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二章 你我君臣有別

  從大殿上下來的時候,溫孤煜姝感覺自己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整天都滴水未盡的她此時臉色一片蒼白,嘴唇緊緊抿著,不泄露一絲軟弱的情緒。

  一直在殿前伺候的小夏子扶著她,心裏滿是心疼。他是陪伴公主一起長大的,眼看著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公主變成今天這威嚴的女皇。肯定累壞了吧,等會要吩咐禦膳房多做幾個主子喜歡吃的菜,他心想。

  郊外有一座精巧玲瓏的宅子,無名無姓,平日裏總是大門緊閉。四周是山和樹林,把宅子隱藏得很好,若非走近了,一般人發現不了。

  宅子裏,三王爺溫孤黎崢一臉笑意地對大廳主位的貴婦人稱讚道:“皇嫂妃真是會享受,悄悄布下這麽精巧一處私宅。”

  貴婦人赫然便是當今宮中的淑太妃,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深刻的痕跡。近三十五歲的她依舊有著花信女子般的容顏。她嫣然一笑:“三弟真是說笑了,我一個女子沒有丈夫沒有子女,也就想著一個月能過幾天清淨的日子。”

  二人閑話家常著,猶如尋常家庭一樣。

  過了一會,李泉來了,在三王爺的示意下他簡單地把今天在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

  大廳一時安靜下來,淑貴妃先開口:“看來我們的女皇陛下也不是那麽信任她的三叔呢!”

  被降職的那幾個官員是三王爺的人,這秘密並不隱秘,也不是人盡皆知。

  “皇嫂妃眼力好,耳力也好。我對我們的合作更有信心了,我已經表示過我的誠意了,不知道皇嫂妃打算給我什麽驚喜?”溫孤黎崢不以為意地說道。其實溫孤家族的子孫個個是人中龍鳳氣度不凡,三王爺人到而立之年,氣質越發沉澱,讓人一眼看不透。

  “驚喜定然會有的,三弟隻管等著。”淑太妃也不是簡單的角色,她的笑容愈發溫婉。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溫孤黎崢才離開。

  他前腳才走,大廳後堂就閃進來一個男子,長得和淑太妃非常相似。他焦急道:“小妹,你真的要和溫孤黎崢那老狐狸合作嗎?他說的那些話不可全信啊,我怕你與虎謀皮啊!”

  淑太妃這才收起那麵具般的笑容,臉上帶著一絲愁容說道:“哥,你不用擔心。我和溫孤黎崢謀的並不是一樣的東西。不管他所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我要的是讓溫孤煜姝死!”

  那男子是淑太妃的孿生哥哥袁繼衝,兩人自幼感情就好,這所宅子,也是他偷偷為淑太妃造的。四皇子沒了,先皇也沒了,他成了淑太妃唯一的倚靠。

  “當年皓兒死得蹊蹺,但未必是先皇後做的。畢竟當時誰也沒人料到先皇會把皇位傳給公主,皇後的嫌疑還不如那幾個有皇子的妃子大。當年我們查得那麽仔細都沒發現痕跡,時隔這麽久,”袁繼衝很擔心自己妹妹被三王爺利用了去。

  淑太妃的眼神中透著陰狠又堅定的光,“到底是誰做的已經不重要了。罪魁禍首總是她!是他害死了我的皓兒!既然我最寶貝的兒子死了,那我就要他的寶貝女兒陪葬!”

  看著自己妹妹失控的樣子,袁繼衝眼裏既是心疼,又是後悔,後悔讓自己妹妹進宮,後悔當年沒有能力阻止自己那眼裏隻有權勢的爹。

  “哥,你幫我調幾個袁家的死士。既然三王爺要看驚喜,那我就送他一份大禮。”淑太妃作了個決定。

  “好,哥哥會幫你的。”袁繼衝點了點頭,目光深邃。

  回到乾寧宮,溫孤煜姝已經精疲力盡。

  這才是開始。她對自己說。

  “陛下,您回來了。”芷蘭早就在門口候著,幫她脫去最外麵一層披風,把她扶進去,“陛下,您可餓壞了吧,飯菜已經備好了,先去用膳吧。”

  “不用,現在沒胃口。”溫孤煜姝半點胃口也沒有。

  “這……那陛下快去看九王爺送來的禮物吧,您一定會喜歡的。”芷蘭喜滋滋地說道。她眼瞅著九王爺和她家主子冷戰了那麽幾天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主子的心情一直都不好。現在九王爺送來一份禮物示好,主子肯定就高興了。

