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明白了什麽才是真正的痛苦,而從這一刻開始,我發誓要成為欣然生命中那抹溫暖的陽光。
--羽曦
欣然和羽曦在第二天上午收到了俊皓住院的消息。
打電話通知他們的人是從意大利緊急趕回來的AILY,她是俊皓青梅竹馬的夥伴,比家人還要親密的朋友。
醫院的走廊裏,
滄冷的牆壁,
濁白的燈光,
冰冷徹骨的手被緊握在溫暖的掌心裏。
“欣然,別擔心,俊皓沒事。”羽曦又一次抓緊了她的手,仿佛害怕自己稍稍放鬆,她就會從自己身旁逃走,回到那個灰色的真空中。
“發,發生了什麽事?俊皓他怎麽會……”
指尖的冰冷越發凝亮,黑色的長發與她蒼白的麵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要這樣緊張。”他靜靜地放慢了腳步,深邃的眼眸如燦爛的瑪瑙一般落在她的惶恐中,“不是告訴你了嗎?俊皓隻是不小心吃到了不幹淨的食物,腸胃不舒服,現在已經沒問題了。”
她對俊皓的那份在意讓他的心底慢慢湧起一陣疼痛。
翠綠色的病房號碼,
奶黃色的房門,
白色的厚實的紗簾,
遮擋了裏麵的一切。
輕扣幾聲之後,病房裏傳來了清晰的腳步,然後,一個金色卷發的女孩子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
“你,你是……”
羽曦和欣然同時怔愣了一下,不禁有些失神,那個金發女孩竟然擁有一張標準的美麗的東方人麵孔,她的眼睛烏黑聰伶,像潺潺流動的溪水一般清澈。
“你們好,我是AILY!”她微笑地注視著他們,“你們一定是欣然和羽曦吧,快進來!”
“謝謝!”
羽曦客氣地點了點頭,聽到ALIY的話語之後才覺得和電話中的聲音的確有著幾分相似。他淡淡地笑了笑,似乎開始明白為什麽俊皓說自己不能喜歡欣然了。
白色的房間,
白色的病床
白色的床單,
白色的輸液瓶,
白色的世界。
那個如王子般優雅高貴的人,恬靜淡然地靠坐在病床上,骨節分明的右手平放著,有冰冷透明的液體正在緩緩送入他的身體。
“俊皓,你怎麽樣啦?好些沒有?”欣然那張水晶般晶瑩的麵孔上寫滿了憂慮,如水的清瞳裏閃露出關切的光芒。
俊皓心頭浮起厚厚的暖意,慘白如紙的臉龐漸漸有了溫度,有那麽一瞬間的衝動,他想小心翼翼地撫上那頭瀑布般的長發,將她輕輕擁進自己的懷抱。
“沒事了,可能明天就出院了,別擔心哦。”深藏起內心的落寞和愁苦,他將笑容填滿那雙琥珀色的瞳眸,溫柔地凝望著她,恍若銀河中班駁多彩的星辰。
“你呀,我昨天給你打了很多次電話,都是關機。AILY隻是說你吃壞了腸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羽曦玩世不恭地眨了眨眼睛,如同偷偷窺探到別人秘密的頑皮小孩一樣,低頭在俊皓耳邊悄聲問道,“是不是與AILY的重逢讓你太高興了?”
俊皓心領神會地慘淡地笑了笑,伸手推開他:“怎麽可能?”
他始終不能將頭腦中那個清晰的鏡頭抹掉,其實,看到羽曦如此珍視欣然,如此疼愛欣然,他應該從心底裏祝福他們,不是嗎?但感情這種東西,就像捆綁著心靈的牽絆,隻能在時光的流逝中慢慢淡漠,卻永遠無法從靈魂深處遺忘……
“能有什麽事?隻怪他吃了自己最禁忌的食物!”AILY走到俊皓身邊,用親人般慍怒的口吻發泄著自己的擔憂和抱怨,黑亮的眼眸裏閃動著真切的心痛。
她的目光曾幾次落在欣然的身上,不為其他,隻想將她看得清楚,記得深刻,甚至想將她完全烙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對於欣然,她早有耳聞。
一年前,在意大利的時候,她便從俊皓和子軒那裏聽到了這個名字。那時的她和俊皓一樣,為子軒能夠找尋到珍貴的幸福而欣喜而高興,可是,噩耗就像第二天醒來的夢魘一般,從大洋彼岸傳了過來,最痛心的是,當她和俊皓匆忙回國想與欣然見麵時,她卻如海上的氣泡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鋪天蓋地的責備和咒罵聲不斷衝擊著他們的心靈,那個有著可愛笑臉的短發女孩突然變成了他們心底最深刻的怨恨。照片上的欣然純潔而美麗,就像在清風中含羞而放的百合,她不願相信是這樣一個女孩為兩家人帶來了無法彌補的傷害,可是,麵對著那些充滿憤恨的目光,麵對著絕望沉痛的淚水,麵對著呈現眼前的事實,她隻能選擇了沉默。
她一直不知道俊皓已經找到了欣然,更沒有想到他那樣冷靜平和的人會做出如此衝動的事情。他傷害自己,難道也是為了欣然嗎?她不明白,隻覺得心底隱隱翻動的那股酸澀越來越明顯了。
“AILY!”發現她的失神,俊皓淡笑地喊了一聲,琥珀色的瞳眸裏有著平靜的溫柔,“真抱歉,忘了向你們介紹。AILY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是比親人還要親的朋友。”
“恩,是,是!”AILY毫不否認地點頭,“不然我怎麽會第一時間跑到你的身邊,而且還是從意大利趕來,你可真是讓人擔心的大少爺呀!”
