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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最後的戰役

  這是……安邑城的末日嗎?

  陷入熟睡的人們漸漸開始醒來,眼前的一切讓眾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誰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誰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百姓們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奮力向著城門逃竄,一心隻想要逃離這陷入地獄的城市。

  黃河一戰之後,少康聲名遠播,越來越多大大小小的部族加入了少康旗下,大軍浩浩蕩蕩殺向夏都安邑,經過數月拚殺,終於在冬至之日趕到了安邑城外。天空開始飄落白色的雪片,眾將士們將安邑團團圍住,斷絕了通往安邑的糧道。

  漫天的大雪整整持續了十天十夜,圍困安邑的將士們每個夜晚都在雪地裏擊鼓呐喊,而少康則日日在城外大聲曆數寒浞所犯的罪狀,致使安邑城中軍心越發渙散,士兵們全然沒有了戰鬥之心。

  十天之後,雪終於停了,少康和斟睿商量之後,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便正式下令展開了攻城戰。鼓聲和喊殺聲地動山搖,安邑城中的士兵幾乎沒有做任何抵抗,便都繳械投降了,城內的皇族大臣們也都紛紛聞風而降,少康幾乎沒有損失一兵一卒便順利拿下了安邑。

  火光衝天,照得安邑城仿如白晝,少康一步步踏入皇城之中,看著巍峨的大殿,壯麗華美的雕刻,少康頓時感覺到一陣陣陌生,即使這裏或許曾是他的父親所生活過的地方,即使這裏原本就該是屬於他的家園,但麵對著這一切的華麗,除了陌生,依然還是陌生。

  各個宮殿都已經被士兵們團團圍住了,少康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大殿門前,這裏和其他的宮殿有些不同,廣闊但卻透著荒蕪的氣息,像是許久不曾有人來打掃了一般。少康緩緩走上了台階,輕輕推開了宮殿的門,隨著“吱呀”的一聲,門開了。

  殿中甚是空曠,四處透著陰冷的感覺,閃爍著稀疏昏暗的燭光。燭光之中,一個披著黑色繡龍長袍的男子正坐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手裏抱著一個木質盒子,神情慵懶地看著少康。這男子看上去年紀似乎與自己相仿,麵容俊美,那雙眼睛卻是冷若冰霜,隻對看一眼,便讓少康感到攝入了一股寒氣。

  “你是誰?為何在此?”少康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自己所麵對著的,是一個沒有生命力的東西一般。

  “你不是正找我嗎?”那男子邪魅地一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少康一驚,脫口而出:“你就是寒浞?”

  男子笑而不語,仿佛默認了。少康難以置信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試圖從他的神情之中看到些許玩笑的痕跡,但卻什麽也不曾找到。

  寒浞打開了手上的盒子,借著微弱的燭光,少康這才看到,盒子裏竟是一顆被冰封住的人頭!那人頭神色安詳,雙眸緊閉,仿佛睡著了一般,看年紀大約四十出頭的樣子,少康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寒浞從盒子裏將那顆封在冰裏的人頭取了出來,雙手舉了起來,放在自己眼前,戲謔地笑道:“真沒想到,姒相那個廢物還能生出不錯的兒子。真是場好戲啊!對嗎,大羿!”

  寒浞說完,將人頭抱在懷裏,突然瘋狂地大笑了起來,笑聲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久久回蕩,甚是可怖。在瘋狂的笑聲之中,寒浞抱著大羿的人頭仿佛霧氣一般,從空氣中完全消失了,不見半點蹤跡。少康大驚失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椅子確實已經空蕩蕩,偌大的殿中,隻留下了微弱的燭光。少康大步跑上前去,靠近那椅子的瞬間,隻感覺一陣讓人發顫的寒氣,就仿佛是方才的男子留下的氣息一般。

  那一夜,搜遍了整個皇城,沒有任何人找到寒浞的蹤影,他就仿佛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了一般。少康始終不知道,自己在那大殿之中所見之人真的是寒浞,或者隻是自己的一場幻覺。在眾人的擁護之中,少康終於得以登上帝位,報了血海深仇。在少康即位之後,季抒帶領軍隊前往戈地捉拿寒豷,寒豷自知已無路可退,在城中自殺身亡。城中守將見寒豷已死,便打開城門投降。寒浞所造成的數十年動亂終於結束了,而大夏王朝的政權終於再一次地回到了夏後人的手中。