  “九王爺來了?”溫孤煜姝心裏一動。

  “沒有,是九王爺的侍從阿宵送來的。現在已經回去了,陛下有什麽吩咐嗎?”蘭芷一五一十地回答。

  “沒什麽,帶我去看看。”溫孤煜姝有一點點小失望。

  芷蘭帶著她來到了內殿,溫孤煜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純金打造的籠子,裏麵是一隻青色的鳥。鳥兒的羽毛上還隱隱泛著柔和的光芒,長長的尾巴比孔雀的尾羽更美麗奪目。

  “青鸞鳥!”她失聲叫了出來。

  這隻青色的鳥和一般的鳥都不太一樣,它就如一隻青色的鳳凰一般雍容華貴,高傲優雅地站在籠子裏。

  溫孤煜姝隻在古籍和詩詞中看到過關於青鸞的記載。傳說它是一隻愛情鳥,平時不開口,隻有在遇到了真正的愛情的時候才會開口唱出世間絕美的歌聲。

  之前有一次無意中,她在和九皇叔聊詩詞的時候說起過,“有生之年如果能見到青鸞鳥該有多好。”沒想到,現在就皇叔真的為她尋來了青鸞。

  “快,準備一下。我要出宮去燁王府。”溫孤煜姝急忙扯著頭上的冠飾。

  “哎喲我的小祖宗,別扯壞了頭發,讓蘭來拆。”芷蘭失笑,主子總算打起精神來了,看來還是九王爺有辦法。真好,主子這樣分明和當公主那會沒什麽區別,還以為她當了女皇就變可怕了呢。

  九王爺的府邸離皇宮並不遠,她隻帶了一個侍衛,馬車趕了半個時辰不滿就到了。溫孤煜姝卻覺得時間過得很漫長,恨不得馬上就看到九皇叔。

  到了燁王府門口,她又膽怯了。那天九皇叔生氣離去,一連消失了好幾天,現在有沒有原諒她呢?

  下人告訴她,王爺在花園裏。溫孤煜姝跟著下人,一路忐忑地走到了花園。

  她看見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正拿了一把剪子,閑閑地修剪著花枝。沒有穿平日的朝服,隻著一身象牙白長衫,頭發隨意挽著,說不出的風流寫意。這幾日好不容易克製的情感此時又全部崩潰。

  努力克製著自己衝上去抱他的衝動,溫孤煜姝低低地喊了一聲:“九皇叔。”

  聽到她的聲音,溫孤黎燁回過頭,行了個禮,“臣參見陛下。”再沒有多餘的話。

  花園裏十分安靜,下人早就識趣地避開了。

  溫孤煜姝心裏一陣難過,委屈得眼眶都紅了:“九皇叔,你一定要和我這樣生分嗎?”

  “煜姝,你長大了。”溫孤黎燁輕輕歎了口氣,“你現在是一國之尊,說話做事都要有分寸,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著自己性子來了。”

  “皇叔是指什麽?我在朝堂上和大臣之前能掌握好分寸。難道在皇叔這裏都不能摘下麵具嗎?”她倔強地看著他。

  “我也是陛下的臣子。”

  “九皇叔!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對你是不一樣的。”溫孤煜姝的堅強再也偽裝不了,聲音都帶著顫音快哭了出來。

  溫孤黎燁轉身背對著她,繼續剪著花枝,“說什麽傻話,我是你九叔叔。”

  “叔叔……”溫孤煜姝咬著嘴唇,她心中何嚐不明白兩人的身份,不管是在皇室還是尋常人家,他們始終是叔侄,她的心思有悖倫理。她也沒有想要太多,“九皇叔,對不起,那天是我太任性了。我以後不敢了,隻要九皇叔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她怕九皇叔從此在心裏排斥她,急急地道歉保證。

  “傻孩子,怎麽可能還與以前一樣?你我君臣有別,我能做的也就是極力輔佐你。”溫孤黎燁似乎在笑,“何況,你以後會有皇夫,說不定還要納貴君。”

  “皇夫?貴君?”溫孤煜姝呆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

  岐樂國史書上的確有記載,曆任的女皇都有娶皇夫,也有納貴君的。和男皇一樣,女皇也需要依靠婚姻來平衡政治。

  可是一想到,要和別的男子成親,溫孤煜姝就無法接受了。“我不要納皇夫,我會努力做個好皇帝的,我不需要皇夫更不要什麽貴君。”

  “皇帝娶皇後納貴妃都輪不到自己做主,你以為你能說不要就不要麽!”溫孤黎燁的語氣變得冷硬,“既然已經做了女皇,就要對這個國家,對自己的子民負責,不可任性妄為。平日裏教你的那些都忘記了嗎?”

