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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恰拉拉和梅魯魯

　　張李

　　恰拉拉和梅魯魯住在城裏一家麵包房的櫥架上。

　　它們整天都愁眉苦臉的。

　　“恰拉拉你看，今天賣得最好的又是布朗尼麵包。”梅魯魯低聲嘟噥說。

　　“是啊，誰叫它們那麽可愛，胖胖的，又白又鬆軟，還有金黃色的外皮。我看著都忍不住想要去抱抱它，親親它咧。”

　　“可它們從來都不搭理咱們。不光是它們，麵包房裏所有的麵包都瞧不起咱們。這都要怪那個新來的實習麵包師，我從來沒有碰到過那麽笨的家夥，毛手毛腳的，哪怕早那麽半分鍾，咱們都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又黑又硬，客人們從來都不會看上咱們一眼。”

　　“是啊，如果咱們也有金黃燦爛的外皮和蓬鬆的身體，也抹上一層甜甜的蜂蜜，讓咱們聞上去香香的，看起來非常美味可口的樣子，客人一定會喜歡咱們的，還會用紮了緞帶的籃子把咱們帶回家，盛在白色鑲花邊的盤子裏，用粉紅色的花朵來做裝飾……啊，那會是多麽美妙的事啊！”

　　接著，兩個麵包都沉默了。

　　這天麵包房的生意特別好，客人來來往往。麵包們一個接一個被放進紙袋，被客人提走了。

　　轉眼又到了打烊的時間，店長看著櫥架上沒精打采的恰拉拉和梅魯魯，搖了搖頭：“明天還是把你們送給卡蘇爾當晚餐吧。”

　　卡蘇爾是一條兩歲多的大麥町犬，它常常蹲在店長的腳邊上，呼哧呼哧地吐舌頭，最喜歡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包們流口水。

　　所有的麵包都討厭它。

　　一想到明天就要成為這個討厭的家夥的晚餐，梅魯魯就大哭起來，其他的麵包們也投來同情又慶幸的目光。恰拉拉安慰它：“也許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咧，明天不是還有一整天嗎？”“嗚嗚，再過一百天也是一樣。我下輩子寧可做一片烤焦了的餅幹也不要再當一個烤焦了的麵包！”

　　第二天清晨，迎著第一縷陽光，一爐又一爐各式各樣的麵包笑眯眯地從烤箱爬到櫥架上。誰會成為今天第一個被客人帶走的幸運兒咧？麵包們都興奮得臉兒發紅，盡量把頭抬得高高的，等待著麵包房開門的時間。可憐的恰拉拉和梅魯魯被擠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幾乎沒人會看得到的地方。更可怕的是那隻狗--卡蘇爾，已經虎視眈眈地盯了它們好久了。

　　恰拉拉和梅魯魯簡直快要絕望了。

　　終於，胖胖的店長來到了鏡子麵前，他首先整了整帽子和領結，再把大肚腩往裏麵收了收，最後在他那圓圓的胖臉上捏了幾下--這樣看上去更加紅潤健康，然後就大搖大擺地走過去把店門打開，立馬一個客人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看樣子他已經等候多時了。

　　“您需要點什麽？”胖店長客氣地問，“這裏都是剛剛出爐的麵包，最新鮮也最可口。瞧，那是我們店最好吃的布朗尼麵包，吃起來就像雲朵一樣鬆軟；那是水果慕斯和夾了牛奶蛋糊和櫻桃白蘭地的奇魯舒泡芙，特別受女客人的歡迎！哦，對了，還有我店特製的千層派，吃起來無法形容地酥脆可口……”

　　“謝謝您，可這些我都不需要。我需要的，好像您這裏也沒有。”客人用眼睛急切地在櫥架架上掃來掃去，麵包們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胖店長有些不高興了：“那可不一定，我這個麵包房雖然不大，可絕對是城裏最有名氣的一家，別的店有的我們都有，別的店沒有的我這裏不見得沒有，這也是我們最為自豪的。”

　　“是這樣嗎？那好吧，我是山百合大飯店的廚師，今天有一位非常尊貴的客人要來飯店吃飯，我們為此做了許多準備，可今天才知道那位客人有個習慣，一定要有麵包蘸特製的番茄奶油濃湯。我一早就跑遍了全城所有的麵包房，都沒有找到適合的麵包。您如果能幫到忙，那就太感激了。”

　　所有的麵包都激動起來，山百合大飯店啊！誰不知道這是城裏最了不起的飯店啊，如果能被擺上那裏的餐桌招待最尊貴的客人，那對於一個麵包來說是怎樣的榮耀啊！

　　“那麽您說的這種麵包究竟是什麽樣的麵包咧？”

　　“烤焦了的黑麵包，還要硬硬的那種。”

　　胖店長想了想（他早就把恰拉拉和梅魯魯給忘了）：“那太對不起了，我們好像也沒有。您也都看到了，這裏全是最新鮮出爐的麵包……”

　　恰拉拉和梅魯魯可急壞了，它們拚命想從角落裏擠出來，用它們細細的聲音叫著：“我們在這裏！我們在這裏！”可是胖店長和客人都沒有聽到，除了那隻大麥町犬--卡蘇爾。

　　卡蘇爾聽到了，這隻狗的耳朵一點也不比它的鼻子遜色。它也聽到了談話，看到那兩個急不可耐的烤焦麵包，於是它也急壞了。晚餐！晚餐！絕對不能夠讓它們變成鴿子！所以還是先下口為強。於是它神不知鬼不覺地躥到兩個麵包後麵，一張嘴就把梅魯魯給叼起來了。

　　“救命！救命！”梅魯魯大叫起來，其他的麵包們都嚇得不敢吭聲。

　　恰拉拉用力一跳，用自己的身體狠狠地向卡蘇爾的鼻子砸過去，因為他硬邦邦的，所以撞擊的力量很大。卡蘇爾痛得要命，慘叫一聲，梅魯魯又跌到了麵包堆裏，可狗的頭又撞翻了架子。

　　“哦！瞧你幹的好事！卡蘇爾，我要罰你餓一整天！”胖店長氣哼哼地跑了過來，準備把這隻搗蛋的狗狠狠訓斥一頓，可緊接著他就歡呼起來：“啊！它們在這裏，這兩個小東西！我還準備把它們賞給我的狗咧！”

　　客人也跑了過來：“太棒了！就是它們，烤焦的程度也剛剛好！與番茄奶油濃湯搭配，絕對是無上的美味！請您將它們放到紮著緞帶的籃子裏，我要在它們焦黃色的外皮上麵抹一層甜甜的雪脂蓮花蜜，再盛到白色鑲花邊的盤子裏，用粉紅色的花朵來做裝飾。它們將是今天招待那位尊貴的客人最好的禮物！”

　　選自《童話王國》2005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