陪伴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已經變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隻是,他始終都當她是家人,情同手足,就像保持著恒溫的溫度計,讓她不得不將那份沉甸甸的感情收藏起來。
“好羨慕你們!”欣然忽閃著澄澈的眼眸,俏麗的麵孔上露出一個櫻花般醉人的笑容,“青梅竹馬的夥伴,天長地久的友誼,真的好珍貴啊!”
“隻要你願意,我們也會是永遠的朋友……”俊皓恬然地說著,蒼白的臉色突然間變得更加慘淡了。
說著這樣的話,心痛的人不止他自己,還有站在他身旁的AILY。AILY知道他為什麽決然地從意大利回來,而且一直沒有將自己的行蹤告訴父母,她能夠強烈地感覺到他內心中的掙紮和矛盾,也許,就是那種愛恨交纏的痛苦讓他做出了傷害自己來逃避現實的選擇。
“你呀!”羽曦寵溺地望著她,溫柔的目光仿佛能夠融化千年冰峰,“隻要你不再胡思亂想,什麽都會擁有的,知道嗎?”
欣然微微蹙起眉頭,隨即靦腆地輕輕一笑,在那雙深棕色的眼眸中慢慢增加了信心和希望。
“恩,知道了。”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心存歉疚地麵對身邊的人。
剛剛聽到俊皓住院的消息時,她的整顆心都被恐慌的陰霾填塞了,自責與悔恨條件反射般地衝入了她的腦海,一刹那便剝奪了她的思想和意識。現在,盡管被羽曦看穿了心思,她卻能夠感覺到那種熟悉的安心和溫暖。
她的長發輕柔地飄起,
澄澈的瞳眸閃動著,
卷翹的睫毛覆蓋下來,
密集的,
綿長的,
美麗如白色天堂裏的女神。
這樣的她,讓人心動,讓人不舍得挪開視線。
“嘟--”手機的鈴聲打破了病房裏的寂靜。
AILY抱歉地對大家笑了笑,拿著手機向窗口走去。俊皓悄然凝望著欣然,而後幽幽地搖了搖頭,將視線移向AILY,那如陽光般的金色發絲讓他的心頭一陣酸楚。
猛地轉身,AILY的目光筆直地撞入了俊皓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之中。
“什麽事?”他淡笑著問她,清如泉水的星瞳讓她感到揪心。
十多年的相處,他從來都是用如此清澈的目光麵對她,如果,如果有那麽一點點遲疑,一點點猶豫,哪怕隻是一閃而過,她恐怕都會感動得流淚了。
“伯母很快就到醫院,”AILY緩緩垂下眼瞼,低聲道,“我……我擔心你會有危險,所以通知了伯母,你會怪我嗎?”
“當然不會啦!”羽曦搶先做出了回答,調侃地開他們兩人的玩笑,“俊皓不舒服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可見你對他是多麽重要啦!”
俊皓無奈地歎氣,琥珀色的眼瞳望向AILY,滿是包容的苦笑。
他承認,AILY對他來說是特別的,是獨一無二的,和子軒一樣,任何人都無法替代。她打電話給他的母親並沒有錯,她一定是太緊張他了,隻是,他不能讓自己的母親與欣然碰麵,至少現在還不可以。
“恩,既然伯母要來,我和羽曦就先回去了。”欣然靜靜地走到俊皓身邊,淡淡地注視著那張蒼白而完美的麵孔,有什麽滾燙的東西在眼眶裏打轉,慢慢地揚起嘴角,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一定要趕快好起來呀,我會煮出你最喜歡吃的食物,和羽曦在別墅等你回來哦。”
“欣然……”他的喉嚨有些哽咽,隻能低沉地喊出她的名字,看著她那雙含淚帶笑讓人心疼的眼睛,他好想輕觸她的臉龐,為她拭去淚花。
原來,放開她的手,竟是如此痛徹心扉的事情……
“那我們走了,你可要養好身體,早日歸來啊!”羽曦的俊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恩,和你約好了。”俊皓那略顯慘淡的微笑裏多了一抹焦慮的色彩。
他無法將心底那個灰暗的秘密告訴羽曦,他根本說不出口,因為,羽曦就像春天的陽光,冬日的火種,一旦靠近,所有的冰冷和陰霾都會散去。
“AILY,打電話給我媽媽。”他淡定平和地說著,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我們必須要阻止她們碰麵……”
清風吹入病房,
帶著絲絲冷冽,
琥珀色的瞳眸裏,
閃爍著悸動的光芒。
從電梯裏走出來的時候,欣然不經意間聽到了那個不敢忘記的熟悉的聲音。
“我已經在醫院大廳了。哦?什麽?不搭電梯?你這個傻孩子,媽媽可不是你那樣的年紀……恩,是嗎?那,那我搭乘到你病房的下一層……”
這個聲音,這不是……
欣然怔立在原地,目光有些茫然,有些空洞,她想去尋找那個可能出現的身影,兩隻腳卻仿佛被彈簧拉緊一樣,抬不起,也邁不動,一步也挪不開。
“離開他,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麽不聽我的話,為什麽?!你是個壞女孩!是個壞女孩!”
