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禦天下

第一章　初登大寶整朝綱

　　寂靜無人的夜裏，本該燈火通明的乾寧宮裏隻點了一盞昏暗的燭火，一位容顏傾城的女子隻著裏衣端坐在梳妝台前。她盯著銅鏡裏的自己，怔怔地發愣，也不知這樣子過了多久。

　　眼見著燭火的光越來越暗，幾乎要燒到底熄滅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走越近。

　　“哎呀，公主，你怎麽還坐著，燈也不點！”一陣驚呼從進來的宮女嘴裏叫出來。

　　“芷蘭你小聲點，別嚇著公主。”一旁的小太監看似穩重一些，埋怨那丫鬟道。

　　芷蘭吐了下舌頭，放低了聲音，“公主，現在子時都過了，你去睡一會吧。明天的登基大典可是要累上一整天的。”

　　“芷蘭，你說，我好看嗎？”被稱作公主的女子慢慢轉過頭，一雙明亮的眼眸中含著些許哀愁，讓人看得心疼不已。

　　“公主說什麽傻話呢，這普天之下恐怕沒有幾個女子的容貌能比得上公主的。”芷蘭走近，拿起一把雕花桃木梳，輕輕地梳理公主烏黑發亮的長發。

　　“公主，小夏子見過那麽多娘娘，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公主好看的。”小太監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著心裏想的話。

　　“去！那些個娘娘哪能和公主比。我們公主明天就登基做女皇了，她們的身份哪比得上！”芷蘭一臉驕傲。

　　“是是是，咱們公主是天下最尊貴的女皇。”小夏子樂嗬嗬地重複。

　　終於，原本一臉憂傷的公主被他們兩個逗樂了。她幽幽地歎了口氣，“你們先下去吧。”

　　芷蘭一臉擔憂，嘮叨著：“這是明天登基大典的禮服，檢查過了沒問題。請公主早點休息，五更時候奴婢過來叫您。”

　　看著芷蘭和小夏子退出去，她吹滅了剛剛點亮的燈火。在寬大的龍床上躺下，無眠。

　　岐樂國的長安公主，名溫孤煜姝，皇後嫡出的公主。是先皇僅存的唯一血脈，也是唯一繼承人。皇室溫孤一脈，祖上也有出過幾位女皇，在位期間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並不比男人當皇帝差，所以百姓中不會有反對之聲。

　　先皇一輩還有三王爺溫孤黎崢，九王爺溫孤黎燁。按例法來說，兩位王爺也是有資格問鼎這九五之尊的，然而先皇的遺詔寫得清清楚楚，傳位於長安公主溫孤煜姝。朝中無人敢有異議。其實，也有傳聞說這位公主來路不明。更有傳聞說，皇家一筆糊塗賬，什麽血緣不緣的，亂得很呢！

　　躺在龍床上翻了無數個身的溫孤煜姝，忍不住再次歎氣，小聲自言自語道：“九皇叔，你終究還是生煜姝的氣了吧？”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瞪得大大的，眼眶裏的淚珠堅持著不肯落下來。三天前，國喪剛滿三個月，眾人開始籌備新皇溫孤煜姝的登基大典。恰逢她的生日也近了，這是她16歲的生日。

　　在岐樂國，女子的16歲生日是最重要的，代表她成長到了人生最美好的年華。

　　“煜姝，今年想要什麽生日禮物？”九王爺溫孤黎燁問她。

　　與皇室裏其他人不同，溫孤煜姝和她的九皇叔之間是真正的親厚，可以說是九王爺溫孤黎燁照看著她長大的，這份感情自然與旁人不同了。

　　“我要什麽，九皇叔都肯給嗎？”溫孤煜姝狡黠地笑著，她要的，可是一份大禮，就是不知道從小就疼愛她的皇叔肯不肯給。

　　她揮退了所有下人，眼睛亮得猶如東方的星辰，閃爍著讓人看不懂的光芒。

　　一瞬間溫孤黎燁有些迷茫，這是他從小就看著長大的孩子，他自認為是最了解她的人。這一刻，他卻猜不透她心裏在想什麽。

　　“九皇叔，閉上眼睛。”溫孤煜姝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雙手絞緊了身上的衣裙，掩飾自己的緊張。

