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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友情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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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漏偏逢連夜雨,對於狀告新世紀紀彬販毒的上訪信雪片般飛來。先是省廳轉來,接著是省政府、市政府,還有省長、廳長的批示。上訪者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最近的一封是部裏轉來的。

  丁凡對這些上訪信采取的態度是靜觀其變,所有的都批給相平處理。相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不對紀彬采取措施,部、廳都等著要結果。采取措施,一旦有了閃失,那責任就是他相平的。年輕的刑警支隊長有些犯愁。

  沒想到,刑警支隊長犯愁的同時,有人更犯愁。一場災難降到了丁凡的頭上,使這個前程似錦的公安局長一時間不知所措。

  他再一次接到了薑雲波副市長的電話,這一次電話裏的聲音有些嚴肅:“小丁,你馬上來一趟!”

  丁凡放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穿好警服,步行踏入市政府大樓。

  在薑副市長的辦公室,薑雲波沉著臉扔給他一封信。丁凡接過打開一看,心頭不免一顫。原來,這是一封同樣的上訪信。但這封信是告他丁凡的,告他丁凡和黑社會頭子稱兄道弟,往來密切。還告他亂搞男女關係,生活腐化。同時,已打開的信封裏還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從後邊照的,但背影可明顯看出是他丁凡,他正走進新世紀的大門。另一張是他和夏露在餐廳吃飯的照片。

  看到這兩張照片,丁凡的臉色變得蒼白。就像突然中了一槍一樣,身體從內心裏開始發抖。

  薑雲波在丁凡看信的時候仔細觀察他看信後的反應。他發現,丁凡已被這封信擊中了要害。

  這封信是寄給他薑雲波的,而這封信同樣是打印的。薑雲波知道,在他接到這封信的時候,可能很多比他更高的領導也會接到同樣內容的信。應該說,薑市長最近一段對丁凡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小丁!你是公安局長,你是搞偵察工作的。這一次叫別人偵察了你,無論事實如何,你都要好好反思一下,做好心理準備吧!”

  丁凡張口還要辯解,但明顯底氣不足,話還沒說出來。薑市長告訴他:“你不要說了,什麽也不要說,你回去好好考慮吧!”

  丁凡是怎麽走出的市政府大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句話叫失魂落魄,這時形容丁凡是再恰當不過了。

  目前看來,狀告鴻業的和狀告他丁凡的很有可能是一個人。這個人能量不小,仇恨也不小。要想叫他收手是個很困難的事。更主要的,現在這人是誰都還不知道。他就像一個深藏在角落裏的狙擊手,不時放著冷槍!

  智得昌不知從什麽途徑知道了近期這雪片一般的上訪信件,這件事情他重重地放在了心上,他想起了一件事,節得鬆曾和他說過,有人挺注意他們新世紀,並輕鬆地調侃他,“老智,你們門前有狗啊,你得小心,別叫那狗咬著。”

  現在看來,這個節得鬆話裏有話!

  現在,那兩幢附屬工程基本結束了,就剩內部的裝修。這裝修的工程,智得昌交給了一家裝修公司。節得鬆早幾天就要求驗收結賬了,正巧先找他談談。

  說辦就辦,智得昌電話找來節得鬆。

  二人見麵,智得昌也是開門見山:“節老兄,最近我感到有點兒不對勁,想起了那天你的話。你就實實在在地告訴我,我門前的狗是誰,我好有所防備。身體好沒病沒災,我也好早日給你結賬!”

