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碧曉波便成了嶽果成的“朋友”。
那天-就是嶽果成說苟主任的故事的那天下午,他們就把租住麗景山莊玫瑰樓405號的手續辦妥了。晚上,嶽果成就和碧曉波一道,從玉宇賓館來到了麗景山莊。打開門鎖,他們便走進了已經屬於他們的兩人世界。嶽果成“啪”地按亮了客廳乳白色的頂燈,他們會心地相視一笑,然後,像互相得到了心靈感應似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同時走向臥室、廚房、衛生間,一下子把所有的燈光都打開了。
他們的世界立即一派通明,如同白晝。
碧曉波又從衛生間到廚房、從廚房到臥室這樣反複而長久地打量著。新的房子,新的家具,新的電器……一切都是新的!不但新,而且好!碧曉波一時覺得,這房子是供人欣賞、用來展覽,而不是讓人居住的。
許久,碧曉波才突然醒悟到自己隻顧打量房間,忽略了嶽果成的存在。她忙回轉身用目光尋找,發現嶽果成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笑眯眯地望著她。她懷著歉意莞爾一笑,輕輕地喊了一聲:“嶽叔!”走過去,在沙發上挨著他坐下。
“滿意嗎?”嶽果成問。
“滿意!”碧曉波回答。
“以後你就是這裏的女主人了。”
碧曉波不無感激地笑笑。
嶽果成指指客廳左端的臥室說:“曉波,那是主臥室,就作你的‘閨房’。”
碧曉波聽話地點點頭。
嶽果成從沙發上起身,先去將臥室、廚房的照明燈一一關了,然後把客廳乳白色的頂燈也關掉,卻打開了頂壁四角橘紅色的筒燈。客廳內當即充滿了溫馨而浪漫的情調。
嶽果成瞅著碧曉波,有意問:
“曉波,你說,我今晚是在哪裏睡好?是回家呢,還是在你這裏?”
碧曉波咬著嘴唇說:“那當然。”
“當然什麽?”
“當然在這裏。”
嶽果成又問:“哪一間房?”
碧曉波指指客廳左端的臥室。
“哦,曉波不怕我打呼嚕哩。”
“我不怕!”
“好,那我就先去洗澡了。”
這天晚上,嶽果成果然就在麗景山莊玫瑰樓住宿下來了。可是,讓碧曉波感到十分奇怪的是,嶽果成並沒有睡到她的臥室裏去,甚至連她那間臥室的門他都沒進。他們先後洗過澡後,兩人又在客廳大沙發上坐下了。嶽果成打開了電視機,隻是兩人都沒把電視畫麵看到眼裏去。碧曉波靠在嶽果成懷裏,靠得緊緊的,聽得到他“通、通”的心跳聲。嶽果成用一隻手繞過她的後背,握著她的臂膀,溫柔地輕輕地摩挲。他們悄悄地說著話,基本上是嶽果成問什麽,碧曉波就回答什麽。嶽果成問了她的爸爸媽媽,問了她的姐姐、姐夫,也問到了學校裏的一些情況,問到了她的老師和同學……
當電視屏幕上的畫麵全部消失,電視機發出驟雨般的嘩嘩聲時,嶽果成才關了電視,拉著碧曉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們麵對麵地站著。
“曉波,親親我!”嶽果成說,並且稍微低俯了臉。
碧曉波嘬著嘴唇,親吻了他的臉頰。
“好,曉波,讓我也親親你!”嶽果成回吻了她的臉頰。
碧曉波往下等著他的新的進一步的指令。不想嶽果成卻揮手說道:
“晚安啦,曉波!”
碧曉波幾乎還未反應過來,嶽果成便大步走進了客廳右端的臥室。
接下來的晚上,嶽果成都是在玫瑰樓過夜的。其中有兩天晚上他來得很遲,差不多都半夜十二點了。他告訴碧曉波,一天是因為工作上的事臨時決定晚上開會,一天是分局來了客人他不得不去應酬。不管是來得早還是來得遲,晚上他都仍然睡在客廳右端的臥室裏。而每當臨睡前,他都要緊緊地擁抱碧曉波一會,並且要碧曉波親吻親吻他。
碧曉波睡在自己的臥室裏,心裏越來越奇怪。開始她還真以為嶽果成是擔心自己的鼾聲大,會害得她睡不好覺,所以才要分開睡的。有兩個晚上,她特意睡得很晚很晚,也都沒有聽到嶽果成的呼嚕聲。碧曉波心裏便想,可能是嶽叔年紀大了,對男女之間的事沒興趣了。又一尋思,這不對呀,不久前的報紙和電視不是還披露了廣西的一個主任、江西的一個副省長貪汙巨款養情婦的事嗎?他們的年紀可都比嶽叔大多了!
