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皇之路

第十三章　治病

　　魚婦用魚鰭剔著牙，斜睨著少康，低聲說道：“這次的機會不過是塊敲門磚，至於日後能不能好好利用機會有所作為，就看你的本事了。”

　　少康在蒲阪休養了數月之後才得知，原來自己所救的姚瀾汀便是有虞氏首領的女兒，而姚瓊則是有虞氏首領的長子，未來首領的繼承人。原本少康前往有虞氏不過是為了求得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而如今卻搭上了這條線，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相比起少康的擔憂，魚婦卻顯得無憂無慮多了，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過得好不快活。看著這數月之中身體足足比原來肥了一圈的魚婦，少康著實有些無語。

　　“喂，你再這麽吃下去，看上去就更醜了……你也真是夠奇葩的，人家胖都胖得均勻，哪有你這樣，隻胖一半的……”看著魚婦叼著一團不知名的物體往嘴裏拚命塞，少康終於忍不住發話了。

　　“不要歧視殘疾魚……再說了，風餐露宿了那麽久，當然是能吃盡量吃……”魚婦說著，魚鰭依然沒有停止斂食的動作。

　　少康白了魚婦一眼，有些時候真是不明白，作為一條魚，它怎麽可以什麽都吃！

　　算算日子，自己休養也有了一段時間，一直這麽賴下去似乎也不是辦法，到底是留還是走呢？

　　像是看出了少康的心思，魚婦躥到了少康身邊，說道：“天都幫你！搭上了有虞氏的王子和公主，簡直就是鹹魚翻身的大好機會啊！”

　　“鹹魚翻身？難不成救了人家一命還要賴上不走了！”少康不屑地說著，顯然並不想把這一次偶然的救助用來作為換取利益的籌碼。

　　魚婦用魚鰭剔著牙，斜睨著少康，低聲說道：“這次的機會不過是塊敲門磚，至於日後能不能好好利用機會有所作為，就看你的本事了。”

　　看魚婦這個樣子，少康明白，這家夥早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說吧，你要我去做什麽？”

　　“不是我要你去做什麽，是我幫你打聽到了一個小小的消息，做什麽是你自己的事情。”魚婦糾正道，隨即湊到了少康身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聽說有虞氏首領姚伯思幾年前到山中狩獵，遭遇邪鬼，回城後病了大半年，此後便落下了邪病，遍尋了巫醫都無法救治好他。”

　　“遭遇邪鬼……”少康皺眉看著魚婦，“若是我能救治好他……”

　　“自然會受到重用，此後在有虞氏也算得上是有一塊立足之地！”魚婦接口道。

　　“可是，我又不是巫醫……”少康說著，頓時想到了小鹙曾經教給自己的東西，頓時驚呼道，“橫公魚！”

　　魚婦急忙一躍而起，捂住了少康的嘴：“小聲點！非要全世界都聽到啊！”

　　少康心下了然，急忙點了點頭。

　　“少康。”姚瀾汀溫柔地喚著，親自抱著一襲整齊華麗的衣物走了進來。

　　看到姚瀾汀，魚婦頓時曖昧地看了一眼少康。這些日子來，姚瀾汀幾乎每天都會來探望少康，雖然說少康是她的救命恩人，關心倒也是應該的，但顯然，姚瀾汀對少康可不僅僅是感激之情這麽簡單。

　　“這是？”看著姚瀾汀手裏的東西，少康滿是疑惑。

　　“今晚父親設宴款待眾人，特別囑咐了我邀請你一同前去，父親說了，要親自感謝你……”姚瀾汀說著，把衣物放在了少康床邊，頓了頓，隨即抬起眼睛，深情款款地看著少康，問道，“之後……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倒也沒什麽打算，不過打擾你們許久了，也該離開了。至於去哪裏，倒也還沒有什麽想法……”少康老實地說著。

　　“既然沒地方去，不如就留下來吧！”姚瀾汀脫口而出，頓時兩頰一片緋紅，隨即又解釋道，“哥哥很希望你能留下來的，和我說過許多次了，既然沒有什麽別的打算，倒不如留在這裏吧……”

