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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轟然倒塌的世界

  “娘!”少康喊著,衝到了風緡身邊,迅速用匕首割斷了繩子,風緡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來,少康急忙抱住了風緡。突然,一支箭從少康耳旁如同閃電一般飛過,在少康臉上擦出了一條血痕,深深釘在了木樁裏,隨著強勁的一股氣流,那木樁瞬間碎裂開來。

  “前麵便是有仍國的土地了!”少康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激動地指著前方的草原對女艾說道。

  為了避開危險,自從離開寒亭之後,少康和女艾幾乎避開了每一個市鎮,隻偶爾在幾個偏僻的村莊稍作停留,盡量選擇了較為偏僻的路向有仍國方向進發。如今,轉眼已是風餐露宿數月之久,少康的皮膚曬得更加黝黑了,人也結實了不少,倒是女艾,雖然長高了些,皮膚卻依然白淨細膩,像個漂亮的瓷娃娃。

  想起當初從懸崖墜落,被那鯤鵬帶離故土的情形,少康心中頓時百感交集,轉眼便是一年有餘了,這些時日,沒有自己,母親和小鹙又是如何度過的呢,她們一定一直苦苦找尋著自己的蹤影吧!想到此,少康心中頓時湧起了一陣愧疚之情,恨不得長出翅膀,瞬間便飛回自己的家,那間簡陋的小木屋。

  “小艾,快看看,我看上去怎麽樣?糟了,這麽久了,我曬得那麽黑,還長高了,我娘會不會都認不出我來了啊!小鹙我倒不擔心,小鹙的樣子一直都是那麽美,她認不出我來,我隨時都能一眼認出她……”少康激動得語無倫次,絮絮叨叨著,笑容一刻也沒有離開嘴角。

  “放心吧,少康哥哥,你和我剛見到你的那個時候一樣!很快就能到你的家鄉了,真好啊!”女艾笑眯眯地抓著少康的手,看到他這麽高興,女艾也覺得心中豁然開朗,這些日子在路途上吃的苦頓時都算不得什麽了。

  躺在錢袋子裏頭的魚婦卻是難得的安靜,一路上都沒有半句言語。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此時,少康心中隻滿滿地裝著回家的期待,其他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前麵便是有仍國的城門了,穿過城門,穿過熱鬧的集市,便能到達和母親一起生活的荒原了。想到這裏,少康頓時全身都充滿了力量,旅途的勞累一掃而空,牽著女艾的手大步流星地朝著已經能夠看到輪廓的城門走去,女艾甚至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少康的步伐。

  有仍國的城門修建得十分氣派,隨著越走越近,少康突然看到,在城樓上似乎豎著一個木樁,那木樁子像是還綁著一個人。陽光刺得少康眼睛有些睜不開,看不太清楚城樓上的人究竟是誰,但那個身影卻讓少康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少康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在離城門大約二十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眯著眼睛,迎著陽光,想要努力看清楚那個人究竟是誰。

  “快跟我走!”正在少康幾乎要辨認出那身影之際,耳邊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少康一轉頭,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近旁的美麗臉龐,驚喜地喊道:“小鹙!”

  小鹙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一身嫩黃色的裝束,澄若秋水的眼睛依然清澈如昔。顧不上再多言語,小鹙一把抓住了少康的手,拽著他便往和城門相反的方向走去。少康一愣,再次回過頭看向城樓上的身影,飄揚的旗幟擋住了刺目的陽光,就在那短暫的一瞬間,少康終於看清楚了那人的臉,那人竟是母親!

  “娘!”少康驚詫不已,脫口而出,猛地掙脫了小鹙的手,朝著城門跑去,突然隻感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栽倒在了地上。

  “少康哥哥!”女艾著急地喊著,蹲下了身子,不斷搖晃著少康,隨即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略有些驚恐地看著把少康打昏在地的小鹙。

  小鹙歎了口氣,對女艾說道:“他如果這樣衝過去,會死的。幫我一起扶著他,先離開這裏,好不好?”

