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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黃河畔的訣別

  “……那為什麽……後來不愛了?”寒澆嘴角流著血,含糊不清地說道。

  女艾微微一笑:“因為你也送花給別的女人了。”

  “女人啊……”寒澆眯著眼睛,突然無奈地一笑,眼中微弱的光漸漸熄滅。

  在與敵軍相隔黃河對峙三月之後,斟睿終於麵帶喜色衝進了少康的營帳,大笑道:“少主,少主,有破綻了!有破綻了!”

  少康擺擺手,示意斟睿繼續說下去。

  斟睿晃了晃手中的信箋道:“伯靡得到消息,寒浞次子寒豷的家眷已經開始陸續離開夏都,並且運送了大批物資前往戈地。”

  “這有什麽破綻可言?”少康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著斟睿,等待著下文。

  “少主有所不知,這戈地是寒浞分封給次子寒豷的封地,寒豷的家眷們已經逐漸向著戈地轉移,說明寒豷想要自保,相信他與寒澆之間,必定已經相互失去了信任。寒澆和寒豷本就是同父異母的弟兄,這寒澆是寒浞與大羿的妃嬪純狐氏通奸生下的孽種,而寒豷則是寒浞與一名巫族女子所生的孩子,寒豷和季抒一樣,是傳說中的神之子,故而,寒澆一直對這個弟弟充滿戒心,兩人之間也在不斷較勁。”斟睿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日前按照女艾所示,我們一直陸續向對岸運送奇珍異寶,相信這些東西已經讓他們兄弟開始懷疑對方。這幾日來,監視對岸情況的探子們也匯報了情況,證明寒澆和寒豷已經越來越少出現在壁壘之上……”

  斟睿興致勃勃地向少康分析著情況,少康心中卻越來越感到了難以言說的苦痛。寒澆與寒豷之間關係越差,少康的勝算也便越大,但少康也明白,他離勝利越近,女艾便越是危險,女艾的雙手所染上的黑暗便越多。但此際,他卻隻能選擇默默接受女艾的犧牲,他見識過寒澆與寒豷的力量,那個擁有比姒惠柳更加強大能力的男子,那個站在堡壘之巔、盡展王者之氣的男子寒澆,以及那個竟輕易便能打敗季抒的寒豷,那抹籠罩著死亡陰影的褐色身影。

  斟睿離開之後,姚芷芯走進了營帳,將一枚金黃色的麥穗放在了少康麵前:“提前還給你,我相信你會兌現承諾。拿著這個繼續作為你的支撐吧,沒有它的話……你就快崩潰了吧。”

  少康抬頭看了看姚芷芯,隨即目光落到了那枚麥穗上,女艾的臉仿佛頓時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她對自己說:“少康哥哥,你所背負著的,是所有愛你的人的期望和你無法逃離的命運,我一直相信,終有一天,你會如小鹙姐姐所說的那般,登上至高無上的位置,終有一天,你一定能夠結束這世上一切的苦難……少康哥哥,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困難,一定都不能放棄,一定,一定……”

  少康緩緩伸出手,放在了那枚麥穗上,灼熱的感覺透過手心,一直刺痛到了心裏。少康俯下了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霸業,便是一場無論犧牲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有所退縮的痛苦。

  翌日,少康便收到了寒豷出現在戈地的消息,看來兩人之間的信任崩塌之後,寒澆最得力的助手已經離開了。

  除了寒豷離開的消息之外,伯靡所寄送而來的信箋上還寫下了黃河之畔一處圍場的地址,看來這是女艾通過伯靡的關係網向少康所傳送而來的消息。寒澆喜好打獵幾乎天下盡人皆知,他是大夏最好的獵手,並一度沉迷於此,雖然寒浞曾明令禁止在外征戰的將領進行任何娛樂活動,但顯然,寒豷的離去大概已經讓寒澆失去了控製自己的理智,此刻的他必定十分需要一些活動來平息心中的怒氣。少康知道,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恐怕也是唯一一次可能取勝的機會。

  為了能夠悄無聲息地順利渡過黃河對寒澆進行伏擊,少康特意下令軍隊大張旗鼓地再次在黃河之畔搭建祭壇,佯裝試圖再次開壇作法求得神明相助,而自己則隻帶了季抒一人,從防守最弱、也是黃河水流最為湍急的地方潛行渡河。

  趁著夜色的掩護,少康和季抒筋疲力盡地從河中爬上了岸,悄然向著圍場而去。經過一天兩夜的蹲守,少康和季抒終於在第三天的午後聽到了清脆的馬蹄聲。少康一動也不動地潛藏在茂密的草叢之中,遠處,兩個身影正騎著馬馳騁在草原之上,後麵跟隨著四隻獵狗,四周似乎並沒有別的人隨行。少康的目光越過草叢,看到了騎在駿馬上那道柔美的身影,是女艾,她越發出落得標致了,明豔照人,英姿颯爽,也難怪連寒澆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澆,可想看看這些日子來我所訓練的獵狗都能做些什麽?”女艾清亮的聲音在草原之上回蕩著。

  寒澆笑道:“可別讓我失望。”

  少康不由得按緊了身邊的長劍,他知道,這是一個訊號,一個將要擊殺寒澆的訊號!

