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禦天下

第三章　那，還能醫治好嗎

　　被流放道漠北的崢王會突然在許昌造反，聽到消息的大臣各個懼驚。溫孤黎崢在河南的事情當時隻有為數不多的幾人知道，溫孤煜姝在晉陽的時候柳亞楠給她的信中就曾說道，那時她曾暗中讓柳亞楠調查此事，原來是負者送溫孤黎崢到漠北的人在剛出潼關就被吳一鳴帶領的人殺了，那個時候他就輾轉到了河南。

　　之後柳亞楠得了溫孤煜姝的密令，派人去暗殺崢王，隻是他在河南太得民心，幾次刺殺都以失敗告終。

　　雖然幾次刺殺都在暗中進行，還是走漏了風聲。溫孤黎崢在河南借著溫孤煜姝暗中刺殺他的事情大肆渲染，說她為君不正，言而無信，心狠手辣，說好隻是將他流放漠北卻在半路派人劫殺他，最後不得已逃到了許昌。他到了許昌後溫孤煜姝又數次派人前來追殺他，這讓很多盲目追隨他的百姓憤怒不已。

　　其實他在此之前就勾結河南郡守，渲染謠言不過是為了激起那些對他感恩百姓們的心，以便更好的造反。

　　溫孤煜姝強打起精神坐在皇位上看完了送來的戰報，戰報上說溫孤黎崢的叛軍已經從許昌到達洛陽，一路氣勢洶洶西下往陝州而來，請陛下派軍支援函穀關。

　　溫孤黎燁這次來就是提醒她這事兒，當時她隻道崢王就算起兵謀反也沒有這麽快，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派人去鎮壓他就已經形成了氣候。

　　“陛下，溫孤黎崢前次意圖謀反被陛下恩德不殺流放漠北，沒想到屢教不改不知感念皇恩，請陛下即刻發兵支援函穀關擒住反賊溫孤黎崢。”袁太師出列一步對溫孤煜姝行一禮道。

　　“陛下，袁太師所言甚是請陛下支援函穀關。”禮部尚書胡子戌很難得的與袁世澤在同一件事情上有相同的意見。

　　“臣等懇請陛下發兵支援函穀關，擒反賊。”群臣對溫孤煜姝躬身，齊聲道。

　　溫孤煜姝頭昏得很重，腦子一片空白隻看到堂下眾人嘴唇浮動卻不知說的是什麽。

　　“陛下，陛下——”小夏子見溫孤煜姝眼神迷離，知道她心不在焉，小聲提醒道：“陛下，重臣請你出兵支援函穀關。”

　　溫孤煜姝耳邊是嗡嗡的轟鳴聲，見小夏子對她說話，依舊什麽都聽不清，滿臉焦急之色朝她搖頭表示自己沒聽到他說什麽。

　　小夏子的話她沒聽到但堂下大臣都聽得一清二楚，都以為她不同意出兵支援函穀關，紛紛跪倒在地高呼道：“臣等懇請陛下出兵支援。”

　　大臣們著急了，溫孤煜姝更著急，耳邊的轟鳴聲讓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更沒辦法聽到別人說話。

　　裝昏，溫孤煜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子一歪倒在了龍椅上。

　　“陛下，陛下——”堂下群臣各個麵帶惱怒之色，溫孤煜姝隻要遇到不稱她心的事情就裝昏，這是大臣們不言自明的事情。她這個時候昏倒就表明不想出兵支援函穀關，要知道函穀關可是關中咽喉，若是函穀關被溫孤黎崢的反軍攻下了，長安就岌岌可危了。

　　溫孤煜姝哪裏知道她這臨時的主意竟惹惱了重臣，就連柳亞楠也有些生氣她的做法。要知道戰事跟一般事情不同，早一些支援就可以減少一些不必要的傷亡，死傷的那些都是岐樂的士兵，不是花花草草。