  節得鬆微微一樂,他可不是閔老大。他在春江做包工頭已有二十幾年的曆史,上上下下他都很有一些關係。他也了解智得昌,知道這是個什麽人物。他說:“智總玩笑了,誰能叫你不舒服。誰叫你難過,我先叫他過不去今天中午。至於結不結賬的,那都不急。咱哥們誰跟誰,三十萬二十萬的難不倒誰。”節得鬆繞了個彎子。

  智得昌說:“君子可以不交,小人不能不防。大哥怎麽也得給小弟提個醒,今天我請客。”

  看智得昌認了真,節得鬆說:“其實我早就想給智總提個醒,但我看智總實力雄厚,輕而易舉地不太當事,我就沒敢多說。既然智總把我當朋友,我老節也早就看上了智總。春江市這麽小,以後仰仗智總的地方多著呢!我也希望智總是越混越好,我們也好大樹底下好乘涼。”

  這老節說了一大堆,全是沒用的。可智得昌知道不能摧,他隻能等。他耐心地遞給節得鬆一根中華煙,等著他的下文。

  點著煙後,老節繼續說:“那幾天,我的工長和我說,有個人總在工地附近轉悠,手裏有時還拿個照相機。我當時覺得是記者來查訪我們,我就上了心。盯在工地幾天,叫我發現了。你猜是誰?”

  說到這裏,老節像說書的來了個下回分解。他瞪著眼睛看著智得昌,等智得昌回答他的話。智得昌心中暗笑,他對外喊來夏露,吩咐道:“你到餐廳安排一下,今天中午我陪節老板吃飯,要瓶好酒。”

  節得鬆白淨的臉上掛著笑說:“這個人是水晶宮那個劉寶的跟班,他跟著劉寶來找過你們幾次。我認的他,我發現他不是記者,就沒太在意。可他在那兒好幾天,而且老是盯著你們,我就覺得不對。這年頭,同行的不好處啊!”

  智得昌心中暗道,果然是他!但表麵上他不露聲色,他笑著說:“他姓邊,想找彬子。他們那邊不好幹,想上這邊來,又不好意思。轉了好幾天,但咱們這邊不缺人!隻好叫他過幾天再說。”

  智得昌的解釋合情合理,這倒弄得節得鬆不好意思,以為自己多此一舉。可智得昌仍熱情地邀他到餐廳談,這使他解除了一些尷尬。

  智得昌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沉思良久,不戰而屈人之兵,永遠是兵家的最高追求。大丈夫不能永遠走高山,也要走平川。

  他這次沒有走直線,他請來了肖亮。

  春江市動遷辦主任肖亮,五十掛零。到了這個年紀,他仍然不胖,這使他很滿意。他喜歡釣魚和打獵,他和紀彬的交情就是從釣魚開始。

  他沒用紀彬,他親自打電話邀來肖亮。

  “肖兄,好久不見。有朋友給我捎來一套漁具,想請你欣賞一下。”

  智得昌返身從內室拎出一個小箱,箱子很精致。打開後,裏麵是一副精美的釣竿。肖亮是內行,他一眼就看出,這副釣竿價值在萬元左右。盯著這副釣竿,肖亮已有些混濁的眼睛裏閃出藍光。

  這就是愛好!很多人可能會不屑一顧,但對肖亮卻有勾魂攝魄的力量。

  智得昌很輕鬆地說:“肖老兄,你覺得如何?如果能上你的眼,就讓它作為我送給你的禮物,怎麽樣?”

  肖亮雙手舉在胸前搖著說:“不敢當,不敢當。無功受祿,肖某心中不安。”

  “放心,兄弟有一事相求,但決不會難為大哥,這件事對你、對我,以及對其他人都有好處。隻不過需要大哥的威望,也隻有你才能做得了這事。對其他人是困難重重,而大哥是舉手之勞。”

  智得昌繞了好幾個彎,肖亮最終還沒聽明白是什麽事。可明顯的是他已產生了興趣,他反而焦急地問道:“什麽事?隻要肖某能辦到的,不必客氣。”

  智得昌扶著肖亮的肩膀,讓他坐在沙發上,並親手沏上了一杯茶,遞過一根煙。然後他才說道:“有些事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外甥劉寶的水晶宮和咱這新世紀有點兒誤會。近幾天,有人給我打了不少招呼,有人到上麵去告我,影響挺大。雖然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但事關兩個買賣的生意。尤其是你夾在中間,鬧起來大家的麵子都不好看。我想你是我和紀總的朋友,又是劉寶的長輩,你出出頭一定有效力。大家坐下來,消除誤會,互相支持,多掙點兒錢才是正道。”

