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六章 閔老大之死

  1

  丁凡又接到了主管政法的薑雲波副市長的電話,他在電話中的聲音很嚴厲:“丁凡!上次那個招搖過市的車隊的事,你得認真查。春江是人民的春江,我們決不允許有人在這裏橫行霸道。”

  丁凡知道薑市長是下麵一個縣委書記上來的,他們雖然接觸較多,可都是工作關係。他們沒有私交,這種公事公辦的指示,丁凡是不敢怠慢的。

  可他心裏雪亮,這個車隊就是智得昌和紀彬的,他們為了杜方宇而擺的排場。但若要查一查他們,不是不行。丁凡武警轉業後,就始終沒離開政法口。他知道,不管誰,查他三年,總能查他個雞飛狗跳。何況像紀彬、智得昌這樣的,一天六根不淨,五欲俱全。

  他想了一下,還是找來相平,他對相平還是信任有加。他問相平:“對杜方宇的外調有沒有進展?”

  “有!”相平剛接到普陽方麵的明傳,他正想向丁凡匯報:“這個杜方宇十六歲下海,開始在漁船上走私香煙,做過蛇頭。後來又到過緬甸,倒過假藥。受過打擊,最長判過三年有期。現在好像沒發現什麽違法活動,目前,主要搞些房地產。資金雄厚,背景比較複雜。”

  聽了相平的匯報,丁凡感到了事情的嚴重。那個在火車站自殺的毒販,極有可能與他們有聯係。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是絕對有道理的,尤其是販毒這樣的事,那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幹的。

  但這隻是判斷,而公安的偵查工作決不僅是判斷,而是要求有完整的證據鏈。他坦率地和相平交流了想法,二人在很多地方都有共同的認識。丁凡指示相平:“秘密組成一個小組,針對陳新民被槍擊死亡的案件進行調查。對就要開張的新世紀可以動用一定的偵察手段,但目前還不宜大張旗鼓地搞。如果有人問,包括公安內部,就說按照市政府指示,查一下超車事件的背景。人要精明強悍,業務和法律意識都要強,不要給任何人留下把柄。”

  “是!”相平答應著要退出辦公室。丁凡又說道:“這件事你就對我負責,暫時還不用和任何人說!”

  “包括齊局嗎?”相平又問道。

  相平問的齊局是齊維和,他是分管刑偵的副局長。

  丁凡稍做沉思回答:“這事我來和他通報,你就不要管了。”

  “是!”相平再一次答應著,離開了丁凡的辦公室。看到相平離開了辦公室,丁凡拿起了內線電話。他想將這一決定通報給齊維和,可電話一接通他又扔下了。他轉了個念頭,決定暫時不告訴他,身為一把手,應該有點兒自己掌握進退的東西。另外,這件事會到什麽地步,暫時還難料,他想等一等再說。

  事情有了點兒端倪,丁凡心中卻一點兒也不輕鬆。他想起了智得昌的老母,想起了他們在一起天真的歲月。他突然感到,應該給智大哥一個警告。這是他作為公安局長唯一能做到的,他們畢竟是朋友嘛。想到這,他給智得昌打了個電話:“喂!大哥,在哪兒?”

  “我在工地呢!天這麽快就冷了,有些工程我看還可以幹到什麽時候,我得早做打算!”

  “不是要開業嗎?”

  “主體工程結束了,開業是沒問題了。其他的這些附屬工程能幹的就盡量搶一搶,跨年施工太浪費。”

  “中午有時間嗎?”

  “什麽事?”

  “沒什麽,想大哥了,看看你。”

  “哈哈,好!”電話那頭傳來智得昌爽朗的笑聲,“中午你等我電話吧!”

