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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第二天上午,省委副書記舒廣袖在各級領導的一路簇擁下,來到了觀下鎮樟樹村委會橫裏村。鎮、村幹部早已迎候在進村公路兩旁,待省領導一下車,立即燃放起了爆竹。

  “我都說了別擾民,你看你們。”舒廣袖與鎮、村幹部一一握手後,責備站在旁邊的秀春縣委書記。修州市委書記鍾學林忙在一旁解釋:“曆史上還沒有省領導到這村吧,村民們高興呢。”“是啊,是啊,這都是自發地擁來歡迎舒書記的群眾。”村支部書記何順昌接過話。

  “大家好!我代表省委、省政府來看望大家。”舒廣袖沒有追究這種場麵上的小事,滿臉笑容地向路兩旁的幹部群眾招手。隨後,村支部書記何順昌向舒廣袖匯報:“我們村委會共有二百八十多名外出務工農民返鄉,有近百人在本地工廠找到了工作,一百三十多人搞了蔬菜大棚,走上了創業路。”“好。”舒廣袖點了點頭,“那我們直接去大棚看看。”

  當地領導領舒廣袖來到事先計劃好的蔬菜大棚,裏麵的蔬菜品種繁多,琳琅滿目,長勢良好。戶主原在福建打工,他告訴舒廣袖,自己返鄉後得到了當地政府的扶助,不僅聯係南方綠色蔬菜公司,給他落實了“公司+農戶”的大棚蔬菜經營項目,而且還幫助他拿到了兩萬元的小額信用貸款。他高興地說,第一批蔬菜讓他獲利上萬元;第二批由於加盟“大梁山綠色蔬菜”品牌經營,獲利將達兩萬多元,感覺比在外麵打工強多了。

  因為鎮村幹部事前有安排,所以這位菜農的話稍有誇張,但也算是八九不離十,當地農民確實是從大棚蔬菜產業中獲益不少。舒廣袖隨後突破村裏的事先安排,又看了幾個大棚,了解的情況差也不多,便對身邊的領導說:“這個產業我是了解的,當初在梁木縣就搞得比較成功。破解返鄉農民工問題,關鍵要培育產業,讓他們有事幹,有錢掙。”鎮黨委書記接過話:“是啊,為應對農民工返鄉潮的到來,我們多方出擊,一方麵幫助聯係本地企業,一方麵尋找培育新的產業,最後與梁木縣的南方綠色蔬菜公司進行了合作。”“為促進返鄉農民工就業創業,縣裏研究出台了若幹意見,發放了一千多萬元的小額貸款。”縣委書記匯報說。

  “我們村能搞起蔬菜大棚,關鍵還是靠人家城裏來的餘師傅。”在劉天良的大棚裏,他直率地冒出了這麽一句。“餘師傅?是南方綠色蔬菜公司的嗎?”

  舒廣袖問。劉天良說:“好像不是,聽說他是作家。他反對我們賭博,因此搞了這麽一個產業。”作家?賭博?舒廣袖一愣。“你說什麽呢?”縣委書記批評劉天良,然後笑著對舒廣袖說,“舒書記,我們到別處看看吧。”舒廣袖沒有動,問劉天良:“你說那個作家反對你們賭博才搞的這個產業,是怎麽回事?”劉天良望了望一直給自己遞眼色的鎮領導,不敢再吱聲。這時,何順昌接過話說:“舒書記,是這麽回事,那個作家是梁木縣的一名幹部,他為了集中精力寫小說,在我們村住了一段時間。由於當時不少農民工返鄉,暫時無事可做,偶爾打打牌消磨時光,他見了有意牽線搭橋幫村民找點發家的項目。村裏捕捉到這一信息後,立即向鎮裏匯報,在縣委、縣政府的支持下,成功地與梁木縣的南方綠色蔬菜公司進行合作,搞起了大棚蔬菜產業。”

  何順昌的話既承認了餘非的中介作用,也肯定了縣委、縣政府和鎮裏給予的重要支持,所以其他人並無異議。鍾學林說:“農民工返鄉無事可做,便會去打牌賭博,現在我們幫他們找到了工作,培育起了致富產業,我看想賭都湊不起伴哦。嗬嗬!”眾人也跟著一笑。舒廣袖當然不會再追究已經過去的賭博的事,而是問何順昌:

  “那這個餘師傅人在哪呢,能不能請來一見?”