  他的生硬態度讓溫孤煜姝覺得,曾經極度寵愛她的九皇叔正離她越來越遠。

  “不,九皇叔,我是一國之君,我有權決定自己的婚姻。”她再也克製不住衝上去從背後抱住溫孤黎燁,臉緊緊地貼著他的背,眼淚流下來,瞬間打濕了他背部的衣衫。

  被溫軟的身子抱住,溫孤黎燁先是一僵,隨即鎮定下來,慢慢掰開她的手臂,“陛下馬上就成年了,不能再如孩童一樣了。我會吩咐宮裏的嬤嬤好好教導陛下男女之防。”

  “九皇叔……”溫孤煜姝呆呆地看著他甩開自己的手臂,冷眼看著她。

  “不日我也會娶妻,陛下對長輩的禮儀也該重新學習一下。”

  溫孤煜姝又何嚐聽不出他話裏的用意,隻是從小到大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挫折,並且是毫無希望的事情,心中的滿腔苦澀化為悲憤,恨恨地丟下一句:“我偏不!”便跑了出去。

  溫孤煜姝往宮門的方向一路小跑著,滿腔的酸澀如同這夜色一樣凝重,掙脫不得。

  “公主……陛下,宮門怕是快落鑰了,請容許屬下帶陛下一程。”作為長公主——現任岐樂國的女皇的侍衛長,趙含章適時地提醒她已經快到宮禁的時間了。

  “我現在是女皇,我想什麽時候回宮就什麽時候回宮!”她有些賭氣地撇撇嘴,故意放慢了腳步。

  趙含章是現任禦史大人柳亞楠的表弟與溫孤煜姝同歲,從少年時起就肩負著守護她的職責,如何不知這隻是她的氣話,忙勸道:“等陛下的大權穩定了,咱想怎樣就怎樣,不回宮屬下也絕不阻攔,可如今陛下的根基不穩,那幫老頭子明日上朝肯定要拿這事嚼舌根……”

  提到那幫文臣,溫孤煜姝立馬就蔫了。自己心中隱藏最深的欲望,正是那些文人墨客所不齒的,萬一被大臣們知道,恐怕會勒令自己退位吧。“行了行了,我……朕知道了。含章,擺駕回宮!”

  “是。”趙含章蹲下身,把後背留給溫孤煜姝,等她摟緊了自己的脖子才足尖一點,飛身躍了出去。

  看著這個寬闊的背影,這些年一直安靜地擋在自己前麵,甚至可能已經揣測出自己那點見不得光的小心思。溫孤煜姝把手臂收緊,把臉貼在他的脖頸上,感受著夜間的風一點點淩厲起來。

  “公……陛下,先下來。”趙含章的聲音說不出的冷峻。

  前行的速度驟減,溫孤煜姝的鼻梁骨撞得生疼,聞言聽話地從趙含章背上下來,站在他身後。

  雖然還稱不上頂尖高手,趙含章對自己的武功修練還是有點底氣的,周圍埋伏了至少五人,這五個是他能夠察覺到的,還有一個躲在更暗處的,讓他有種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的警覺。

  “陛下注意保護自己,臣擔心自己會力所不及。”

  溫孤煜姝點點頭,眼神中有些慌亂,更多的是冷靜。她深呼吸,握緊了腰間削鐵如泥的匕首,這是九叔叔年幼之時防身用的,後來送給了她。在登上皇位之前,大大小小的危險刺殺也遇到了多次,她都是靠著這把匕首以及趙含章他們的鼎力保護堅強地活了下來。

  趙含章長劍出鞘,橫在身前,做出防禦地姿態,他需要擴大自己的防禦圈,否則護不住女皇安全。

  對方顯然已經守候多時,隨著一聲低低地哨聲,五個黑衣人從不同地方向同時發動了進攻。

  招招都是殺招,看來幕後策劃這場刺殺的人顯然是下了必殺的命令,趙含章心中計較了一番,留活口的可能性不大,還更費勁。

  金屬交擊碰撞,冰冷的劍刃反射著趙含章堅定的眼神,不多時,地上已經橫了三具屍體,還有兩人一左一右地與他周旋著。

  這兩人的功力並不算太高深,卻配合得天衣無縫,趙含章的汗水已經浸透了後背,卻還是難以將他們解決。

  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那個躲在背後的第六個人,在他不能抽身的刹那,從背後襲向了溫孤煜姝,“小心!”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警示。