  說心裏話,不管怎樣,他不想智得昌出事。身為公安局長,他當然知道觸犯刑律的後果。失去了自由,縱有百萬又有何用。他知道監獄鐵窗摧毀的不僅是人的美好年華,還有人的意誌。失去自由和失去生命同樣可怕。

  智得昌工地上的兩個附屬樓都是一樓剛剛澆築完,再往上砌築所用的沙漿都要摻鹽了,否則在這初冬季節將無法凝固。而且,施工的時間也大大縮短。施工的乙方是一個外地的包工隊,包工隊的工頭是一個快50歲的山東大漢,他姓閔,人稱閔老大。他戴了一個紅色的安全帽,給智得昌找的也是一個紅色的安全帽。而工人戴的都是黃色的,這也是區別。

  兩個人在工地指手畫腳,閔老大滿腮大胡子的臉掛滿無奈:“智總!你家大業大,從哪兒想想辦法,也比我強得多。你要實在不管,咱們的工程隻能停了。”

  “你要停正好,我正愁現在不好幹。明年我再重新招標。”智得昌背著雙手,一臉的無所謂。

  “智總,我的這些工人背井離鄉的不易啊!他們的老婆孩子都等米下鍋。現在工錢都拖了兩個月了,再拖我也不好辦。”閔老大簡直是哭腔。

  智得昌向他擺擺手:“你別說了,我也難。月末吧!月末到一筆款我先給你考慮。”

  “現在先挪一點兒不行嗎?”

  “沒有!”智得昌說得斬釘截鐵。他一甩手扔掉安全帽,走出工地鑽進他的寶馬車。啟動後,他沿紅霞路轉了一圈。他發現兩幢未完成的樓房倒不要緊。可一些工地上用的備品和建築用料鋪滿了廣場。這對他日益臨近的開業佳期是個麻煩,這更增加了他停工的決心,但這份建築合同卻要誰誤事誰負責的。聰明的智得昌,來了個工程款不到位,軟刀子殺人。閔老大不幹了,正中智得昌下懷。閔老大敢鬧事,自有紀彬去辦。

  智得昌一麵開車,一麵拿出手機,他撥出了丁凡的號碼:“丁凡,咱們到北海見。”

  “好了,你就不要找別人了,人多了鬧。”

  “我知道,就你和我。”

  這天下的事有時就是那麽巧。智得昌和丁凡二人的車,幾乎是同時停在了北海大酒店的門前。二人走進大廳竟迎麵碰上了南宮燕和夏露。這怎麽能躲得開呢?四個人急忙招呼,而且又要了雅間。

  這幾天,夏露和南宮燕已成了好朋友。今天,是南宮燕回請夏露。可諾大的春江市,有了緣的人還是走不開。看到南宮燕,丁凡的眼睛不禁有些發亮。別人看不出,可夏露還是明顯感覺到了。

  “丁哥,我們要知道你這麽清閑,我們一定帶上你。”夏露說。

  “清閑什麽,今天有點兒突然想大哥。正好,大家中午都要吃飯,湊這工夫看看大哥。”丁凡回答。

  南宮燕有板有眼地說:“那我們就是多餘的了?”

  “看著你們不更高興嗎!一家人怎麽說兩家話呢?”丁凡駁她。

  四個人一邊鬥嘴,一邊落座。夏露挨著智得昌,丁凡挨著南宮燕。四個人正好一小桌。智得昌說:“咱們今天沒外人,來點兒好酒,咱們都喝白的。”

  丁凡急忙搖手:“中午誰敢喝酒,我隻能喝水。現在,上麵三令五申,我當局長的可不敢違禁。”

  智得昌不屑地說:“警察就不食人間煙火了?”

  “矯枉過正嘛!這也是管理的一種方式。”

  “方式,關鍵還是在於提高自身的素質。喝酒不鬧事不就完了嗎?不喝酒就不出事?誰能保證。”南宮燕說得倒是咄咄逼人。

  丁凡笑了笑說:“畢竟喝酒比不喝酒出事的概率要小一些,而且警察是社會的熱點,別人出事,傳播率就比警察出事傳播的範圍要小得多。而警察就不同了,社會在關注,百姓在關注。”

  旁邊的夏露說了句很有道理的話:“警察是個特殊群體!”