  劉天良快人快語:“住村旁的一幢老屋裏麵。”何順昌想起餘非叮囑自己的話,忙回答說:“原來是住村裏的一幢老屋,不過回去好些天了,現在不在村裏。”“哦。”舒廣袖感覺有些遺憾。

  參觀完大棚,舒廣袖一行朝村子走去。何順昌見餘非住的老屋大門緊閉,心領神會。“那就是餘師傅住的老屋。”何順昌指了指那幢老屋說。舒廣袖近前,看了一眼那緊閉著的屋門,沒有說什麽,隨後來到屋後一戶人家走了進去。“我代表省委、省政府來看望鄉親們。”舒廣袖依舊說著這句話,笑著向屋裏人打招呼。

  這是劉滿香的家。當時她已跑到外麵看熱鬧,見隊伍突然擁向了自己的家門,趕緊分開人群鑽進家裏。此時母親萬喜花握著舒廣袖的手,激動得咧著嘴,不知說什麽好。父親劉華根則剛從大棚裏回來。

  家裏幾口人?有沒有在外打工的?是否返鄉?生活得怎麽樣?舒廣袖和他們拉起了家常。劉華根和萬喜花一一作了回答。對於大棚蔬菜給他們帶來的好處和希望,舒廣袖感到滿意。萬喜花見舒廣袖如此隨和,官又那麽大,靈機一動地說:“書記啊,我女兒打工時傷了手指,做農活有困難,能不能申請一些補助?”劉滿香不知母親會開這種口,趕緊難為情地製止母親:

  媽,你幹嗎呀?舒廣袖示意劉滿香伸出手來給他看,果然見她的手傷得厲害,便交代身邊的地方領導,要給予相應的補助。旁邊的領導連連點頭,有人急忙掏出本子記下她的名字。

  “我不是殘廢,我不要什麽補助。”劉滿香的話讓舒廣袖很是意外,他關心地問起了劉滿香的情況。劉滿香便告訴他,自己不僅學會了電腦打字,還在餘光軍老師鼓勵幫助下正在創作一部長篇小說。“創作長篇小說?餘光軍?”舒廣袖問屋裏的村支書何順昌,“是你們說的那個幫助發展大棚蔬菜的餘師傅嗎?”何順昌點了點頭:“就是他。”“哦!真了不起。”舒廣袖惋惜地說,“可惜他不在村裏,否則現在就想拜會他。”“餘老師在村裏啊。”也接過話:

  劉滿香說。旁邊有村民聽到說起餘非,“是應該在啊,昨天還看到了他,可不知怎的今天他住的老屋卻關起了門。”昨天還看到他?舒廣袖聞聽,轉身又來到了那幢老屋門前。

  老屋外圍滿了人,但老屋前後門仍然緊閉著。大家走近一看,門是從裏麵閂上的,不難推斷屋裏顯然是有人在。

  村支書何順昌知道難以隱瞞下去了,便拍打著老屋大門:“餘師傅在裏麵嗎,省委舒書記來看你了。”連拍了幾下,裏麵悄無聲息。“餘師傅性格有點怪,上次我陪饒縣長來,他硬是躲著沒見。”觀下鎮黨委書記在一旁說。縣長饒束之點了點頭,說:“是啊,他幫助農民致富且不計個人得失,很讓人感動。我聽說後特意來想會會他,可惜沒見著。”

  這可真是個怪人!舒廣袖想。可正因為“怪”,舒廣袖才更想見上一見,才肯屈尊站在老屋外麵等待開門。等了約有兩三分鍾,裏麵仍然沒有動靜,鍾學林走到舒廣袖跟前,輕聲說:“時間已經不早,該趕去縣裏麵吃中飯了。要是讓您挨了餓,我們可就失職有罪了。”“哪有那麽嚴重!”舒廣袖說著,看了一眼老屋大門,轉身準備離去。正在這時,“吱扭”一聲,老屋的大門突然開了。從裏麵走出一人,徑直來到舒廣袖跟前叫了一聲:“舒伯伯,讓您站在屋外,真是對不起。”

  眾人無不驚詫莫名,紛紛用疑惑的目光投向她,心想她怎麽認識省委副書記呢,還叫他伯伯,她究竟是什麽人?何順昌與眾鄉親隻知道她是餘師傅的老婆,但絕沒有想到她會和省委舒書記扯上什麽關係。當發現舒廣袖麵露詫異之色時,何順昌還以為她認錯人了,或者是出於其他什麽考慮亂攀親戚,趕過去指了指舒廣袖介紹說:“大妹子啊,這可是省委的舒書記。”“我知道。”她答應一聲,轉而對舒廣袖說,“您還記得我嗎?我媽媽叫王曉慧。”