  女艾咬著嘴唇,思索了片刻,重重地點了點頭。

  “娘!”當少康驚聲叫著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間陌生的小屋子裏了。少康敲了敲自己的頭,頓時感覺脖子後麵一陣酸痛,昏倒之前看到的一切逐漸浮現在腦海裏,少康一驚,他沒看錯,城樓上被捆綁在木樁子上的,確實是母親!

  “你如果再這麽衝動,什麽都不聽我說,我就把你捆起來。”小鹙淡淡地說著,端著一碗米粥走了進來,“吃點東西,聽那個小姑娘說,你們這些日子以來很辛苦,東西也沒好好吃。”

  “小鹙,到底怎麽回事?我現在哪還能吃下什麽東西!”少康焦急地喊著,推開了小鹙遞過來的碗。

  小鹙順手把碗放在了一旁,在少康身邊坐下,歎了口氣,說道:“他已經發現你的存在了,他如此對待夫人,便是想要引你現身,取你的性命。”

  “寒浞,是寒浞對不對?”少康頹然地說著,“都是我害了娘,可是,他如何會知道我的身份?我已經如此小心了……”

  “這和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沒關係,少康,這是命運。”小鹙打斷了少康,捧著少康的臉,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你這一年多發生的事情我雖然並不盡數得知,但也從那些飛禽走獸處聽說了一二分。你聽著,你做的事情沒有任何錯誤,這是你的命運,你必須要麵對的命運。夫人的遭遇並非你的過錯,這是難以逃脫的命運。十五年,能夠瞞騙整整十五年,已經十分難得了……”

  “你在說什麽啊小鹙?什麽瞞騙十五年?”少康不解,但心中某個地方卻隱隱被觸動了,似乎有什麽東西即刻便將揭開神秘的麵紗一般。

  小鹙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屋門口,招呼一直站在門口的女艾進屋,順手把門關上,再次回到了少康身旁,說道:“少康,原本這件事情應該是由夫人親自告訴你的,但我怕……總之,是時候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我的……身世?”少康一怔,那是母親一直不願提及的事情啊。

  小鹙點了點頭,說道:“你是有姓氏的,你有著高貴的血統,你是身負天命的天之驕子。你姓姒,是大夏王朝遺留下的血脈。”

  小鹙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少康頓時感覺腦海裏一片空白,愣愣地睜著眼睛看著小鹙,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的父親,是大夏最後的王,姒相。當年,寒浞之子寒澆領兵攻打帝丘,你的母親風緡王後當時腹中便懷著你,姒相拚死護風緡出逃,我便是在那時救了夫人和尚未出生的你。風緡王後的母族便是有仍國,當時,我護送夫人到了這裏,夫人本想借助母族的勢力對抗寒浞,但寒浞的勢力實在太過強大了,即便是夫人的母族,也不敢公然與他對抗,甚至不敢收留夫人……所以,一直以來,夫人都隱姓埋名,生活在荒原之上,便是為了躲避寒浞的追殺。少康,你是姓姒的,你的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同時也背負著扭轉乾坤的使命,十五年來,我一直留在你的身邊,便是希望終有一天能幫助你成為一個強大的人,足以扛起你的使命!”說到這裏,小鹙頓了頓,站起了身子,從角落一個箱子裏拿出了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破舊的灰色鬥篷,放到了少康床邊。打開鬥篷,裏麵是一枚手掌大小的金褐色令牌,令牌上寫著一個“夏”字,在另一麵,則寫了一個“姒”字,小鹙拿起沉甸甸的令牌,放到了少康手心裏,接著說道,“這是你的父親姒相留下的,他曾囑咐過夫人一定要交到你的手中。夫人被帶走的時候,我便把這些東西偷偷帶了出來。”

  握著冰冷的令牌,少康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墜入了冰窟之中,那些斷斷續續的夢境,夢裏那個人說著的莫名其妙的話語,那些難道都是死去的父親留給自己的囑托嗎?大夏王朝,姒相,寒浞,這些原本與他的生活八竿子都打不著的東西,怎麽一夜之間湧進了自己的生命之中,淹沒了原本安寧平和的一切……