“永遠不要在我麵前出現!我不會,絕對不會答應你的任何請求!”
那股凜冽徹骨的恨意仿佛再一次衝上她的心頭,讓她瑟縮得無法呼吸,跳動的心髒如同被呼嘯而來的暴風雪團團包裹,冰冷得令她不敢碰觸,不敢遺忘。
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在這裏聽到那個聲音?難道……
“欣然,你怎麽啦?”羽曦發現了她的顫抖,擔憂地扭頭望著她。
“我……”
“鈴--”羽曦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喂?咦,是AILY呀!”羽曦感到一絲意外,不禁稍有些失神,“什麽?好啊!當然歡迎!恩?我們嗎?已經到了醫院門口,好,放心吧。”
掛斷電話,他再回頭時,欣然已經站在了出口外麵。
透過高大明亮的落地窗,
他看到了她飛舞的發絲,
纖弱的肩膀,
青灰色的套裙,
還有那揮之不走的憂鬱。
傍晚的霞光映紅了天空,
成為深秋中最美麗的風景。
獨自走在幽靜的林蔭路上,欣然習慣性地抬起頭,將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她所愛的人,全部都在那片緋紅的天的盡頭……
金黃的秋葉,
搖搖擺擺,
飄飄停停,
在風中,
發出清脆的響聲。
黑色的轎車緩緩行過她的身旁,在距離她一米之外的地方嘎然停住,兩個陌生男人迅速奔到了她的身邊,毫不客氣地抓住了她的雙臂。
“你們是什麽人?!你們要做什麽?!”欣然拚命掙紮,瀑布般的黑發在風中肆意飄飛,“你們,你們放開我!救命,救……”
一塊方巾蓋上她的口鼻,短短幾秒鍾之後,她的意識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眼睛也不受控製地慢慢閉了起來……
風突然咆哮,
卷起地上層層落葉,
在紅色的霞光中,
像漫天飛舞的雪花……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從暈眩的頭痛中蘇醒過來。
此時,她正躺臥在黑色轎車的後排座位上,綁架她的人並沒有傷害她,也沒有束縛她的手腳,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現在所處的環境是陌生而偏僻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坐起身,用手不斷拍打著車窗,希望有人能夠發現她。
為什麽他們要綁架她?!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快放我出去!放我……”當她的手再次落在車窗玻璃上的時候,車門突然打開了。
“欣然小姐,我家小姐有請。”
她愕然地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兩個男人,他們,他們不是在路邊綁架自己的那兩個人嗎?為什麽突然變得如此恭敬,如此客氣?
一個小小的火花在她的腦海中迸射:難道,難道這一次又是那個神秘小姐的指示?!
想到這裏,她反而輕鬆許多,淡定地拉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平靜的笑容。
穿過一條隱藏於蔥翠灌木中的羊腸小徑,一片寬敞平坦的草地豁然呈現在她的麵前,在草地的右側,是一個碧波蕩漾的人工湖,那裏,有一個身穿白色洋裝的女孩背對著她。
“小姐,欣然小姐到了。”
女孩子輕輕轉過身來,靜靜地笑望著欣然,很有教養地向她點了點頭。
“你好!”欣然困惑地注視著她,“請問你是……”
女孩子擁有一張漂亮迷人的麵孔,亞麻色的短發顯得活潑可愛,舉止高雅,笑容親切,她怎麽都難以相信自己前兩次遭遇到的惡劣行為會出自她的命令!
“我是江鬱瑤!”
恩?這麽說,她不是羽曦或俊皓的姐妹嘍?
“我想我們應該並不熟悉吧。”欣然悄悄蹙起了眉頭,心頭頓時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請問找我來有什麽事嗎?”