  登基之後,少康下令大宴三天,舉國一片歡騰,安邑更是全然被仙樂酒香所包圍,大家不分晝夜地慶祝,歡唱,期待著新氣象的到來……

  少康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什麽時候開始意識模糊的了。當他張開眼睛的時候,隻感覺頭痛欲裂,眼前的一切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少康勉強著支撐自己站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竟倒在了宴請群臣的大殿之中,並且不知道究竟躺在這裏多少天。讓少康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大殿之中橫七豎八地倒著滿地的人,放眼望去,盡是那日參加宴席的人,還有在一旁服侍的宮人們。這一切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仿佛所有人在一瞬間全部都醉倒了似的。

  少康搖搖晃晃地越過人群,朝著殿外走去,推開大門,天卻是陰沉沉的,讓人有些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少康努力回想著自己記憶中最重要的畫麵,但想了許久,卻依然是些斷斷續續的畫麵。

  四周一片寂靜,靜得不同尋常。一路上,少康看到了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士兵們,全部都陷入了熟睡之中,仿佛在同一時間,全城的人都陷入了睡眠一般。少康心中的不安越發擴大開來,難道是寒浞卷土重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少康急匆匆地登上了城樓最高的地方,在高處,才能將整個城池的狀況一覽無餘。

  登上城樓,少康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安邑城的上空籠罩著一團團黑色的霧氣,正是這黑色的霧氣遮擋住了太陽的光輝!更為可怖的是,在安邑城上空,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都分別攏聚著一團巨大的雲霧,而在每一團的雲霧之中,都有一頭可怖的怪獸若隱若現。

  在東邊的上空,雲霧中的凶獸如同牛一般大小,長得和老虎有幾分相像,但身上卻披著如同刺蝟一般的尖刺,兩側長著翅膀,叫聲如同凶惡的犬類。它被稱為窮奇,是專門“懲善揚惡”的凶獸。

  在西邊的上空,藏在雲霧之中的是一頭大小像老虎一般、卻長著人臉豬口的凶獸,它有一條巨大的長尾巴,一副怪異扭曲的樣子。它便是檮杌,傳說是一名罪惡滔天的大惡人的化身。

  在南邊的上空,是一頭形狀肥圓、長著四隻翅膀以及六條腿的東西,它整個就好像一個巨大的肉球,全然沒有五官,在雲霧之中若隱若現,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態,似有似無,它被稱為渾沌。

  在北邊的上空,是一頭長相猙獰,頭上頂著一對彎曲獸角的怪獸,它長了一張酷似人的臉,但眼睛卻長在腋下,被稱為饕餮。

  四大傳說中的凶獸竟齊齊聚集在這裏,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少康原本以為,與騰根的幾麵之緣已經足以讓自己驚歎一生,卻不曾想過,今天竟能一次看到四大凶獸!

  這是……安邑城的末日嗎?

  陷入熟睡的人們漸漸開始醒來,眼前的一切讓眾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誰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誰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百姓們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奮力向著城門逃竄,一心隻想要逃離這陷入地獄的城市。

  守城的士兵們甚至不曾得到命令便私自開了城門,但事實上,即便城門打開,一切也都是徒勞的,那些籠罩在安邑城上空的黑色霧氣猶如一道道的屏障,沒有任何人能夠通過它,無論如何敲打,如何推動,那些看似輕盈的霧氣卻都巋然不動,堅硬如鐵。

  看著好不容易終於打下的皇城,少康心亂如麻,本以為往後便是美好的太平日子,可如今卻怎麽似乎降下了天譴一般!就在少康束手無策之際,一位不速之客卻突然來臨了。

  為了應付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少康召集了眾人前往大殿之中進行商議,卻不想剛一踏入大殿之中,便看到在皇椅之上,坐著一個周身白衣的男子。這名男子形容削瘦,皮膚蒼白,但在他的臉上、脖子上、甚至從寬大的袖口中隱隱能看到的手腕上,卻密密麻麻地畫滿了像是符咒一樣的東西,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似乎遍布了他的全身,看上去十分怪異。少康打量這名男子許久,始終覺得他透著一股熟悉的感覺,尤其是那雙眼睛,漂亮而冷漠的眼睛。頓時間,少康大驚道:“你是姒惠柳?”