碧曉波對初夜之交本來是恐懼的,這樣一來,她不知不覺地把恐懼變成了期盼。接著,她又把這種期盼變成了幻想。她幻想著睡到半夜,嶽果成會輕輕地推開她的房門,摸到她的床前,撲到她的身上……為了讓幻想變為現實,碧曉波甚至還將本來就是虛掩著的房門半開著,這既是對嶽果成的一種示意,也是給嶽果成行動時提供方便。
可是,幻想沒有成為現實,碧曉波失望了。盡管每天深夜,她都分明聽得嶽果成要從他的房子裏出來不少次,可並沒有進她的房間來,而是穿過客廳去衛生間小便。小便完了,他就徑直回了他的臥室。
“這是怎麽回事呢?”碧曉波心裏說,“好多人都說,男人找情人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上床……可這嶽叔,都過了這麽些天了,還一直沒動我一下,倒好像怕嚇著我、傷著我似的,真是怪了!”
不用說,碧曉波對這位嶽叔的印象是越來越好了。她覺得他很像他們學校教古典文學的一位教授。嶽叔是政府部門的一個領導,是當官的,可一點架子也沒有,平易近人。嶽叔不誇誇其談,可說起話來幽默風趣,十分逗人。
那天嶽叔說苟主任的故事,真是有聲有色,活靈活現,把那個不懂裝懂、專橫跋扈、以權壓人的苟主任描繪得惟妙惟肖。過後,碧曉波曾對嶽果成說:
“嶽叔,你怎麽不把苟主任的故事寫出來呀,這麽生動有趣,而且有意義,把它投稿到哪家報紙雜誌去,肯定會發表的。”
“你這是要我當作家哩,我不幹!”嶽果成笑了笑,忽然又說道:“曉波,真的,你不是學中文的嗎,你寫嘛!你是可以學著當作家呀,據說現在有什麽美女作家,很吃香哩。她們再美,還能美過你?”
碧曉波羞澀地笑了笑,說:“我的作文寫得不好……”
而最主要的,碧曉波覺得嶽叔很關心、體貼人。嶽叔不隻關心她的現在,還關心她的未來。他要她在大學好好學習,畢業後他負責給她安排個好工作,他還希望她將來找一個好丈夫,成家立業。對她,嶽叔完全是一個慈祥的長者。
嶽叔顯然不是人們常說的那種好色之徒。那種好色之徒,除了會玩弄女性,別的什麽本事也沒有。自然,碧曉波很清楚,嶽叔既然看上了她,與她“交朋友”,花這麽多錢來供養她,肯定也會要與她做些男女間的事的。她也做好了這方麵的思想準備,準備盡量讓嶽叔在這方麵得到快樂,得到滿足。因為她清楚,既然做了人家的“朋友”,在這方麵就該盡到“朋友”的一份責任,這責任好像還是不可推卸的。碧曉波還想,這種男女間的事既然不可避免,那就讓它早點發生吧,可是,沒想到嶽叔好像毫無這方麵的意思……
碧曉波百思不得其解,可又不好意思向嶽果成問是什麽原因。是的,哪怕他們是正正式式的夫妻,她也不會主動問這個的。那多難為情呀……她寧可把這個問題一輩子悶在心裏。
但問題畢竟還是問題,而且是一個很實在的問題,它像一塊石頭壓在碧曉波的心上。
碧曉波心裏壓著石頭過了好些天。
這天下午六點過後,碧曉波正待去菜市場買點什麽菜回來做晚飯,手機響了。不用看,她就知道是嶽果成打來的。因為除了嶽果成,還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手機號碼。
“嶽叔,你好!”她說。
“還沒做飯吧,曉波?”嶽果成問。
“正要去買菜呢。”
“今天就別去買了,”嶽果成說,“這樣吧,一刻鍾後你下樓來,我坐車來接你。”
“好的。”
“一會見!”
“一會見!”