  “既然……既然已經……十五年了……為什麽卻……”淚從少康眼角滑落,他緊緊咬著牙,克製著胸口澎湃的情緒。

  “十五年了,夫人早已經放棄了一切,早已經決定讓你的身世成為永遠的秘密,但命運卻不會如此輕易就妥協的……一年前,就在你失蹤的那一天,你的舅舅、有仍國現在的國君風鯉去找過夫人,或許是因為愧疚,他承諾夫人給你一個官職,讓你從此能夠好好過日子,夫人也認真思索過這件事情,想讓你就這樣平安過一世便罷了。但不曾想到的是,風鯉的造訪卻偏偏造成了夫人的悲劇。”小鹙輕輕歎息著,“那日,風鯉的一個夫人偷偷跟了風鯉出來,她以為夫人和風鯉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大鬧了一場,這一鬧,便有人認出了夫人便是大夏王姒相曾經的妻子……後來,皇城便有人來了,還帶來了軍隊。雖然人人都說你已經墜落懸崖,生死未卜,但他們卻不相信,將夫人關在了牢房裏,並四處尋找你的屍骨。尋了一年多,卻始終杳無音信,他們懷疑你還活著,定是躲了起來,所以從半月之前,便將夫人高懸於城門之上,意圖要將你引出來,斬草除根……”

  “我一定要去救娘!”少康激動地說著,從床上一躍而起。

  “少康!你難道不懂夫人的意思嗎!”小鹙大喝道,“若你貿然前去送死,大夏便連最後的血脈也沒有了!你的父親,還有夫人,他們為保住你而做出的犧牲,就全部白費了!”

  “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辦!難道你要我親眼看著母親受盡折磨,我卻隻能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嗎?”少康聲音嘶啞地吼著,痛苦地埋下了頭。

  小鹙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麽也沒說。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少康,她雖非凡人,但能力始終有限,況且,這俗世間的一切,她本就不該過分幹預。

  小鹙歎了口氣,起身走出了屋子。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女艾小步挪到了少康身邊,爬到了少康床上,伸出手將少康的頭按在了自己瘦弱的肩膀上,輕輕地拍著少康的頭,說道:“少康哥哥,一定,一定都會好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一切真的都會好嗎?少康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卻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

  夜深人靜之際,黑暗中,少康忽然坐了起來,女艾一直守在他身邊,小小的身子蜷縮著,在他身旁睡得很熟。少康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悄無聲息地飄出了房間。小鹙正靠在廳裏的椅子上,閉著眼睛,呼吸均勻,陷入了熟睡中。少康無限溫柔地看了一眼小鹙,隨即飄然出了房間,輕輕合上了門。

  “對不起,小鹙,你說的我都懂,但我必須要去。無論是怎樣的結局,我都不會丟下娘的。”少康暗暗在心裏說著,正轉身欲走之際,突然聽到草叢裏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喂,小子。你忘記丫頭跟你說的話了嗎?你忘記了還肩負著照顧小艾的責任了嗎?再說了,即便你要去救人,也應該好好和丫頭合計合計,自己一個人大半夜悄悄溜去算什麽,那是白白去送死。”魚婦沉聲說著,搖搖擺擺地從草叢裏遊走了出來。

  “魚婦,怎麽是你?”少康皺眉看著擺出一副長輩樣子的魚婦。

  魚婦遊走到了少康腳邊,說道:“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這家夥沒那麽好說服。現在,立刻回屋子裏去,不然我就大聲叫,讓丫頭來收拾你了!”

  魚婦話音剛落,少康突然俯下身子一把抓起了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下了束發的頭帶,將魚婦捆了個結實,並且牢牢地塞住了它的嘴巴。魚婦憤怒地在少康手中掙紮著,卻沒有任何效果。

  “對不起,委屈你了。我知道,小鹙和小艾都會義無反顧地在我身邊幫助我,可是,我不能帶著她們一起去送死。但如果要我丟下娘,我也是萬萬做不到的。再見,魚婦,以後隻有你陪在小艾身邊了,小鹙會把小艾送回家鄉的。”少康低聲說著,把魚婦放到了一側的石階上,淺淺地笑了笑,頭也不回地朝著有仍國的方向大步走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雖然已經入夜,但城門處點著的火把將周圍一切照得恍如白晝,守衛的士兵比起白天來說似乎更多了些。城樓上,風緡的頭耷拉著,一副極其虛弱的樣子,被牢牢捆在了木樁之上,一動也不動。看著母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少康心中一陣陣刺痛。

