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沙運海不定期的折磨,王紫君難堪忍受,幾次提出了離婚。對方卻堅決反對。無奈之下,王紫君找了一次沙運海的領導伍迎軍,但並沒有得到任何支持,隻是敷衍她讓他們夫妻多溝通多協商,讓王紫君深感無助。
可這並非王紫君急於要與餘非取得聯係的原因。盡管王紫君對餘非同樣心存牽掛,但畢竟餘非已有新家,何況他的妻子還對自己非常反感,這讓王紫君總是鼓不起去找餘非的勇氣。有時候出於對被撤職後的餘非的擔心,打過他的手機,沒想到他的手機卻一直處在關機狀態,使得王紫君隻好一再放棄與他聯係的念頭。而這次找到餘非以前的司機小劉,則是萬般無奈之舉,因為她遇到了一件大事,一件可能引發“地震”的大事,想要餘非和她一起拿主意。
王紫君遇到的這件大事,是她打開沙運海的電腦後看到了丈夫與某女人、某女人與伍廳長的性愛錄像。巨大震驚之餘,王紫君不知如何處理?是睜隻眼閉隻眼就當什麽都不知道,還是質問丈夫何以胡作非為,或是幹脆送交有關部門加以追究、懲處?王紫君一時拿不定主意。
對於沙運海時常獨自躲在書房並給電腦設置開機密碼的舉動,王紫君一直看在眼裏,總想找機會解開這個謎團。特別是沙運海那天在妻子麵前炫耀說要去梁木縣查餘非,忍不住當即打開電腦上網,要調出曝光梁木縣的帖子給她看,使她得以有機會看到了開機過程,並記下了部分密碼之後,便經常趁沙運海不在家,打開電腦一遍遍地輸入數字嚐試開機。工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一天,王紫君成功打開了電腦,親眼目睹了沙運海、伍迎軍和同一個女人肮髒的視頻畫麵和複雜的關係。
他們怎麽會和同一個女人搞在一起,又為何被沙運海攝錄下來?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沙運海一路高升到正處級,是否與此有關?看到那藏在書房電腦裏的幾個視頻文檔後,王紫君心裏很亂,一個個疑問在腦中不斷閃現。此時,王紫君再次想到了餘非,想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訴他,向他求解或請他拿出處置之策。
然而餘非並不在梁木縣,王紫君在小劉那裏問不出他的去向,隻得回到省城。不過這一次雖然沒有見到餘非,卻讓她意外地得到了餘非已離婚的消息,不禁感慨萬千,心疼不已。王紫君想,餘非剛被撤銷了縣長職務,婚姻隨即便解體,真是不幸啊。怪不得他要離開梁木縣,怪不得他要遠走他鄉,這是因為他的心被傷透了啊。那麽,餘非會去哪裏呢,他此時究竟如何呢?王紫君一再向小劉打聽,小劉卻一再推說不知,並表示包括他父母在內,幾乎無人知曉餘非的去向,讓王紫君失望至極,不過走時還是拜托一有餘非的消息就告訴她。
“餘縣長,王老師可能找你真有事,否則也不會到梁木縣來。”小劉對沉默不語的餘非說。
餘非也有同感,但要不要與王紫君取得聯係呢,他還是有些猶豫。餘非到橫裏村來,是想過一種隱居式的平靜生活,除了小劉之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包括父母以及王紫君。可如今王紫君找到梁木縣來了,能置之不理嗎,萬一她真遇到了什麽難事怎麽辦?
“小劉,我想請你幫個忙,你到省城再去見見紫君,看她是否真的遇到了什麽難處?”餘非還是決定暫不出麵,請小劉代為關照。小劉說:“她到梁木縣時我就問了她,但她沒有說出了什麽事,隻是希望與你取得聯係。”餘非說:“即便是這樣,還是去省城找找她,說不定她又肯說了。她要是還不說,也可以側麵了解一下。如果事情複雜,需要我露麵,我再去找她。”小劉想了想,答應了餘非。
不過當小劉赴省城找到王紫君時,她已經作出決定並付諸行動。
王紫君對於餘非遠走他鄉,給予了牽掛和擔憂。她並不認為餘非本身犯了多大的錯誤,隻知道這是她丈夫沙運海“公報私仇”的結果,所以對沙運海的憎恨,逐漸加深。更何況沙運海在她提出離婚的要求後,對她的態度便越來越差,又進一步加深了王紫君心中的怨恨。這天,當沙運海再次粗暴地衝擊王紫君的身體,並一再用言語侮辱她時,便意味著徹底把自己推向了妻子的對立麵。
王紫君不再顧念夫妻之情,毅然決然地將那幾個視頻文件拷進U盤,分別呈送給省委書記和省長這兩位全省最高領導。當她將東西分別交給辦公廳有關同誌的那一刻,王紫君哭了。她淚流滿麵地走出省政府大院,她知道此舉將徹底改變許多人和許多家庭的命運,包括她的婆家。她的公婆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都把沙運海當做祖上的光榮、前世積下的德,他們一旦得知兒子翻身落馬,心中之痛可想而知。王紫君隻有在心中默念: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我要害你們的兒子,不是我要毀掉這個家,是他自己已經不是個人了。
結局是可想而知的。省國土資源廳廳長伍迎軍、法規監察處處長沙運海個人生活之糜爛令人震驚,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性愛錄像一案,決定從調查他們的生活腐化墮落入手,深挖背後潛藏的各種問題。
小劉掌握到比較詳細的情況後,請了假驅車趕到橫裏老家告訴了餘非。
餘非不禁百感交集,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沙運海終於也有這一天。“你見到紫君了嗎,她現在怎麽樣?”餘非問。小劉說:“我在她去學校的路上見到她了,她說麵臨很大的壓力,主要來自婆家的,都說她親手毀了自己的家。”餘非長歎一聲,沒有說話。他知道,沒有誰存心要毀掉自己的家,除非這個家太讓人感到屈辱,感到窒息。
“我有一個不解,就是王老師她麵對這麽大的壓力和婆家糾纏不清的麻煩,怎麽還有心思堅持上課呢?”小劉問。餘非想了想,“現實越讓她失望,說:她越離不開那些孩子,因為她隻有從天真孩子的身上才能看到世間純淨的東西。”
“我還有一個想法。”小劉看了看餘非,說:“這時候你應該站出來,雖然幫不了王老師多大的忙,但至少是一個心理上的安慰和支持。”餘非點點頭,說:
“我知道,她之前還特意到梁木縣找我,就是想要尋求心理上的支持。但你想過沒有,這畢竟是她的家務,我這個時候出現不太好,說不定還要被人誤會她勾結外人整垮自己的老公。”小劉並不認同,他說:“這不全是她的家務,我感覺她舉報沙運海生活作風糜爛,有可能是替你報仇,畢竟沙運海是害你撤職的罪魁禍首。”餘非說:“我受處分不能光怨沙運海嘛,我自己確實是犯了錯誤的。”不過餘非說歸說,小劉的話也並非毫無道理,王紫君的舉動說不定真有替自己複仇的成分,那麽,自己再窩在山村讓她獨自承擔一切就更有些說不過去了。
經過一晚上的思想鬥爭,餘非終於決定去省城找王紫君,就算不能為她做什麽,但哪怕是安慰幾句,也不枉人家特意去找過自己一場,不枉人家還把自己當做一個可以信賴的人看待。其實就算拋開這一切,餘非也很想見到她,見到這個單純善良卻命運多舛讓人牽掛的女人。
小劉得知餘非準備去省城看望王紫君,十分高興,表示要立即載他前往,同時為了避嫌,充當他們之間的聯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