至於為什麽別去買菜了,嶽果成坐車來接她到哪兒去,碧曉波是不問的,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問。
接過電話後,碧曉波梳洗了一下,換了件草綠色的短袖襯衫-她知道嶽果成喜歡摩挲她的臂膀,所以很高興她穿短袖衣。把出門的準備作好後,碧曉波就坐下來看著手表,等著時間過去。
過了快十五分鍾的時候,碧曉波就鎖門下樓。不一會,一輛的士滑到了她跟前,嶽果成推開後門,她便躬身進去與他一道坐在了後排的座位上。
“去免稅商場。”嶽果成吩咐司機。
來到免稅商場後,嶽果成對碧曉波說:“曉波,買幾件你喜歡的衣服吧。”
這免稅商場,專賣高檔的時裝。碧曉波這個櫃台看看,那個櫃台瞧瞧,雖然看中了幾件衣服,卻不敢下手,因為標出的價碼實在嚇人。嶽果成看出了她的心思,說:
“曉波,挑你喜歡的買,別管價格。”
碧曉波聽他這樣說,知道她不買他反而會不高興。於是挑選了一件乳白短袖衫、一條淡青無袖連衣裙、一條牛仔褲。嶽果成付款的時候打了八折,一共是八百六十元。
嶽果成說:“不貴嘛。”
碧曉波說:“這還不貴呀?”
嶽果成笑笑,說:“曉波,跟我來!”
碧曉波跟著嶽果成朝商場裏麵的內衣櫃走去。
內衣櫃前有一不斷旋著的圓柱形燈箱廣告,廣告上拍攝的是一幅妙齡女子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女子和真人一般大小,穿著幾近裸體的三點式內衣內褲半倚半躺在那兒。由於奶白色的燈光是由內往外照射,加上不斷旋轉,照片上的女子便變得逼真生動,幾乎逗得所有的顧客都要注視她一會,甚至想入非非。
嶽果成顯然早就留意到了這幅燈箱廣告,並且看中了廣告女子所穿的內衣內褲。所以他們從燈箱廣告前經過的時候,他便說:
“曉波,買套這樣的內衣吧,‘夢多姿’,名牌,挺好看的!”
碧曉波瞄了瞄燈箱廣告中差不多是全裸著的人像,臉頰緋紅,朝嶽果成微微點了點頭……
買罷衣服,走出免稅商場,他們在一家湘菜館吃了晚飯,便打的回到了麗景山莊。兩人在沙發上落座後,碧曉波馬上又起身去飲水機那兒給嶽果成衝了杯熱茶過來。嶽果成愛喝綠茶,而且每次都得喝熱的,隔夜的和涼了的他從來不喝。嶽果成見碧曉波才幾天就掌握了他的一些生活習慣,心裏十分高興。
嶽果成接過茶杯,說:“曉波,謝謝你了!”
碧曉波說:“嶽叔還總是對我客氣呀!”便挨著他身邊坐下。
嶽果成問:“在這裏住了十多天了,習慣嗎?”
碧曉波答:“習慣。”
嶽果成問:“方便嗎?”
碧曉波答:“挺方便。”
嶽果成問:“到附近轉了轉沒有?感覺怎麽樣?”
碧曉波答:“挺好的,挺漂亮!”又說:“到處都有花,到處都有樹。每幢住宅樓周圍都有杜鵑,一蓬一蓬的,大熱天還開花呢!”
“這叫簕杜鵑。”嶽果成說,“簕杜鵑的花期可比湖南山野上那種映山紅長多了。”
停了一會,嶽果成說道:“曉波,你如果真喜歡這裏,將來-將來你想在這裏工作、想在這裏安家的話,我幫你把這房子買下來。”
碧曉波明白嶽果成所說的“將來”,是指她讀完三年大學之後。她不由得衝口說道:“現在交租金,將來又買它,合算嗎?”
“合算!”嶽果成說,“再新的房子隻要一出租,一住過人,就成舊房子了,自然不可能再按新房的價格出售,出租的時間越長,折價越多。好啦,以後的事我們再慢慢聊吧。曉波,從明天起,我不能每晚都到你這裏來過夜啦。”
“為什麽呢?”碧曉波問。
“宋老師去外地旅行明天就回了。”
“宋老師?”
“我老婆呀,她是個中學老師。”
“她好嗎?”
“她挺好!在學校是個優秀教師,在家裏也很賢惠。”
碧曉波沉默了一會,然後望著嶽果成說:“那我……”
嶽果成笑笑說:“放心吧,曉波,這一點也不會妨礙我和你的關係。”
“嶽叔,以後你什麽時候來這裏呢?”
“隻要抽得出時間,我每天都會來的。”嶽果成停了停,接著說:“上班的日子,我中午到你這裏來吃午飯,睡午覺,行不行?”
“行,當然行!”
“那好!”嶽果成拍拍碧曉波的肩頭,“你看看電視,我先洗澡去。”
從免稅商場買回來的衣服,本來是順手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的,趁嶽果成去洗澡的工夫,碧曉波把它們提到她的臥室裏去了。不想嶽果成洗過澡從衛生間出來後,發現茶幾上空著,便問:
“曉波,剛買來的衣服呢,你收了?”
