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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潰敗

  就在大隊的士兵已經越過了黃河中央,眼見即將登陸的那一刻,突然之間,已經逐漸開始平靜的河流奔騰了起來,湍急的水流衝散了人群,讓人幾乎難以站穩腳跟。波濤洶湧之中,兩條巨大的水柱幻化成龍騰空而起,張開野獸一般的血盆大口朝著少康的士兵們撲去,瞬間便將所有的船隻衝得支離破碎。

  太行山穀大捷之後,少康大軍一路暢行無阻,尤其是在姒惠柳一行人的相助之下,更加所向披靡,直逼夏都,不幾日便行至了黃河畔。

  少康大軍抵達黃河畔之際,寒浞軍早已在黃河彼岸築好了堡壘,數千名弓箭手日夜駐守。每當少康大軍試圖渡過黃河之際,方才行至河中間,弓箭手們便萬箭齊發,構建出一道箭網,使得大軍無法前行,即便有少數軍士勇猛向前,逃過了箭雨的襲擊,卻也由於堡壘所阻而遲遲無法上岸,最終依舊死於敵人箭下。無奈之下,少康大軍隻得與寒浞軍隔河相望,就地紮營,尋找著渡河的時機。

  看著黃河滔滔,斟睿突然轉頭對站在少康身邊的姒惠柳說道:“巫官在太行山穀一戰之中開壇設法,竟能求得火神相助,著實是打了一場漂亮仗。如今麵對這濤濤河水和那堅固的壁壘,恐怕求得火神之力也無可奈何。不過,巫官何不效仿此前的方式再次開壇設法,以求水神之力相助,用這滔滔河水衝垮那堅固壁壘呢?”

  姒惠柳臉色一沉,隨即淡淡地笑道:“惠柳何嚐不曾想過,隻不過,惠柳實在愧對巫官一職,功夫還是不到家,想要求得水神相助,恐怕艱難。”

  聽著二人所說,少康卻突然心中頓生一計,一拍手大笑道:“好啊!我們便開壇設法吧!這一次,借助水神之力,讓他們看看何為天命所歸!”

  見少康一副興奮的樣子,斟睿和姒惠柳都不解地看著他。少康接著說道:“還記得是什麽一直支撐著大軍行至此地的嗎?不是主帥,也不是能夠通達天地的巫官,而是軍心。隻要士兵們相信,這是天命,便能勇往直前,不畏生死。同樣的,隻要寒浞的士兵們相信,占據天命的,是敵軍,那麽軍心必定不穩,軍心渙散之際,便是軍隊潰敗之際。”

  “所以,少主的意思是?”斟睿欣喜地笑道,與少康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眼。

  “勞煩睿先生將季抒叫來,這件事情,季抒與惠柳一同,必定能完成得漂漂亮亮。”少康胸有成竹地說著,目光轉向了黃河對岸的堅固堡壘。

  此後幾日,少康大軍一直按兵不動,三日之後,姒惠柳將要開壇設法、求水神相助擊潰敵軍的消息不脛而走,原本被低迷情緒所籠罩的眾人頓時再次精神了起來。太行山穀一戰之後,姒惠柳的本事可是人盡皆知的,尤其是那些傳言,經過幾番加工,姒惠柳幾乎成了天神的化身,是特地下凡來為少康保駕護航的。

  比太行山前更加高大的祭壇搭建在了黃河畔,少康特意命人極盡所能地將祭壇搭建得高大而氣派,務必要讓對岸的敵人看個清清楚楚。在祭壇搭建期間,探子已經觀測到寒浞軍顯然已經開始警惕,駐守的弓箭手數目幾乎增加了一成。

  祭壇按照預定的時間搭成了,這一次的祭天儀式比起上一次來說更加氣派嚴謹,少康甚至下令全體軍隊必須參與觀摩。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姒惠柳手握刀刃呈現出波浪形的水紋劍緩緩走上了祭壇,斟睿莊重地捧著一襲藍色袍子跟隨在姒惠柳身後。走上祭壇之後,環顧了四周一圈,斟睿才將手中的袍子披在了姒惠柳身上,低聲在姒惠柳耳邊說道:“可以開始了,季抒已經潛到了河對岸,待儀式完成之後,袍子裏有信號彈,放出信號彈,季抒便會開始行動。”