  是的,這位不速之客確實是姒惠柳,那個白玉般的公子,如今他臉上的白玉麵具已經摘下了,卻不知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但姒惠柳似乎對自己此時的樣子並未感到些許不適,依然如同往常一般,以一副睥睨眾生的姿態高高在上。

  “惠柳兄,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嗎?”少康走上前高聲問道。

  姒惠柳微微一笑,輕蔑地看了少康一眼,應道:“自然,難不成你還指望你這滿朝的廢物們有這種能耐!”

  少康不解地問道:“為什麽?”

  姒惠柳斜睨著少康,冷冷地說道:“這天下本該是我的!是我姒惠柳的!我為它拚搏一生,而你呢?你為它做過什麽?你有什麽資格和我爭搶?一句姒氏子孫,便想從我手中奪走它?可笑!我姒惠柳才是最正宗的姒氏子孫!”

  少康急切地喊道:“你若想要這天下,我便給你就是,你放過無辜的百姓!”

  聽到少康的話,姒惠柳冷笑了一聲,語帶諷刺地說道:“你給我?你憑什麽給我?天下,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待安邑城被困的消息傳遍各方之後,你們就能安心地去了!到時候,我會讓全天下的人好好看看,什麽才叫真正的天命所歸!”

  姒惠柳說完,狂傲地笑著,大步走出了大殿。

  “怎麽會這樣……姒惠柳的力量未免也增長得太快了……”少康喃喃自語著,他怎麽也想不通,姒惠柳與騰根簽訂了契約,應該隻能驅使騰根,可如今,他竟能驅使四大凶獸,莫非與他身上的符文有關!

  正在少康想得焦頭爛額之際,斟睿突然急匆匆地捧著一本古書闖了進來:“大王!快看這個!”

  斟睿手裏捧著一本看上去已經有些破爛的書遞到了少康麵前,書頁上畫著一個人,這個人身上寫滿了奇奇怪怪的符文,樣子簡直和姒惠柳一模一樣。

  “睿先生,這是什麽?”

  “獻祭之法。以自己的身體和靈魂為代價,與多個神獸簽訂契約的自我毀滅式巫術。每個人的極限是不同的,身體和靈魂的價值也不同,有的人哪怕以自己獻祭,或許也隻能與一頭神獸簽訂契約,但有的人,比如姒惠柳,竟能夠與四頭神獸簽訂契約,真是世間少有!”

  “這究竟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獻祭之法又被稱為複仇之法,是一種以自我毀滅為代價的詛咒。若是遇到比自己更強的敵人,導致凶獸被打敗,那麽,他的身體和靈魂都將會被凶獸撕成碎片。即使他真能一世不敗,最終大限之日,也將淪為凶獸們的腹中之餐……”

  “真沒想到,惠柳兄竟如此執著……”少康感歎著,無奈地看著斟睿,沉默了片刻,接著問道,“可有辦法與他對抗?若是再過幾日,待他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後,必然會造成嚴重傷亡。”

  斟睿搖了搖頭,歎道:“睿沒有這個本事……隻可惜,這本書已經損壞……”

  斟睿說著,將手中捧著的書翻了一頁,在書後偏偏缺了如何與四大凶獸相抗衡的幾頁,看來這是一本殘本。少康接過了書,看著殘缺的部分,心裏更加沉重了。

  “必須加緊翻閱古籍才行,務必要找到這本古書所缺少的部分,絕不能任由姒惠柳為所欲為!”少康猛地合上了書,沉聲說道。

  為了安撫民心,少康頒布了臨時的禁令,並令所有士兵都上街維持秩序,保證民眾不要發生動亂,同時也防止那些趁亂爭搶物資的行為出現。皇城中有一個巨大的書庫,少康和斟睿以及伯靡等人幾乎沒日沒夜地在書庫之中翻閱著各種典籍,不分白天或者黑夜,但忙來忙去卻始終都是一無所獲。