  溫孤煜姝的神經一直緊繃著,她本想直接用匕首迎上刺客的長劍。當年九叔叔還教過她幾招用來保命,可是直覺告訴她,這人的水準不是自己三腳貓的那幾招可以擋住的,她放鬆身體,在千鈞一發之際,扭了下身子,用左臂架住了劍刃,金屬刺進血肉的頓頓的聲音帶來撕裂的疼痛,她咬牙將右手朝對方的小腹送進。

  刺客收劍,準備再次舉劍,發現自己的脖子已經被另一把冰冷的劍架住了。

  看到溫熱的血液從她的胳膊往下流,趙含章正要動手料理了刺客,被她握住了手臂,無奈之下隻能將刺客打昏。

  “這人好歹是個頭目,你看他被你製住了也沒咬舌自盡,肯定能套出點話的。含章,還是你最厲害。”印證這句話的就是地上的五具屍體和另一個昏死過去的頭目。

  “陛下,您的傷勢……”

  “沒傷到骨頭,這點我還是可以確定的。不過好疼啊,我們快回去吧。”鬆懈過來之後的刺痛感更加猛烈,她的冷汗已經開始往外滲出,再不回去怕是要疼暈了。

  冷宮秋蟬宮內,秦太醫給她包紮完手臂,再三叮囑最近不要碰水,更不要出宮。溫孤煜姝吐吐舌頭,也覺得對不起這個兒時就認識的玩伴。當時秦琦的父親是大理寺卿,他也有幸能當上皇子伴讀,隻是後來發現誌不在朝堂,早早拜師學藝從了醫道,沒想到後來真的成了太醫,這也是溫孤煜姝最親信的心腹班子之一。“秦琦,今天的事不準告訴你爹,我要自己查。”

  “如果被我父親知道了,陛下就自己掂量掂量吧,小臣已經自建府邸了,左右也不怕老頭子打板子。”大理寺卿秦文正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剛正不阿,溫孤煜姝想到他那冰塊一樣的性格就覺得頭疼,自己的臣子怎麽都這麽僵化呢,要不然就都是壞蛋三皇叔那邊的人。真討厭!

  秦琦給趙含章開了活血化瘀的藥,又賜了幾枚自己研製的治療內傷的藥,就盤腿坐下,問道:“今晚是誰下的手?”

  小夏子和守門的小冬子對了個暗號,確定周圍沒有人監視,忙猜測道:“奴才覺得肯定是三王爺,陛下登基那天他就沒出現,這會兒定是忍不住動手了!”

  幾個心腹也覺得是這樣,紛紛讚成。秦琦皺起了眉頭:“三王爺的人沒這麽蠢吧,這可是遺臭萬年的大罪,萬一被查出來,他就算想篡位朝中大臣也不會同意的。”

  溫孤煜姝點點頭:“我也這麽認為。今天這些人下手更狠,和以前遇到的幾次不太一樣。要不是我機靈,恐怕你們都見不到我了。”

  眾人紛紛跪下:“陛下一定要珍重自己的龍體,不可再大意!”

  “知道了知道了,快起來吧。含章,你怎麽看?”

  “臣還不能確定,陸都尉今晚被袁太師拖住了,臣還是覺得將一切告知陸都尉之後才能再做決定。另外,剛才刑部自己人飛鴿傳書來的消息,那人在小地牢裏,竟然受住了王大人的酷刑,死活不開口。王大人懷疑是死士。”

  溫孤煜姝思索了一會,道:“挑在這個時間下手,就像阿琦說的,三叔沒這麽蠢,被人唾罵。死士這種東西,據我所知,三叔隻有私人軍隊,他倒是不會去培養死士。死士嗎?你們覺不覺得像是袁家會有的玩意?”

  提到袁家,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誰都沒往那處想,卻不代表不可能。想當年,袁太妃……那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還是等下與華青商量過後再做打算吧,不過明天上朝會有一場戲,你們幾個,湊過來點……”溫孤煜姝口中的華青不是別人,正是今晚被袁太師袁世澤拖住的禁衛軍統領陸華青。

  陸華青是先帝一手提拔起來了,他赤子丹心,忠心耿耿忠於先帝。先帝臨終前將溫孤煜姝托付於他,讓他好生護她周全,他對溫孤煜姝的忠心就如先帝一般。

  次日朝堂上

  “眾愛卿平身。”她的聲音比往常沙啞,受傷的左手藏在袖袍內,右手半撫著胸口,眼簾低垂,不去看下麵的臣子們。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小夏子尖銳的嗓音響徹在大殿內,在頂端盤旋了一陣。

  刑部侍郎袁繼衝和他父親袁太師對視了一眼,袁太師給了他一個眼神,袁繼衝立馬出列,上奏道:“啟稟陛下,臣在刑部就職期間,從幾個犯人口中聽聞,升國最近屢屢派細作刺探我岐樂的軍情,小臣已經抓獲幾個細作,不知陛下準備如何發落?”