　　就這樣，溫孤煜姝心裏一橫，顫抖著吻上了溫孤黎燁——她的九叔叔的唇——把她不知道從何時起萌發的、深深根植了的心思彰顯無遺。

　　這一刻，她完全沒有想過後果，她隻是把自己深深壓在心底的小獸釋放出來了。

　　嘴唇感受到一陣水潤的清涼，溫孤黎燁先是困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個幾乎是被他帶大的孩子對他做了什麽之後，是不可遏製的驚怒。

　　他猛地推開溫孤煜姝，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擦著自己的嘴唇，一時無聲。

　　溫孤煜姝完全沒有防備，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自己的九皇叔，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她不後悔。

　　兩人沉默了許久，最後溫孤黎燁打破了僵局，“隻顧著學習為君之道，公主殿下連人倫常綱都忘記了嗎？”

　　一瞬間，溫孤煜姝的臉色煞白，九皇叔的話刺中了她最敏感的地方。對，她就是不顧人倫常綱，愛上了自己的親叔叔。

　　溫孤黎燁沒有等她的回答，憤然離去了。

　　溫孤煜姝沒有從地上爬起來，就那樣坐在地上發了很久的呆。

　　“九皇叔，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如果可以控製的話，那就不叫愛情了。”晶瑩地淚從溫孤煜姝的臉上滑落，她喃喃自語著。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這種不倫之想呢？溫孤煜姝自己也分辨不出。九王爺生的溫潤俊美，精通詩詞又善騎射，怕是任何女人見了都會心動。但這些都不是溫孤煜姝心動的原因。

　　生在皇室，除了擁有尊貴的地位和數不盡的榮華，附帶的是爾虞我詐和鉤心鬥角。作為皇後唯一的嫡出公主，溫孤煜姝受到的暗箭明槍並不比任何一位皇子少。父女不是單純的父女，兄妹也不是單純的兄妹。在這個缺乏溫情的皇族，隻有溫孤黎燁是真心待她。

　　她的九皇叔，比她大12歲的最小的叔叔。總是在她哭鼻子的時候拿著糕點糖果哄她，會耐心地給她講解枯燥的古籍，教她騎馬，武藝。所有她缺失的溫情都是九皇叔給的。

　　第一次察覺自己對九皇叔有超越親情的，在先皇試圖給溫孤黎燁指婚的時候，溫孤煜姝的心情是難以控製地憤怒和反對。她這才明白自己為何這樣依賴九皇叔，可惜明白了也沒有用，隻能深深壓在心裏。

　　幸好，幸好溫孤黎燁沒有答應，不然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瘋狂的事情來。

　　在那之後的兩天，溫孤煜姝再也沒看見九皇叔的影子。他沒有再進宮，派人去燁王府，下人隻說九王爺外出辦事，具體去哪了，什麽時候回來，無人得知。

　　兩天的杳無音信讓溫孤煜姝的心如同在冰水裏泡著，火裏烤著一樣難受。偏偏又得不到救贖。僅存的理智令她沒有頒布全國懸賞尋找九王爺溫孤黎燁。

　　直到登基的前一天，他依舊沒有出現。

　　如果沒有發生那天的事情，如果她當時克製住了，那麽現在，九皇叔該陪著自己耐心地指點明天登基要注意些什麽，或者是安慰她不要緊張，又或者是被她纏著沒辦法給她講宮外的事情。

　　她長這麽大都沒有出過宮，最希望有一天九皇叔能帶著她出宮，去哪裏都行。

　　以後這些，統統都不會有了吧。

　　她讓自己最能幹的侍衛守著燁王府，一有九王爺的消息就回來稟報，可惜沒有任何消息。

　　就這樣，溫孤煜姝睜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夜，想了一夜。

　　崢王府書房燈影綽約，裏麵的人同樣沒有睡意。

　　“王爺！要不讓屬下直接帶兵攻進去，逼宮算了！再不動手就晚了，等明天她一登基，就名正言順了！”都統吳一鳴正焦急地走來走去，滿臉不屑地叫囂著。他和三王爺在暗中屯兵，早就有了造反的實力和把握，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吳一鳴——從一品都統，是三王爺溫孤黎崢的心腹兼拜把兄弟，打起仗來驍勇善戰，說起話也同樣直白不掩飾。

