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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夢一樣的迷局

  我們一路運了清雅的屍體,往斑鳩鎮趕,兩鎮隔了一百多公裏的路途,我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覺得清雅雖然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失去了理智,便她依然不失為一個英雄豪傑。

  我們在小鎮上並沒有過多的停留,原因在於鎮上的陰雲氣氛依然籠罩著,大家由於經曆了一場變故,許多人覺得不可思議,因此,小鎮上開始出現打架鬥毆的場麵,雖然事小,但我們總覺得理虧,因為一件事情,我們並沒有將其做到盡善盡美,我們沒有將他們變回自己的本來麵貌。

  在去斑鳩鎮的路上,我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隔著老遠盯著我看,看的我渾身不自在,便猛然回頭看時,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狗一直馱著清雅的屍體,由於天氣嚴寒,清雅仍然保持著本來的麵容,姣好如彎月,我們一中踩著積雪,涉過大山。

  一路上,經曆了這麽多的劫難,我的心情大好,雖然沒有找到母親,但我哼起了小曲,是母親小時候教給我的一首童謠,狗兒一直看我的臉色行事,一看我如此高興,自己也雀躍起來,一路用積雪與狗兒打起架來,狗兒馱著清雅,飛奔起來的姿勢雖然有些遲緩,但一點兒也不影響它追逐狗子的速度。

  狗兒一邊跑著,一邊對我道:“我們到西伯利亞去吧,那兒路途雖然有些遠,據說溫度極低,可以挑戰生命的極限。”

  我說道:“好呀,等找到了母親,安頓好了,去哪兒都行呀?做為年輕人,就該四海為家,但必須安排好家中的事情,尤其是父母親,他們的身體一定要好,他們一定要過的幸福,這些,是兒子出外行走的必要條件與理由,否則,我們怎能安生行走於江湖之上?”

  我潑了一盆冷水,狗子有些不耐煩地叫了起來:“如果老想著他們,我們還如何享受呀?”

  我剛想發作,狗兒道:“你呀,一點兒都不知道主人的心思,你還不如我,哪能光顧著自己享福氣,不讓老人家過安康的生活?人有人的道,狗也有狗的理由,我覺得這樣最好了。”

  狗子白了它一眼,繼續道:“你當然可以呀?無家無故的,我父母均在家中呢?我的條件倒是允許,如果小子哥願意,就一定成行。”

  我剛想罵作出來,其實是想罵他的狗父母,如何貪汙受賄,如何瓜分了他家的財產,如何過了錦衣玉食的肮髒生活,但我學會了收斂,我沒說出來,我怕傷人的心,這些事情,與狗子無關,父母的命運,如何要原原本本地嫁接在孩子的身上?

  其實,我對狗子,已經由恨轉向了愛戴,原來是不解,以為他不過是個膏粱子弟而已,現在看來,這個擔心也是多餘的罷了。

  我不說話了,開始想心事,我心事重重,其實與自己的身體孱弱有莫大的關聯,從小沒人疼沒人愛的,心思多,動腦筋的時刻也多,我在想過去,念未來,思自己的將來到底會如何如之何等等。

  狗子與狗卻消失了,遠處傳來兩個人的打罵聲音,他們跑的比我快,漫天原野裏,留下幾行窄長的幼稚的腳印,延伸到遙不可及的將來歲月。

  等了好長時間,他們的聲音一點兒也沒有了,我驚覺起來,回頭看時,才感覺自己孤單一人的行走,危險隨時會降臨的,我想到了可怕的北極熊,還有不可預知的小動物可能會襲擊我,還有獵人,他們會不會將我當奇怪的動物一槍致命。

  雪野裏一片寂靜,絲毫沒有聲響,除了我的腳印踩出的咯吱聲外,萬籟俱寂的,我遇到了雪盲,拚命地喊著他們的名字,但四周悄無聲息,除了雪還是雪。

  我找到了他們的腳印,卻在一處矮小的山坡前嘎然而止,就好像一條發出去的信息,卻突然間咫尺天涯。

  並沒有可怕的洞穴,也沒有蛛絲馬跡,我像個孩子似地驚皇失措,覺得自己沒有盡到一個長者的義務。

  雪一直在下著,將他們的腳印很快掩蓋了,四周毫無人煙,我嚇傻了,懵了,呆了好半天時間,感覺渾身冰冷之時,才感覺到天快要黑了。

  我啃了雪充饑,卻沒有得到緩解,有傍晚時分,我找到了一塊薄餅,可能是獵人們留下來的,雖然凍成了僵硬,但依然可以活命,我如饑似渴地啃了半天時間,才將它們消融掉,最後順理成章地進入了腹中。