  溫孤煜姝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開口:“愛卿既然是刑部侍郎,就按刑部的規章製度辦吧。朕……咳咳……”她忽然捂住了嘴一陣急速的咳嗽,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陛下!”底下的朝臣有些騷動。

  “陛下請保重龍體!”袁太師率先下跪,其餘大臣紛紛跟著跪下高呼:“陛下請保重龍體!”

  她用餘光看了眼亂成一鍋粥的大臣們,用捂著嘴的受傷的左手,悄悄捏碎了事先準備好的東西,迅速塞進了嘴巴裏。然後再次一陣猛烈的咳嗽,在大臣們看來,她的鮮血,正從指縫中流出。

  小夏子和小冬子這會兒正目不轉睛地觀察著眾大臣的表情,一撥人下意識地上前想要看看陛下的情況,還有一小撥人,神色詫異,第一反應竟然是互相對視,他們倆悄悄地將這些人記下了,看樣子都不是善類。

  禮部尚書胡子戌連胡須都顧不得撫,忙上前問道:“陛下這是怎麽了,快傳太醫啊!”

  溫孤煜姝擺擺手:“勞老尚書憂心了,朕的身體自己心裏有數。不過是被賊子們得了可趁之機……咳咳……”她覺得自己演得挺逼真的,看,胡尚書的胡子都像是要豎起來了。

  底下亂哄哄的各種竊竊私語,溫孤煜姝也在看著他們的表演,萬萬沒有想到,戶部尚書竟然是袁家的人。看來袁太妃對皇位還是不死心啊,可惜九叔叔沒有來上朝,也罷,萬一他看到了,自己就可能因為不想讓他擔心而露出馬腳了。

  她擦去了嘴角的血跡,靜靜地等著太醫過來,也順便等著朝堂安靜下來。

  太醫院的資曆深厚的老太醫們檢查了一遍傷勢,確認沒有大礙。

  朝堂匆匆地散了,她在自己的龍床上遣散了太醫們。等著某人出現。

  這期間,聽說女皇遇刺消息的九王爺急急忙忙從宮外趕到大殿上,他已經連續幾日稱病不上朝了,如今這副衣衫不整的樣子看在溫孤煜姝眼裏,確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辛酸。

  九王爺眼裏的擔心無比明顯,他的寶貝侄女可是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何曾吃過這些苦頭。

  溫孤煜姝觀察著他的神色,心中暗暗高興,但也不想令他擔憂,安慰道:“九皇叔,我沒事,隻不過一點皮肉傷而已。”

  聽到她堅強的話,溫孤黎燁反眉頭越發緊鎖,帶著一絲愧疚說道:“是我的疏忽,竟然忘記派人保護你回宮。明天的慶生會不如緩一緩。”

  說起慶生會,溫孤煜姝身體坐直了一些,神色變得莊重起來,“不行,別國的使者都已經快到達岐樂了,如果推遲恐怕會生事端。而且,這是我登基後的第一次外交宴,不好好操辦肯定會被他們看輕了去,到時候都存了欺壓我岐樂國的心就麻煩了。”

  看著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嬌娃娃,變成如今明豔睿智的女皇,溫孤黎燁不知道是心疼還是欣慰。那位子是世間最榮耀的位子,隻是,真的人人都想要嗎?

  兩人商議了一下第二天的應對之事,溫孤黎燁在宮門落下之前出宮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溫孤煜姝心裏的寂寥難過一陣湧動。

  身體已經很疲累了,她卻不能休息。把禁衛軍都尉召來,吩咐第二天要小心別國的使者發難,更要小心盯著他們之中有沒有人和朝中官員聯係。

  最後確定了一遍武力部署之後,侍衛都退下了。

  “陛下,趕緊歇息吧。”芷蘭心裏滿滿的心疼,夜已經深了。

  “不,還有一件事要去做。”溫孤煜姝眼裏透著不尋常的光芒,渾身透出一股煞氣。

  這一刻,芷蘭第一次感受到她從小服侍到大的主子真的與以往不同了,現在的她是一個真正有殺伐決斷的女皇了。

  溫孤煜姝隻帶了自己的貼身侍衛趙含章與小夏子便前往冷宮去了。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