　　少康微笑著沒有答話，心裏卻是一直盤算著，今晚的宴會便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記得小鹙曾經告訴過自己，邪病入體，最怕就是驚嚇，凡是被驚嚇到，立刻便會發病，周身驚悸，難以呼吸，嚴重者甚至會導致昏厥。若是遇到邪病發作，刺激身體幾個穴道能夠暫時緩解症狀，但若是要根除邪病，就必須要尋到橫公魚。隻要能讓首領在宴會上邪病發作，自己便能夠借此道出根治之法，取得首領的信任，一步步控製有虞氏了。可是，如何才能在不讓別人發現的情況下讓首領受到驚嚇呢……

　　看著少康苦惱的樣子，魚婦頓時便明白了他的心思，送走姚瀾汀後，便附在少康耳邊說道：“讓他發病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少康一驚：“你是會讀心術吧！”

　　魚婦白了少康一眼：“你這點兒小心思，我老人家一雙眼睛看得清楚得很！”

　　黃昏過後，皇城中四處掛起了明亮的燈籠，絲竹之聲不絕於耳，不但沒有因為黑夜的到來而陷入沉寂，反而似乎顯得更加熱鬧非凡了。少康換上了姚瀾汀送來的衣服，整齊地將頭發束了起來，儼然一副風流倜儻的派頭，倒像是個有錢人家的翩翩公子。

　　“少康哥哥，你穿這身衣服真好看！”姚芷芯蹦蹦跳跳地捏著一把五顏六色的花直接跳了進來，自顧自地說著，把花放在了少康桌上的一個空瓶子裏。

　　少康早已經習慣了姚芷芯的突然出現，這小姑娘一直讓人捉摸不透。之前聽說那鉤蛇不是自己打死的之後，仿佛對自己完全失去了興趣，可是後來沒過幾天，也不知為什麽，卻又突然之間對自己熱情起來，三天兩頭地就會帶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作為“禮物”來探望自己，什麽野花啦，野果啦，甚至有時候是奇形怪狀的蟲子……

　　“宴會都快開始了，怎麽還沒有換衣服？不會就要這樣去吧？”少康微微彎下身子，拍了拍姚芷芯的頭，含笑看著她風塵仆仆的樣子。

　　“現在就去換啦！要好好照顧這些花兒哦！我特意去山上摘的！”姚芷芯話音未落，人已經又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雖然姚芷芯不像女艾那般乖巧，但也許是因為年紀相仿的關係，每次少康看著她，便會想起女艾，對她自然也就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寵愛和包容。甚至可以說，在這些難熬的日子裏，姚芷芯就如同一個小小的安慰一般，能讓少康的心稍微得到些許的安寧。

　　姚伯思長得並不高，足足比姚瓊要矮了一個頭，但身子看上去很壯實，蓄著短短的山羊胡須，和他渾圓的臉看上去並不是非常相配，但舉手投足之間，依然能夠讓人感覺到作為一族首領的霸氣。

　　算算年歲，若是父親還活著，或許和姚伯思差不多年紀吧。看著姚伯思，少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還未出生便已經離去的父親，卻不知他長的是什麽樣子，舉手投足之間又是怎樣的王者風範。

　　雖然是高高在上的一族首領，但姚伯思見到少康卻顯得十分熱情，絲毫不顧及身份，倒像是一個長輩般，熱情地握住了少康的手，眼中甚至泛著淚光，激動地說著：“鹙勇士！非常感謝你！你拯救了我的孩子！我美麗善良的女兒！我本來早該去探望你的，隻是近日來許多事情在身，一直沒能親自感謝你，今天終於有這個機會了！”

　　姚伯思的熱情倒頓時讓少康感到有些窘迫，想到自己一會兒將讓他邪病發作，心中不禁有些許愧疚，但隨即，這些愧疚便被深深埋藏了下去。他知道，他的人生有著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要做這些事情，背負這沉重的命運，就必須毫不猶豫地前行。

　　宴會在一個臨湖的大殿之中舉行，當眾人喝得酣暢淋漓之際，魚婦悄然遊走在眾人之間，一步步靠近了正在豪飲的姚伯思，用魚鰭沾了些口水，在他鞋子上畫了幾筆，之後又悄然離去。突然之間，姚伯思眼前似乎閃過了一道黑色的影子，那影子眼睛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煞是可怖，就好像那一日林中遇到的邪鬼……

　　驚恐的感覺突然湧上了心頭，姚伯思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仿佛有個人緊緊掐著他的脖子，死亡的氣息環繞四周一般……

　　“啊……啊……啊啊啊……”姚伯思手一抖，酒杯落到了地上，清脆的聲音引起了眾人注意，姚伯思嘴裏痛苦地呻吟著，頓時倒在了地上，口中不斷吐出白沫。

　　“父親！”離他最近的姚瓊首先衝了上去，隨即厲聲呼喊著，“快叫巫醫！快叫巫醫來！”