  “哦,想起來了,原來你是曉慧同誌的女兒,你叫,叫紫君對不對?”舒廣袖見她點了點頭,感慨道:“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別怪伯伯一時不敢認你哦。”王紫君微微一笑,說:“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舒伯伯,讓您站在門外,真是對不住。我們還是進屋再說吧。”舒廣袖邊往屋裏走邊問:

  “那他們說的餘師傅是你?”“您進屋就知道了。”王紫君邊引舒書記進屋邊向一旁的鍾學林打招呼:“鍾叔叔,您也來啦,一起進去坐坐吧。”鍾學林曾是王曉慧的下屬,在這裏突然見到她的女兒,除了表示驚喜他還能表示什麽。“好,好,一起進去坐。”鍾學林邊說邊邁進老屋大門。其他人則不好擠著了省市領導,除修州市市長胡俊傑及秀春縣委書記、縣長跟隨進去外,都候在老屋門外。

  在屋裏的餘非再也坐不住了,隻好起身相迎,與省、市、縣領導一一握手。讓領導們大跌眼鏡的是,原來鄉親們齊聲誇讚的餘師傅、餘老師、餘光軍,竟是梁木縣前縣長餘非。

  “餘光軍,不就是餘非嗎?”舒廣袖笑著對餘非說,“真有你的,把我都糊弄住了。”餘非邊搬來凳子邊不好意思地說:“請領導多多包涵,我一個犯過錯誤的人,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啊。要不是你們一再敲門,要不是紫君她勸我,我到現在都不敢見老領導、老朋友們。”胡俊傑說:“你這是哪裏話,事情都過去了,何必還放在心上!再說,你在這裏可是為鄉親們辦了大好事啊。”鍾學林看了看餘非,正好餘非也在看他,鍾強擠的笑容裏充滿尷尬,想說什麽的念頭也就打消了。

  舒廣袖問了些餘非的近況,餘非則簡要作了回答。他說,離開縣長崗位後,便來到了這偏遠的鄉村隱居,以親近自然、反思過失。至於當地返鄉農民工在就業創業方麵取得了顯著成績,餘非說主要是當地黨委、政府的扶助政策和真抓實幹起了作用,他隻不過是牽了根線,付出的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對於眼前這個昔日的縣長,舒廣袖不知說什麽好。餘非因何落馬他當然是清楚的,也知道餘非在推進梁木縣城市化、工業化進程中所立下的汗馬功勞和取得的輝煌成就,所以在處理餘非時,他感到惋惜。不過,這並不代表省委要推翻監察部門提出的處理意見,畢竟有關部門嚴格執行國家土地政策是應該得到省委支持的。

  餘非從一個縣長變身為一個鄉民,倒是讓舒廣袖料想不及的。餘非還是公務員的身份,他完全可以坐在家裏拿工資享清福,或者利用以前的影響力下海經商,卻沒想到會蹲在鄉下,住在這老屋裏麵,替農民找工作,幫農民蓋大棚。

  舒廣袖正想說什麽時,鍾學林伸過頭低聲對他說:“舒書記,該往縣城趕了,要不您可要挨餓了。”舒廣袖想了想,對秀春縣的書記、縣長說:“你們別忙活了,中飯我就在這吃。”然後看了看餘非,又看了看王紫君,對他們說:“咱們一塊在這吃吧,你們歡迎不歡迎?”王紫君忙說:“好啊,舒伯伯可真沒架子。”不過餘非難為情地說:“這兒的條件,可就……”“沒事,沒事。”

  舒廣袖看了看堂前的八仙桌,“這桌子可有些年頭了吧,中午就坐這兒吃正宗的農家飯,你們平時吃啥今天就吃啥,多炒幾份就是了。”

  可舒廣袖話雖這麽說,下麵的人卻一下子慌了神。中飯不在秀春縣城吃,意味著接待方案的大調整。縣長饒束之趕緊來到老屋外,一招手,相關人員立即圍了上來。“舒書記剛才說到這裏吃中飯,而村裏一點準備也沒有,請馬上通知秀春賓館把已經準備好的最拿手的好菜送過來,不能超過二十分鍾。”饒束之指示道。縣委辦的同誌麵露驚訝神色,為難地說:“饒縣長啊,這二十分鍾肯定來不及,就算菜準備好了,且下了鍋,但縣城離這裏有三十多裏啊。”“這是考驗你們執行力的時候,別跟我說不行。”饒束之說,“菜還不能少,至少要運來十個菜以上。”“這……”縣委辦的同誌隻稍稍遲疑了一下,便立即打電話調度起來。隨後饒束之又對觀下鎮的領導說:“鎮裏麵有什麽野味珍奇的,趕緊去弄。”鎮領導剛一答應,縣委書記又出來了,對鎮長說:“舒書記在這裏用餐,肯定也會上廁所,趕緊組織人打掃幹淨。”鎮長回答說昨天就已布置了,村裏的廁所都已經打掃過。但縣委書記仍然不放心,說:

