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經曆是一座富礦!教育界也不例外。趁他們健在開發這筆財富,豐富我們前進所需的資源。
--題記
年介耄耋,依然是滿臉的燦爛。歲月流在額頭、臉頰淘出了不少溝壑,但那慈祥親切的笑,在觀眾麵前永不落幕。學校師生對此雖然早已司空見慣,總會從心底爆一聲:“老外公!”
老外公於共和國開國之初就參加教育工作了。那時候,在舊祠古廟裏用一塊門板搭一張床,清出一個佛堂作教室,然後請來衣衫襤褸的孩子,就這樣開始自己的教學工作。那時候,他就是這樣熱情可親地笑著的,老外公的美好形象從那時起就自鑄自造了。不久,他就成了教導主任,進而被提升為學校的校長。
照說,校長當有校長的架勢,嚴肅、威風,然而他沒有,他還是他的老外公模樣。五七年反右,別的校長雷厲風行,許多教師被打成右派分子。他當時在梘底鄉中心小學當校長,學校當然也必須開展反右鬥爭,但他表現得“能力低下”,運動毫無成果,反右結束,全鄉沒有一個教師被打成右派分子。知根知底的老師心知肚明:“這是黃校長保護了大家!”他不是無能,他是在“無為而為”,放棄一己之得,保護忠誠於教育事業的教師們。他這麽做,也為政府後來甄別改正右派節省了大量人力與財力。老外公是他的表象,老外公之所以是老外公,更是他骨子裏的仁慈,他愛每一位學生,愛他屬下的每一位教師,在他手下工作,人人都有安全感。
文革時候,造反派好“破褲捉虱”,可麵對這樣一位老外公式的校長,渾身卻找不著一個虱子。後來有位聰明的有學問的造反派終於在雞蛋裏挑出了骨頭:“黃曰定--皇帝說了才能定,叫這樣的名字就是反紅色政權、反毛澤東思想、反黨!”於是對準老外公“炮打火燒”,還準備讓老外公“坐噴氣式”(吊起來打)。家長、農民憤怒了,拿著鋤頭扁擔找炮手、放火者:“看你們誰敢動黃校長一根毫毛!”
浩劫過後,學校恢複高考,老外公於八十年代初懷揣調令來到洋口中學。他把儒家的“仁”、“義”,道家的取法自然帶進了學校,他的管理是別具一格的“老外公模式”,無為而為,無為而治。當時吃喝風正在興起,學校每當來客,他就帶到自己家裏招待,那些想到學校來吃大魚大肉的人,因而知趣而退。學校的食客也逐漸減少,學校很快建起了新教學大樓。
他當校長,沒有宣言,沒有大報告,沒有琳琅的牆上飾物,他效法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身體力行,做學校教育教學工作的“總後勤部長”,專事應急與解困,事無巨細,有益於教育教學的事都幹,紮紮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八二年下半年學生猛增,教室緊缺,當時正值高中改製,二年改三年,讓二年製高中畢業生同三年製高中畢業生到高考試場較量,按照常理當然必敗無疑,於是大家提出砍掉高二文科班。然而,三十名學生不肯離去,班主任也雄心勃勃地堅持。老外公二話沒說,站到了師生一邊。沒有教室,騰出校內民房呂家小廳暫用,沒有經驗,親自帶隊去高考狀元縣浙江東陽取經,沒有高考資料,叫自己的二女兒去求幹娘,到南昌二中找。八三年高考,這個三十人的文科班,考取大學十人,中專二人,升學率與各科總平分,雄居全縣之首。這一年,洋口中學的初中部在中考中也大獲全勝。也正是這一年,洋口中學由鄉辦轉為縣辦。“無為而治”並非不冶,而是以“無為而為”的藝術方式,把工作做到人的心坎上,做到實處,卻不留刀斧之痕罷了。
黃老先生常說,領導也好,管理也好,不是抓住“人頭”,而是要服住“人心”;管住人的靈魂,工作才不會“走神”。管理不是束縛,管理是解放,讓師生把渾身的潛力都釋放出來。他不喝酒不打牌,一支低級紙煙陪伴著他,坐在床上,一邊慢慢地抽著,一邊不停地思考著。煙卷燃著的紅紅的煙頭,絲絲藍煙嫋嫋騰起,他的思緒也隨著這藍煙騰飛,盤旋著飄飛著。他就這樣整夜整夜地為學校為師生思考著,激發師生的熱情與能量,提供廣闊天地,讓人人都能活出個模樣來。
他的心裏充滿博愛,愛的甘霖灑向身邊每一個部屬,甚至滲透到九泉之下。張政富老師走了,餘希國老師英年早逝。上級分下農轉非與招工指標,黃老先生做艱苦細致工作,排除萬難,把指標給了張政富、餘希國老師的子女。事成之後,茶不喝煙不抽,也從不張揚。“我們不能搞人走茶涼,即使人走了,茶也應該讓它熱著。教育是愛的教育、情的教育!”黃老先生常對身邊的人這樣說,他自己更是以身作則帶頭踐行。
前幾年,我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推行“情感管理+目標管理”,無為而治,師生融融樂樂,教育教學質量穩居全縣前列,現在時過境遷,師生們於茶餘飯後都在懷念我們相處的那段日子。其實這都是得益於黃老先生的教誨。我原先也是黃老先生的部屬,耳濡目染,學到點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