風吹起,
亞麻色的短發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仿佛尖利的匕首,
冷冷地劃過她的視線。
“我想知道,你離開羽曦的條件是什麽。”江鬱瑤依舊靜靜地笑著,那抹笑容似乎在一瞬間變得冰冷許多,“我不喜歡拖泥帶水,也請你開門見山吧。”
“為什麽一定要我離開呢?”
現在,羽曦和俊皓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夥伴啊,她不舍得失去那樣珍貴的友情,不舍得看到他們為自己擔心難過。隻是,隻是她很清楚,無論心裏多麽不舍得他們,她始終還是會選擇離開的。
“隻有你離開,羽曦才會得到幸福。”江鬱瑤詭秘而嘲諷地笑道,“你的情況我大概了解了一些。因為你的緣故,身邊所有愛你的人都不在了,既然知道自己隻能帶給別人傷害,為什麽還要自私地折磨羽曦呢?”
自,自私?!
欣然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幾倍。
是,是的,她才是最自私的那個人……
明明知道自己隻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厄運,明明知道自己最愛的人都是被自己所牽連所傷害,為什麽,為什麽還要在心中填充希望呢?!
她,注定要在那個隻屬於自己的真空世界中存在……
“我明白了……”她悄然垂下頭,沉墨般的發絲散落兩側,“我,我真心地希望羽曦能夠幸福……”
這就是她最大的心願了。
俊皓的身邊有AILY陪伴,他也一定會幸福的,這就足夠了。
“那麽,你什麽時候離開?”江鬱瑤的笑容溫和了許多,大概是因為達到目的的緣故吧。
“很快,會很快……”她麵色慘淡地勾起嘴角,眼眶中一片灼熱,“我希望在離開之前能夠與自己的小姨見一麵。”
她不知道爸爸何時回到她的身邊,但她會一直等待下去,等待著與爸爸重逢那一天。小姨不同,即使不能經常和她見麵,可她知道小姨身在何處,也仿佛能夠感受到她的氣息。作為國際航線的空中服務人員,小姨總是忙忙碌碌,很少停留,但她在放假期間一定回別墅休息,她很期待能夠與小姨開開心心地度過一天,隻要一天就會滿足了。
“好,我相信你。不過,”江鬱瑤從欣然的身邊擦過,亞麻色的短發在霞光中如火焰一般飄舞,“為了得到羽曦,我會不擇手段的。”
欣然猛地一驚,錯愕而詫異地凝望著身邊這個看起來高貴優雅的女孩。
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欣然還是震撼不已,她沒有想到,江鬱瑤對羽曦竟會如此執著,或者,她終於能夠理解當初自己被打時感覺到的那股強烈的恨意了。江鬱瑤她,她應該很喜歡羽曦,一定是這樣了。
“那麽,請你帶給羽曦幸福吧。”心口突然湧起一陣窒息般的抽痛,灼燙的眼眶如火燒一般,當鹹澀的淚水滑落到她的嘴邊,她真切地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那綢緞般柔軟飄逸的黑發,
那俊美奪目的麵孔,
那棕褐色如潭水一般深邃的眼眸,
那玩世不恭卻堅定執著的笑容,
那鄭重其事並永遠守護的承諾,
他的一切一切,原來,已經深刻地烙印在她的心靈裏,再也無法輕易抹去了……
“你……”江鬱瑤愣住了,望著欣然眼中晶瑩滾燙的淚珠,她竟一時語塞了,不由得說出了自己本不想說的話,“你才是他最喜歡的人!我?說起來悲哀,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他,可他卻當場拒絕了我。”
江鬱瑤傷感地歎了歎氣,凝重哀怨的神情似乎與她那張可愛的娃娃臉有著太大差異了。
“因為我喜歡他,我一直鼓勵自己,要努力讓他喜歡上我,但是,你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她冷冷地嗤笑一聲,扭頭看了看欣然,“你一定不知道,在他的生日PARTY上,麵對著所有的親朋好友,他將我這個大家都認可的女朋友拋到一邊,鄭重地說他有了喜歡的人,而他也是為了那個人的勸說,為了不讓她傷心才回家的……”
欣然的心又開始撕裂般的疼痛了,一股細碎的感動在心瓣之間流淌,慢慢凝結成了厚厚的真實的溫暖。
“我知道,他喜歡的那個人是你。”江鬱瑤幽幽地望向遠方,像是對她說,又像自言自語,“可是,沒有祝福的感情會持久嗎?”
欣然的身體立刻僵硬,逼人的寒氣席卷而來。
是啊,沒有父母的認可,沒有親人的祝福,這樣的愛能夠永恒嗎?何況,她根本就是一個沒有資格得到幸福的人……
抬起頭,
望向緋紅的天際,
她的眼角懸掛著晶瑩的淚珠,
她的臉頰帶著純美的笑容,
她的心卻在不可遏製地淌血……
欣然帶著低沉而痛苦的心情回到了別墅。
一想到自己離開羽曦,永遠不再和他相見,她的心就像被千萬條銀針刺穿一樣,疼得窒息,疼得麻木,疼得絕望。
一步一步走上樓梯,還沒有踏進自己的房間,她就聽到了隱隱約約的爭吵聲。
怎麽,怎麽回事?難道,難道是羽曦和俊皓嗎?