  大致觀察了一下守衛士兵的陣容,少康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接近了城門。隻要能夠不驚動別人上到城樓之上,到達母親身邊,便能帶著母親從城樓上躍下,雖然同樣非常冒險,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連日來的守衛已經讓許多士兵臉上露出了倦容,神情也都不免有些呆滯鬆懈。少康悄無聲息地接近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士兵,從身後幹淨利落地用匕首刺進了他的身體,那士兵悶哼一聲,便癱軟了下去,少康急忙扶住了他,將他拖入了草叢之中,換上了他的衣服。他混入正換崗的巡邏隊伍裏,低著頭,跟在隊伍的最後方,一步步朝著城樓上走去。

  城門和城樓上的巡邏隊伍是不同的兩支,城門的巡邏隊伍是不能夠上城樓的,少康剛想趁著眾人不備踏上階梯,便被一個壯碩的士兵攔住了。

  士兵沒好氣地對少康吼道:“你要幹什麽!”

  “巡邏。”少康的頭更低了一些,吐出兩個字。

  那士兵一臉狐疑地打量著少康,不悅地說道:“你們負責巡視城門的,上城樓做什麽!你是哪個隊伍的,叫什麽名字!把帽子摘下,報上你的名字!”

  正在僵持當口,突然之間,一個似乎去草叢裏撒尿的士兵發現了少康殺死的士兵屍體,大叫了起來,少康瞬時從腰間抽出了匕首,果斷解決了正在盤問自己的壯漢,飛速奔上了城樓。

  隨著緊急狀況號角的吹響,原本守衛在各處的士兵全部都向著城門集中了過來,少康緊緊握著匕首,以極快的速度殺出了一條血路,直奔被捆綁在城樓上的風緡。

  “娘!”少康喊著,衝到了風緡身邊,迅速用匕首割斷了繩子,風緡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來,少康急忙抱住了風緡。突然,一支箭從少康耳旁如同閃電一般飛過,在少康臉上擦出了一條血痕,深深釘在了木樁裏,隨著強勁的一股氣流,那木樁瞬間碎裂開來。

  “娘,你沒事吧!”少康顧不上自己臉上的傷痕,也顧不得去看射箭的敵人是誰,隻是匆匆地扶著風緡。

  手指觸摸到風緡冰冷的臉龐的一瞬間,少康身體一僵,隻感覺一陣頭皮發麻。風緡的身體早已經變得冰冷僵硬,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嘴唇也早已經變得青紫。

  少康顫抖著手,撫摸著母親的臉龐,顫聲叫著:“娘……我是……少康啊……我來了……娘你怎麽了……娘……”

  “很快,你就可以和你娘團聚了。”粗獷的男人聲音淡漠地說著,身披獸皮的漢子從身旁的箭筒裏抽出了第二支箭。

  漢子舉起粗壯有力的手臂,將弓拉成了一輪滿月,“嗖”地射出了第二支箭,直直指向了少康的心髒。隨著有力的“噌”的一聲,箭深深釘進了城牆,將石頭修建的城牆射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漢子眯著眼睛,不悅地看著早已經抱著母親的屍體一個翻滾到了一旁的少康。

  少康緊緊抓著母親的手,緩緩抬起了眼睛,死死盯著眼前身披獸皮、舉著弓箭的漢子,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你嗎……”

  少康的表情如同穿破煉獄而來的修羅一般,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燒著,仿佛要將這個世界付諸一炬。

  “我箭神敖西從不殺毫無還擊之力的低等賤民!連短短幾日的風霜都受不住,這賤民連屍身都不配存於世上!若不是為了引你這個孽種出現,這種賤民早已經拋入獸籠之中,省得髒了我的眼!”自稱箭神敖西的獸皮漢子揚著下巴,不屑地說著。