  這一次,眾人均懷抱著絕對的虔誠,在心中默默祈禱著,等待著水神的降臨。姒惠柳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熟練地揮動著手中的水紋劍,不時注意著黃河水流的變化。雖然經過這幾日的觀測和計算,他和斟睿一致認為,差不多在這個時間,黃河水會受到星辰影響,水流會在某一時間變得比平時更加湍急洶湧。但天有不測風雲,所測算出的東西有時也難免有所偏差,故而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但河水的水紋幾乎都沒有變化,姒惠柳不由得開始漸漸煩躁起來,商量好放出信號彈的時間也快要過了,但姒惠柳卻依然在等待著。斟睿不免有些煩躁起來,幾次微微起身想要走上祭壇,都被少康用眼神製止了。

  風的方向終於有了微弱的改變,姒惠柳心中一喜,細細觀測著黃河水流的方向和流速變化。接收到了自然界給予的信號之後,姒惠柳一拉袍子中的信號彈,一道白光“嗖”地衝上了天空,幾乎在同一時間,黃河水突然不安分地奔騰起來。天空中頓時電閃雷鳴,下起了傾盆大雨。

  姒惠柳突然大喝一聲,將手中的水紋劍指向了河對岸的堡壘,幾乎就在那一刻,那一直阻隔著軍隊前行的堅固堡壘其中一段突然之間轟然坍塌,與此同時,一道水牆從黃河之中轟然而立,朝著那坍塌的口子猛衝了過去。

  “水神——水神顯靈了!”

  士兵們高呼著,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河對岸,壁壘的損害實際上對整體的防禦來說,並不能構成多少影響,但這一刻,士兵們卻心中不免生出了畏懼,弓箭手們的調度也變得慌亂了起來。眼見時機已到,少康一聲令下,眾將士紛紛呐喊著,朝著黃河對岸奔去,仿佛已經預見到了這場戰役的勝利。

  就在大隊的士兵已經越過了黃河中央,眼見即將登陸的那一刻,突然之間,已經逐漸平靜的河流奔騰了起來,湍急的水流衝散了人群,讓人幾乎難以站穩腳跟。波濤洶湧之中,兩條巨大的水柱幻化成龍騰空而起,張開野獸一般的血盆大口朝著少康的士兵們撲去,瞬間便將所有的船隻衝得支離破碎。

  黃河水突然急劇上漲,如同有生命力一般,向著少康軍隊所駐紮的河岸奔湧而來,瞬間便衝垮了搭建在黃河之畔的祭壇,一個巨浪,將優雅站立在祭壇之上、如同天神一般的姒惠柳打了下去。

  原本幾乎觸摸到的勝利頓時蕩然無存,少康軍隊狼狽不堪地退回到了河岸邊,看著幾日來的心血變得支離破碎,心中不免痛楚難言。

  “怎麽回事……”少康頹然地用劍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警惕地看著河對岸。

  突然之間,隻見水中突然升騰起一道水牆,隨著水流滑落,原來竟是一塊巨大的木板。少康一驚,那木板是這三日來他命人秘密打造出的,為的就是讓季抒帶去,能夠利用木板配合姒惠柳的“作法”,製造出一道水牆,以此來恫嚇敵人。那木板在顯露出本來麵目之後,忽然之間轟然碎裂成了無數塊,紛紛掉落在了水中,隨著水流奔騰而去。就在木板碎裂的一瞬間,隻見一個身影像是從河對岸向著這邊飛了過來,少康一驚,竟是季抒!季抒像是遭受了巨大的衝擊力一般,竟直直從敵軍的堡壘之下飛躍到了黃河的這一邊,狠狠地墜入了河中。