她停住腳步,仔細聆聽著,不,不是羽曦和俊皓,似乎是俊皓和AILY在爭論著什麽。發生了什麽事嗎?他們兩個可是青梅竹馬的夥伴,最親密的朋友,怎麽會……
小心翼翼地走到俊皓的房間門前,欣然試探地輕推了幾下房門,推不開,也推不動,好像鎖住了,不過,裏麵傳出來的聲音卻隱隱能夠聽得清楚。
走廊裏靜悄悄的,
清冷的牆壁折射出幽白的光芒。
房間裏,
青色的紗簾隨風搖曳,
盈黃溫暖的燈光下,
兩道身影靜靜地佇立。
“俊皓,一起回意大利吧。”AILY的金色卷發在燈光下甩動著,光芒萬丈,燦爛奪目,就像從海底浮出的美人魚,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她的心隱隱作痛,不是一絲絲的痛,而是毫不停歇連綿不斷的痛。
“別擔心了,我隻是……”他盡量說得輕描淡寫,俊雅的麵孔上帶著溫潤的笑容。
他當然知道AILY的想法,也很清楚她的擔憂,可是,現在離開,離開欣然,他隻會感到更加痛苦。
痛過,深刻的痛過,徹骨的痛過,他就會慢慢清醒,慢慢找回自己曾經迷失的方向。他一次又一次這樣告訴自己,他能夠做到,一定能!
“不要說得那樣雲淡風清!”AILY斷然否決了他,烏黑明亮的眼睛裏閃爍著疼惜憂鬱的光芒,“既然知道吃三文魚會過敏,會難受,會有危險,為什麽還要義無返顧呢?那個淡然平和的你到底去了哪裏?!為了欣然而傷害自己,你就會感到輕鬆嗎?這,這隻是自欺欺人!”
AILY的每一句話都像鋒利的匕首一樣,毫不留情地刺入他那顆已經支離破碎的心。他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可能遭受的危險和痛苦?隻是,那種喜歡一個人卻無法靠近她,無法給她幸福的煎熬似乎更加難以麵對!他寧願讓自己在痛苦中漸漸麻木,也不想在自己的視線中失去她的身影!
也許,現在他才明白子軒不惜一切去守護幸福的那種決心和信念。
一直以來,子軒都是大家眼中最懂事最溫柔的人,他從來不會計較個人得失,為了父母,為了親人,為了整個家族,他默默地犧牲了很多很多。惟有欣然,他是那樣堅定無悔地守護著她,守護著那份珍貴的感情,隻是,他的心始終柔軟似水,望著父親的歎息和母親的眼淚,望著因他而躺在病床上急救的另一個女孩,望著眾人失望無奈的目光,望著欣然所承受的冷言冷語,他,他……
俊皓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出現了點點淚花,心底那股深埋的刻骨銘心的疼痛迅速在身體裏蔓延……
“AILY,是不是回到意大利,一切就會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呢?”
他的眼底有著無盡的悲傷,那抹藍色的憂鬱如同無法消除的烙印,已經,已經深深地鐫刻在他的心中了。
“會的,隻要我們一起努力,會好起來的。”她輕輕靠上他的後背,用纖細的手臂緊緊攬住他的腰身,烏黑的眼睛微微忽閃,一串滾燙的淚珠悄然滑落。
她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動心了,他是真的喜歡上了欣然。這樣的事實讓她痛徹心扉,也讓她感到絕望無助,可是,看著他用傷害自己來壓抑這份感情,她就再也不忍心讓他獨自麵對一切了。
“對不起,總是讓你擔心。”
轉過身來,他溫柔含笑地注視著她,可是,她分明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瞳中看到了晶瑩的淚花,還有那化不開的惆悵。
就在這一瞬間,她的心突然碎裂了,變成一束束熊熊燃燒的火焰,立刻湮沒了她那條理性的神經。
“許俊皓,拜托你清醒一些!”
她從沒有見過如此失神,如此憂鬱,如此痛苦的他,那個為了做出美食兢兢業業的他,那個為了照顧家人不眠不休的他,那個在她麵前坦然真實的他,為什麽會變得讓她感到心疼得隻想流淚呢?
“AILY……”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俊美的麵孔也失去了寧靜的光澤,他的痛苦是那樣明顯,那樣深刻,讓人無法忽視。
“不要再用這樣慘淡的笑容麵對我!”金色的發絲在燈光照耀下愈發透明,她的心也因他的痛楚而不斷淌血,“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如果真的喜歡,那就不要退縮,不要放棄,去勇敢地追求你的幸福吧!你現在的樣子算什麽?!後悔當初的決定,還是怨恨自己愛上了不應該愛的人?!”