  “賤民……賤民……”少康渾身顫抖著,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碎屍萬段。

  “你才是不配存活在這世上的賤民!”少康怒吼著,手中握著匕首,朝著敖西飛奔了過來。

  敖西一驚,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纖弱的少年竟有如此爆發力,原本懶散的情緒頓時高昂了起來,嘴角咧開,大笑了起來。幾乎是一瞬間,少康已經到了敖西近旁,匕首直直刺進了敖西的肩膀,敖西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瘋狂地笑著,揚起拳頭,狠狠一拳打在了少康臉上,巨大的衝力將少康整個人打飛了出去。

  “就這樣?”敖西狂傲地笑著,從肩膀上拔出了匕首,甩在了地上,大步朝著少康走了過去,“還是太弱了啊……假以時日,定然會是個痛快的對手!不過可惜,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敖西伸出巨大的手掌,一掌抓住了少康的臉,輕鬆地將少康整個人如同拎小動物一般拎了起來,用力砸在了地上。少康隻感覺自己身體每一塊骨頭仿佛都要碎裂了一般,血流了一臉,整個世界仿佛都變成了紅色……

  “娘……親……”少康含糊不清地叫著,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現在,就去見這個賤民吧!”敖西殘忍地笑著,從箭筒裏抽出了一支箭,直接握在手裏舉了起來,對準少康的心髒,狠狠刺了下去。

  就在箭即將插入少康心髒的一瞬間,突然一股氣流衝了過來,強大的力量震得敖西往後滑了幾步。

  一隻巨大的怪鳥轟然落在了城樓上,在落地的一瞬間幻化成為了年輕纖弱的少女。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敖西麵色一沉,沉聲道:“你是何方妖物!”

  小鹙淡淡地看了一眼敖西,似乎並不打算回答什麽,隻是俯下身子扶起了滿身鮮血的少康,輕聲說道:“我們快走。”

  “娘……娘……親……”少康含糊不清地喊著,強忍著身體的劇痛。

  小鹙回過頭,看到早已經冰冷的風緡的屍體,心中頓時湧上一陣難以名狀的虛脫感,她把臉別了過去,不忍再看。

  “走?去哪裏?”敖西嘲諷地笑著,一拍手,無數的弓箭手頓時圍了上來,交織出一片天羅地網。

  小鹙將少康擋在了身後,張開了雙手,瞬時間,小鹙纖細的手臂幻化成為了一對巨大的翅膀。隨著翅膀的煽動,在少康和小鹙周圍漸漸形成了一道龍卷風,如同一道保護屏障,弓箭手們齊齊射出的密密麻麻的箭,卻傷不到他們分毫。敖西輕蔑地笑著,拉開了弓,離弦的箭勢如破竹,幾乎不曾改變軌跡地穿過了龍卷風,直直射穿了小鹙的左肩,釘在了地上。

  “快走!”小鹙咬著牙,頓時幻化成了一隻巨大的鳥,一隻爪抓住了少康,另一隻爪抓住了風緡冰冷的屍體,躲避著箭雨,搖搖晃晃地飛向了夜空。

  不知飛了多久,早已筋疲力盡的小鹙將少康和風緡一同放在了山坡上,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小鹙……小鹙……”依然暈頭轉向的少康呢喃著,吃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是躺在地上、身上插著無數斷箭的小鹙,鮮血將小鹙嫩黃色的裙褂染成了鮮豔的紅色。

  “小……鹙……”少康怔怔地看著小鹙,突然瘋了一般撲了上去,他一把抱起了小鹙,厲聲喊著,“小鹙!小鹙你怎麽樣了!對不起,對不起!小鹙,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小鹙……小鹙……”

  “少康,你……要記住……你的命運……你的……你的……”小鹙吃力地說著,一口鮮血噴在了少康手臂上,澄澈的目光漸漸渾濁起來。溫暖的陽光灑落在小鹙身上,在溫柔的晨光中,小鹙在少康懷裏漸漸消散,最後隻剩下一隻嫩黃色、渾身沾滿了鮮血的鳥兒,安靜地躺在少康手心裏……

  “小……鹙……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是我……是我的錯……都是……都是因為我……”少康呢喃著,眼神渙散,他失去了他這一生中最鍾愛的兩個人,整個世界頓時間轟然倒塌,他聽到了珍貴的東西碎裂的聲音,聽到了自己的世界毀滅的聲音……

  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最重要的東西沒有了,這個世界還剩下什麽……還剩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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