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非領王紫君回到了梁木縣城,父母親欣喜之餘不免有些尷尬,因為他們家的住房實在是過於緊張。父親餘洪清悄悄拉餘非到自己房間說:“你原本早該娶這個王紫君的。可她的媽媽已經死了,你的房子也沒有了,現在娶她有點不太合適了。”餘非望著父親直發愣,半晌才問:“你說這些不相幹的話是什麽意思?”餘洪清說:“哪裏不相幹啦?她媽媽沒死可以繼續關照你,你娶她當然是合算的,可現在她自己都要人關照。再說,你的房子拱手讓給了前妻,你現在拿什麽與王紫君結婚,難道和我們一起擠這間老屋嗎?即使我們二老願意,那誰睡沙發呢,你的女兒?估計她會委屈得大哭。”餘非反問:“爸,那你說怎麽辦?她真心對我,我也喜歡她,難道不能和人家結婚嗎?”餘洪清歎息了一聲,說:“唉,按說她對你好,這是件好事,起碼你又可以組建新的家庭了,但她畢竟不是以前的她,而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你該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才對。”“什麽不是以前的她和我?”餘非說,“爸,你到底想說什麽?”餘洪清嚴肅地說:“兒啊,你與那劉思絹離婚後,爸就在尋思你今後該找個什麽樣的人,還真讓我找著了。咱們縣工業園不是有家投資上億的家具廠嗎?老板姓馮,他和妹妹共同經營著這家企業。馮老板一直挺佩服挺欣賞你的,聽說你離婚後,也不介意你已被撤職,願意把妹妹介紹給你。你看這多好的事啊!你反正也不想在官場上混了,如果娶了馮老板的妹妹,和他們一起辦企業掙錢,不也一樣風風光光嗎?”
“爸,你真是……”餘非真想痛罵他一頓,可畢竟是自己的父親,隻好將快要吐出的髒話咽了回去。父親所說的家具廠馮老板是台灣人,餘非幾年前就認識,包括她的妹妹,都曾打過交道。馮氏兄妹當然是不錯,頗有家資,富有才幹,不知道父親怎麽就瞄上了他們?可不管怎樣,他絕不能按照父親的意思去做。馮氏兄妹再好,也不能成為使他背棄王紫君的理由。
餘洪清是在縣委統戰部做東的一次飯局上認識馮老板的,聽他滿口對兒子的讚譽,又聽說他有個妹妹忙於事業三十而未嫁,突然萌發了要為兒子做媒的想法,因此透露兒子已經離婚的信息,借著酒勁戲說如果兩家結親那可就是兩岸和親祖國統一了。沒想到馮老板還真當回事,有天和妹妹一說起,妹妹竟然也對昔日的餘縣長懷有好感,羞澀地低著頭。信息反饋到餘洪清這裏時,他當然是喜出望外,隻恨兒子還沒有回來,否則要立即安排他們見麵。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兒子此次回來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帶上了王紫君。餘洪清對王紫君的印象原本不差,但畢竟她已今非昔比,和資本雄厚的台灣馮氏比起來,王紫君已沒有多少優勢。一向非常現實的餘洪清,當然希望兒子舍王而求馮。
但餘非又豈肯做一個貪圖富貴而背信棄義之徒,因此父子倆再次不歡而散。
母親聶美鳳見兒子沉鬱著臉從房間出來,而丈夫坐在房裏猛抽煙,不難猜出他們又鬧上意見了。她從來就很少看到這爺倆說到一塊去,更何況這次談話的內容她多少知道一些,因為丈夫在兒子沒回來時就多次念叨要幫他介紹個台灣女老板。如果兒子沒有帶王紫君回來,聶美鳳也並不反對丈夫幫他介紹台灣女子,可現在王紫君來了,她估計丈夫的算盤是要落空了。
“你和餘非說啦?”聶美鳳走進房間問丈夫。餘洪清邊點頭邊生氣地說:
“這小子,分不清個好歹輕重,看來要吃一世的苦。”新“聶美鳳指著他埋怨道:媳婦都領進了門,你說那件事還有什麽意義?反正隻要兒子不一輩子打光棍就得了,管他娶誰呢。”餘洪清大搖其頭:“你啊,婦人之見,典型的婦人之見!不打光棍就行啊,那不如買頭母豬。”“你……”聶美鳳正想罵上幾句,兒子餘非突然折回房間,氣呼呼地說:
“少說點難聽的話。如果讓紫君聽到了,我就不是你們的兒子。”二老麵麵相覷,不好再說什麽。
不過難聽的話雖然少了,但餘非仍然可以感受到父親的不快和隱隱透出的對王紫君的不滿。父親就是這副德行,一輩子都如此!餘非無奈,他無法改變父親,又不想王紫君受到傷害,因此隻好帶著王紫君離開家裏,來到了省城。
王曉慧死後留下了兩套房子,王紫君與沙運海離婚時,為了給他的父母一份保障,賣掉了其中一套大的,自己則搬到了那套小的房子裏。而這裏,也就成了餘非與她的新家。
“你爸媽不讚成我們的婚事對不對?”王紫君似乎看出了餘非隻在家裏住了幾天就決定來到省城的原因。“不是的,我媽媽挺喜歡你,你難道看不出來?”餘非說。王紫君點了點頭:伯父他似乎……
伯母對我是挺好。不過,餘非笑了笑,說:“你別多心,自從我從縣長的位子下來後,我爸就沒有開心過。”“嗯。”王紫君見餘非的話不無道理,也就沒有深究,不過她心中還是感到些許不安。
餘非為了寬她的心,把她抱上床去,一陣親吻後說:“其實無官一身輕也好,我可以經常陪在你身邊。”王紫君用臉緊貼著心上人的胸膛,說:“我當然希望這樣的生活,不求多麽富貴,但願天天在一起。可是,我知道這並非你真正想要的生活。而我也能夠理解,愛情固然重要,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事業更加重要。你心中的事業,是從政,是幹出造福一方轟轟烈烈的業績。”餘非麵露慚愧之色,鬆開手靠在床上,沒有言語。“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王紫君說,“男人想幹一番事業沒有什麽不對,所以我會全力支持你。”餘非輕撫著她的臉,歎息了一聲:“唉,說來說去我都覺得和你前夫沒什麽不同了,男人啊!”
“不!”王紫君抬起頭望著餘非,“你和他有很大的不同,你的追求是為了幹出一番事業,造福一方百姓,而他處心積慮的是要實現個人的野心,性質完全不同。”餘非聽了,又把她摟進懷裏,感激地說:“沒想到你越來越理解人了,你真正長大了、成熟了。”“你可不止一次這樣說了,什麽長大、成熟,是不是覺得我老了?”王紫君故意撒嬌道。餘非忙進行解釋:“沒有啊,你還很年輕,隻是看人看事比較成熟而已。”王紫君感慨地說:“經曆了那麽多的不幸,我能不長大嗎?不過我還是幸運的,能躺在你懷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也是幸福的。”餘非說著,翻身把王紫君壓在下麵。完事後,王紫君把頭埋在餘非的臂彎裏半天沒出來,嬌羞而滿足地說:“你越來越強了,這次恐怕有四五十分鍾吧?”餘非將她翻轉過來,露出頭,親了她一口,說:“這可能就是愛情的力量吧,我越來越感覺自己是個男人了。”“當然是男人。”王紫君說,“在我心中,你還是個偉大的男人!”餘非笑著摸她下麵:“誇得越來越神了,是不是又想讓我衝刺你啊?”
這其實隻是餘非的一句戲言,可沒想到竟讓王紫君有了劇烈的身體反應,肌肉一陣陣跳動有兩三分鍾之久,尤其是雙手也跟著抖動。“怎麽啦?我開玩笑的,看把你嚇得。”餘非說。王紫君搖了搖頭,說:“沒關係,可能是剛做完過於勞累了,被你一說心裏突然緊張起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餘非幫她放好枕頭,扶正身子,然後自己也躺了下來。餘非沒有注意到,王紫君側過身去用手悄悄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