　　眾人一時之間都手足無措起來，誰也不曾想到，姚伯思會在這個時候犯邪病。少康突然撥開人群衝了上去，一副懂得醫術的樣子，草草查探了姚伯思一番之後，抬頭對姚瓊說道：“首領似乎是邪病入侵……讓我看一下。”

　　姚瓊有些驚詫，眼中帶著幾分懷疑的神色，但看到少康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狐疑地點了點頭。獲得姚瓊的首肯之後，少康急忙握住姚伯思的手，按照小鹙曾經教導的，開始按摩姚伯思身上的穴道。姚伯思抽動的身體漸漸平靜了下來，呼吸也開始逐漸平順。

　　“父親！父親！你怎麽樣了？”看著姚伯思漸漸恢複了正常，姚瓊擔憂地問著。

　　姚伯思點了點頭，驚訝地看著少康：“鹙勇士，你……你這是什麽手法？平日裏若是犯病，即便是有虞氏最好的巫醫，也要我靜養幾日才能逐漸恢複，如今你卻隻用了片刻……”

　　少康忙謙遜地應道：“其實我的父親曾是一名巫醫，我曾見過他救治受邪病侵入的人，方才我見首領你的症狀十分相像，所以才大膽嚐試，還希望首領不要怪罪。”

　　“哪裏的話！鹙勇士，若不是有你，我現在還不知能不能挺過來！這邪病已經困擾我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挺到何時……”姚伯思說著，不由得長歎了一聲，這一歎，頓時讓現場氣氛變得悲涼起來。

　　姚瓊一把抓住了少康，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動地問道：“少康兄弟！你方才所使用的手法出神入化，是否能夠根治我父親的邪病呢？”

　　“方才的按摩手法實際上並不能根除邪病，不過是能夠暫且緩解邪病發作的症狀罷了。”聽到少康的話，姚瓊的目光頓時黯淡了下去，眼見時機已到，少康又接著說道，“根治邪病的方法並不是沒有的，雖然有些困難，但也並非不能做到。”

　　少康的話再次燃起了姚伯思和姚瓊的希望，父子倆對視了一眼，目光之中滿是驚喜，姚瓊急忙問道：“不管多大的困難，我都一定可以做到！少康兄弟，你告訴我，要如何才能根治父親的病？”

　　少康緩緩吐出了三個字：“橫公魚。”

　　“橫公魚？”姚瓊一愣，“幼時我曾在一些書籍上看過這個東西，但事實上，卻沒有任何人見過它。且不說它是否真實存在這世上，縱使它存在，我們又如何才能尋得它呢？”

　　少康答道：“據說橫公魚生於石湖之中，長約八尺有餘，形態如同赤色鯉魚，白天生活在石湖之中，到了夜晚便會幻化為人。故而隻要尋得石湖，便能尋到橫公魚。”

　　姚瓊無奈地苦笑道：“可這石湖究竟在何處呢？許多人遍尋此地，卻沒有任何頭緒，我們又該如何尋起……”

　　“眾人不知石湖在何方，是因為他們不懂石湖的真正含義。”少康頓了頓，突然單膝跪在了姚伯思麵前，“首領若是信我，便將尋找橫公魚之事交托於我吧！連日來多虧首領照顧，少康才不至於流落街頭，如今，就讓少康為首領去尋橫公魚，根治首領的邪病吧！”

　　“少康兄弟，我和你一起去！”不等姚伯思答話，姚瓊已經激動地率先表了態。

　　姚伯思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隨即道：“鹙勇士，你對有虞氏的大恩大德，姚伯思定然牢記心頭。此次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有虞氏都會感謝你！”

　　姚伯思又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兒子，囑托道：“瓊兒，此次你便於鹙勇士一同前去，記住，橫公魚事小，你與鹙勇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是！父親放心！兒子一定會將橫公魚帶回來，也一定會保護好少康兄弟的安全！”姚瓊目光堅定地說著。

　　少康微微垂下眼睛，隱藏著心中淡淡的喜悅，他感覺自己仿佛終於敲開了命運的大門，終於開始一步步踏上了正確的道路。終有一天，他將沿著這條道路走上世界的頂峰，終有一天，他將實踐對母親的承諾，他將讓小鹙看到他的雙手開拓出來的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