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皇之路

第二十章　天帝聖獸

　　在太陽從天邊升起之際，天空頓時風雲變色，原本晴朗的空中轟然劈下一道紫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鳴之聲，一團團的雲霧聚集在了一起，微微泛著紅光，雲霧之間，一隻身披金色鱗片，背展三對羽翼的巨獸若隱若現！

　　少康等人在巫族僅僅停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卻哪知道這巫族一天的時間，卻已經抵得上這塵世數月之久。待少康偕斟睿和季抒一同離開巫族回歸塵世之後，卻已經過了三年有餘，這世間形勢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少康一行人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去向何方。經過多番打探之後，少康收到消息，得知原來在他逃離有虞氏之際，皇城到來的士兵在綸城遍尋不到他的蹤跡，早已離開了綸城，如今綸城全權交由了姚瀾汀來管理。而寒浞也耽於酒色，早已不問政事，幾乎所有事情都交給了兩個兒子寒澆以及次子寒豷管理。而此時，眾部族對寒浞的統治已經越來越不滿意，相繼湧現出了許多與大夏展開對抗的勢力。這是天下大亂之兆，當然，對於少康而言，這則是他唯一的機會。

　　既然如今皇城已經全然顧不得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少康決定先回綸城，與瀾汀相聚之後再謀後事。但越是接近綸城，少康的心卻越發不得安定，瀾汀如今是否還依然在等待著他，是否對他感情依舊，有虞氏又是否會怪罪他的隱瞞，這一切都是未知數。即便能夠順利到達綸城，取得了有虞氏以及瀾汀的諒解，他又依靠什麽來號令天下群雄呢……眾多的問題困擾著少康，卻始終不曾得到解答。

　　少康一行人裝扮成了商人，趕馬車行了十數日，終於到達了有虞氏，眼看就要進入有虞氏的地界，少康心中百味陳雜，也不知這一別過後，魚婦是否還好。馬車剛進入有虞氏地界，前方便見一名身穿紫衣蒙著麵罩的少女策馬而來，不由分說便舉起了弓箭，向著少康等人所乘坐的馬車射了過來。箭直直射向了正在駕車的少康，如果此刻躲開，那麽很可能會導致箭傷到車裏的斟睿或者季抒。幾乎來不及思考，少康一把抓起了放在一旁的弓箭，朝著那隻箭的方向射了過去，少康所射出的箭以一個極其微小的角度與那少女射來的箭碰撞到了一起，兩隻箭突然都改變了方向，向著空曠的地方射了過去。

　　見少康躲過這一箭，那少女似乎心有不甘，突然從腰間抽出了一條軟鞭，在馬背上站起了身子，就在少女的馬離少康的馬車幾步之遙之際，少女突然揚起軟鞭，朝著少康便狠狠地揮了過去。少康一驚，一把抓住了鞭子，手心一陣酥麻，沒想到這一鞭力道卻如此之大。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少康與那少女紛紛從各自的坐騎上滾落了下去，在草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停住。還不待那少女從地上起身，少康已經一躍而起，將少女壓在了身下，手肘壓在少女胸前。

　　“這般樣子……恐怕不好吧。”少女嬌喘著說道，胸口上下起伏著。

　　少康微微皺眉，雖然知道這姿勢確實不太好，但若是此時放開，也不知這女子又該怎麽攻擊自己了。思索片刻之後，少康微微將手肘抬起，盡量不去觸碰到少女的身體。見少康這等反應，那少女似乎頓覺有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種種往事頓時湧上了少康心頭。少康一怔，猛地扯掉了少女臉上的麵罩，一張嬌俏可人的臉蛋出現在了少康眼前。

　　“芷芯！”少康驚喜地喊著。

　　可不是，這紫衣少女正是姚芷芯，那個不講禮數的小丫頭！如今這小丫頭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可人兒了。即便幾年不見，少康依然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小妹妹，心中頓時湧上了一股喜悅之情。

　　“姐夫，你果真是回來了！可還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麽？”姚芷芯坐起身子，第一件事便是詢問少康曾經的承諾。