大滴大滴的淚珠從她的眼睛裏溢出來,視線模糊一片,惟有那張清秀儒雅的麵孔像特寫一般越來越清晰。
“我,我不能喜歡她……”無可奈何地歎氣,他緊緊握起雙手,細長分明的骨節凸現出來,仿佛立刻就會折斷似的,青白色的指尖放射出凝霜般冷冽的光芒。
“你,你……”此時此刻她真想狠狠抽他一個耳光,哪怕是用疼痛打醒他,也勝過無力地旁觀他的痛苦,“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麽能與不能?!即使同樣擁有琥珀色的眼睛,你們也是不同的,如果是你,伯父、伯母一定會做出讓步,那麽,你就不要再讓自己沉溺在無盡的痛苦中了,好不好?”
她的喉嚨苦澀得幾乎不能再呼吸了。
如果,如果他會喜歡她,哪怕一絲一毫,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悲傷絕望。
“不是那樣的!”他不知道該怎樣說出心中那種愛恨糾纏的感覺,仿佛在烈火中灼燒一般,無法喘息,無法求救,隻能任憑那種劇痛在身體裏遊走,“以仇恨作為初衷的感情怎麽能夠帶給她幸福?!在她的世界裏,需要的是溫暖的陽光,而不是帶著陰霾的薄霧……羽曦才是她生命中那抹燦爛的陽光,而我終歸會在陽光衝出雲層那一刻消散的……”
他很清楚,他無法給欣然那份完整而溫暖的愛,他的愛永遠都隻能帶著最初的瑕疵,那是子軒留給他的最深切的思念。想起子軒,他會痛不欲生,望著欣然,他會無處可逃,那麽,這樣沉重的感情又怎麽能夠讓她幸福快樂呢?
“俊皓……”AILY的臉頰上掛著淚珠,抬頭望向他,淚滴迅速滑了下來,“為什麽不能將你的愛分給我一些呢?我,我願意和你共同承擔所有的痛苦!這決不是玩笑話啊!”
“AILY,謝謝你!”他溫潤地笑了起來,琥珀色的星瞳裏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對我來說,你是獨一無二的,是永遠不離不棄的親人啊!也許,不會愛上你,不會守在你的身邊,但無論身在何處,最難忘記、最多牽掛的人一定是你了……”
如果,某一天,他能夠放下對欣然的那份感情,能夠徹底放開她的手,他希望,他可以帶給她親人般的溫暖與嗬護……
此時,欣然早已從俊皓的房門前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當她聽到AILY說出俊皓住院的原因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崩潰了。
“既然知道吃三文魚會過敏,會難受,會有危險,為什麽還要義無返顧呢?為了欣然而傷害自己,你就會感到輕鬆嗎?這隻是自欺欺人!”
為什麽?為什麽她隻能帶給別人傷害呢?!
原來,原來還是她的緣故使俊皓不得不麵臨危險,遭受不幸,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到底該怎麽做?!
“既然知道自己隻能帶給別人傷害,為什麽還要自私地折磨羽曦呢?”
江鬱瑤說得沒錯,她真的是太自私了,所愛的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她竟然,竟然還在心中期盼著幸福?!
該死!
她果然是天下第一號的壞女孩!她,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得到幸福啊!
蜷縮在門板後麵,她隻覺得眼前漆黑一片,仿佛掉進了無邊無際的萬丈深淵……緊緊咬住下唇,用力地絕望地咬住,直到淡淡的血腥味道撲鼻而來,隱忍沉痛的淚水才排山倒海般地傾瀉流出……
她不想脆弱得不堪一擊,也不想浸泡在淚水之中,她想回到從前,想找回那個有著美好憧憬、有著嶄新希望的自己,可是,心底堆積了太多無法彌補的痛苦和遺憾,她已經失去了麵對絕望的勇氣……
顫抖的手指不經意觸到胸前的銀色吊墜,那抹穿透黑暗的銀色光芒狠狠地刺傷了她的眼睛……
子軒,對不起……
也許,當藍色的海潮翻湧而來的時候,她根本不應該乖乖聽他的話,根本不應該放開他的手,她寧願和他一起永遠沉浸在藍色的汪洋中,也不願獨自承受那份綿綿無期的思念和遺憾……
子軒他,他難道不知道嗎?離開了他,她的生命還能擁有什麽色彩呢?他就是她生命中的陽光啊,失去了他,她的世界就隻有無窮無盡的黑暗了……
子軒,帶我走吧,讓所有的不幸和痛苦都在我的身上終結吧。
房門突然被大力推開,她的身體如飄零的落葉一樣癱靠在門後的牆壁上,一股清冽的冰冷迅速襲上她的心頭。
“欣然?!”羽曦惶恐地擁住她,將她拉離冷徹的牆壁,“怎麽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本來他們兩人約好分頭去買東西,準備為AILY接風洗塵,可他臨時被校長找了去,剛剛才從超市趕回家。
“欣然,到底出了什麽事?不要獨自承擔,告訴我,讓我和你共同麵對,好不好?”一頭霧水的羽曦隻能不斷追問,雙手輕輕托起她的臉頰,無聲無息的淚水濡濕了他的指尖。
心陡地揪痛起來。
為什麽會這樣?!