  “不行,這老屋附近的廁所還要再打掃一遍,要用上石灰、蚊香,總之不能有異味,不能有蚊蟲之類。”“好。”鎮長哪敢怠慢,答應而去。此時縣長饒束之也在吩咐村裏的幹部,趕緊叫上幾個手藝好、動作麻利的人就在村裏做些農家菜。

  安排妥當後,縣委書記、縣長回到老屋裏麵,舒廣袖正在問王紫君何以也在橫裏村。王紫君簡要述說了自己不幸的婚姻,以及餘非下台後緊接而來的婚姻解體之事實,稱他們是兩個苦命人的相互溫暖、相互支持。“我們打算過幾日就回去登記結婚了,希望新的生活能讓我們忘記過去的所有不快!”王紫君邊說邊起身要往廚房去,“我不能再坐在這裏了,我得安排中飯去。”饒束之接過話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剛才在屋外已經交代村裏了,他們會搞好中飯的,你還是陪舒書記多聊會兒。”

  舒廣袖點點頭,對王紫君說:“既然安排了,那你就別忙活了,繼續陪我坐會兒吧。”王紫君隻得坐回舒廣袖的身邊。隻見舒廣袖對她頗為動情地說:

  “省國土廳出的那個案子我是清楚的,你的前夫沙運海確實是做了令人無法原諒的錯事,既踐踏了黨紀國法,敗壞了黨風政風,損害了幹部形象,又嚴重傷害了你的感情。我一直都感到心痛,總覺得沒有關心到曉慧同誌的女兒,愧對老同事老部下。”頓了頓,舒廣袖又說:“你現在和餘非同誌走到一起,並馬上登記結婚,我感到由衷地欣慰,祝賀你們有一個新的開始。”其他領導一聽舒書記如此厚愛昔日部下的女兒,附和道:“是啊,祝賀你們。記得結婚擺喜宴的那一天,別忘了請我們啊。”鍾學林也說:“這應該是你們二人遲來的愛,更值得珍惜,值到慶祝。”

  餘非和王紫君相視一笑,幸福的生活,似乎已向他們張開擁抱的臂膀。

  吃中飯時,端上來的一盤盤豐盛的菜肴,讓舒廣袖很是意外,他問陪坐的地方領導:“這就是咱老百姓平常吃的嗎?”領導們麵麵相覷,縣委書記笑容可掬地說:“現在農民的生活水平不比以前,雖然不是天天吃這麽好,但隔三差五的也會來上一頓,今天省領導來了,當然得按當地最豐盛的來辦,以表待客之誠。”舒廣袖歎息了一聲,說:“上級領導來了,你們生怕怠慢了,盡可能高標準地接待,這個我理解。但你們別忘了,接待領導固然重要,但考慮老百姓的感受更重要。在村裏吃飯,你們盡上些山珍海味,完全失去了農家本色,老百姓會怎麽想?對了,你們這些個菜是哪弄來的?”縣長慚愧地說:“從縣賓館調運過來的。”“你看看,用車從縣城送菜過來,群眾難道沒有看在眼裏,指不定心裏已經開罵了呢。”舒廣袖坐在那兒,沒有動筷。鍾學林隻好打圓場,對縣領導說:“現在知道錯了嗎?舒書記有言在先,吃頓農家飯,你們就是領會不了,瞎胡鬧!不過看在你們也是一片好心,我想舒書記不會再怪你們,但以後一定要注意。”餘非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一盤絲瓜,也在旁打圓場說:“舒書記,這是橫裏村大棚裏種出來的,瓜身足有一兩米長,嚐嚐吧。”

  舒廣袖沒有再說什麽,拿起筷子去夾桌上的菜,氣氛才算緩和了許多。

  吃了一會,舒廣袖問餘非:“你來鄉下還編了個寫小說的理由,那寫了沒有?”

