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名的《星星》詩刊編輯出版的詩集《獨立秋風》,是《星星詩庫》推出的又一顆新星。誌明的許多詩,未成集之前就散見於刊物與集子,曾經拜讀,此次重讀那些收入《獨立秋風》的篇章,有如與一位久違的朋友晤麵,親切、激動,心頻共振。
誌明對詩執著至深:“貧窮的詩歌在我體內/長出一種堅韌的鐵質”。誌明對詩的敏感不同凡響,詩語驚人,宏麗、壯美的意象讓人難以忘懷。新鮮的主題,陳年的舊話,經他以隱喻、暗示、通感、象征、打破時空等手法,便能精製成一首詩,風格清雅、俊逸。
當然,詩人的金冠不是用發酵粉似的技巧堆起來的,“憤怒出詩人”,隻有火熱的心和深刻的思想才能成就一個有價值的詩人。心的琴弦唯有心的誠聲方能撥動、擊響。誌明是詩的癡迷者,也是詩的清醒者,他信仰悟性,但他讓自己首先成為一位忠義的歌者,如一隻“失眠的夜鶯”,吟唱著“如歌的行板”,直白“內心的喧嘩”。他歌唱愛情,歌唱家鄉,歌唱父老鄉親,歌唱人世間的真善美。“我的戀人/我在遠方的某一驛站等你/捆好我所有的詩稿/讓你的馬蹄踏過我的心路/踩出輕輕的芬芳”。“歲月篡改了我的容顏/卻永遠篡改不了我年輕的愛情”。他把鄉情攬在懷裏,把鄉音含在心裏,故鄉是他“一個永遠說不完的話題”。“你確是一株/豐滿充實的愛情/令我用目光認認真真地收割/收割你的第一滴晨露/收割你的第一片藍天”。“等你的背影/叩你的背影/直到你的背影/長成一顆遠方的樹/沉甸甸的/懸掛我的一生”!
完全可以看出,誌明的詩是情愛的噴發。不止於此,誌明的詩同時也是文化與世間事物的哲理思辯。收入《獨立秋風》的90首詩中,約有三分之一如此。他把詩作為射電望遠鏡或電子顯微鏡,然後置自己於哲人之位,從一個個獨特的視角,探測或審視名人、名事、名物,時而熱烈,時而冷峻,時而整體思考,時而局部透析。把詩與哲理熔於一爐,把情愛與理性揉合成一體。“裏麵有一種很柔韌的東西,幾乎和人類的精神史一樣綿長”(褚兢語評)。不是史詩,卻不乏史詩的韻味。他凝思俞伯牙的知音曲:“流水中的月光是不是/伯牙望穿秋水的重生心事”。在“五四”這一天,他“請來李大釗魯迅/讓他們身上的一片片陽光/翻曬著我們心上一疊疊往事”。毛澤東的詩,張愛玲的文,“把握唐朝滄桑脈絡”的《唐詩》,“從百姓內心流淌出來的曆史河流”的《民歌》,“深刻的阿炳製出的深刻民樂”的《二泉映月》,“節奏急馳而曲調酸甜”的《春江花月夜》,“凝聚著千年文化、智慧”的《舊瓷瓶》,以及北京、北大、舊劍、琴,甚至一幅油畫、一種蔚藍、春天、大水、人類等等,隻要擦身而過的文物,都一一攝入,令其登堂入室,入主詩的殿堂,奏響主旋律。
誌明曾說:“世事把心弦繃得緊緊,一條詩意的雨巷從多年夢中淡遠,我似乎要錯過這個春天。”但他究竟不同平庸之輩,他敢於歇斯底裏地奮起,從春走到夏,從夏走到秋,於秋風乍起之時,終於看到了汗滴之外浮起一片金黃的稻穗,他終於獨立秋風,自豪地放眼耕耘出碩果的那片紅土地了。這正是:蒼天不負有心人!作為文友,我高興之至,願他來年獲得更大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