  這一句話鬧得誰也沒法說了,智得昌說:“好!那丁局長來水,我們啤酒。”

  本來丁凡是想借此機會單獨和智得昌談一談,用語言點一點他。別讓他利令智昏,走錯了道,算從心裏盡一份做兄弟的情誼。

  可現在,這話就沒法說了,他隻能放一放。

  他們剛點完菜,智得昌的手機響了。紀彬打來的,他問智得昌在哪兒。智得昌以實相告,結果弄得紀彬好不樂意:“你怎麽不招呼我?”

  智得昌說:“這不正想給你打電話嘛!你趕緊來吧!我們等你。”

  不一會紀彬趕到,沒進屋,聲音先到:“好大哥!二哥和燕姐都在,你不招呼我,什麽居心?”他的後麵還跟著林麗麗。

  這個紀彬,好像渾身一天有使不完的力。一進門先和丁凡握手,又握了一下南宮燕。不知怎麽,丁凡對紀彬並不反感,他開口說:“就你能喊,趕緊坐下就完了嘛!”

  “好!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大家都在,誰埋單我和誰急。這客就我請了!”

  智得昌一笑:“誰和你爭了,就等著你呢!”

  林麗麗今天素妝淡抹,倒使丁凡看上去順眼了不少。她也頷首向丁凡打招呼:“二哥!”又轉過身向南宮燕和夏露打招呼:“燕姐,夏小姐!”

  紀彬的後麵還跟著來福、李冰他們,但紀彬知道丁凡在,他將他們安排在大廳裏,沒進雅間。

  談笑間,一桌飯又成了紀彬做東。

  偶然相逢,倒比有籌備的要有趣得多。大家都有些興高采烈,氣氛突然熱鬧起來。丁凡看此景象,有些話更無法說出口。原來的想法隻好擱一擱,隻是在他提酒時,他以茶代酒說了一句話:“都是老朋友了,但願我們能常聚常散。每個人都好好做事業,幫助了自己就是幫助了別人。互相支持的事多辦,讓朋友為難的事不辦。”

  說完這話,丁凡眼角的餘光能看到智得昌稍一遲疑,但他什麽也沒說,和大家一起幹了丁凡提議的這杯酒。

  2

  飯後,紀彬和林麗麗起身送走了所有的人,他們留下來和智得昌又坐進了雅間。送走了丁凡他們,紀彬好像換了一個人。長發下那雙劍眉凝雪含霜,嘴角帶著逼人的殺氣,他說:“大哥!那個閔老大啥意思?砂漿倒了一地,磚也不砌了。想找事?剛才和我還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

  “按照合同,是應該撥給他二期工程款。這兩天我手頭緊,這款沒到位,他在鬧情緒吧!”智得昌實話實說。

  “那我就想辦法再湊點唄!”紀彬到沒猶豫。

  “你沒看這天這麽冷,我們又要開業,廣場上亂七八糟。他如果真就這麽走了,我看更好。”智得昌和紀彬說出了他的真正想法。

  “大哥!你直說不就完了嘛!”紀彬高興了,他領著林麗麗帶著來福他們鑽進了他的豐田車。他們直奔平康洗浴,那是鐵拐的產業。鐵拐邀請他打麻將,已經來了好幾次電話。可在他們經過紅霞路的時候,紀彬發現,工地已經停工了。他心裏有些著惱,幾個外地來的民工敢在春江張牙舞爪,拿他紀彬還當不當回事?他的豐田緩緩駛過,但沒有停。等一直到了平康洗浴,紀彬的臉色才有些平和。見了鐵拐,他雙手抱拳:“哎呀,哥哥,不好意思,遲到半步。”

  “沒事,沒事。什麽早一點,晚一點。反正也沒什麽事。”鐵拐一點兒也不介意,伸手招呼紀彬一行:“裏邊請,裏邊請!”

