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縣開展的優化發展環境專項整治行動開展得如火如荼,查處了一批不守規矩的執收執罰單位和滋擾客商幹擾工程的群眾,收到了一定成效。但袁捷保卻一直相安無事。作為多起幹擾滋事甚至破壞項目工程建設的幕後操縱者,他被置身事外顯然有損縣委、縣政府的威信,也使這次整治活動的成效打了不小的折扣。但餘非仍然在會上樂觀地評價整治行動達到了預期目的,讓參加會議的錢生成都有點捉摸不透餘非,這個一向頗有個性的年輕縣長,怎麽對那麽大的一條漏網之魚視而不見?難道他也官僚化了,不敢碰硬,也學會和稀泥了?
消息傳到袁捷保的耳朵裏,更加重了他的驕縱之氣。本來他在專項整治行動之前還有所顧忌,畢竟餘非敢打敢衝的個性出了名,對他還有些捉摸不透,但通過這一役,袁捷保終於覺察出餘非也不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昔日他敢於和上級頂牛,無非是仗著有高官王曉慧做後盾,可王曉慧已經死了,他能不識相點嗎?
因此等專項整治行動的風聲一過,袁捷保便有恃無恐地故技重演。
這天,他差人到江蘇客商郝建利的公司,要求承接該公司的世紀商廈工程。郝建利見又是這麽一夥人,先前的錦繡賓館建設工程沒有承接到,現在又打起了世紀商廈的主意,真是有恃無恐。郝建利心裏氣憤,但強忍著沒有發作,把他們請進接待室後,借故出來將電話直接打給了餘非。餘非在電話中勸郝建利先沉住氣,讓他與袁捷保直接會麵,但在工程發包上堅持寸步不讓,縣政府自會為他撐腰。郝建利擔心激怒了他們,餘非便直截了當地回答:“我就是要讓袁捷保撕破臉來。”郝建利領會了餘非的真意,便按餘非吩咐的去做。
袁捷保聽說郝建利要與自己麵談,心想他已然領略了自己不倒翁的江湖地位,八成工程要到手了,談的是合作上的細節問題,因此爽快地赴約。去之前,他還特意打電話給已經投到自己門下的建築老板劉興,讓他一同見證這爽快的一幕。畢竟以郝建利的身家以及在梁木縣的尊貴地位,曾經不把袁捷保的要求當回事,甚至請縣政府來治他,結果呢,終於有了妥協的一天。想到這兒,袁捷保樂嗬嗬地拍著剛從一個工地趕來的劉興說:“劉副總啊,你看到了吧,加盟我們捷達公司是完全正確的,你妹夫不幫你,我幫你,保證你永遠有做不完的工程。”
劉興連連點頭稱是。他是在幾個月以前在袁捷保的再三邀請下加盟捷達建築工程有限公司的,當初他因為違規承接梁河公園項目被查處,眼看不能再承接建築工程了,天天無所事事,無奈之下投靠了正向他伸開雙臂的袁捷保,做了他公司的副總經理。當然這事瞞不過餘非,但餘非也拿他沒辦法,他搞了多年的建築,一朝宣布他的公司停業整頓,而且在餘非的任內不能再承接政府工程,他又能幹些什麽呢?餘非曾嚴重警告了他幾次,說袁捷保此人不單純,跟著他幹不如自己做點其他小生意。但劉興就是不肯聽,說他隻懂蓋房修路,別的不會也不感興趣,袁捷保讓他做主管工程建設的副總,業務上用什麽手段與他無幹。餘非無奈,劉興自己有權選擇自己的路,在政府沒有依法處理捷達公司之前,他們仍算是合法經營,又有什麽理由非讓大舅子不幹呢?
袁捷保請劉興加盟捷達並支付極為優厚的報酬,當然一方麵是看重他是個搞建築的好料,懂工程,會管理,而另一方麵還是看重其縣長大舅子的特殊身份。雖說餘縣長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沒有關照自己的這位大舅子,但在外界看來,劉興自己的公司被封後又來到捷達建築公司,很可能是餘縣長在“曲線救國”,讓劉興借別的公司招牌繼續做他的建築老板。袁捷保就是要坐享外界的這種誤會,給捷達多抹上一層神秘色彩,則多一份神秘力量。
當袁捷保領著劉興等一行人來到郝建利的公司時,郝建利起身熱情地招呼他們入座,讓袁捷保頗為誌得意滿。“郝總啊,你的大門終於向我袁某人敞開了,我今天真高興啊,相信我們的合作一定能取得成功。”袁捷保握著郝建利的手,笑著說。郝建利“嗬嗬”笑了兩句,沒答話。待大家都坐定後,郝建利說:“今天請袁總來,主要是想當麵向您解釋清楚,我們的世紀商廈工程已經有了合作的夥伴,所以請您務必諒解,如果以後在梁木縣增加新的什麽投資項目,會優先考慮貴公司的。為表示我們的誠意,今天中午我請客,萬望袁總賞臉……”
眼見袁捷保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青,但郝建利還是堅持表達完了自己的意思。劉興等袁捷保的陪同人員麵麵相覷,然後一齊將目光投向正喝著茶的袁捷保。可袁捷保盡管臉色很難看,但還是不緊不慢地深喝了一口茶,隨後將茶杯輕放在桌上,並蓋上了蓋子。
“哈哈哈,郝總真會說笑話。”袁捷保突然大笑一聲,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劉興說:知道這位是誰嗎?捷達建築公司的副總,也是餘縣長的大舅哥。
你不僅不把我梁木縣的百姓放在眼裏,似乎也不把縣委、縣政府領導放在眼裏,有點太狂妄了吧。別忘了,這是在梁木縣,不是在你江蘇。
郝建利聽袁捷保一說,確實有些出乎意料,他不認識眼前的劉興,所以並不知道餘非的大舅子就坐在自己的對麵,而且還是袁捷保的副手。“蔡總,你陪袁總接著談,我上一趟洗手間。”郝建利起身,朝袁捷保笑了笑,離開了會客室。
郝建利來到自己辦公室,關上門後,接通餘非的電話說:“餘縣長啊,您讓我明確拒絕袁捷保的無理要求,可您的大舅子卻陪同他一起來,這是怎麽一回事,到底叫我如何應付?”郝建利的語氣中略帶一絲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