  肖亮呷了口茶,開口說道:“有些事我也聽說了一些,我認為是誤會。紀彬和我不是一天兩天,紀彬不看別人的麵子也得看我的麵子。可這個劉寶畢竟隻是我的一個外甥,而且不是我的親外甥。他膽子小,可要認起真來還真就不好回頭。這件事既然智總有話,我自當效力。但願大家能消除誤會,坐到一起。”

  肖亮說這話還是挺有誠意的,智得昌心裏一陣寬慰。

  可是,自以為很有把握的肖亮在劉寶那裏卻沒得到寬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肖亮還是懂這個道理的。收了智總的釣竿,肖亮當天下午就到了水晶宮。

  經劉寶的一番整頓,再加上林麗麗的鼎力相助,水晶宮又恢複了往日的繁榮。肖亮他沒在樓下停留,直上三樓。

  三樓劉寶的經理室房門緊鎖,肖亮敲了半天,竟沒有反應。無奈,肖亮下樓,餐廳的服務生說:“沒見到經理出去,他要是沒在經理室就在房間。”

  肖亮隻好重返三樓,在走廊裏打起了手機。

  劉寶哪兒也沒去,他就在他的辦公室。但他沒辦公,而是利用這下午不太忙的時間和林麗麗來點兒忙裏偷閑。

  劉寶是個二婚的男人,林麗麗又是個熟透的女人。他們在一起,不用想就知道是什麽結局。尤其是現在,劉寶是個鯀夫,林麗麗雖然有個劉暢,但她知道那是露水夫妻,無論如何也長不了。況且,劉暢也從不幹涉她的事。林麗麗和劉寶自然是幹柴逢烈火,此刻,就在劉寶的辦公室裏燃燒。

  看手機號碼,劉寶知道是肖亮電話,他不能不接。等他弄明白肖亮就在他的門前,他急忙告訴林麗麗,“穿衣服,穿衣服!”

  林麗麗穿上衣服開門奔出,和肖亮擦身而過時,還沒忘了和肖亮啟齒一笑。

  肖亮走進劉寶的經理室,劉寶已穿好衣服坐在他的皮轉椅上。見到肖亮他急忙站起,一邊口裏叫著“舅”,一邊手裏拿出盒煙,抽出一根遞給肖亮。

  肖亮五十歲的人啦,也是見怪不怪。他接過劉寶的煙,點著後吸了一口。這時,林麗麗下樓安排人送上來兩杯飲料。

  肖亮沒有急於說事,他打量著這間辦公室。心中也是有些感歎,劉寶是個沒娘的孩子,憑自己的努力打拚出這麽一個場麵,的確是不容易。他發現劉寶還赤著腳,連襪子也沒穿上。他說:“你看你,連襪子也不穿!去,將衣服穿好,我晚間在這兒吃飯。”

  劉寶笑笑,沒有動。他說:“不要緊,舅舅想吃啥?我先叫他們安排。”

  “你就看著來吧!”

  劉寶喊上林麗麗,和她說:“舅舅晚上在這兒吃飯,你去安排一下。舅舅喜歡吃海鮮,要活的。”

  林麗麗和肖亮認識不是一天半天了,現在她竟做了他外甥的情人。林麗麗稍感不好意思,答應著跑下樓去。

  肖亮對林麗麗的印象談不上好,劉寶又一點兒讓他說的意思都沒有,肖亮想了想,話到嘴邊咽了下去。

  沒多久,餐廳的廚師將菜做好。林麗麗安排服務生端了上來,她叫服務生告訴劉寶,她在樓下忙,就不上來陪肖主任了。

  肖亮端起酒杯,叫起了劉寶的乳名:“寶子,舅舅是看著你長大的。這幾年你混得不錯,搞起了這麽大的場麵。舅舅看著心裏高興,可你記住,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做任何事情都不要過頭,過了容易出錯。”說到這裏,肖亮看著劉寶舉了舉杯說:“來,喝酒。”