  我想原地守候,興許是他們的惡作劇罷了,我等了一個多時辰,寒冷再見降臨時,我才感覺到自己有多麽的可笑?一定是出事了,要麽是怪獸所為,要麽是遇到了其它情況。

  我將自己的帽子插在一處灌木枝上當作地標,我繼續向前方走,我要在寒冷徹底降臨之前,找到一個臨時住所。

  幸運地是,我找到了獵人的臨時帳蓬,裏麵並沒有人,可能是獵人們出門遠行了,有木炭,還有一塊半熟的羊腿,生著了火,帳蓬內瞬間冰雪融化。

  我看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件,可能是女兒留給父親的,信的大致內容如下:

  爸爸,我要出門了,你要照顧好自己,我不一定會回來了,因為我們之間有著太深的代溝,你打好你的獵吧,女兒以為不會再糾纏於你,更不會將母親的死當作唯一的籌碼再次要挾你,女兒走了,但願你可以在太陽下山之前回到帳蓬中,羊腿是留給你的最後禮物。

  顯然,女兒絕對是他叛逆者,她對父親不理解,所以才采取了極端措施。

  我覺得好笑,女兒像極了我,但孩子們跑的再遠,還是要回家的,家最暖,家裏有愛,在外麵,無論你擁有了多麽豪華的人生,在父母的麵前,你永遠是一個臣民罷了。

  在我聽到狼吼之前,一個高大威猛的獵人,鑽了進來,他看到了我,我剛想逃離,他卻示意我坐下來,他用流利的漢語與我交談,我才知道,他是哈薩克斯坦人,他對我的是中華人物表示讚揚,看來,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的。

  我趕緊將信遞了過去,他看後,一臉無奈,從懷中掏出酒來,高度的伏特加,香味溢人,我嘴饞,但一想到可怕的胃,便噤若寒蟬起來。

  獵人叫波特,女兒叫波娃,他不說話,看來他今天毫無收獲,我便講了中華的笑話與他聽,他撲赤一聲笑了出來,打破了現場的尷尬氣氛,他拉開了話匣子,講了女兒的好處,說自己對她要求過於嚴格了,一個十六歲的姑娘,這次肯定是要下定決心離家出走了。

  我說道:“不會離遠的,遠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可愛,她一定會回來的。”

  “但願吧,孩子,說說吧,你如何到了這個地方?你一個人徒步而行,走到這個地方,一定是吃了許多苦吧。”想到了失蹤的兩個親人,我突然間大哭起來。

  波特傻眼了,以為自己說話錯了,不知所措地伸出雙手來,想安慰我,一想到我與他的女兒同齡時,便不敢勸慰了。

  我自己停止了哭泣,因為現實告訴我:哭泣是最沒用的一種表達方式。

  我對他道:“明天,我幫你尋找女兒,你幫助我,尋找我的夥伴好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覺得你的事情是主要的,她不會走遠的,萬裏雪飄,她一定是去她的姑媽家去了,在斑鳩鎮上,離此地並不算遠。”

  我想起了清雅,但我並沒有講出來,因為我害怕勾起他的傷心事來,對我不利,一個人出門在外,前不招村,後不招店的情況下,說話一定要小心翼翼的。

  我防著他,他卻絲毫不防範我,將自己掙來的錢,原原本本地擺滿了床鋪,他並不是炫耀,而是聽了我的講述後,在尋找一本書,好半天時間,一本薄薄的羊皮卷書,放在我的麵前。

  竟然全是漢語,我打開來,看到了一個神秘的傳說故事。

  我一邊看,一邊聽他的解釋,他道:

  “一定是狐仙有關,這兒神秘地失蹤過不少人,與你所述一樣,我恐怕是他們遇到了狐仙,她並不壞,所抓的人,在一定時間後,會神秘地突然出現,但奇怪的是,他們竟然喪失了記憶力,但壽命與健康卻出奇的好,在斑鳩鎮上,有一半人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曆。”

  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不解,他繼續道:

  “這個仙家,與中原人物有關聯,中原的小說中,應該有許多這樣的角色,人信了,便有,不信了,便無,我們這個地帶,對此仙十分敬重的,因此,不敢得罪於她,她有一名童子,還有一條座騎,但聽人說,於半年前,無緣無故地神秘消失了,後來,在斑鳩鎮上,發現了兩具屍首,一條是童子的,另一條竟然是狐仙的座騎金毛狗的,狐仙大為震怒,將斑鳩鎮一夜之間夷為平地,但奇怪地是,半個月後,斑鳩鎮又恢複了平常,人們競相奔走,說是狐仙原諒了大家。

  我對這樣的傳說也是半信半疑,但他卻十分虔誠的樣子,我便抱定了信仰的態度,既然是神,就該是好人物,就該幫助百姓的,如果是個壞神,豈能配得上神仙的稱謂,連上天也不會答應的。

  我道:“狐仙抓了人,為何要放回來?她抓人作何用處?”

