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齋論語

第三十一節 “滿”在何處？--高考滿分作文啟示錄

　　高考滿分作文，受到高中學生普遍重視，也常常被教師們用作教參。不少人想從中找到一些“秘訣”，以便決勝於高考試場。確實有許多人從高考滿分作文中得到教益，但也有人由此鑽進了“死胡同”。例如，有人讀了《赤兔馬之死》，以為寫古白話可以得高分，於是“前行後效”，把文章搞得文白夾雜，語病充斥，不但得不了高分，反而得了低分。有人讀了滿分詩歌，覺得寫詩有優勢，二三十行便能拿滿分，於是假作多情，將散文分別排列，“畫虎不成反類犬”。有人看了文體創新的滿分作文，便致力於表現形式花樣翻新，把高考作文寫成病曆卡、數學公式，失去文味文氣，令人啼笑不得，自己也痛失可得之分，願望成為泡影。

　　要真正從高考滿分作文中得到教益，首先就要懂得那些滿分作文“滿”在何處，尋覓滿分作文的成功規律。從《高考滿分作文評選》及一些報刊雜誌上，讀到了各年的一些滿分作文，這些高考滿分作文雖然各具特色，但也有許多共同之處。

　　一、語言基本功紮紮實實。文筆流利，語言暢達；詞匯豐富，用詞精當；句逗正確，句式豐富；嫻於運用多種修辭手法。江西一考生的《聽取心靈的召喚》，唐惠忠先生評點說：“作為一名高中生，作者的語言功底令大多數教師自歎弗如。”排比、對偶的運用，“心靈之燈”的比喻，詞語選配的精致，引語的點綴，段落的勻稱以及用詞的不重複，都處理得十分恰當。北京一考生的《寬容是陽光》，與北京的考題《包容》不見得完全重合（寬容與包容當然也有交叉義），但其語言成熟與內容所表現出來的深厚文化底蘊折服了評卷老師，從而躋身於滿分作文之列。

　　二、知識麵寬廣，文化素養深厚。憑借深厚的知識底子，行文當中，中外古今，旁征博引，縱橫捭闔，擷精采華，處處流淌著墨韻書香，談論內容厚實，令人信服。這些作者確實讀了不少書，在他們的滿分作文裏，涉獵過天文地理、自然人文，文學、繪畫、哲學、美學，甚至螳螂吃老公、蜘蛛吃媽媽他們也知道。四川一考生的《風，可以穿越荊棘》以狄金森、梭羅、梵高、蘇軾的人生觀與感人事例為論據，論定人當如風穿越荊棘，藐視挫折，化解痛苦，讓快樂灑滿生命之旅。河南考生的《渠清如許》筆下魯迅、蘇軾、柳永、李煜、朱熹等文人紛至遝來，從“禮儀之邦”的遠古到“現代化”規劃，縱論古今，不同凡響。我們不妨談談貶斥中的負效應的一段話：“我們永不能象看漫畫一樣去讀錢鍾書，去讀托爾斯泰，所以，在這個忙碌的時代，他們隱到了舞台的背後。安妮寶貝、金庸、瓊瑤大行其道了，從精裝書到投資巨大的電影、電視，這份快餐美味方便，自然大受歡迎。隻是像《巴黎聖母院》、《紅與黑》這樣的‘慢’餐，隻能不得不蒙上一層灰了。是呀，有多少人還會再讀施瑪姆，遙想那有銀色波光的茵夢湖呢？”內涵多麽豐富！

　　三、立意高新，意境深遠，思辨色彩濃鬱。81年高考，一考生寫《毀樹容易植樹難》，聯係生活，先寫植樹的艱難，再寫毀樹的容易，最後筆鋒一轉，指出有的大樹植之不易，毀之不易，共和國這棵大樹，帝修反聯合毀之並未得逞，反黨集團、四人幫毀之卻自取滅亡。作者的認識高度不同一般，闡述了普遍規律，也論證了特殊規律，閃耀著辯證光彩。當時，雖然不提倡作文給滿分，但評卷教師一致同意給了滿分。現在許多滿分作文，同樣以立意高深見稱。如浙江的《紅繡鞋白布裏》，借紅繡鞋白布裏這“一枝一葉”來思考中國女子的命運。文章娓娓道來，具有穿透時空的力量，有一種滄桑的曆史感，使人讀後久久回味。

　　四、情感豐富、真摯感人。矯揉造作，虛情假意是打動不了人的，不能讓人感動，高分、滿分自然也無覓處。優秀高考作文的另一個獲取高分的長處就是字字含情，句句表情，記敘抒情如此，議論闡發也充滿激情。江蘇的《不肯死去的心》，寫外婆患老年癡呆，但她對女兒的關愛，始終不變，致使她病中作出種種怪異行為--偷菜送女。外婆的不肯死去的心--那份人間至愛，讓人感歎唏噓，潸然淚下。有愛當然就有恨，江西的《“非典型”臉》，對社會上的變色龍辛辣諷刺，筆鋒如刀，從眼睛、眉毛、鼻子、耳朵、嘴巴下手，深刻解剖其醜惡嘴臉。這些優秀作文，真是愛得深沉，恨之透徹。

　　五、構思奇巧，形式有所創新。許多滿分作文，智趣、理趣、情趣交融，喜怒笑罵皆成文章。有的抒情寫景，虛實相生，有的橫看成嶺側成鋒，有的先抑後揚，曲徑通幽，有的一波三折，波瀾疊起，多角度組織材料，使文章熠熠生輝。江西的《桃花源祭》題目由《桃花源記》衍生而來，“記”變成“祭”，內容相反，頗具匠心。江蘇的《人生三部曲》，借用三個古詩句，隱喻人生三個階段。河北的《兒子父親凶手》，描敘老漢的兒子因口角而遭打，凶手在派出所逃走，老漢窮追不舍，凶手慌不擇路落入冰窟，老漢冒著生命救起凶手。情節幾次陡轉，形成幾個高潮。老漢舍命抓凶手是因為自己是“父親”，救凶手也是因為自己是“父親”（人之父），結構之妙，令人擊節。

　　高考優秀作文形式的創新，也征服了評卷老師。文章不僅有記敘文、議論文，也有文學體裁，如小小說、寓言、童話、神話，展示了考生的多才多藝與語文能力。廣東的《一張關於“紀念”的貼》，用論壇發貼形式寫，十分新穎。

　　高考滿分作文的這些共同點，反映了評卷教師看重的究竟是什麽，而評卷老師所看重的，正是寫好文章的基本功，這是高考作文得高分的必然因素。以高考滿分作文為觀照，應正確解讀、學習，不要被一些偶然因素所迷惑，誤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