  劉寶呷了一口,他沒說話。因為肖亮的話還沒說到關鍵,意圖還不明。因此,他還在張著耳朵聽。

  看劉寶在聚精會神地聽他講,肖亮有些高興,他的外甥尊重他。他喝著酒繼續說道:“現在的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有百萬,還有千萬、億萬的。凡事以和為貴,尤其是像你是做買賣的,不能樹敵!安分守己,看住自己的店就完了。不要想得太多,想得太多達不到,心理就會傾斜,就會過不去。”

  肖亮喝了一杯酒,話還是在繞來繞去。他不著急,他要慢慢地引導劉寶。

  劉寶有點兒聽出肖亮的意思,但他絕想不到肖亮是替鴻業來做說客,他仍然在耐心地聽著。在劉寶為數不多的親戚中,肖亮是對他有過幫助的。他的確是很尊重他這個舅舅,他聽著肖亮的話,點著頭,給肖亮倒酒等著他的下文。

  肖亮抽煙、喝酒,慢慢地繼續說:“我看你的生意已經不錯,新世紀的生意還趕不上你。有些事情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要礙誰。”

  肖亮打出了他的底牌。

  聽著肖亮的話,劉寶兩眼泛紅,他猛喝了一杯酒,抹了一下嘴巴說道:“舅舅,有些事你還不知道,我也正要和你說。紀彬他欺人太甚!”

  劉寶眼睛裏滾出了兩行眼淚,這可把肖亮弄得不知所以,他停筷看著劉寶。

  “舅舅,你還不知道小娜是怎麽死的吧?”

  肖亮吃驚了,他知道劉寶有個對象死於非命。他沒太往心裏去,因為他知道那女人是個歌女。歌女在他心目中是個和林麗麗差不多的女人,是是非非在這些人身上太多。她們出了意外,肖亮認為一點兒都不意外。那現在劉寶提起她是什麽意思呢?難道和鴻業有關,和紀彬有關?

  “舅舅,小娜就是紀彬派人害死的。”自從林麗麗說出她的觀點後,劉寶更認定陶璐娜是死於紀彬之手。

  “這事可不能胡說!”

  “我沒胡說,舅舅!小娜死的那天晚上,紀彬的兩個手下就在這裏。他們跟住了小娜,殺死小娜後又將她的屍體扔在我的門前,那就是向我示威。他們要嚇倒我,他們要收了我的水晶宮。我和他們現在是不共戴天!”劉寶眼睛血紅,牙齒錯咬。

  他的情緒強烈地感染了肖亮,他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舅舅,我想好了,現在怕是沒有用了。我想公開和他們幹,他紀彬說白了不就是個黑社會嗎?真要公開幹了,我一死,那肯定就是他紀彬所為。他十個紀彬又能如何,法律肯定會製裁他的。”

  聽劉寶這麽說,肖亮有點兒擔心他了。他說:“可智得昌不但是有錢,他還有許多你想不到的關係。丁凡不就是他的兄弟?你可得多加小心。”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要退就得送出水晶宮,就得離開春江。而且,越這樣,我還可能越危險。倒不如背水一戰,幹掉他們。既然是幹了,就不能顧忌,我要讓這些人一起垮台。”劉寶說得很自信。

  肖亮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外甥有此氣魄?真沒想到,小劉寶經商多年,倒練出這麽一番膽氣。

  他不能不替劉寶想,他說:“那你可得慎重,多加小心。輕易不要出門,有事安排別人去做。有什麽動靜,立即報警。丁凡雖然是公安局長,但咱們都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智得昌拿他做幌子也說不準,他們竟敢如此沒有王法!正不壓邪,關鍵時刻咱們還是用法律捍衛自己為好。”

  劉寶感激地點點頭:“我知道,他們的刑警支隊長來過。我覺得那個人挺正義,也挺敬業。他們也正在查這件事,他們不會放過紀彬的。我之前雖然走的也不全是正道,但這次我就算戴罪立功也要把他們扳倒!”

  肖亮來一趟,沒有完成智得昌的所托,反而在劉寶的控訴中,產生了久違的正義感。智得昌始料不及,真可謂是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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