  餘非一笑:“沒有,我可不是寫小說的料,最多不過是寫寫感想之類,反思反思過去幹的那些事。”“哦?”舒廣袖不禁來了興趣,“那你寫了多少呢,能不能讓我看看?”“沒寫多少,且根本不成文,是拿不出手的,舒書記還是別讓我難為情了。”餘非說著,舉起酒杯給舒廣袖及其他領導敬酒。

  “也沒什麽難為情的,讓舒伯伯看看也能知道你的那些鬼想法是對還是錯。”王紫君在一旁責備餘非道。餘非放下酒杯,對她說:

  “你都說了是鬼想法,哪還有對的道理!”眾人大笑。王紫君也不管餘非同意不同意,舒對舒廣袖說:

  伯伯,他那幾篇東西有三四萬字呢,但存在手提電腦裏麵,不知怎麽給您?“有三四萬字?看來你確實是個作家!”舒廣袖笑對餘非說。隨後,他叫來陪同自己一起下鄉的秘書,吩咐道:你想辦法拷下來帶回去。好的。秘書答應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U盤,讓王紫君幫他去拷貝。

  餘非當然不好阻攔。其實他本身對此事也是矛盾的,分析和梳理過去施政的成敗得失,既是對自己的一個總結,又何嚐不是對黨的事業負責!既然如此,有人能看到他的那些文字,特別是從政者,不是一件有益的事嗎?

  由於日程安排得緊,舒廣袖一行吃過飯便告辭而去。餘非和王紫君隨人群一起送他們到村口,目睹省、市、縣領導上了中巴車,才返回老屋。

  可此時的老屋已是人聲鼎沸,因為村民們剛剛才知道,與他們朝夕相處半年多的餘師傅,竟做過一縣之長。而他的“老婆”王紫君,竟與省委副書記侄伯相稱,這能不讓大家感到驚訝、興奮嗎?劉滿香的心情就像金庸小說《神雕俠侶》中郭靖的二女兒一樣,麵對和藹可親又神秘莫測的神雕大俠楊過,內心既喜悅又崇敬。

  “我說誰能有那麽大的能耐幫上全村人的大忙,原來當過縣長,了不得,了不得。”有村民說。“是啊,是啊。”曾經與餘非叫過板的劉強接過話,“縣長可是大官,我怎麽愣是沒看出來?以前多有得罪,千萬別見怪。”餘非和王紫君微笑著應付了一陣,見大家還沒有走的意思,便把目光投向同在屋裏的鎮、村幹部。何順昌趕緊勸說鄉親們離開,說別把全村人的大恩人給吵著了。

  可盡管鄉親們逐漸散去,餘非和王紫君也沒能清靜下來。不多久,送走省委領導的縣委書記、縣長便回村裏看望餘非來了。一是餘非曾做過兄弟縣的縣長,他們應該對等地予以接待,好好盡盡地主之誼;二是因為王紫君的特殊身份,省委舒書記都對她親近有加,作為下麵的領導,能不另眼相待嗎!因此,他們好說歹說一大堆,硬是把餘非和王紫君給拉上了小車,然後在縣城最高檔的賓館款待二人。

  餘非推托不下應酬了這一次,但內心已然決定告別橫裏村、告別秀春縣、告別熱鬧景。當橫裏村的村民發現他們的大恩人好幾天沒在村裏時,方知餘非已經離開了他們。村支書何順昌對不斷打聽餘非去向的村民解釋說:“餘縣長走之前對我說,不想驚動大家,請我代為向鄉親們問好,他有機會還會回來看望大家。”村民聞言頓感失落。“那咱們的蔬菜大棚怎麽辦?”不少人擔心餘非走了會影響他們的生產。何順昌一笑,回答說:

  “這個大家不用擔心,南方綠色蔬菜公司是家大公司,有實力、講誠信,餘縣長讓我們相信南方公司、相信‘大梁山’蔬菜品牌。隻要堅定信心繼續走下去,我們的蔬菜產業就會越搞越大。”

  村民的顧慮雖然逐漸在打消,但對餘非的難舍之情卻總難釋懷,劉滿香尤是。餘非是第二天晚上讓司機小劉到橫裏村收拾東西走的,所以連劉滿香這樣的近鄰,都沒有見上餘非的“最後一麵”,內心當然沮喪不堪。

  不過通過這半年多的努力,劉滿香的小說已經有二三十萬字了,到了該發於網上的時候了。所以她決定按照先前的約定,去梁木縣城找網絡寫手張雷,請他代為在網站發表,然後辦一個賬號,等待這麽多日日夜夜辛苦操勞的收成。當然,她還有一個想法,到了梁木縣城後,一定要去看看餘非,看看這個自己剛剛知道身份的高深莫測的大恩人。以至於在去梁木縣城的前夜,劉滿香就已經夢到了餘非,夢見他那和藹的麵容和渾身上下散發著的英武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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