  眼看著眾人已經被困在城中十五天了,除了擔心物資的缺乏,少康更加擔心姒惠柳會在這幾日內向凶獸們下令屠城,然後自己充當救世主,以取代自己的位置。如此一來,那麽安邑城中必定會流血千裏,伏屍百萬,單隻是想像,少康都已經對這活地獄感到恐懼了。

  又翻完了一本書,依然是一無所獲,少康頹然地將書放在自己身旁,這些天來,他所翻閱的這些古籍都快要將他淹沒其中了。少康疲憊地坐在地上,靠著書庫中間的巨大柱子,身旁散落著許多書籍。少康從身旁拿起了那本缺少了書頁的古籍,不由得歎息道:“為何偏偏正是這裏缺了,總不會連上天都認為姒惠柳是比我更有資格繼承大夏的人吧……”

  一陣濃重的困意襲來,少康隻感覺腦海昏沉沉的,已經無法再思考任何事情了,不一會兒,少康便感覺到意識已經離自己遠去了,靠在柱子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少康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越來越輕,最後竟慢慢飄了起來,在空氣中搖搖晃晃,越來越高,最後竟穿過了雕龍畫鳳的房頂,向著更高的地方緩緩飄去了。不知過了多久,少康感覺自己似乎停留在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少康卻感覺眼前似乎已經開始逐漸浮現出了這地方的樣子。這地方樹木蒼翠,鮮花綻放,四麵環水,像是一個小島的樣子。在朦朧的霧氣籠罩下,少康感覺自己如臨仙境。霧氣中漸漸浮現出來一個人影,少康看不清那人的樣貌,隻依稀能看到他身上披著一條黑色紫金繡龍袍,氣派非凡。

  少康想要問問此人的姓名,卻發現無法張口說話,想要走上前看清楚些那人的相貌,卻感覺仿佛身體也失去了控製一般。少康大驚,那人的聲音突然隔著薄薄的霧氣傳了過來,若隱若現,如夢如幻。

  “四方天地,四神相守。四宮天,四方地,眾生仰望,四神臨降。秉汝之所願,滅絕諸惡,唯從吾之召喚,以神力加護於天地,降立於此……”

  陣陣聲音如同直接灌入了少康的靈魂之中一般,震徹天地,少康猛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眼前哪有什麽男人,什麽小島,自己不過是在書庫之中酣然入睡罷了。少康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水,卻突然嗅到袖口上似乎沾上了花朵芬芳幽香的味道。

  雖然隻是個夢,但不知為何,少康卻久久不能忘懷,夢中那男子所念的話語不斷重複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讓少康徹夜難眠。

  “睿先生,你可聽過關於四神的傳說?”少康站在窗前,夜色正濃,突然向斟睿詢問道。

  斟睿應道:“四神乃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帝,自古人們便相信,在天地各方位,都有神帝進行管轄守衛,四神之說大約便是從此流傳而來的。但有關四神的資料,睿所知的便不多了。尤其是在黃帝之後,巫官一職逐漸沒落,此後的巫官大多專研於醫卜星象,像姒惠柳那般鑽研如此凶惡戰鬥之法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所以放眼整個安邑,才難以尋到與姒惠柳匹敵之人啊。”少康歎息著。

  斟睿卻道:“即便如此,睿依舊認為,巫官之職,應重於醫卜星象,造福國民。姒惠柳之鑽研不過是讓自身的利欲之心更為膨脹,於國於民都沒有半分好處,空惹禍端。”

  “先生所言甚是,是少康糊塗了。”少康讚許地點了點頭應和道。突然,少康靈光一閃,黃帝之後,巫官一職在戰爭之中的作用開始走向了沒落,這必定是因為某些事情的發生讓黃帝意識到了巫官的威脅,故而才會故意對其進行了打壓。

  思及此,少康急忙轉身繼續投入了書海之中,邊翻找著什麽邊焦急地問道:“睿先生,記載黃帝時期的史料存於何處?”

  見少康如此急切,斟睿急忙也投入了幫忙之中,從一大堆典籍之中抱出了一疊:“在這裏,大王,這些都是黃帝期間所發生的事情的記載。”

  少康急急忙忙地翻查著,許久之後,突然長舒一口氣道:“果然如此,我果然不曾猜錯!”