　　溫孤煜姝被眾人攙扶回恰乾寧宮裏屋時，那些大臣就跪在門外，柳亞楠隨著秦琦在內照顧溫孤煜姝。

　　“陛下難道派大軍前去函穀關支援你不同意？為什麽？”柳亞楠生氣的站在床邊責問躺在床上的溫孤煜姝。

　　“你不要再裝了，這裏沒有外人。”柳亞楠見阿姝不理會她的話，急聲道：“你快起來啊！駐守函穀關的將士還等著你下旨調兵遣將前去支援呢！這事兒等不急的。”

　　溫孤煜姝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般。柳亞楠與秦琦對視一眼，秦琦忙伸手給她把脈，頓時大驚失色，“阿姝是真的昏過去了。”

　　溫孤煜姝本是裝昏想回到宮內把柳亞楠他們召進來細問大臣們說的話，沒想她苦苦支撐的身體還沒等她到達乾寧宮就真的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怎麽會這樣？她之前不還是好好的？”柳亞楠上前摸了摸溫孤煜姝的額頭，有些自責剛才對她說的話，“阿姝額頭怎麽這麽燙。”

　　“她久病不愈又加上這幾天不注意身體，風寒加重一直高燒，她不讓我跟別人說。”秦琦有些懊惱，“這個瘋丫頭現在弄成這樣，讓我怎麽辦好。”

　　“哪來這麽多廢話，趕緊給阿姝醫病啊！”

　　“說的容易，她這次病情很嚴重，高燒這裏這麽久就算把她醫治醒了也保不準腦子會不會被燒壞了。”

　　溫孤煜姝在床上躺了一天，外麵大臣就在外麵跪了一天。雖然很多人對溫孤煜姝這個女皇很不喜歡，但這一次情況不同，若函穀關被攻陷長安城淪陷是遲早的事情，這有關岐樂存亡與他們身家性命的存亡馬虎不得。

　　盡管眾禦醫來給溫孤煜姝都說她是真的病重，但她裝昏的次數多了，誰也不相信這次是真的。

　　“請陛下三思，不管陛下有何打算，請陛下出兵支援了函穀關其他的事情我們從長計議。”

　　“陛下，戰況緊急，請陛下以大局為重，以岐樂百姓為重啊！”

　　“陛下，函穀關不能沒有陛下的援兵，陛下，請陛下下旨調兵遣將前去支援函穀關。”

　　“……”

　　門外是此起彼伏的勸慰聲，乞求聲，奈何屋內溫孤煜姝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一下。

　　“怎麽辦，群臣已經在門外跪了一天，我怕阿姝再不醒他們會做過激的行動。”柳亞楠在床邊踱來踱去。

　　“秦禦醫要不要我們將藥劑再加重些？”年過半百的張禦醫翻開溫孤煜姝的眼睛無奈的搖搖頭，對懷抱藥箱趴在桌上的秦琦道。

　　“不行，藥量我已經下到最重了，若再加重我怕她身體吃不消會適得其反。”秦琦反對道。

　　“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陛下的脈象越來越弱，我怕……”王禦醫欲言又止道。他話雖沒有說出，但屋內幾位禦醫都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說出了他們不敢說的話。

　　“是啊，秦禦醫，要不我們再加重一點點看看陛下的反應，試一試總比坐以待斃的好啊！”徐禦醫摸了摸額上冒出的虛汗勸說秦琦。溫孤煜姝的脈搏薄弱到讓他們束手無策，加重藥劑是唯一的選擇。

　　“不行，這樣很危險。”秦琦抱著藥箱走到床前，望一眼溫孤煜姝麵色如紙而冷聲拒絕。

　　“要不要試一試？”旁邊柳亞楠接聲道：“陛下喝了不少的藥到現在一點醒來的動靜都沒有，再這樣下去，我怕……”她嗚咽著聲音扭過臉去。

　　“試試吧！秦禦醫。”

　　“秦禦醫你就試一試吧！”

