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紅
早晨六點十分,K269次列車進入
鞏義,我突然想起詩人杜甫
因為這裏是他的故鄉
筆架山下的生窯,與邙嶺上的墓地
遙遙相對,生與死的距離很近
一代詩聖,隻有五十八年
詩人走了,家鄉的筆架山還在
像等待一部詩史的悄然出世,還在期盼
大手筆的複活,或者新詩人的降生
這是一個多麽偉大的時代啊,出生的唐窯
在唐宋元明清曆朝的風雨中早已
破敗不堪。現在是新中國,修舊如舊
變成一個旅遊景點。隻是詩人最初的啼哭
不知還在哪塊唐磚的花紋裏回蕩
博古架上的留聲機唱片,落滿近代的風塵
沒有良知的耳朵,無法傾聽民間的聲音
車過鞏義,我想起詩人杜甫
隔著玻璃看見晨霧籠罩的田野,土墩,丘陵
一口口黑黑的窯洞,像一隻隻塌陷的眼
我看不見詩聖的麵容,也聽不見他的歎息
列車從首都出發,開往九朝古都洛陽
路過詩聖的故鄉,卻隻停了兩分鍾
其實,也不必遺憾,抵達詩人心靈的快車
並不需要物質的時間,隻需要一顆相同的心
選自《詩刊》上半月刊2011年6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