　　少康寵溺地揉了揉姚芷芯的頭，笑道：“自然是記得的，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自會為你尋到足以匹配你這小丫頭的好夫君！不過……你莫不是特意前來迎我的吧？”

　　“我是來看看，那魚婦究竟有沒有騙我。”姚芷芯調皮地笑道，“那魚婦可是說過，你會在今日回到有虞，我便今日來迎迎看，看看它是不是真有通達古今的本事！卻沒想到，還真給它蒙著了！”

　　少康一驚，想不到魚婦竟有這種本事，早已預測到他今日會歸來，再回憶往日種種，魚婦一直在自己身邊，沒少給過提點，或許真是世外高人也說不定！想到此，少康頓覺複國有望，急忙問道：“魚婦可還好？”

　　姚芷芯支著下巴看著少康道：“我怎麽知曉……它早在兩年前便離開了！”

　　魚婦的離開是少康始料未及的，對少康而言，回到綸城最大的意義不是有虞氏，也不是妻子瀾汀，而恰恰正是魚婦。每一次，不管自己陷入怎樣的陷阱之中，似乎魚婦都能給予自己正確的指引，如今正是關鍵時刻，魚婦卻不在自己身邊，實在是不曾想到的意外狀況！

　　姚芷芯直接帶著少康一行人到了綸地，如今的綸地比起當年少康離開的時候繁榮了不少，連守城的軍備都增加了不止一倍。進入宮殿之後，姚芷芯安排人將斟睿和季抒帶到了偏殿後，便直接引著少康穿過回廊，向著寢宮的地方奔去了。眼看著一路上似乎熟悉卻又陌生的景象，少康依稀還記得，這是去婚房的路，那一日，他便是這樣與他的新婚妻子姚瀾汀一同進入婚房的。

　　“姐夫……你自己進去吧，姐姐一直在等你。今天，不會再有任何人打擾你們了。”姚芷芯在一間房門前停下了腳步。

　　“瀾汀，她……”少康心下一驚，心中五味陳雜，她還在等待他嗎？

　　“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對於姐姐而言，這世間沒有更勝姐夫的男子。”姚芷芯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少康一步步走上前，猶豫了片刻，終於抬起手，輕輕推開了門。滿堂紅燭，輕紗舞動，一切竟和那日的新婚之夜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動。少康愣愣地看著坐在喜床上身穿喜服的姚瀾汀，一時之間，他甚至以為自己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夜晚，那個他與她匆忙別離，甚至來不及說一句再見的夜晚。

　　“瀾汀……”少康呢喃著，眼角有些濕潤。他一步步朝著自己的新娘子走去，他走過的，不隻是一個房間的距離，更是三年多的時光，三年多空白的愛情。

　　門外，姚芷芯正站在遠處的柱子後，望著那扇緊閉的門，低語道：“在芷芯看來，這世間也定然不會有更勝姐夫的男子了。”

　　房內新郎附鳳，洞中淑女攀龍，芙蓉帳內香難掩，錦繡幃側燭輝煌，但願人長久，何須蜜語濃。纏綿之餘，少康與瀾汀緊緊相擁，靜默無語，許久之後，少康才緩緩開口，將別離之後所見所聞悉數向瀾汀講述，當講述到自己在巫族的經曆時，少康不自覺地抱緊了瀾汀，生怕傷害了她分毫，卻不曾想到，瀾汀聽完少康的講述之後不但不惱火，反而為藹藹的犧牲淚流不止，並對少康許諾，將來無論發生何事，作為長子的季抒都擁有繼承少康一切的權利，而自己也定視季抒為己出。少康雖一直以來便知道瀾汀性子溫和，為人良善，但直到這一刻，才深刻體會到了瀾汀的溫良性情，心中大為感動。

　　訴盡相思之情後，少康才細細詢問起了魚婦的事情。瀾汀攏了攏衣裙，起身到衣櫥裏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之後，裏頭有三個錦囊。

