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海子逝世20周年
臧棣
關於曆史上的今天,他們
已列舉過無數。我不關心曆史上的今天,
我隻關心屬於你的今天。
對我來說,今天屬於你。
1985年的秋天,我把《未名湖詩選》遞給你,
你說謝謝。你隻翻看了一下目錄,
就把它放進了背包。隨後,
你談及威廉布萊克,我暗暗吃驚-
掃煙囪的孩子:你說,詩人的工作
其實和打掃煙囪沒什麽兩樣。
我也喜歡布萊克,卻沒想到這一點-
那形象涉及我們的原型。第二年,
你的黑格爾幾乎把我的愛默生
逼到了美學的死角。生活就是一場審美。
詩必須回到戲劇。但是今天,戲劇已死亡。
詩的戲劇隻能去高原上去尋找,
幸好祖國博大,我們有遼闊的高原。
不過在當時,我一直痛恨山水中的人格,
對歸回自然不免小心翼翼。1987年春天,
《大雨》編好之後,徐永提議去昌平看你。
你說,你喜歡徐永。因為你們都長著
一張娃娃臉。今天我才意識到,從麵相上看,
你甚至長得像雷鋒。你對詩歌做的事情,
對我來說,就像雷鋒對社會做的事情。
他們說,雷鋒是神話。我們應該警惕神話。
好吧。今天我就以詩歌的名義宣布,
讓他們見鬼去吧。神話也好,不神話也好,
你都是我心目中的詩歌雷鋒。
你的孩子氣曾令我困惑不已。1988年春,
西川打電話來轉達了你的要求:你說,
你叫海子,我叫海翁。那我不是變成了長輩嗎。
兄弟。聽你的。我當即改掉了我的筆名。
2009年3月
原載《詩刊》上半月刊201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