“我把它收到臥室裏了。”
“拿出來吧,你都穿給嶽叔看看!”
碧曉波聽了一愣,但馬上像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得心中一陣暗喜。看樣兒今天晚上會要發生點什麽了,很可能壓在她心裏的石頭將被掀開,困惑著她的問題將不複存在。
“嶽叔,我洗完澡就穿出來給你看吧,行嗎?”碧曉波說。
“行啊,這有什麽不行的!”嶽果成說。
於是,碧曉波提著新買來的衣服走進了衛生間。衛生間裏盆浴淋浴設施都有。碧曉波喜歡淋浴。她戴上浴帽,淋浴完了,便開始穿新買來的衣服。內衣內褲是進口蕾絲的,花了七百多元呢,差不多是其他幾件衣服的價了。內褲真是輕若鴻毛、薄如蟬翼。內衣是淺棕色,織著奇妙的花紋。內衣內褲都有很好的彈性,手感極好。特別是內衣,似乎比皮膚還細膩柔順。把內衣內褲穿上身後,她照了照鏡子,不禁又有幾分害羞。她怕讓嶽果成久等了,忙將淡青色的連衣裙套在身上,又梳了梳頭發,便開門出了衛生間,向客廳走去。
嶽果成見碧曉波向他走來,眼睛一亮,不由得迎著她走上去。
“嶽叔,怎麽樣,好看嗎?”碧曉波問,並且用手拉了拉裙擺。
“好看,真好看!”嶽果成說,“曉波的身材本來就好,穿上這套連衣裙,又苗條,又素雅,真像水裏冒出來的荷仙子哩。”
“嶽叔你太誇我了!”碧曉波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裏還是挺舒服的。
“是漂亮,是漂亮,”嶽果成圍著她轉了個圈,又說:“曉波,你走走,你向前走走!”
“你要我當時裝模特呀?”
“對對,我要你當時裝模特,不過我隻允許你表演給我一個人看。”
碧曉波微笑著,在客廳裏走著來回。
嶽果成邊看邊誇讚:“曉波比模特漂亮,比模特自然!”
等碧曉波站下來後,嶽果成說:“曉波,內衣內褲呢?穿上了嗎?讓我看看!”
碧曉波知道他會要看她穿內衣的樣子的,但她還是把客廳四周看了一遍,確信門窗都關嚴了,窗簾也閉緊了,她才回到自己的臥室去,小心翼翼地將連衣裙脫下來。
當碧曉波微紅著臉,含羞地重新走進客廳的時候,嶽果成真是目瞪口呆了。展現在他眼前的碧曉波的身體,是他無法想像的美妙!根本找不到恰當的言語來形容!
嶽果成就這樣癡癡地望著……
碧曉波也不感到害羞了,她靜靜地站在嶽果成眼前,任他看個夠。
突然,嶽果成疾步上前,伸出雙手將碧曉波緊緊摟在了懷裏。
碧曉波並不感到突然,她馬上作出了響應,用兩手把嶽果成的腰抱住。
他們臉貼著臉,同時又都不約而同地用自己的雙唇去觸找對方的嘴。終於,恰似一位前輩作家所描述的,他們很快便做成了一個“呂”字。
他們緊緊地摟抱著,深深地吻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碧曉波才輕輕地喃喃地說道:“嶽叔,到我睡的房間裏去嗎?”
“好,到你睡的房間裏去。”嶽果成回答,聲音也是輕輕地。
但他們都沒有把手鬆開,而是互相摟抱著,腳下慢慢移動著到了碧曉波的房間,接著兩人便倒在了床上。
當嶽果成的一隻手慢慢翻越過碧曉波內衣的邊緣,然後快速地衝上她的乳峰的時候,碧曉波就像遭受了電擊似的全身一震,並且“啊-”地一聲尖叫。
嶽果成被碧曉波的叫聲喚醒了,他馬上縮回手來,並且停止了一切動作。
靜寂。靜寂得世界仿佛回到了遠古……
從兩人倒在床上那時開始,碧曉波就閉上了雙眼。此時她見嶽果成忽然沒有了動靜,便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嶽果成直挺挺地躺在她身邊,一聲也不響,一動也不動。
過了好一陣,碧曉波忍不住叫了一聲:“嶽叔!”
嶽果成回答:“哦?”
碧曉波紅著臉,小心翼翼地問:“這些天了,你怎麽一直不和我……睡?”
嶽果成陡然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說道:“曉波,嶽叔有病!”
碧曉波吃了一驚,說:“真的?性病嗎?我不相信!”
“真的,但不是性病,我陽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