煩惱的兩大問題。書中就是圍繞這兩個問題而展開論述的。

  首先,佛指出,菩薩雖然滅度了無量無邊的眾生,而實際上沒有一個眾生得到滅度。這是為什麽呢?因為菩薩是不應該有“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的。如果有這些“相”,菩薩就不名菩薩了。

  佛教不承認有實在的“我”的存在,認為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我即是眾生,眾生即是我,二者不可分離。既無實我之存在,菩薩雖然滅度了無量無邊的眾生,當然也就不應該有“我度化了眾生”這樣的觀念存在了。所以本書大乘正宗分第三說:“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果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類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非想、我皆令入無餘涅而滅度之。如果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佛教認為,眾生的無明煩惱皆是由“人我執”與“法我執”而產生,第三分可說是對“人我執”的批破,第四分是對第三分的進一步說明,下麵接著的“如理實見分第五”則是對“法我執”的遣除。

  第五分:“須菩提,於意雲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世尊,不可以身相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意謂如果看萬事萬物因緣假有,虛幻不實,就是見到了如來,就是達到了佛教的最高境界。

  “人我執”、“法我執”既破,弟子們必然又會生起“無”、“空”的執著,在緊接著的正信希有分中,佛又對“空”、“無”加以批判,指出,在證得“無我”、“無法”之後,連這種“無”的觀念也應舍離,即“法尚應舍,何況非法?”。佛在這裏作了一個比喻:一個人乘船過河之後,就應拋棄船隻,輕裝前進,而不應該背著船隻走路。修行的佛弟子也應該這樣,“人我”、“法我”既空,即應立刻舍離,而不應再執著“無我”、“無法”,妨礙進一步的進取。

  以下雖還有二十六分之多,但都是從不同的角度闡述了以上的道理,並強調了《金剛經》的重要性。全經通過對“我相”、“法相”的破除而顯示離相寂靜,究竟無我的道理。

  兩晉時,佛教般若之學盛行,本經一出世,就受到佛教徒及很多學者的重視。後來的三論、唯識、天台、賢首諸宗都對此經作了注解,在唐代已有800家之多。禪宗初祖菩提達摩來華,攜四卷《楞伽經》,以印學人心要。至六祖慧能因聽誦《金剛經》而出家,又因聽講《金剛經》而悟道,此後,禪宗所依經典由《楞伽經》轉而為《金剛經》。本經至今還普遍受到佛教徒的高度重視。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譯文”

  我曾聽佛是這樣說的。當時,佛祖釋迦牟尼在舍衛國的祗樹給孤獨園,和大比丘眾一千二百五十人一起居住在那裏。那時,世尊到吃飯時身著法衣,捧著食缽,進入舍衛國都城化緣。在城內乞食,化緣完後,回到住處,吃完飯,佛收拾好法衣和食缽,洗完腳,鋪好坐墊,就開始打坐。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雲何應住?雲何降伏其心?

  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汝今諦聽,當為汝說。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唯然世尊,願樂欲聞。

  “譯文”

  這時,一位名叫須菩提的長老,從眾比丘中離座站起來,右肩袒露,右膝著地,合上手掌十分恭敬地對佛說:“舉世稀有的世尊啊,(佛)您要求各位菩薩好好守護住自己的心念,要求各位菩薩常常警示自己。世尊啊,那些善男善女如果也想修成至高無上的平等覺悟之心而成佛,那您說怎樣才能守住心念,才能排除邪念的幹擾呢?”