　　“莽夫！”溫孤黎崢毫不留情地斥責，他何嚐想看著別人坐上那皇位，隻是……

　　吳一鳴著急了：“難道就讓一個沒成年的女娃子當皇帝嗎？泱泱岐樂國不被別的國家笑話才怪！我老吳第一個不服氣！”

　　聽著吳一鳴憤慨的話語，溫孤黎崢眯起雙眼，眼角透出陰狠的光芒。過了會才道：“我們現在隻能等。如若現在舉兵，那是名不正言不順，就算得到皇位，也會被天下百姓謾罵。”

　　這吳一鳴雖然是個莽夫，卻對溫孤黎崢，他的結拜大哥信服得很，也一心想輔佐他登上大統之位，“大哥，你肯定有好計策的對不對，我老吳就等大哥一聲令下，萬死不辭。”他的眼裏閃爍著激昂的目光，叫出了早年在塞外軍營裏結拜時候的稱呼。

　　“一鳴，我知道你的忠心，放心，以後有的是讓你打仗的時候。”溫孤黎崢露出一抹微笑，那笑容裏滿是算計和隱忍。

　　這時，溫孤黎崢的心腹李泉在門外敲了敲門，輕聲道：“王爺，青先生到了。”

　　溫孤黎崢緊繃了一夜的臉終於稍稍緩和下來，如果說之前他得天下的把握隻有三成的話，來人的出現能令他的把握增加到七成。

　　“青先生，你終於到了，這一路可還安全？”溫孤黎崢迫不及待把青先生迎了進來，擔心的問道。按照正常的速度，他應該在十天前就到京了，這邊卻一直沒有等到人，派去接他的侍衛也失去了聯絡。

　　來人單名一個青字，無姓氏，本是山野間的一名教書先生。當年溫孤黎崢無意中救過他一命，交談之下意外發現他有著滿腹經綸和驚世奇才，當時溫孤黎崢便想請他當自己謀士。青先生卻無意入世，隻想在偏僻的小村子做自己的教書先生。而他為了報答溫孤黎崢當年的救命之恩，許諾哪天他真正需要謀士的時候，就入世幫他。

　　“沒事，是我自己身子弱，路上耽擱了。”青先生麵帶倦色，身形清瘦無比，還低低地咳了兩聲。

　　“風寒露重，你先去休息吧，一切明日再說。”溫孤黎崢示意心腹李泉帶青先生去早就準備好的廂房。

　　青先生擺了擺手，“不妨事，我簡單說幾句。”他的聲音很輕柔，仿佛在給孩子們授課一般平和，“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

　　沒有人告訴過他，三王爺請他來當謀士是為了什麽，這一切也盡在不言中。

　　“對，明天那女娃子就要登基當我們岐樂國的皇帝了！”一旁的吳一鳴憋了許久，忍不住出聲。

　　青先生對吳一鳴點了點頭，接著問：“王爺可打算參加典禮？”

　　溫孤黎崢有些許錯愕：“為何不參加？不去豈不是顯得我有異心。”

　　“不管王爺是否有異心，如今這局勢，新皇必定是把王爺當成第一威脅的。”青先生緩緩道來。

　　其實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王爺平日與新皇不甚親近，又才華卓絕，手中兵力強盛，是皇位穩固的最大威脅。明日新皇肯定要提攜一批人，打壓一批人。如果王爺不出現，那她的戒備心會降低，作出的決策減少顧忌，那麽我們就能更好的看出她的勢力範圍以及她所掌握的我們的勢力。反正，朝中肯定不缺少王爺的眼睛。”青先生一口氣說完，有些微喘。

　　溫孤黎崢聽得眼睛發亮，“好！就這麽辦！”