  一間專用的麻將室裏早已放好了牌局,鐵拐的手下已沏好了一壺香茶。這間麻將室不大,但很整潔。迎麵一個條幅:室雅何需大。牆角一盆台灣竹,枝繁葉茂。

  陪著紀彬的是兩個頗有姿色的女人,一個是鐵拐的情婦“花柳蛇”楊梅,現在替他日常管理這個浴池。另一個,是大堂的領班,柳心如。紀彬將車鑰匙交給來福:“你將你嫂子先送回去。”

  林麗麗不太高興,她嘴一噘:“我不走!”

  紀彬拉下臉子:“你先回去,吃飯找你。”

  自從上次那個場麵後,鐵拐自知不敵,他倒和紀彬交起了朋友。兩個人一來二去倒挺投機,關係逐漸密切起來。鐵拐曲意拉攏他,是想和紀彬聯手,拿下春江這塊最繁華的地區。他知道,紀彬還有他的大生意要做。地麵上的事,他想統一管理。這一點可也正中紀彬的心思,很多事,他不想自己出頭。道上的事,風險極大,玩得不好,隨時都有危險。

  兩個人的心思一拍即合,他們自然開始稱兄道弟。鐵拐年長一歲,紀彬稱其為哥。二人這一段時間像狼和狽一樣不太分開,紀彬除了紅霞路就是平康浴池,反正他在冬天也沒有拆遷的活。

  小小的麻將室裏就剩了他們四個人,室雅人靜,一人一杯香茗,四人開始了雀牌大戰。紀彬抽的是三五,鐵拐抽的是萬寶路,兩個女人抽的是摩爾。煙霧繚繞中除了喝茶的聲音,就是麻將牌嘩啦、嘩啦的聲音。兩個女人也是此道高手,榮辱不驚,勝負不懼。

  屏息靜氣中,鈔票流水般旋轉。一圈下來,柳心如已經贏了三千多元。她坐在紀彬的下家,鐵拐說:“彬哥!”雖然紀彬比他小一歲,可他仍然這麽稱呼。“你可別槍下有私啊!我們可都跟你沾光了。”

  紀彬微微一笑:“柳小姐一會和我單獨分錢。”說著話,他的手在柳心如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柳心如向紀彬飛了個媚眼,笑著說:“我彬哥不向著我還向著誰,他得疼他妹妹。”

  這個柳心如長得有些像外國人,也有人說她就是一個三毛子,認為她的身上有俄羅斯的血統。雖然她黑頭發、黑眼珠,可她高鼻大眼,嘴唇性感十足,身材高挑,皮膚雪白。更主要的,胸前高高隆起,真有些白俄姑娘的風采。從見到她,紀彬就有點兒心蕩神馳,這也是他幾乎每天都往這兒跑的原因之一。而他到這裏來,輸的時候多,贏的時候少。幾萬元是扔給了這個牌桌,而大部分自然進了柳小姐的腰包。

  移莊再戰,柳心如成了紀彬的上家。沒想到,風水輪流轉。麻將的不可預見性,使場上風雲變幻,紀彬成了勝家。他不想和也要和,打出的和牌又能摸回來,竟贏了八千多。兩圈下來,已經用了三個小時。楊梅伸了伸懶腰:“不打了,不打了,累死我了。”

  鐵拐也說:“不能幹了,不能幹了。你們兩人打串。”

  “哎呀,老鐵!我贏的三千輸進去,還搭了三千,你們才輸多少。”柳心如嗲聲叫著。

  “玩笑,玩笑。”鐵拐哈哈一樂道:“時間還早,柳小姐安排彬哥洗個澡,完事咱們再吃飯。”

  柳心如站起身來,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裙,上身是帶著披肩的兩件套,波浪似的頭發垂向兩肩。她站起來足有175米,和紀彬幾乎並駕齊驅。她用手袋向紀彬抽了一下:“走!今天你給我補差子。”

  這平康浴池有很多單間,但這單間都在後麵的平房裏。柳心如就有這單間的鑰匙,她領著紀彬穿過走廊,開了一個單間。她推開門,一揮手:“請吧!”

