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凹
少許的黃河在天上,它們藍而清
大量的黃河在大地,它們從頭到腳
蓬首垢麵,激蕩泥土的芬芳和
顏色。辛卯年,寧夏到青海,我
從六月走到八月,從蒼涼厚土
走到清水藍天。在渾濁的青銅峽
我無從想象黃河的清澈,在清澈的龍羊峽
我無從想象黃河的渾濁-正如
母腹的上下遊不能相互照見與想象。
但它們是勾連的,一體的,它們的骨髓
有同一種血在搬運雲彩與青草,在
搬運中國的人民、牛羊與節氣
中國的青春、蒼黃與命數:搬運碎語
與大詞。無數的黃河在同一條河道上奔跑
所有的時間,所有的江山,所有的所有
都在這條河道兩岸奔跑-
萬物呈圓形奔跑,一會兒東,一會兒西
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
河流的海拔跳動心髒,翻卷廣大的波濤
正好與天空和大地持平
原載《芙蓉錦江》2011年10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