  波特道:“聽說是當奴仆用,好吃好喝的,但全是傳說,不過消失的場景與你講述的一般無二的,你可以想下,沒有洞穴,更無藏身之所,神秘的消失,除了靈異因素外,恐怕再無更可靠的理由了。”

  我點頭表示同意,但我真的沒見過神仙的存在,也曾經聽說過“無神論”的觀點,由於是年輕人,涉世未深,氣宇軒昂的,因此,這樣的情愫便一直沉浸在腦海裏,不可揮去。

  我道:“有什麽方式,可以進入狐仙的所在嗎?”

  波特道:“古書上有個法子,說是在雪地裏,原地左轉三圈,再右轉十三圈,最後大喝一聲,便會進入狐仙所在,但都是傳說,誰也沒有這樣做過。”

  我聽後為之一動,但馬上表情轉為了正常,我又將話題轉向了他的女兒波娃,因為我在桌上的玻璃下麵,看到了一個女孩子的照片:十分乖巧的樣子,討人憐愛的模樣。

  波特聽到人有議論自己的孩子後,馬上精神百倍起來,原來臉上的陰霾隨之掃去,滿麵紅光地出現在客人麵前,好像自己的孩子成了自己唯一的慰藉。

  他道:“波娃從小性格外向,像她的母親,我教育她少,與她關係也不好,她母親的死因我而起,她一直恨我,她想出去,我便將她鎖在這帳蓬裏麵,她曾經逃出去過,我抓了她來,一頓毒打,我愛她,才如此對她要求嚴格,如果她被狐仙抓走了,我便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因此,我的愛是有自私性的,我也不想如此,可是,一見到,便身不由己,做為父親,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十分重要,現在想來,我的思想也是錯誤的。”

  我想到了母親,小時候,我身體不好,但母親從來沒有吝嗇過自己的手掌,經常在我打過針的P股上雪上加霜,因為我的調皮,好動,不安分,沒有少挨打。

  我們於第二天早上,便出了門,由於天氣放晴,我遠遠地便看到了自己的紅帽子與雪在一起狂舞著,我跑了過去,確定這是準確的地點後,等待波特的解釋。

  波特左右逡巡著,沒有立即下結論的表情,但他的臉上寫滿了虔誠,他看了看天空後,對我道:“我們走吧,回斑鳩鎮。”

  我道:“天氣如此放好,為何回去?難道,你不想找回自己的女兒嗎?你想方圓沒有人煙,說不定,她與我的夥伴們一道,被狐仙捉去了也難說。”

  波特道:“我說過,他們不會有危險的,一段時間後,他們肯定會被放回來,對於我來說,這何嚐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我與她關係不好,如果她能夠失憶,我卻可以重新找回照顧他的感覺,重要的是,她一直不認為我是她的父親,這對於我來講,簡直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因此,我處處提防著她。對於你來講,也許也是件幸運的事情,你們之間,過去,一定有不堪回首的事情,所以說,他們的失憶,對你們是一種幸運。所以說,你現在,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說你有更大的目標等待著你去尋找。”

  他這話不無道理,我點頭稱是,但我對這個地址十分感興趣,我想到了他那個可以見到狐仙的秘訣,我想實踐,但現在不是時候,我將小紅帽放好了,用大雪塊壓緊,然後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原地。

  斑鳩鎮離此地六十餘公裏,一路下坡路,我們是滑著雪回去的,他在前麵飛奔,我在後麵跌倒,不過,卻不疼痛,臉摔在雪地上,柔柔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們進入斑鳩鎮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時分了,這兒的空氣新鮮地要命,鎮上人不多,三三兩兩的,與波特熟悉地很,一路打著招呼,他們對我這個新人的到來,也不過多詢問,當我踏上波特家中時,遠遠地,便聞到了炊煙的味道。