  紀彬擦身一進之際,早將柳心如攔腰抱住:“來吧,和我裝什麽?”

  紀彬臂長手大,肩寬腰闊,攔住175米的柳心如,竟像抱一個小雞一樣,輕輕抱起。柳心如也不掙紮,摟著紀彬的脖子咯咯笑著,任他將其抱到室內的床上。

  說起平康的單間也就是夫妻間,裏麵是雙人大浴缸,雙人大床。此刻,床上早已換上了一件黑色的床單。紀彬將柳心如放在大床上,“啊!”柳心如就勢一聲尖叫,掙脫了紀彬,“彬哥,人家今天慘了,你還消遣我。”

  紀彬抓出他今天贏的八千元,一把塞到她紅色的背包裏。嘴裏說:“哥哥今天就是給我妹妹贏的。”

  “啊!”柳心如又是一聲尖叫,“哥哥,今天小妹好好伺候你。”她飛身撲上抱住紀彬。

  紀彬推開她說:“你等一等。”

  他拿出了杜方宇送給他的麻古:“我們嚐嚐這個。”

  柳心如好像知道這是什麽,她一點兒也不懼:“好啊!”

  紀彬玩過無數的女人,柳心如的放蕩和大膽絕對地刺激著他的神經,刺激著他強烈的情欲。加上麻古的作用,和柳心如花樣翻新的一次次的刺激。紀彬像在半空中的雲朵裏,從這一朵雲又躍上另一朵雲。

  一直到很晚很晚,紀彬才走出浴室。鐵拐和楊梅還在那兒等他們吃飯。紀彬抓住鐵拐:“我的哥呀!你早幹什麽來著。這麽好的人,你早不介紹給我。你什麽都想留著自己用啊!”

  “彬哥,柳小姐隻有你彬哥能動的,我哪敢哪!”

  “好,好,今天晚上我請客。”紀彬非要表示。

  “那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就擾彬哥一頓。”

  紀彬的車沒來,鐵拐開出了他的捷達王。他讓紀彬開車,一行四人上了車。在他們路過紅霞路時,紀彬指著沒完成的工程說:“這個包工頭叫什麽閔老大的,挺鬧。叫我和大哥挺不高興。”

  鐵拐說道:“這點兒小事,彬哥早說。交給兄弟不就完了嗎!”

  這時,時間已是午夜,很多飯店都已關門打烊。柳心如在後座喊道:“海鮮大排檔。”

  紀彬知道,那是黃河路口。他一加油,車子箭一樣在空曠無人的大街上直奔黃河路。

  3

  閔老大雖然僅是個包工頭,可他闖蕩江湖也不是一天兩天。俗話說:“金橋、銀路、銅建築”,這就是說,這些工程中的含金量。能接下活來,能包下工程,本身就是不容易的事。沒有個三拳兩腳,也幹不了什麽工程。

  閔老大除了他這嫡係一樣的包工隊,他也是很有見識的一個主。一方麵,他給智得昌停了工,一方麵,他一紙訴狀將鴻業集團的董事長告上了春江市勞動仲裁委員會。

  勞動仲裁可不管他什麽智總不智總,一紙裁決,要求智得昌立即劃出第二期工程款。否則,就要依照有關法規予以處罰。

  仗著他智總地麵熟,人情大,勞動仲裁還真就手下留情。沒給他什麽處罰,但錢是得給了。閔老大有些得意,他電話打到了智得昌的辦公室。他說:“智總,忙什麽呢?我這百十號人想到你們鴻業去喝碗粥呢!我這實在是等米下鍋!”

