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地,我誤入地獄之城。
那裏陰森恐怖,小鬼們怪狀奇形。他們或赤裸身子,或身穿鎧甲,或渾身刺上五顏六色的圖案,或渾身披滿黃色或者黑色的長毛;他們或留有長長的指甲,或閃動著腥紅的嘴唇,或有一個巨大的黑眼圈,或在身體上掛滿叮叮當當的可怕物件。他們將我的朋友們倒掛,然後手持尖刀,嘩啦,刀子劃下去,血腥彌漫,陰風陣陣。朋友們高聲慘叫,劇烈掙紮,然他們不理不睬,一把尖刀將朋友們開膛破肚,又剝下一張張完整的皮,披於己身。他們說笑著,將已經死去的朋友們大缷八塊,又將血淋淋的殘肢分解成更多更小的肉塊。他們將肉塊分食,或煮或燉或蒸或煎,吃相凶猛。一個小鬼問我,現在把你也開膛破肚?我心驚肉顫,連連求饒。小鬼微微一笑,說,放過你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可以選擇另外一種死法。
另外一種死法更加恐怖。這裏聚集著一群變態之鬼。說變態,因為他們不僅喜食我們的腳掌,並且極其喜歡我們痛苦的樣子。他們在炭火上架起鐵板,炭火越燒越旺,鐵板越來越燙。然後,他們將我的朋友們驅趕上去,然後坐在旁邊,興高采烈地傾聽他們的慘叫之聲、欣賞他們的痛苦之狀。朋友們在鐵板上不停地奔跑,跳躍,號呼,哭泣,腳掌如同針紮,又變得麻木,褪掉老皮,冒出青煙,一點一點變熟。待他們欣賞夠了,他們便將朋友們的腳掌砍下,然後圍成一圈,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讚不絕口,可憐我的那些失去腳的朋友們,仍然躺在旁邊痛苦地呻吟。一個小鬼問我,現在把你也趕上鐵板?我屁滾尿流,連連求饒。小鬼微微一笑,說,好容易把你抓過來,放掉你不可能。不過你還可以選擇一種死法。
於是我見到第三種死法。那種死法更為慘烈。他們先將我的朋友們洗淨剝皮,然後快速開膛破肚。他們開膛破肚和取出內髒的手法高超嫻熟,他們必須保證做完這一切後,朋友們仍然沒有死去。然後便是油鍋--我終於見到了地獄裏的油鍋--油鍋極其之大,熾熱滾燙,油花翻滾。他們用濕布將朋友們的腦袋包裹,我猜想他們也許發了慈悲,不想讓朋友們看到自己可憐的身軀被油炸熟的可怖場麵。然不是。他們這樣做,隻不過不想讓朋友們過早死去。朋友們的身體很快被炸熟,我看到他們躺在巨大的盤子裏,眼淚滾滾,嘴巴一張一合。然後小鬼們開始分食朋友們的屍體,他們盯著朋友們一張一合的嘴巴和一眨一眨的眼睛,興奮得滿麵紅光。朋友們隻剩下一副副骨架,然他們仍然活著,他們親眼目睹自己一點一點被小鬼們分食殆盡。
我再一次向他們求饒。我願意付出我的所有,隻求他們能夠放過我。我說我是人類,我有能力滿足你們的任何要求。我隻求能夠離開地獄,在這裏,我一分鍾一秒鍾都堅持不下去了。
你認為這在地獄嗎?一個小鬼問我。
難道不是嗎?我的聲音顫抖。
當然不是。小鬼笑了,這是人間,人類的人間。我們也並非小鬼,而是你的同類……隻不過今天,你和你的朋友們,變成為豬、鵝和鯉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