此時的她,仿佛重新回到了那個隻能容納她自己的真空世界,就像受到重創的鴕鳥,再一次將自己徹底蜷縮起來。
“欣然……”
“對不起,羽曦……”她終於對他的呼喚做出了回應,她的臉色蒼白透明,她的眼睛裏有淚珠在滾動,尤其是那抹慘淡得令人心顫的笑容,“我,還是無法改變命運……俊皓他,他是因為我才會住院的,我再也不想給你們帶來傷害了……”
羽曦微微愣了一下。
額前的黑發散落,
棕褐色的瞳眸閃過一絲悵然。
他不知道欣然聽到了什麽消息,但他很清楚她此時此刻的想法。所以,他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她,去守護她。
“你怎麽又說傻話?”探手撫上她的長發,他故意無所謂地笑了笑,“即使俊皓真的因你而住院,那有什麽關係呢?隻要他現在安然無恙,其他根本不重要了,不是嗎?”
很多時候,過程雖然艱辛痛苦,但結果往往更加重要。
每一次,她都會在同樣的地方打轉,將所有的錯誤和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這樣的她,讓他無奈,更讓他心疼。
“不,不是的……”眼角的淚珠滑落下來,唇片上的血痕發出殷紅的光芒,她用力握緊雙手,仿佛下定了很艱難的決心,“有的時候,根本來不及看到結果,永遠的遺憾就已經出現了……”
她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
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媽媽就離開了她,懂事以後,她的心不知不覺蒙上了一層陰影--她,是吞噬了媽媽的生命而來到這個世界的。
這變成了爸爸心中永遠的傷痛。
七歲之前,她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有爸爸的疼愛,有姐姐的保護,她度過了一個無憂無慮的快樂童年,而她自己也變成了一個活潑可愛、樂觀堅強的小女孩。但是,厄運就在一個短暫的瞬間降臨了,她最愛的姐姐為了幫她揀東西,不小心被人撞倒在地,從此離開了她,離開了這個世界……
“小然,一定要快樂地生活下去啊,因為,你是媽媽和姐姐所有的希望,也是爸爸唯一的依靠了……”
姐姐臨終前最後的囑托深深地烙刻在她的心裏。
為了這句話,為了完成姐姐的心願,她堅強地抹幹了自己的眼淚,在星星點點的淚光中微笑著……她告訴自己,以後的日子裏,她不但要照顧好自己,還要照顧好爸爸,她會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身邊所愛的人!
可是,先後經曆了失去妻子、女兒的沉重打擊和一係列的變故之後,爸爸再也支撐不住了。直到今天,她還清晰地牢記著爸爸將她送入寄宿學校後決然離去的背影,那個時候,她覺得爸爸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那心如死灰的絕望神情如同生滿荊棘的藤條一樣,無聲無形地鞭笞著她的身體和靈魂。
她的心好痛,痛到想追隨姐姐而去,最終,她還是咬緊嘴唇、握緊拳頭撐住了。當爸爸的身影完全從她的視線裏消失,她的唇片已經淌出了鮮血,沿著嘴角流了下來,與滾燙滾燙的淚珠融合在一起,鹹鹹的,澀澀的,腥腥的,無法忘記的滋味……
十年過去了,爸爸一直杳無音信,除了會定期匯款給她之外,她再沒有得到過關於爸爸的任何消息。她知道,爸爸心中的痛苦一定很深很深,或者,爸爸其實是怨恨她的,是她的降臨奪走了爸爸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所以,即使爸爸丟下她一個人,她也從來沒有怪過他。她隻是滿懷希望地等待著爸爸的歸來,無論要等多久,無論等得多麽辛苦,她都會堅持下去。也許,某一天,爸爸累了,會想起還有她這個女兒可以依靠,而她,她想成為爸爸的依靠,永遠的依靠。
“你為什麽不去學校餐廳吃飯呢?”一個俊美儒雅的男生在她的麵前出現了。
“因為我在等人啊!”她微笑著回答他,清澈的眼眸裏帶著一抹淡淡的憂鬱,“我有帶便當,是雙份的,無論爸爸什麽時候來找我,都可以吃到我親手做的便當哦。”
那一次,是她和子軒的初次相遇。他就像從天而降的王子,帶著溫暖的笑容,帶著親切的問候,來到了她的身邊。
“看起來便當應該很美味,你是否能夠將另一盒送給我呢?”