  智得昌在商海裏混了這麽些年,他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激化矛盾。他說:“哎呀!老大,你是怎麽搞的嘛?咱們誰跟誰,你還用得著這找那找的嗎?隻要有錢,我立刻劃給你。這樣,你先幹著,我先湊兩千元過去,先給弟兄們開點兒生活費。月底款一到,首先考慮你。”

  那邊電話裏稍一深思,閔老大可能覺得有裁決撐腰,智得昌這突然變軟的態度,更使他變得有恃無恐。他說:“兩千元?兩千元你逗小孩過家家呢?這樣吧,你再這麽拖我,咱就法院見!”閔老大摔了電話。

  這事如何善了?智得昌原本沒看起閔老大,原想拖幾天叫他滾蛋得了,沒想到這一下還真有點兒麻煩了。

  年關在即,智得昌手頭也是很緊張。他原本想借此機會將工程停下來,等他的新世紀開張以後,開辟了新的財源,明年再幹也不遲。可這閔老大打上門來了。

  正當他閉門思索良策的時候,紀彬來了。這次,他身後是柳心如,林麗麗已經被他像扔一塊破抹布一樣地扔了。這柳心如還真有點兒配他,身材高挑,氣質超群。智得昌已是見怪不怪,連問他都不想問,隻是揮揮手讓他們坐。

  “大哥,你愁什麽呢?”紀彬問道。

  “還不是咱們的那個包工隊,將事情告到了勞動局,裁決都下來了。”智得昌遞過裁決。

  紀彬看了一眼說:“算了,大哥!咱不跟他計較。我給湊點兒錢送去,不就是錢嗎?你就不用管了,趕緊籌備開業的事吧!”

  紀彬沒動聲色,智得昌心中知道他已經有了安排。

  可閔老大實在也是不太好惹,鐵拐有點兒輕視了對手。他派出了唐丙和薑園,這兩個混混心中認為,隻要他們一出麵,這些土得掉渣的民工們還不乖乖滾蛋。可他們哪兒知道,閔老大自幼在滄州武館學過藝。這兩個小混混這兩下子還真沒放在他的眼裏。

  瘦猴唐丙抽出了個三棱刮刀,他將這刮刀放在手指上輕輕一動,那把刀就像風車一樣轉了起來。唐丙一邊轉刀,一邊嘴裏吹著口哨,眼角斜看閔老大。他奇怪地發現,閔老大不但不怕,反而滿是絡腮胡子的臉上全是輕蔑的笑。薑園有些受不了,他金牙一閃,一個虎跳奔向閔老大,可抬手之間,他感到不會動了,因為他的一條手臂已被瞬間鉗製。閔老大輕鬆卸掉了他的關節,他的手臂脫臼,臉色變得煞白。

  唐丙知道不敵對方,急忙扶著薑園逃回平康。鐵拐看到負傷的薑園,臉色鐵青。一個外地來的民工擺不平,可還怎麽在這個地界上混?他知道,在社會上混,靠的就是名。為什麽一個地麵上誰稱王,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因為打倒他你就是王。按照道上的話說:“誰立棍,我就斷你的棍。”這是在黑道上成名最快的辦法。想一想,鐵拐的小弟被外地來的一個土老帽打脫臼了胳膊,他鐵拐在這塊地麵上誰還怕他?沒人怕就沒人尊重。沒人尊重就沒有地盤,沒有地盤他鐵拐玩啥?當老大的就得罩著小弟,何況是為了老大?

  但聽了唐丙的講述,鐵拐知道這個閔老大不太好惹。除了他本身的功夫了得之外,手下還有那麽多一呼百應的民工。他有些後悔了,不該接紀彬的這個差事。可現在,哪兒有後退之路?向紀彬請援?豈不叫他瞧不起!