  佛回答道:好啊好啊,問得好!須菩提,就像你所說的,佛要求各位菩薩好好守護自己的心念,常常警示自己。現在你認真聽著,我來告訴你。善男善女想修成至高無上的平等覺悟之心而成佛,應該像這樣守護心念,像這樣排除邪念幹擾。

  須菩提說:我正在認真聽著,世尊,我很願意聽您再講下去。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般木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譯文”

  佛告訴須菩提:諸位菩薩、大菩薩,應該像這樣排除邪念的幹擾。一切有生命的東西,如卵生的,胎生的,潮濕之處腐爛而生的,其他物質幻化而成的,有形的,無形的,有思想的,無思想的,沒排除雜念的,排除了雜念的,我都使他們滅度而入無餘涅的境界。雖然我滅度了無量、無數、無邊的眾生,而實質上眾生沒有被我滅度。這是什麽緣故呢?須菩提,如果菩薩心中還有自我相狀,他人相狀,眾生相狀,長生不老者相狀,那就不是真正的菩薩。

  複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於相。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須菩提,於意雲何?東方虛空,可思量不?

  不也,世尊。

  須菩提,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不?

  不也,世尊。

  須菩提,菩提無住相布施,福德亦複如是不可思量。須菩提,菩薩但應如所教住。

  “譯文”

  換句話說,須菩提,菩薩修行佛法,應該是無所執著,無所布施。也即是說布施而離開布施相,不要執著於聲音、香氣、味道、觸摸、意識的布施。須菩提,菩薩應該這樣布施,不要執著於表相的布施。這是什麽緣故?如果菩薩不執著於表相作布施,他所得到的福德就大得不可思量。

  須菩提,你意下覺得如何?單是東方的虛空是多大?你能思量得出來嗎?

  不可思量,世尊。

  須菩提,南、西、北方,上方、下方虛空廣闊,你能思量出有多大嗎?

  不可思量,世尊。

  須菩提,菩薩不執著於表相作布施,他的福德也像這樣大得不可思量。須菩提,菩薩隻能按我教你的方法來修行。

  須菩提,於意雲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

  不也,世尊。

  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譯文”

  須菩提,你認為可以憑佛的身相來見如來否?

  不行,世尊。

  不應該以身相來見如來。為什麽呢?因為佛所說的身相,也就是非身相。佛告訴須菩提:凡是一切有形有相的身相,都是虛妄不真的。如果能(看見)把各種身相都看成非身相,你就見到如來的法身了。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

  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佛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淨信者。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何以故?是諸眾生無複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亦無非法相。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譯文”

  須菩提對佛說:世尊,如眾生聽到佛剛才所講的道理,那他們還能信佛嗎?

  佛告訴須菩提說:不要這樣說。我寂滅後,過五百年將有修持佛法成正果的,對我剛才說的道理能理解,他們會認為此理真實可信。應當知道,這些人不是從一個佛、兩個佛、三四五個佛那兒來培植自己的善性的,而是從無數個佛那兒來修行種善根,他們聞說我剛才所講的道理,將在一念之間產生空靈潔淨的信念來。須菩提,我全都能知能見,這些眾生能修得不可估量的福德。為什麽呢?這些人不再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這四種錯誤想法,他們心中沒有佛法的表相,也沒有無佛法的表相,沒有任何惦念了。那又是什麽原因呢?這些人如心中存有相狀,那就會執著於自我的相狀,他人的相狀,眾生的相狀,長壽者的相狀;如心中有佛法的相狀,也就會執著於自我、他人、眾生、壽者的相狀。這又是為什麽呢?如果心中沒有佛法的表相,就會執著於自我、他人、眾生、壽者。因此,我們既不應該執迷於佛法的表相,也不執迷於沒有佛法的表相,不要有任何惦念。因為這個原因,我常說你們這些比丘,應知道我所說的法,就如同渡河的木筏,過河上岸後就不用惦記它了。對佛法尚且都不該這樣執著,何況對非佛法呢!

  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

  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譯文”

  須菩提,我再問你,我已修得至高無上的平等覺悟而成佛了嗎?我說過法嗎?

  須菩提說:如按我對佛所說意思的理解,本來就沒有至高無上、大徹大悟大智慧之法,您也沒有給我們講過什麽固定的法。為何這樣說呢?您所說的法,都不能固持,不能用語言來表達,既不是法,又不是非法。為什麽會這樣呢?因為所有的聖賢都認為沒有固定的法,隻有各人理解不同而存在差別的法。

  須菩提,於意雲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

  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

  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若複有人於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何以故?須菩提,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須菩提,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譯文”

  須菩提,你再想想!倘若有人將三個大千世界的七寶用來布施,此人所獲的福德是否很多?