  “大王發現了什麽?”斟睿一頭霧水。

  少康將書向前一推,放到了斟睿麵前,道:“巫官之所以開始沒落,是因為在黃帝期間,曾有一名巫官倚仗自己功勞匪淺,能力高遠,試圖挾持黃帝,並取而代之。”

  “但這件事情很快便被平息了,所以史料之中沒有多少詳細的記載。”斟睿邊查閱邊說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斟睿停頓了下來,許久之後方才驚喜地道,“黃帝手中必定握有足以克製巫官的法寶!”

  少康重重地點了點頭,巫官即便再厲害,卻始終要棲居於帝王之下,並非他們無欲無求,而是因為他們不得不棲居人下,帝王的手中,必定握著足以克製他們的法寶,隻不過,在漫長的歲月之中,隨著巫官一職的沒落和轉變,這項法寶已經被眾人遺忘罷了!而少康知道,此刻,他需要做的,便是要找到這個法寶,成為真正天命所歸的帝王!

  少康找尋到了曆年來皇城宮殿的改建圖紙,依著圖紙上的標示,順著一間間宮殿找尋可能存在,或者可能被掩埋的東西。一直尋了三天三夜,直至第三天的夜晚,少康遣去了一無所獲的眾人,獨自拿著圖紙坐在月光下頭痛不已之際,在月光照射下的圖紙上突然呈現出了一個若隱若現的小方框。少康用手擦了擦,似乎並不是什麽汙漬,遮住月光的時候,這小方框便不見了,少康頓時眼中一亮,在圖紙上對照一看,這個小方框所在的位置,正是攻破安邑城的那一日,自己遇見那個如今依然不確定身份的神秘男子的那個空曠的宮殿。想到此,少康急忙再次展開了圖紙,幾乎所有的宮殿都曾經被改建過,但惟獨隻有那個偏僻的宮殿,卻似乎從黃帝以來,便再不曾有過任何改動、甚至修葺,以至於它逐漸荒廢在了繁華的皇城之中,被人們所遺忘。

  “不是被掩埋,而是不能被掩埋!”少康頓時豁然開朗,急忙朝著那偏殿飛奔而去。

  那大殿依然還是和那日一般,寒冷而空曠,風呼嘯穿行而過,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那小方框所指示的位置正是大殿中間的那把椅子處,那一日,他便是看到那個男人坐在這把椅子上的。少康深吸了一口氣,一步步走向了那把椅子,手觸摸到它的時候,一股寒氣頓然襲來。這把椅子擺放的位置實在有些別扭,少康不由得用力推了推,卻猛然發現,這把椅子竟是嵌入在地麵上的,和尋常的椅子並不一樣。少康一怔,用盡全力向這把椅子推去,椅子突然緩緩動了一下,發出了一種尖銳刺耳的聲音,看來是長年不曾使用,導致這機關都已經有些生鏽失靈了。

  隨著椅子的移動,整個大殿突然微微顫動了起來,少康用力向前推著,椅子以一隻腳為中心,漸漸旋轉,到轉動到一圈,再次歸位之際,大殿四周的牆壁忽然急速下陷,少康感覺到腳下所站的地方突然之間拔地而起,一股強勁的衝力使得少康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塵土飛揚,在塵埃落盡之際,在夜色之中,哪還看得到什麽宮殿!在少康眼前的,是一座高聳的祭壇!少康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切,就仿佛魔法一般,隻在一瞬間,那偌大空曠的宮殿便全然有了新的樣子!

  這座祭壇甚是華麗氣派,呈現出四四方方的形狀,在每一個頂角處,都有一根不同顏色的石柱子,柱子上雕刻著不同的紋飾。東方是青色石柱,柱子上雕刻著盤旋而上的青龍,栩栩如生,吞雲吐霧。西方則是白玉石柱,柱子上雕刻著威武霸氣的白虎,正揚著利齒,仿佛隨時會從柱子上撲騰而下。南方則是紅色石柱,柱子上雕刻著浴火而生的朱雀,在火焰中展翅翱翔。北方則是黑色石柱,柱子上是像龜又像蛇的玄武,背負高山,腳踩江河。

  原本放置椅子的最中央此刻出現了一個黑色玄鐵所鑄造的高台,在台子上,密密麻麻生長著盤旋交錯的荊棘,在叢生的荊棘中心,一枚黑色的指環靜靜躺在荊棘之間。夢中所見的那男人所念的一切再次回響在少康的腦海裏,聲音越來越清晰,一字一句地重現在了少康腦海之中。

  “這是……召喚四神的祭壇!”少康豁然開朗,抬頭看著依然籠罩在安邑城上空的黑色霧氣,心中燃起了希望。這便是帝王手中克製巫官的法寶!借四神之力,守衛四方天地!