　　“陛下說過，生死有命，你就試一試好嗎？也許還有一線生機。”柳亞楠捂著嘴壓製聲音道。

　　“陛下，你若依舊一意孤行老臣隻好以死相慰了。”門外傳來戶部尚書疾言厲色的聲音。

　　“陛下，臣也願一死來換陛下下旨支援函穀關。”

　　“臣願意。”

　　“臣也願意。”門外那些大臣到現在也不相信溫孤煜姝是真的病了，紛紛以死相逼。

　　“阿楠你先出去安慰他們，我給陛下施針控製病情惡化。”然後神色凝重的對身邊三位禦醫道：“你們給陛下配置加重三分之一的藥量，成敗在此一舉了，針一入體陛下若不醒我們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幾位禦醫都是溫孤煜姝的心腹，對她的生死自然很在意，沉重的點點頭。

　　柳亞楠走幾步回頭看一眼床上的阿姝，又看一眼秦琦，秦琦對她點點頭讓她趕快出去安撫那些跪外外麵的大臣。

　　無名宅子

　　芷蘭臨危不懼對上袁淑敏如刀劍般的目光，“現下崢王的軍隊已經朝長安攻來，宮內溫孤煜姝危在旦夕無法發兵支援，那些大臣以為她是在裝病不發兵支援，已經在屋外跪了一天，想來這個時候他們對溫孤煜姝的怨恨已經積壓到極致了。”芷蘭微微一笑，“崢王的意思想讓太妃娘娘做他的內應去添把火，到時候待攻下長安太妃的功不可沒。”

　　起先袁淑敏還覺得奇怪，今天上朝的大臣怎麽一個沒從宮中出來，原來裏麵發生這樣的事情了。這正對了她的心願，若是在這個時候她將溫孤煜影的身份說破，那些私下厭惡溫孤煜姝的大臣一定會力挺溫孤煜影做岐樂國君。就算有人不同意，隻要她將溫孤煜姝暗自私通自己親叔叔的事情說出來，相信再也不會有人會把她當成岐樂陛下了。

　　待溫孤煜影做了岐樂陛下，她就可以借助他中的百日喪命散在幕後控製他。至於崢王，她自然不會讓他染指先帝的傳下來的的江山。

　　“我很謝謝你的消息，不過，”袁淑敏訕笑著話鋒一轉，“我沒打算做溫孤黎崢的內應，他一個謀反人的內應有什麽好做的？我要做就做自己的內應。”她還在惱芷蘭騙她的事情，溫孤黎崢根本就沒有到過漠北，而是在一開始就去了河南，這事兒是她今天才知道的。一想到被一個丫頭給耍了，她心中就不舒服，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芷蘭有些不解的看著她，自己的內應？是說她也想謀反嗎？難道她手中握有什麽先帝遺留下來不為人知的孩子嗎？不然袁氏一族的人若想做岐樂皇帝除非用無盡的殺虐來換，否則就是白日做夢。岐樂的群臣不會接受，百姓更不會接受。

　　再者她得到的消息中從來沒有聽說這世間還有先皇不被人知道存活於世的孩子，就連皇族三族內的王侯將相不是被溫孤煜姝誅殺掉了，就是棄掉皇室溫孤姓氏改用庶民姓氏，今生今世與皇室再無任何瓜葛。更別說這世間還有能讓袁淑敏握在手中做傀儡的溫孤皇室血脈了。

　　“好了，到此結束吧！”袁淑敏瞥了一眼芷蘭，“來人，把她拉下去剁碎了給溫孤黎崢送去，讓他看看他挑選的好探子聰明過頭的下場。”

　　“是。”門外應聲走來兩個大漢，一左一右的攜了芷蘭就往外走。

　　“救命，救命啊！”芷蘭掙紮著回頭朝坐在袁淑敏下位上表情淡漠的青先生。芷蘭本以為可以借著袁淑敏對溫孤煜姝的恨把她拉攏到自己這邊，卻沒想到她竟不吃這一套。縱然他給溫孤黎崢在溫孤煜姝的身邊做了多年的探子，畢竟直接麵對生死還是第一次心中不由害怕起來。