　　“三年前，你離開之後，芷芯把一切都告訴了我。沒多久之後，皇城來的士兵便到了綸城，對綸城甚至整個有虞地區都進行了大搜捕，但是卻一無所獲。後來，魚婦問我，是否願意助你一臂之力，為你守住你的根基。我允諾了魚婦，於是他便吩咐我對綸城的一切進行了改革，著力於生產，並一步步建立軍備力量。局勢稍微穩定之後，魚婦便留了三個錦囊給我，之後便失蹤了。第一個錦囊裏，魚婦悉數告訴了我，該如何治理綸城，但錦囊卻隻寫了它離開之後兩年內的安排。第二個錦囊裏，魚婦說今日便是你的歸期，也是我將綸城交予你手中的日子。而第三個錦囊，我還不曾打開，是魚婦囑托待你歸來之後親手交給你的。”瀾汀細細說著，將錦囊一個個遞給了少康。

　　少康心中驚歎魚婦的才能之餘，也不免充滿了感動，無論如何，這個朋友確實一直記掛著自己，即便離去，也為自己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滿懷著謝意，少康打開了魚婦留給他的錦囊，裏麵隻寫了四個字——“天帝聖獸”。

　　少康帶了錦囊召集了斟睿和季抒一同商議，看到錦囊裏的字條後，斟睿拍著大腿呼道：“妙極！妙極！若是能得天帝聖獸，便能得到天下民心，少主你必定能夠一呼百應，號令天下！”

　　“睿先生，這天帝聖獸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為何擁有它竟有這麽大的作用？”少康疑惑地詢問道，他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東西，也不曾聽小鹙提起過半分關於天帝聖獸的事情。

　　“民間有一個古老的傳說，但凡是天命所歸的帝王，必腳踏天帝聖獸，手執五彩神劍，神子護衛左右，所向披靡，天下無敵。如今天下反對寒浞的勢力越來越多，他們缺少的，正是一個有足夠威信的領導者，若是少主能夠得到天帝聖獸和五彩神劍，自然民心所向，況且少主又是大夏正統血脈，必定能夠號令天下！”斟睿興奮地說著，眼中甚至已經開始閃爍勝利的光芒。

　　“那所謂天帝聖獸和五彩神劍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少康打斷了斟睿，問出了關鍵問題。

　　沉默許久之後，斟睿道：“這不過是個傳說，自然誰也不知是個什麽東西了。”

　　眾人一陣沉默，許久之後，季抒淡淡地說道：“反正誰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隻要我們說是不就成了，誰也不能證明真假。”

　　“……雖說是如此，但如何能讓眾人相信，這才是最重要的吧。況且……”少康頓了頓，才接著道，“姒惠柳還能叫出個騰根，若我們尋到的‘天帝聖獸’絲毫不敵騰根，恐怕……”

　　少康的話讓斟睿再次憂慮起來，方才那一瞬間他幾乎忘記了姒惠柳的存在。那個男人一直在積極活動，身邊早已聚集了不少奇人異士，雖然他總是刻意低調行事，但其意圖爭霸的狼子野心早已顯露無疑！

　　討論再次陷入僵局，姚芷芯突然走了進來說道：“去尋那真的天帝聖獸不就行了，又何必懼怕什麽騰根草根的。”

　　“談何容易……”少康歎息著，卻見姚芷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頓時心領神會，湊到了姚芷芯身邊，“我的好妹妹！你若是知道什麽，就告訴我吧！姐夫真是急的團團轉了！”

　　“我嘛……確實也知道些什麽，不過……”姚芷芯狡黠地笑了笑，靈巧地將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進了少康衣袖之中，一轉眼，少康衣袖中那枚麥穗便到了她手中，“姐夫你要以此許諾，待你尋到了天帝聖獸，便要答允我一個要求，在此之前，姐夫這件寶貝便放在我這裏，以免你抵賴！”