他那高貴優雅的舉止讓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遲疑地凝望著他,過了好半天,她一直都在發愣。
“不願意嗎?那麽,我買下你的便當可以嗎?”他的聲音如同拂麵而過的清風,溫柔得令人沉醉。
“不,這是用錢買不到的!”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將另一份同樣的便當塞給了他,“送給你!”
那一天,
陽光溫暖明媚,
丁香花開得絢爛多姿,
他和她,
並肩坐在一起,
開心地吃著一模一樣的便當。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叫程子軒的學長是有名的飲食集團公司的少爺,那所寄宿學校也是他家出資創建的。偶然的相遇讓他們成為了朋友,慢慢的,在他的關心和疼愛中,她的心變得越來越溫暖,埋藏在心底的傷口也漸漸愈合起來。
“欣然,我從來沒有如此熱切地喜歡過一個女孩,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他緊緊地擁住她,在她的耳邊說出了永恒的承諾,“我喜歡你!我會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守護著你,給你幸福和快樂,生生世世都不會改變!”
她流淚了,喜悅的淚花在幸福的笑容裏綻放,又綻放……
然而,美好的一切似乎又與她開起了玩笑。當一個自稱為子軒女朋友的女孩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仿佛立刻被打進了灰色的世界。盡管如此,她並沒有退縮,如果喜歡他必須要經受考驗,那麽,她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她的堅定,她的真誠,始終沒有得到子軒家人的認同。他們甚至想到了用大把大把的金錢來收買她,讓她放棄這段感情。
“離開他,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帶著這些錢走吧。你要知道,灰姑娘與王子的故事是不會在現實中發生的,放棄吧。”
她仰頭望向天邊,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從頭到尾,她根本沒有看過一眼裝在箱子裏的那些錢。
愛,是金錢永遠無法買到的!
也許,子軒太優秀、太完美,或者,那個女孩子愛他至深,深入骨髓,為了和他在一起,女孩曾三次自殺入院。於是,冷言冷語、惡言惡語如雪片一般將她包圍起來,她的心裏異常酸澀,眼睛裏經常含著淚珠,但她一直堅信,隻要有子軒在身邊,她什麽都不害怕。
夏日的一天,她和子軒約好去海邊看潮,誰知那個女孩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跑入了大海之中。子軒立刻奔過去救她,但突如其來的漲潮將他們湮沒在藍色的海水中,她拚命地在巨大的浪濤中呼喊,拚命地想要抓住子軒,可是,她抓住的卻是那個女孩的手,而子軒也用盡全力將女孩托出了水麵……
“小,小然,快帶她上去,快!”巨浪一個接一個地打來,子軒的聲音顯得遙遠而低沉。
“不,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傻瓜,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這是我們之間的承諾啊!”他努力地向她伸出自己的手臂,勉強碰到了她的指尖,“乖乖聽話,我很快就去找你。”
他的笑容像天使一樣美麗,
琥珀色的眼眸帶著濃濃的深情。
“好,我等你!”
她艱難地拖起了那個女孩,吃力地一步一步向岸上走去,這時,她的身後響起了伴隨著海浪的呼喚聲--
“小然,我愛你!即使死去,我也會在另一個世界繼續愛你!答應我,一定要幸福啊,連同我的那一份,將幸福永遠延續下去!”
“不,我不要--”
回過頭,她的視線裏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大海和洶湧澎湃的巨浪……
不,她不敢相信,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最愛的人就這樣永遠離開了她。
沒過多久,被救的女孩子瘋掉了,她變成了兩家人最痛恨的罪魁禍首。子軒的葬禮,她被拒之門外;子軒的墓地,她根本無法踏入半步。刻骨銘心的痛苦,讓她越來越害怕,越來越脆弱,於是,她開始變得沉默,變得麻木,變得心灰意冷,變得絕望幽閉,度過了一年與世隔絕、與黑暗為伴的真空生活……
“你是一個隻會給別人帶來厄運的壞女孩!”
“靠近你的人,隻會被你傷害,你有什麽資格得到幸福?!”
內心的恐懼越來越深刻,她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因她而遭遇不幸了。一味的逃離,一味的躲避,一味地疏遠與身邊人的關係,隻是,隻是想讓所有的痛苦在她的身上終結啊……
“欣然……”黑暗中,羽曦看到那張精致的麵孔上滿是淚水,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碎裂的心瓣有著揉碾般的疼痛。
“羽,羽曦,你們一定不要出事啊,一定不要……”
“是的,我答應你,我會保護你,也會照顧好自己,再不要讓你擔心了。”緊緊摟住她那纖瘦柔弱的肩膀,他暗暗告訴自己,她的幸福他來給!
微微蹙起眉頭,
棕褐色的眼眸裏閃過堅定的光芒,
成為了黑暗中最奪目的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