  須菩提回答道:相當多,世尊。原因何在?

  因為這種福德是相布施,並不是自性的智慧福德。因此我說那人能獲得的福德多,但隻是一個相,而非福德。如還有人能理解我說《金剛經》,用心修持,甚至反複念誦四句偈語等,給他人說法,那麽他所獲得的福德就會超過布施七寶的人,這是什麽原因呢?須菩提,一切的佛,以及所有佛的至高無上、大徹大悟的智慧佛法,都是從我所講的經中產生出來的。須菩提,所謂佛法,也就是沒有佛法。

  須菩提,於意雲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

  須菩提,於意雲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是名斯陀含。須菩提,於意雲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不來,是故名阿那含。

  須菩提,於意雲何?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實無有法名阿羅漢。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世尊,佛說我得無淨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世尊,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以須菩提實無所行,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

  “譯文”

  須菩提,我再問你,初果須陀洹的聖人能認為自己已修得須陀洹果了嗎?

  須菩提說:不能的,世尊,為什麽?因為須陀洹這個果位叫入流,然而卻無所入,他不被色、聲、香、味、觸、法所轉,這是一個須陀洹的名字,而沒有須陀洹的實體。

  須菩提,你再想想,斯陀含可作這樣的念頭:我已得到斯陀含的果位嗎?

  須菩提說:不可以,世尊。為什麽?斯陀含其名為一往來,然而實無往來,因此這隻是斯陀含的名字。

  須菩提,你再想想,阿那含能有這樣的念頭:我已獲得阿那含的正果而達到無來的境界嗎?

  須菩提答道:不能,世尊。為什麽?阿那含雖然名為不來,說是不需輪回,而實際上佛法無來無不來,因此阿那含隻是有個無來的空名。

  須菩提,我再問你,阿羅漢能認為自己已修行到達不再生死輪回這種境界嗎?

  須菩提說:不能這樣認為,世尊。為什麽呢?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麽法是永恒不變的,因此阿羅漢也隻是個名稱。世尊,阿羅漢認為自己已修成了阿羅漢道,那他就有了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世尊,您曾說我已達到沒有勝負心、鬥爭心的境界,這是人的最高境界,是超出欲界最高境界的阿羅漢。世尊,我倘若有這種心念:我已修到了無爭的阿羅漢境界。您就不會說我已是達到一切無爭境界的人了,因為我實際上什麽也沒修,隻是得了個須菩提,是無爭之人的名義而已。

  佛告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昔在燃燈佛所,於法有所得不?

  不也,世尊。如來在燃燈佛所,於法實無所得。

  須菩提,於意雲何?菩薩莊嚴佛土不?

  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

  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於意雲何?是身為大不?

  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

  “譯文”

  佛對須菩提說:你想想,我當初在燃燈佛那裏,佛法上有所修得了沒有?

  沒有,您在燃燈佛處並未修得什麽佛法。

  須菩提,我再問你,菩薩用其功德來莊嚴佛土嗎?

  沒有,世尊。為什麽呢?說是莊嚴佛土,就是不莊嚴,是叫做莊嚴。

  因此,須菩提,各位菩薩摩訶薩,應該像這樣修得清淨心,不應當固持聲、色、香、味、觸、法而生成心念。應該無所執著而生成空靈潔淨的心念。須菩提,比方說有個人,身體像須彌山那樣高大,你想想,這身體高大不高大?須菩提答道:很大,世尊。為什麽這樣說呢?佛說的非身就是法身,沒有邊際,那才是大身。

  須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數,如是沙等恒河,於意雲何?是諸恒河沙寧為多不?

  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但諸恒河,尚多無數,何況其沙。須菩提,我今實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滿爾所恒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

  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佛告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前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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