  女艾從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隨即微笑著吹了幾聲口哨,三長一短,獵狗們聽到信號,忽然之間猛衝向了寒澆,每隻獵狗狠狠地咬住了寒澆坐騎的一隻馬蹄,寒澆一驚,忙從馬上翻身躍下,就在落地的一瞬間,女艾手中的箭已經朝著寒澆直直射了過去。

  寒澆大驚:“女艾!你做什麽?”

  女艾的目光頓時變得冷酷銳利起來,冷笑道:“做什麽?當然是殺死你。”

  “你說什麽?”寒澆目光之中的震驚漸漸蒙上了濃濃的殺意,聲音沙啞著說道,“就憑你?”

  “不,是憑我們。”少康握著長劍,大吼著朝著寒澆身後砍去。

  寒澆躲避不及,肩膀被長劍砍了一道口子,季抒隨即也攻了上來,寒澆陷入了三人的包圍圈中。女艾再一聲口哨,四隻獵狗毫無畏懼地朝著寒澆撲了上去,張開血盆大口,撕咬了過去。隻見寒澆抬起右手,狠狠一拳,便將第一隻靠近到自己近旁的獵狗打飛了出去,寒澆再揮動左拳,卻突然右腿一陣劇痛,隻見一隻獵狗已經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右腿,尖利的牙深深陷進了肉裏,褲腿上頓時鮮紅一片。寒澆大喝一聲,雙拳一握,自身體之中生出一道衝擊力,將咬著自己的三條狗紛紛彈開了,隻見那幾條被彈開的獵狗從空中墜落到地上,抽搐了幾下,嘴角吐出一灘白沫,便不再動了。

  見此情形,寒澆大驚,看這些獵狗的死狀,竟有些像是中毒,剛想到此,寒澆頓時感覺身上被獵狗撕咬到的地方竟不覺絲毫疼痛,反而開始有些發麻,漸漸失去了感覺。

  “女艾……你……下毒!”寒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新婚妻子。

  女艾依舊麵無表情,似乎對那些死去的獵狗沒有半分憐憫,冷冷地笑道:“寒澆可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勇士,若不使些手段,怎麽會有半分勝算?”

  聽到女艾的話,少康心下一驚,這還哪裏是當初在自己身邊的那個溫柔善良的小妹妹啊……驚詫之後隨即而來的,卻是滿滿的愧疚。寒澆動作漸漸遲緩了下來,很快便不是季抒和少康的對手了,女艾依舊冷冷地站在一邊,如同看著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般。

  已經不知纏鬥了多久,三人都已經有些體力不支,寒澆的身上已經被鮮血染紅,衣服也全然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之前被獵狗咬到的傷口已經變成了青黑色。他如同野獸一般,拚死掙紮著,目光中透出瘋狂的光芒。

  依然靜靜站在一旁的女艾突然開口道:“在有窮國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想,總有一天,我要殺死這個男人。”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寒澆瘋狂地笑著,諷刺地看著女艾。

  女艾點點頭:“對,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對於薑族的勇士而言,誓言便是一切,誓言便是一生。”

  “薑族……哈!原來你竟是那偏僻地方的野丫頭!”寒澆捂著剛被打了一拳、不斷留著血的鼻子沉聲道。

  “在我生命裏,曾經有一瞬間,我愛上了你。”女艾突然說道。

  寒澆一怔,隨即眯著眼睛,嘲諷地笑道:“哦,是麽,你以為自己能夠借由一句話分我的心?”

  女艾從身後的箭筒裏抽出了一支箭,突然看著寒澆笑道:“是在你將一朵白色的花放在我手心裏,問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

  女艾說著,突然握著箭朝著寒澆衝了過來,寒澆一個回身,有力地一掌推了出去,女艾卻沒有躲開,而是直接衝了上去,手中的箭深深刺入了寒澆的心髒,寒澆的手狠狠穿過了女艾單薄的身體,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

  這一刻,他們仿佛挨得很近,從未有過的近,女艾和寒澆對望著,一同緩緩倒在了地上。

  “……那為什麽……後來不愛了?”寒澆嘴角流著血,含糊不清地說道。

  女艾微微一笑:“因為你也送花給別的女人了。”

  “女人啊……”寒澆眯著眼睛,突然無奈地一笑,眼中微弱的光漸漸熄滅。

  “小艾!”少康撕心裂肺地喊著衝了上來。

  女艾緩緩轉過頭看向少康,微笑道:“薑女艾已經兌現了自己的誓言……該你了……少康哥哥……”

  少康顫抖著,從懷裏拿出了那支麥穗,小心翼翼地放在女艾手中,鮮紅的血將麥穗染得一片鮮紅。

  女艾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掛著一絲滿足的笑容。

  “這便是……我必須要一路失去的東西嗎……是嗎……”少康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淚水灑落在女艾依舊清澈的臉龐上,她仿佛還是從前的那個她,那個從未改變過的她,溫柔、美麗、善良……

  破曉時分,少康提著寒澆的頭站上了黃河之畔的祭壇之上,寒澆的人頭被掛在高高的桅杆之上,黃河彼岸的堡壘開始逐漸崩塌,潰不成軍。不出三日,寒浞軍在散亂之中投降,少康大軍得以順利渡過黃河,進一步逼近夏都安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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