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成為2012年中國文壇的最大新聞,也是中國文學一件裏程碑意義的大事、喜事,讓廣大文學愛好者對沉寂多年的文學創作,添了秋天裏的一把火,重新燃起了大幹一場去奪金爭銀的欲望。
說來有愧,在莫言獲獎之前,我是一篇莫言的作品都沒看過,包括散文,由他小說改編的電影《紅高粱》除外。我並不是對莫言作品刻意有什麽排斥,主要是看過電影《紅高粱》後,認為情節顯粗獷,但也粗鄙,如屠戶剝人頭皮。後又聽說莫言出了新著《豐乳肥臀》,一聽這名字就覺得粗俗,倒胃口,不想看。我也不是莫言的人和事什麽都不關心,他和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的對話我就認真看過,認為在鄉村談文學很有點接地氣貼近百姓生活。在莫言獲獎的當天晚上,我就從網站上下載了他的近作《蛙》的一部分,閱讀起來,感受莫言的敘述和語言魅力。
之後,我也成了莫言迷,把有關他的專訪、評論、人物通訊等報刊文章都收集起來,仔細閱讀,腦子裏思考的和許多關心他的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就是:為什麽莫言能問鼎諾貝爾文學獎?
我的看法是,作家是靠作品來說話的。莫言的作品有強烈的地方和家族特色,即鄉土化、地域化、民族化。這和許多世界級大作家和獲大獎的作家品質是一致的。他把自己的農村家鄉作為自己的文學創作基地和源泉,他深知:隻有生活地基牢固,文學大廈才能高聳。高密、紅高粱、紅蘿卜、蒜薹、酒國等,一個個可觸摸到的具象,襯托出濃鬱的地方特色。而作品中的“我爺爺”、“我奶奶”、“我姑姑”,親切的就像寫報告文學,不是在寫小說,這種家族式的描寫,更顯現了莫言作品的個性,讓他的作品貼上了“這一個”的標簽,使廣大中外讀者漸漸地認識了莫言。
創作手法對一部作品成功與否至關重要。莫言初入文壇的寫作手法是傳統的,後他受西方文學的影響,加進了先鋒、魔幻、詭異等元素,使作品有了多層次的敘述風格,有了天馬行空,汪洋恣肆,撲朔迷離。再後來又回歸到傳統和現代的結合,找到了更好的敘述結構和表現風格,如獲茅盾文學獎的作品《蛙》。“不重複自己,不斷地向自己發起挑戰。”這成了莫言的指導思想,這也可以作為對他的作品不斷出新的詮釋。
寫什麽,怎麽寫?是莫言一直思考的問題。他說:“高明的作家就是選擇一個好的題材,選擇一個最適合自己的題材,講述一個能夠令人有切身感受的故事。”“歸結的最終,就是把人當人來寫。”莫言在處理題材方麵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歌頌與批判、英雄與非英雄、精神與肉體、善良與罪惡,混雜又模糊,反映現實,又超越現實;頌揚有度,鞭撻得當。特別是計劃生育、人命案件的題材,處理不好就會招致失敗。莫言的成功為文學青年樹立了標杆。
還有的一點,我認為是十分重要的一點,就是莫言善於推介自己。從他成長的經曆來看,他抓住了參軍、提幹、上軍藝、考研等人生的節點。他和日本著名作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大江健三郎親密無間,大江健三郎為莫言在日本及國外的影響,甚至獲諾獎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張藝謀的電影《紅高粱》,讓中外觀眾認識了有一個叫莫言的作家,有一部就行了。莫言如今又轉向戲劇、語劇劇本的創作,轉向多快。讓更多的人認識你,對清高自負的作家來說,要做到是不容易的,莫言做到了,做得很好。他的作品已被翻譯十幾種語言發行30多個國家和地區。隻有中國作品走出國門,才有中國作家享譽世界。
再就是本人的素質。莫言從小吃過野菜、啃過煤,深知餓的滋味;也受到過打擊和欺負,懂得人生的艱辛。所以,他倍加珍惜來之不易的任何機遇和幸福,矢誌不渝,激情如火,積極進取,勇往直前。“要爭氣”,是他父輩教育他、也是他熟稔在心的誓言。生活的磨難,是他創作的素材,更是他前進的動力。正如《真心英雄》的歌曲中所唱:“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最後說說獲獎本身的話題。國人對莫言獲獎眾說紛紜。一方麵,有人對獲獎很在意,如常聽到什麽商品獲巴拿馬金獎(多少年了、數量眾多),以此炫耀其價值。另一方麵,有人對獲獎十分反感,認為不能以獲獎來論英雄。從價值屬性來說,精神產品不能單以獲獎來認定其價值。但有些大獎的有相當價值的,如茅盾文學獎、國家圖書獎、“五個一工程”獎等。我們常說要淡泊名利、甘於清貧,但不能作為不思進取、甘於平庸的借口。莫言獲獎的引領和呼喚價值,比實際價值要大得多。他的獲獎對文學召喚民族精神、讓中國文學走向世界起到了很好的推動作用,這才是莫言獲獎的巨大意義所在;而不是莫言個人能拿多少獎金,他的書能銷多少冊。
可以這樣說,中國當代作家寫得比莫言好的肯定有,他們為什麽沒有獲諾獎,原因是多方麵的。也許是他們的作品介紹到外國的不多,也許是老外不喜歡他們的作品風格,也許就是運氣不好。文人相輕是文壇的陋習,古今中外使然。對莫言獲獎,有人還會說:“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我想,這都在意料之中,但在情理之外。要知道,人類社會的文明和進步,是在人們的相互學習、相互砥礪中前行的。
§§第四輯 影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