　　少康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姚芷芯道：“是是是……真拿你沒法子，你要小心些，可別把它弄壞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得到允諾之後，姚芷芯滿足地收起了麥穗：“魚婦離開之前曾私下對我說過，若是想要尋得天帝聖獸，姐夫你必須獨自一人曆盡艱辛前往泰山之巔，唯有如此，你的誠意才能感動天帝聖獸，它也才有可能會聽從你的命令，認可你主人的身份。但是姐夫，你可要想清楚，這一路上無數艱難險阻，況且，即便真的到達了，那神獸若不認同你，卻也隻是做了無用功！”

　　“我去。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也要去試試。況且，我相信魚婦，它既然留給我這個，便必然有它的道理。”少康不假思索地應著，他相信魚婦，在不知不覺中，魚婦早已經成為了他最為親密的戰友，哪怕現在他們相隔千裏，他也總能感覺到它似乎就在自己身邊一般。

　　“嗯，魚婦確實值得相信。”姚芷芯眼神怪異地嘀咕著。

　　辭別了眾人，少康便踏上了前往泰山的道路，而留在綸城的季抒和斟睿一行人也並未閑著，而是開始四處招兵買馬，並派出了許多探子打聽關於“五彩神劍”的消息，為迎接少康勝利歸來做準備。

　　綸城到泰山雖路途遙遠且崎嶇難行，但這並不會成為少康的難題，多年來的逃亡之路已經讓少康習慣了風餐露宿以及那些常人難以忍受的艱難險阻。曆經數月，少康翻過了數不清的山脈，度過了數不清的河流，終於來到了泰山之下。看著高聳入雲的泰山，少康心中沒有懼怕，沒有驚顫，隻有不放棄的執著。數月來的奔波早已將少康折磨得傷痕累累，腳因為走過了長遠的路而磨得皮開肉綻，手因為抓過千萬條荊棘而被紮得千瘡百孔，但他沒有任何時間可以停下來休息，一到泰山腳下，少康便開始了夜以繼日的攀爬。山林之中時常有野獸出沒，少康幾乎沒有能夠安心躺在某個地方休憩些許時間，經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攀爬，少康終於在第四天黎明之際登上了泰山之巔，但在登上頂峰的那一刹那，少康愣住了，泰山之巔什麽都沒有！

　　是的，什麽都沒有，甚至連一隻小動物的身影都見不到！環顧四周許久，少康頹然地坐在了地上欲哭無淚，半晌，少康悲愴地對著蒼茫的天地吼道：“蒼天啊！若我姒少康背負著的痛苦與仇恨是宿命的安排，你為何總是處處與我作對！那奸人就可以橫行天下，我姒少康卻為何總是事事受阻！”

　　悲痛的呼喊聲回蕩在山穀之中，忽然之間，在太陽從天邊升起之際，天空頓時風雲變色，原本晴朗的空中轟然劈下一道紫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鳴之聲，一團團的雲霧聚集在了一起，微微泛著紅光，雲霧之間，一隻身披金色鱗片，背展三對羽翼的巨獸若隱若現！少康一見這巨獸，頓時心中一顫，他雖從未見過天帝聖獸，但此刻，這隻飛翔於空中的巨獸所散發出來的王者之氣已經令少康完全折服。他相信，無論任何人，隻要得以與這巨獸相見，必然都會認可這巨獸定然便是那傳說中傳授天地神諭的天帝聖獸！

　　那聖獸在空中盤旋了片刻，突然望向了少康，仿佛能夠與他心靈相通一般，圍繞在少康上方飛舞了幾圈之後忽然俯衝下來，用柔軟而細長的尾巴環住了少康的腰，輕輕一拋，少康便穩穩地落在了這巨獸身上。少康也感覺像是與這巨獸早已相識一般，絲毫不感覺懼怕。天帝聖獸馱著少康在雲霧之中穿行，少康所行數月的旅程，這巨獸僅僅用了幾個時辰便走完了，日上三竿之際，少康已經被這巨獸送到了綸城。

　　全城百姓聚集在一起，難以置信地仰頭看著少康自神獸身上落下，眾人驚呼連連，不約而同紛紛跪倒在地，高呼著少康的名字，行著跪拜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