　　“除了王爺自己的勢力以外，還應該找個盟友。”青先生極力克製自己的咳嗽，“一來可以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二來，一旦出事，總得有人可以承擔。”看似溫柔的人輕巧地說著那些暗藏殺機的陰狠計策。

　　“盟友？”溫孤黎崢皺起眉，當今朝中有點勢力的無非就是九王爺，“怕是不成，老九與阿姝向來親厚，怕是真心向著她的。”

　　“不是九王爺。”青先生進門後第一次露出笑容，“有時候，女人也能發揮極大的作用，尤其是死了兒子的。”

　　一旁的吳一鳴被他的笑容迷惑了，產生一種此人果真在與他們商量謀反的事嗎？

　　三王爺也不是蠢人，早已明白青先生指的是何人。

　　當今的淑太妃，當年產下四皇子溫孤毓皓的淑貴妃。四皇子雖然幼小，但天資聰穎，深得先皇喜愛。先皇後，即溫孤煜姝的母後產下長公主後一直未能生育。淑太妃的父親是為官多年的太師，手下門生無數。這是巨大的優勢，同時也是致命的弱點。

　　不管如何，四皇子在為數不多的幾名皇子中還是有很大優勢繼承皇位的，假如那年冬天他沒有溺水而亡。

　　究竟為什麽一個四歲的孩子會在寒冬跑去無人的水池邊玩又失足掉進池裏，無人知道真相。

　　“難道當年四皇子的死，和先皇後有關？”溫孤黎崢有些遲疑，當年他也曾這麽猜測過，並且仔仔細細查過，最後卻是什麽都沒查出來。假如是真的，那麽先皇後的手段實在是高明又嚴密。但是，這些誰都查不清的宮闈秘事，他一個身在朝廷之外的教書先生如何能得知。

　　“四皇子，先皇後與先皇都已不在，王爺希望是誰做的，那便是誰做的。”青先生依舊語氣輕巧。

　　溫孤黎崢沉默了片刻，神色莫測，“青先生一路舟車勞頓，快去歇息吧，改日再給青先生擺宴接風。”

　　青先生也不客氣，翩然離去。

　　一開始吳一鳴對這一副弱不禁風模樣的青先生還抱有懷疑，幾句話下來早已佩服得很。

　　“一鳴，近日你要約束好你的手下，切不可與人起衝突。”溫孤黎崢在心中盤算著對策，他需要盡快與淑太妃結成盟友，先得有一番安排。

　　這一夜，似乎比以往的夜都長。

　　五更天到的時候，芷蘭進來叫溫孤煜姝，伺候她穿上十八層禮服。她如傀儡一般任芷蘭幫她在臉上塗抹。看著鏡子裏那明豔動人，又不失威嚴的人，溫孤煜姝差點認不出自己。

　　是了，今天起，她不再是岐樂國的公主，而是一國之君。

　　上午是繁複冗長的祖製典禮。拜皇陵，跪太廟，祭天地，禮成的時候已經午後。溫孤煜姝感覺自己的力氣快被抽幹了，她依照著禮官的提示完成了整個典禮。

　　典禮結束後是第一次朝會。五品以上的官員齊齊地站立在太和殿之下，朝見他們的新皇。

　　官員們按照官職品階整整齊齊地候著，行禮朝拜。溫孤煜姝掃視了一圈，本該站在最前方的位置空了兩個人。三王爺和九王爺都沒有出現。

　　三王爺的缺席在她的意料之外，雖然早已知曉三皇叔對自己即位的不滿，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明顯地表達出來。而九皇叔……溫孤煜姝在心裏歎了口氣，他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嗎？

　　像任何一位新即位的帝王一樣，溫孤煜姝升了一些人，貶了一些人，抓了幾個貪官出來警示，撥了一筆賑災的糧款。所有這些帝師都教過，父王以前在處理政事的時候經常讓她旁聽，她並不陌生。

　　宣布了那些不痛不癢的決策之後，溫孤煜姝清了清喉嚨，準備宣布今天的主要目的。

　　“老禦史柳大人已經告老還鄉一年多了，這禦史的位置也空了一年多。朕今天就指定一位新禦史。宣柳亞楠。”