  “季抒!”少康大喊著,瘋了一般地向著季抒跑了過去,這一刻,是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少年是自己的兒子,或許也是他第一次開始正式地在心中承認了這件事情。他從未有過父親,所以他從不知道如何去做一個父親,一直以來,他甚至不曾照顧過季抒分毫,隻是將他當做自己的一個下屬。這一刻,少康很怕,他怕失去了這個直至今日也讓自己感到有些別扭的兒子。

  少康撲到了河流之中,在淺灘上瘋狂地翻找著,撥開一具具的屍體。突然,他聽到一聲有些微弱的聲音叫道:“父親……”

  少康頓時停住了動作,抬起頭,終於看到了傷痕累累的季抒。

  “季抒……你還活著……還活著……”少康哽咽地說著,不安的心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河對岸響起了狂傲的笑聲,少康緩緩抬起頭看過去,隻見在高聳的堡壘之上,赫然站立著一身穿龍紋白袍的男子,雖看不清麵容,但狂傲難掩的氣勢卻是讓人全然無法忽略。少康微微皺眉,目光從那男子身上移了下去,隻見在季抒所破壞的堡壘處,也站著一名高大的男子,那男子一身褐色袍子,比起那站立在堡壘之上的男子來說,少了幾分狂傲,多了幾分沉穩。少康心下一沉,看來這二人必定來頭不小!如今又是難免一場苦戰啊!

  收整了一片狼藉的陣營,眾人的心就如同被冰冷的雨水淋過一般,什麽樣的熱情都被澆熄了。季抒傷得很重,好在巫族擁有驚人的治愈能力,隻三天便勉強能下床行走了。

  與寒浞軍在黃河的對壘前前後後已經持續了月餘,少康軍幾乎完全無法靠近黃河,這河流就仿佛是敵人的夥伴一般,本身便是一道讓人感到可怖的布防。好在有伯靡在後方管理調度糧草的事宜,少康軍才得以一直堅持著這場持久對峙。

  這一役的失敗讓姒惠柳的地位瞬間一落千丈,雖然沒有任何人對他問責,但事實上,軍隊之中已經有了各種流言蜚語,指責姒惠柳為“神棍”,裝神弄鬼騙人。幾天之後,姒惠柳帶領著一眾人向少康辭行離開。在姚芷芯和斟睿看來,姒惠柳的離開是件好事,但少康心中卻始終感到隱隱的不安。

  晌午時分,少康正與斟睿以及姚芷芯一同商議著對策之際,基本上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的季抒走了進來。少康見到季抒,急忙讓他坐下,關切地責備道:“都說了這些日子你隻需休息便可,這些事情不用你前來參與。”

  “可我是為了助父親奪取天下才出生的,這是我存在的意義。”季抒理所當然地說道。

  少康一愣,許久之後才苦笑著抬起手拍了拍季抒的肩膀道:“並非如此啊……我是真心愛著你的母親,真心地愛著藹藹……我不曾有過父親,也不曾做過父親,我不知道該如何做一個能讓你感覺到好一些的父親,但是……季抒,你存在的意義絕不是為了我去做什麽,而是帶著我和你的母親的期盼,去做對你自己有意義的事情……”

  季抒抓了抓頭,有些不明所以:“完成母親的心願,幫助父親你完成大業,這便是對我有意義的事情啊!”

  “罷了罷了。雖然這麽大力氣,這麽大個頭,你始終還隻是個孩子。待這一切都過去後,你便會慢慢明白的。”少康無奈地說著,話音剛落,頓時臉一僵,自己竟然說出如此老派的一番話,莫非做了爹,人確實會老了……

  “那便到了時候再說吧。”季抒咧嘴一笑,從腰間掏出了一個細細的竹筒,“對了,我今天是帶這個來的。”