  鐵拐能夠在三道街一帶打出個地盤,決不僅僅在於他的“殘疾”。他並沒太聲張,他派了另一個小弟跟了閔老大三天,他發現了閔老大的秘密。也許,這是人得勢之後的通病。有兩個錢,有點兒地位,就要到吃、喝、嫖、賭中去尋求自我。來到春江不長的閔老大在這也有一個情人!

  他的情人是個烤羊肉串的寡婦,小寡婦30多歲,雖談不上漂亮,可也有點兒風情。一雙眼睛含秋帶水,直勾勾看起人來,也有些勾魂攝魄。閔老大看上了她,大把的金錢扔在了她的逍遙床。自然,閔老大在異地他鄉也得到了銷魂蝕骨的柔情。二人各取所需,處得倒也不錯。

  鐵拐偵知這一情況,大喜過望。閔老大離開他的隊伍,離開眾多的民工,鐵拐就好辦他,他渾身是鐵能撚幾個釘?

  星期一,這個時間由於第二天還要上班,夜生活相對短一點兒。小寡婦的小攤收攤就早一點兒,這除了生意不太好做以外,這一天也是她和閔老大一周相聚的日子。晚間10點她就撤了生意,在閔老大給她租的小屋裏,把自己洗得幹幹淨。又換了一個新洗的床單,就躺在床上靜等著閔老大的到來。

  閔老也將自己收拾了一番,絡腮胡刮了個幹淨,換了個新襯衫。夜深人靜,敲開了小寡婦的房門。

  這世上的事,正應了一句俗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一身武藝的閔老大哪兒知道,有人在惦記他。

  一周沒在一起,兩個人沒說幾句話就直奔主題。他們脫得一絲不掛,相擁著鑽進了還有香氣的被窩……等二人剛剛平息,閔老大趴在小寡婦的耳邊想說幾句悄悄話。突然,前門有人敲門。小寡婦一驚:“誰?”

  閔老大雖然藝高人膽大,可這畢竟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他從床上一軲轆爬起,迅速地一麵穿衣,一麵奔向後窗。

  閔老大給她租的房是棚戶區的一個小平房,閔老大知道窗後就是一條道。他到了那裏,伏身躲下,但是又不甘心,要看一看是怎麽一回事。

  小寡婦起身穿衣,打開房門。隨著一股冷風卷進,衝進了兩個蒙麵人,一人持一支改製口手槍,一人持一支軍刺。他們將女人逼到牆角,低聲喝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找的是閔老大。交出閔老大,饒你一命。”

  小寡婦哪兒見過這場麵,剛剛套上一件半袖衫,一條小褲衩,披著一件外套。本來就哆嗦,又加上開門衝進來的冷氣和逼在眼前要人命的小鐵槍,她早已渾身發抖,尿液不自禁地早已順著腿往下淌。她一邊蹲在地上,一邊向後指了指。

  屋裏已經有了燈光,二人剛往裏一探頭,就聽“嘩啦”一聲,閔老大踹碎後窗,踏上後窗就要跑。

  閔老大是外鄉人,他哪裏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隻是朦朧地認為,可能是寡婦的什麽人。因此,他隻能跑,他這一慌,十八般武藝全沒了。跳上窗台,眼看著一條漆黑的大道出現在眼前。可身後的人已扣響了扳機,鉛彈呼嘯著劃破空氣,“噗”的一聲,正中閔老大後背。隻見閔老大碩壯的身體輕輕一晃,從喉嚨裏悶悶地吼了一聲,一頭裁下再也沒了聲息。

  兩個蒙麵人也沒看閔老大的死活,掉頭返身而去,他們奉鐵拐的命令教訓閔老大。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他們要回去複命。

  但兩個人誰也沒想到,他們順手的一槍,已擊中了閔老大的心髒,他再也起不來了。人的生命就是這麽脆弱,閔老大倒地的瞬間,靈魂已飄散在這冰冷無情的夜空裏了。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