　　“她已經中了你的百日喪命散，放了她吧！”青先生眼簾低垂輕聲道。

　　“青兒，其他事情我可以依著你，但這件事情不行，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不管袁淑敏對外人如何冷漠甚至殘忍，在麵對青先生時她都溫柔的如同一個溺寵孩子的母親。

　　青先生嘴唇輕佻道：“放心，她算不得虎，最多不過是一隻野貓。”青先生的話讓已經被拉扯到門口的芷蘭臉不由一陣發燙，青先生說的沒錯，她確實就真的如同一隻野貓，或者說連野貓都算不上。

　　“那好，”袁淑敏對拉扯芷蘭的二人道：“放下她，你們退下。”二人把芷蘭往地上一丟，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你走吧！”青先生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扶起，“不要忘記我說的話就是了。”

　　芷蘭還想說什麽青先生已經重新回到椅子前坐下，“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芷蘭對他道了聲謝轉身離去。

　　見袁淑敏一臉的不解，青先生很難得的淡笑道：“她是溫孤黎崢的女兒，必要時候也許對我們還有些用處，不用擔心她回去亂說。”

　　乾寧宮

　　“諸位同僚你們別這樣，陛下她是真的病了，現在昏迷不醒，大家先回去等陛下醒來後的旨意可以嗎？”彼時乾寧宮亂成一窩蜂，群臣不是要碰頭尋死，就是眼淚一把鼻涕一般的哭訴讓溫孤煜姝出兵支援，吵吵嚷嚷得讓柳亞楠頭腦發脹。

　　她沒有辦法隻好讓人去把陸華青帶領禁衛軍前來阻止，此刻每位大臣身邊都站著禁衛軍，以防他們真的尋死。

　　“請諸位靜一靜，靜一靜。”陸華青站到台階上對群臣道：“我知道大家對支援函穀關的事情憂心，但禦史大人說陛下是真的生病了，如今昏迷不醒還請諸位稍安勿躁……”

　　“都尉大人，戰事不比其他事情。”兵部尚書對陸華青拱手道：“陛下總是容易生病，就算陛下真昏迷不醒也讓我們進去探望一下病情，好讓吾等寬心呐！”他話雖說的無比虔誠，卻是亦有所指，是想進去看看溫孤煜姝是不是又在裝病。

　　陸華青看向身邊的柳亞楠，柳亞楠抿了抿唇道：“那我進去問問禦醫們陛下情況如何了。”

　　柳亞楠進去見溫孤煜姝身上被隔著衣服插了數十根銀針，臉色依舊慘白。她不忍多看對秦琦說了屋外的情況，說群臣要求進來看看陛下是不是真的昏迷不醒，看勢頭他們若不進來看一看大概不會死心的。

　　秦琦與幾位禦醫對視一眼他們不言不語的扭過頭去，他們能說什麽呢！說不行可以嗎？

　　“不行，藥還沒有熬好，讓他們再等半個時辰，等藥煎好給陛下喝下去後再讓他們進來。”這是秦琦猶豫片刻的決定。

　　“他們已經等不得了，讓他們進來幾人隔遠一些看一眼陛下當下情況可好？”秦琦無奈的點點頭，也隻有這樣了。

　　進去看溫孤煜姝的幾人都是朝中分量十足的人，袁太師自是少不了的，再者是禮部尚書，戶部尚書以及兵部尚書幾人。他們隔著老遠看著溫孤煜姝身上插滿了銀光閃閃的針，才真的確定她是病重。

　　有他們幾人的見證外麵的群臣總算暫時安穩下來，他們等待秦琦的承諾，待半個時辰後再進去仔細看看情況。

　　為了不打擾到溫孤煜姝，秦琦讓眾人都到了屋外，此時屋內溫孤煜姝的床下突然滾出個人來，那人半跪在床前小心翼翼握住溫孤煜姝的手。

　　“阿姝，阿姝，你醒醒，醒醒，九叔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溫孤黎燁轉而雙手握住溫孤煜姝的素手放在唇邊低聲道：“九叔錯了，不該不去見你的，你醒醒，九叔以後再也不會失約與你了，隻要你醒過來。”他聲音悲戚戚顫抖著，他不知道若是她再也睜不開眼睛以後的日子他該以怎樣的方式活著。