  少康接過了竹筒,仔細檢查了一下,似乎是空心的,打開以後,發現裏頭有一張卷起來的信箋。

  “這是何物?”少康對著季抒晃了晃竹筒。

  “那日我依照父親的吩咐潛行到了河對岸,將敵軍堡壘擊碎之後,又製造了水牆的假象。後來一個穿褐色衣服,看上去大約和父親年紀相當的男人突然出現了,和他纏鬥一番之後,我敗在了他手上,險些喪了命。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穿著盔甲的小個子不知從哪裏出來了,喝止住了那個人,說要留活口,將我關入牢房。但他卻似乎是故意想要放我走的,還在我腰間塞了個東西。那時候我已經有些腦筋不清楚了,為了不讓他們抓住,隻得用盡所有氣力,利用在地麵上的反作用力彈回來了……”季抒描述著那一日的狀況,不斷皺眉回憶著細節,“後來回來之後一直躺在床上,險些就忘記了它,直至今日收拾東西才又看到了它……”

  “穿著盔甲的小個子?”少康疑惑地自言自語著,突然想到了那日與女艾相見的情形,心中頓時豁然開朗,急忙打開了信箋。

  信箋上隻寫了一行字:“利用飛鳥運送貴重珍寶到河對岸。”

  此外,信箋的左下角處還畫了一株麥穗。

  “真的是小艾……”少康激動地捧著那信箋,心中百味陳雜。

  “小艾是誰?”姚芷芯狐疑地看著少康,“是你一直說的那個你的妹妹小艾?”

  少康重重地點了點頭:“我一定要救她出來!”

  姚芷芯“噗嗤”一笑,略有些輕蔑地道:“姐夫,我們這境況與你那妹妹如今的境況比起來,怕是需要她來救我們吧!”

  少康心下一沉,倒也說不出什麽來反駁。

  斟睿看著那信箋,思索了許久之後,問道:“少主,你所說的‘小艾’莫非是寒澆手下的一名女將、來自有窮國的女艾?”

  少康點了點頭:“小艾曾告訴我,她便是在有窮國之際成為寒澆手下的。”

  斟睿若有所思,許久之後看著少康問道:“少主,你對她的信任有幾分?”

  “全心全意,哪怕她讓我即刻跳下懸崖,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少康堅定地說道。

  斟睿緩緩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們便按照信箋上所說的這般做吧。若她確是少主你信賴之人,那麽少主要成大事,多半還得仰仗著她了。”

  “睿先生話說得可別這麽滿,那女艾究竟有什麽能耐?”姚芷芯不悅地看著斟睿,要說武力智謀,她就不信自己比不過那女艾。

  斟睿高深莫測地笑道:“就憑她是寒澆手下唯一的女將,就憑她是寒澆的新婚妻子,這能耐便不需我再說了吧。”

  “你說什麽?”少康大驚失色,“寒澆的新婚妻子!”

  “數月之前,寒澆迎娶了旗下一名女將領,此人便是有窮國的女艾。”斟睿解釋道,“一直以來,伯靡都在依靠著此前所建立的人脈關係網絡搜羅各處情報,而睿則負責將情報進行篩選,將有用的情報再報告給少主。此前睿並不知少主與女艾的關係,故而也不曾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隻是方才少主提起,睿才驚覺,少主所說的女子,或許便是這個頗有能耐的女子。”

  少康心中一痛,不由得按住了心口,女艾居然嫁給了寒澆,嫁給了那個男人,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嗎……

  看到少康的樣子,姚芷芯的臉色沉了下來,咬著嘴唇語帶諷刺地說道:“怎麽,自己的舊情人看上了別人,姐夫心中疼痛難耐了麽!”

  少康瞪了姚芷芯一眼,咬牙道:“你又知道什麽?”

  心亂如麻,少康猛地甩了甩腦袋,拂袖而去。

  “這算什麽意思!”姚芷芯冷哼一聲,不高興地將頭扭向了一旁。

  斟睿搖搖頭,對季抒說道:“便按照信箋所說去做吧。如此緊要關頭,步步皆是關鍵,切不可為那些無謂之事耽擱了。”

  雖是對季抒說,但姚芷芯又何嚐不知這話便是說給自己聽的,雖然心中也覺自己方才小孩子氣了些,但礙於麵子,卻也隻能佯裝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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