  祭壇升起的巨大震動幾乎驚醒了所有人,百姓們驚恐地從睡夢之中起身,木然地看著天空中盤旋不去的黑氣,等待著屠城的開始。而皇城之內,眾人也都紛紛起身出了門,齊齊抬著頭,看著天空中所籠罩著的死亡。

  一直在書庫之中翻閱典籍的斟睿和伯靡循著巨大的震動聲找到了少康,看著少康站在這個從未見過的巨大祭壇之上,二人都驚呆了,一時之間竟也不知是天降轉機,還是災禍將至。

  “眾生仰望……”少康呢喃著,眯著眼睛看著天邊,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滲透在身體裏,過了許久,少康對斟睿和伯靡道,“將安邑城中所有人都召喚到此地,傳令下去,我要安邑城所有的人都與我一同站在祭壇之上,以正義之力對抗邪惡!吾姒少康今日將秉承祖先遺誌,斬除奸佞!”

  黎明降臨,微弱的光透過層層黑霧的籠罩,將些微的溫暖帶給了安邑城。巨大的祭壇上,眾人整齊地圍成了一個個的四方形,將少康包圍在最中央。在黎明微弱的光輝之中,少康緩緩抬起了手,將手插入了那黑色玄鐵台上的荊棘之中,荊棘如同有生命一般,突然順著少康的手纏繞起來,並且呈現出瘋長的姿態,不一會兒便將少康整個人都裹入了荊棘之中,貪婪地吸著少康鮮紅的血。眾人雖然驚懼,卻都不敢上前,隻是愣愣地看著眼前可怖的一幕。突然,少康的手從荊棘之中抽出,血肉模糊地伸向了那枚靜靜躺在玄鐵台上的指環,在套上指環的一瞬間,周身的荊棘頓時間如同幻影一般,轟然消散了,原本被刺得血肉模糊的少康也仿佛在一瞬間恢複了原貌,沒有受過任何傷害一般。

  “四方天地,四神相守。四宮天,四方地,眾生仰望,四神臨降。秉汝之所願,滅絕諸惡,唯從吾之召喚,以神力加護於天地,降立於此……”

  少康莊嚴的聲音緩緩傾瀉而出,聲音越來越大,直抵天際。

  突然之間,籠罩在安邑城上空的黑色霧氣開始震動起來,波譎雲詭,仿佛在和什麽東西抗爭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快去殺了他!”姒惠柳厲聲喊著,從那黑氣之上降下,落在祭壇下。

  祝融公追隨姒惠柳而來,聽從姒惠柳的號令,衝向了祭壇,口中瞬間噴出了一條巨大的火焰,那火焰卻仿佛被什麽東西擋住了一般,完全無法燃燒到祭壇所處範圍內的一分一毫。

  突然之間,黑色的霧氣如同被撕裂了一個口子一般,四道不同顏色的光從天而降,射在了祭壇四周的四條柱子上。青色的光輝直抵青龍,白色的光射向白虎,紅色的光直抵朱雀,黑色的光則直向玄武!

  在那光輝之中,原本雕刻在柱子之上的四神紛紛現出真身,那看守在安邑城上方的四凶獸頓時躲進了雲層之中,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四神四天地!

  “姒惠柳,什麽是天命所歸,這才是天命所歸。”少康抬起了套著黑色指環的左手,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姒惠柳,朗聲說道。

  黑氣散盡,陽光再次灑滿了安邑城,姒惠柳突然捂住了胸口,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目光之中突然充滿了恐懼,厲聲喊著:“不……不要過來!啊!”

  安邑城終於再次迎來了藍天,白雲,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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