　　錯的是他，他不該回來的。他隻是太想她了，忍不住給自己編了個借口來見她。

　　溫孤黎燁的淚一滴滴滑落，落在溫孤煜姝如凝脂般的手上開出一朵朵叫做相思的花。

　　他伸手愛憐的撫著她的臉，“阿姝隻要你醒過來九叔什麽都答應你，你想聽青鸞鳥的歌聲我陪你一起去尋，你不想做這岐樂的國君我陪你浪跡天涯，你怕別人笑話我們，我們就隱居世外遠離塵世。今生我願陪你一生一世，你可願意？”他拚命壓抑著自己顫抖的聲音對她訴說著。

　　“我數三聲，你若是願意就睜開眼睛看看我，若是一直沉默我就馬上離開，以後永不見你了。你聽到沒有？你知道的，我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哭得像個孩子，啞著聲音數著，“一……”

　　“二……”

　　“你醒醒，我就要數三了，你不醒來數了三我就真的走了。”

　　“三……”三聲數完躺在床上的人依舊躺著，溫孤黎燁剛想再次開口說話，門外傳來秦琦的聲音。

　　“來把藥碗給我，阿楠你跟我一起進來給陛下喂藥。”接著是朱門被推開的聲音。

　　溫孤黎燁看一眼溫孤煜姝輕輕吻著她的手背，戀戀不舍道：“阿姝，你一定要好起來。”待鬆開手時他發現她眼角竟流出了淚水。

　　“九叔……”大概是溫孤黎燁的聲音將她喚醒，溫孤煜姝呢喃著喊著溫孤黎燁。

　　“阿姝——”

　　“阿楠你放心阿姝不會有事的。”雖然溫孤煜燁很想在她醒來第一眼見到的是自己，但秦琦與柳亞楠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他不得不重新返回床底。

　　“九叔……九叔……”

　　“阿姝，阿姝你醒了。”二人剛到床邊就看到眼睛緊閉，嘴唇上下浮動的溫孤煜姝，柳亞楠興奮的扯著秦琦的衣袖。

　　“喂，喂，小心，藥，藥啊！”秦琦被她扯的手中湯藥蕩起了波紋，忙提醒道。

　　柳亞楠對他吐了吐舌頭鬆開手想去拉溫孤煜姝的手被秦琦阻止了，“你端著藥，我幫她把針拔出來。”

　　“九叔，九叔，你不要藏起來，我知道你在的，是不是阿姝做錯了什麽？你不要躲起來好不好？”

　　“九叔，好冷，阿姝已經在這裏等你好久了，你出來見一見我好不好？”

　　“九叔，不要走，不要走丟下阿姝一個人在這世上，不要。”秦琦給她拔針的過程中一直處於昏沉沉狀態的溫孤煜姝，口中呢喃的都是關於溫孤黎燁的。

　　見柳亞楠詫異的神色，秦琦知道她已經猜出些苗頭了，隻是她不問他也不會主動去說。空氣中凝聚著濃烈的憤怒氣息，她跟他一樣，在一開始知道的時候都是憤怒的，不為別的隻因他們把她當做最好的朋友。

　　“你早知道？”柳亞楠憤恨的瞪著秦琦。

　　秦琦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道：“不算早，稍微早你一些。”

　　“為什麽不阻止？她瘋了你也跟著她一起瘋嗎？”柳亞楠極力克製住衝天的怒氣幾乎朝他吼著。

　　秦琦喂完她最後一口藥無可奈何道：“我若是能阻止怎麽會不阻止？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亞楠瞥了一眼躺在她懷中神誌不清的人，替她小心擦拭嘴角溢出的藥汁，“瘋子。”秦琦不知她是在說如今隻剩白半條命的溫孤煜姝還是說他，又或者是在說這件事最關鍵的人。