　　底下一片靜默。大概是無人料到，新皇竟然讓一個女子來擔任禦史這麽重要的官職。

　　柳亞楠，大家對這個名字都不陌生。她是老禦史柳正峰的孫女。柳正峰早年還是個小知府的時候得罪過人，妻子兒子兒媳都被人害死了，隻留下他和正好在其母舅家留宿的孫女柳亞楠。柳正峰為人正直，頗得先皇賞識，官越做越大，卻沒有再娶，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悉心照顧和教導和這唯一的孫女身上。

　　柳禦史的孫女從小就才華橫溢，頗有其祖父的風範。兩年前柳亞楠成年，來求娶說媒的人可謂踏破門檻。然而她放出話來：“舍不得祖父一把年紀無人照顧，五年內不會出嫁，要留在家中盡孝。”大家才紛紛惋惜離去。

　　岐樂國並沒有限製女子為官，就如女子稱帝一般，有，但是極少。況且位及從一品，這絕對是一個冒險之舉。

　　不多會，一位身穿玄色衣服的年輕女子進入太和殿，不亢不卑地向新皇行禮。她身材高挑，儀態端莊，手足輕重頗有一番英氣，氣勢絲毫不輸給男子。柳亞楠一點也沒丟她祖父的臉。

　　“陛下，臣不讚同。”果然，禮部尚書胡子戌站出來了，他的一把花白胡子微微顫抖著，嘴角下垂一臉不鬱之色，“柳亞楠年紀尚輕，這麽重的官職如何當得起？何況她還是個女子，據我所知，歧樂國可從沒出過女禦史！”

　　禮部尚書雖然忠心卻是個食古不化的頑固老頭兒，在他眼中始終是覺得女兒家不比男兒郎，更何況是禦史這個重要位置，怎可讓一個女子來坐？

　　“嗬嗬。”溫孤煜姝一陣冷笑，語氣也硬冷起來，“年輕？女子？胡尚書莫不是在暗諷朕沒有資格當女皇吧？”胡子戌的話讓溫孤煜姝有些不高興了，她知道胡子戌一向看好她九皇叔，心中是覺得他是能繼承岐樂大統成為岐樂的明君。

　　雖然平時她也是很尊重這位侍奉了兩代岐樂帝王的元老大臣，但現在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她必須立威以後才能更好的震懾這些存有異心的臣子們。

　　“臣不敢。”胡子戌立刻跪下，心中有所琢磨。也許先皇的決定是對的，也許現在皇位上坐著的人才是最適合做岐樂國的王者。雖然他很想讓九王爺來坐這個皇位，但他是岐樂的忠臣，他隻忠於先帝的旨意。

　　想到這裏暗道，罷了，罷了。新皇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她生性果斷，謹慎，除了性子有些敖烈狠辣之外也算是個可造之材。做皇帝不就應該如此嗎？這是溫文儒雅才華卓卓的九王爺沒有的。他決定完成先帝遺願，好好輔佐她。

　　“柳老禦史的才能和功績大家有目共睹，想必在柳老禦史的教導之下，柳亞楠不會差。”溫孤煜姝頓了一下，觀察著眾臣的反應，“眾愛卿可還記得，柳亞楠十四歲時女扮男裝參加科舉考試拔得頭籌。後來先帝知道後不但沒有責怪反而稱讚她有狀元之才，如果不是柳老心疼孫女，先皇早就封柳亞楠官職了。現在她接任其祖父的禦史職位，眾愛卿何人不服？”

　　一番話擲地有聲，原本一臉憤然之色的官員也低下了頭。

　　朝中受過柳老禦史恩惠的人不在少數，那幾個頑固派怕觸了新皇的忌諱一時也不敢再有異議。溫孤煜姝見狀宣布：“柳亞楠，接任禦史一職。”

　　“謝陛下，臣定當盡心盡力。”柳亞楠跪下接旨，麵上不動聲色。第一次朝會總算相安無事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