　　“有什麽打算？”柳亞楠將懷中人輕輕安放躺下問道。

　　“我也不知道，先瞞著吧！能瞞多久就瞞多久。”秦琦瞥了一眼溫孤煜姝歎了口氣。

　　“九叔……”

　　柳亞楠狠狠剜了一眼阿姝道：“你說她怎麽就這麽糊塗，怎麽就這麽糊塗啊！這事兒要是讓朝中大臣知道了，後果有多嚴重是不言而喻的，她腦袋裏裝的都是豆腐嗎？”

　　“九叔……”溫孤煜姝大喊一聲猛然睜開緊閉的雙眼，待看清身邊的環境後眼中是無盡的落寞。夢中她看到九叔了，他說讓她快些醒來，隻要她醒來他什麽都答應她。他們二人在夢中很溫馨，攜手在夕陽下漫步。

　　突然畫麵一轉，她看到群臣把他們倆個圍在中間，每個人手中都拿著把刀朝他們又喊又叫，說他們不知廉恥，說他們有悖常理，說他們該受千刀萬剮之刑。接著看到袁世澤揮刀朝她砍過來，她的九叔替她挨下那一刀倒在了她麵前，她大喊一聲便醒了過來。

　　“阿姝，你終於醒了。”看到她睜開眼睛，二人縱然生她的氣還是為她感到高興。

　　溫孤煜姝目光呆滯的盯著他們看，像是看陌生人一般。柳亞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扭頭問秦琦道：“怎麽回事？她不會被你言中了，腦子燒壞不認識我們了？”

　　“阿姝——”秦琦探過腦袋對她擺著手，“知道我是誰嗎？”溫孤煜姝不說話，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他的唇上。

　　“這下糟了，看來她腦子真的燒壞了。”柳亞楠不死心地朝她繼續擺手，“阿姝，你不要嚇我們，說句話好不好？”

　　溫孤煜姝眉頭緊蹙，她隻看到二人的嘴巴不停的動，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看他們的神色似乎很著急自己的病情，“我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麽？”她耳邊是一片靜謐，靜的讓她感到不安。她聽到秦琦二人說的話，下意識的覺得他們也聽不到自己說的話，所以在對二人說話時幾乎是喊出來的。

　　柳亞楠跟秦琦對望一眼，一臉的迷惑。門外人聽到溫孤煜姝大喊的聲音，魚貫而入，站在外屋與裏屋之間看著屋內發生的一切。

　　“臣等參見陛下。”盡管眾人齊聲高喝她還是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溫孤煜姝掙紮著坐起，朝他們喊道：“我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麽，我聽不到，什麽都聽不到，咳咳咳……怎麽回事？秦琦，秦琦，”她扯著離她最近的秦琦衣襟，眼中是無助的神色，“咳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噗……”她話語有些語無倫次，突然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撒落在翡翡翠衾上開出妖豔的花朵。她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墜落。

　　床下躲著的人的心隨著她的咳嗽聲此起彼伏，好像她所有的苦難他都如數嚐盡一般。

　　“陛下——”群臣驚呼，這一刻他們才真正相信她是真的病了，而且很嚴重。

　　“陛下，你先不要激動，有事慢慢說，請告訴我你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你不要在說了，咳咳咳……我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聽不到，咳咳……”有血從她嘴角溢出，她咳嗽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才算。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秦琦，陛下她到底是怎麽了？”柳亞楠扯著秦琦的衣服心急如焚的問。

　　“陛下她說聽不到我們說話，大概是聽力因連日高燒受了損傷。”他低沉著聲音，望著溫孤煜姝無助的神色一字一頓道。

　　底下群臣互相交換著眼色，似乎在等誰先開口問第一個問題。

　　“那，還能醫治好嗎？”終於柳亞楠問出他們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