  家中有人嗎?我懷疑的態度。

  但家中的確有人,一個年長的婦人,正在燒鍋,用的是柴,炊煙與雪融合在一起,嫋嫋成韻,一股子人間煙火的味道。

  “回來了?”那婦人向波特打招呼。

  波特道:“是的,大姐,感謝你替我看守門戶。”

  波特叫我也叫大姐,我卻不敢,叫了大姑,她聽後,大喜,一臉的笑容蕩漾著。

  幾乎整個晚上,我們都是研究吃,一袋子大米,我驚饋於波特的姐姐竟然將它們熬成了花,米分了岔,像一朵朵花兒開放著,波特道:“這樣的粥最養人了,我胃不好。”

  我的胃也不好,因此,忍不住便多吃了幾碗,卻覺得驚人的香,炊煙並不會因此停歇掉,一直嫋嫋著,鍋蓋並沒有蓋上,雪落在鍋中,化為了水,與米熬在一起,繼續熬,不停的熬。

  波特道:“我們斑鳩鎮上的所有炊煙,並不會停掉,一直燃燒不止,這也是為何米熬成花的原因,一頓藥,能將骨頭熬成酥脆,你可以想像,這樣的火候有多麽至高至大。”

  我感到不可思議,需要人一直添柴加火,一個婦人竟然有這樣的功力,簡直是匪夷所思。

  波特道:“你錯了,晚上,不需要加柴,有動物會幫你加的。”

  我聽不懂,他卻不多做解釋了,我覺得晚上冒險一瞧。

  子夜時分了,外麵雪大了起來,我起身,到外麵上廁所,驀地看到了鍋台旁邊,果然站著幾隻高大的動物,定睛一看,竟然是北極熊,它們守著鍋台,一刻也不停下來,它們喝鍋中的湯,加下麵的柴。

  一股子新鮮暫時埋沒了我對失去朋友的蒼涼,但我卻一直記著那個咒語,我丈量了一下時間與距離,便趁著夜色,一路攀爬到了他們失蹤的地方。

  其實,我到時,已經是第二天了,我沒有告訴波特知道,他醒來後,自然會知道我去了哪裏?他會追過來,不過,恐怕為時晚矣,因為,我已經進入了狐仙的地界,如果傳說是假的,也不過如此,我會重新回去,等待著一段時間後,他們的回歸。

  但隻要有希望,我便不得不試,我不能孤身一人回轉家園,我需要帶著狗子與狗,我要對狗子爹娘一個交代,我要將狗的名字寫入戶口本中,我將它稱為弟弟,終生的弟弟。

  紅帽被蓋住了,我找了好長時間,好歹,我記住了遠處一棵樹的坐標,我刨了雪,終於找到了帽子。

  在念咒語之前,我猶豫了好長時間,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他們是不是真地去了那個地方,一旦成行,恐怕後悔都來不及了。

  便事已至此,由不得我多想,我終於轉動了身體,左轉三,右轉十三,後來念動了咒語。

  咒語念完後,我覺得不過癮,又念了一遍,但現場什麽也沒有發生,幾隻調皮的老鷹在遠處招搖惑眾,它們興許是在我念我的傻與癡。

  看來,傳說一定是假的,在原地待了半個小時後,我終於起身要回去了。

  但我卻迷失了方向,轉了半天時間,我意外地看到了一座座紅色的城堡,我大喜過望,以為是斑鳩鎮到了,但進去後,卻不是,大街上車水馬龍的,晚市剛開,一股子酥油茶的香味襲來。

  我找了個顯眼的位置,一股腦的喝了三碗,便口袋裏分文沒有,我不想當小偷,與人家解釋,他們卻不聽不聞的,擺擺手,示意我可以隨便,我倉皇逃竄。

  我看到了一個婦人,躲在一處鍋台前麵,掏裏麵的爐灰,她衣著寒酸,但背影卻十分熟悉,我突然想到了波特的姐姐,我覺得她好像,但卻不敢肯定,等到她一臉失望的抬起頭來看我時,她驚了一下,我也大驚,果然是她。

  我迎了過去,接替她完成掏爐灰的任務,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完成了這項棘手的工作,她開始煲湯,一句話也不說,後來,示意我可以進入紅房子裏,我推門進去,看到了床,我躺了上去,一口氣便進入了夢鄉。

  夢中,我見了狗子,他大聲地吼叫著:“哥,你上當了,上當了,你快來救我們呀,我們在狐堡呢?這兒到處是抓住的人,我被狐仙當成了童子,而狗被她當成了座騎,我們吃老了罪了。”

  我剛想問個究竟,卻發現後麵有人追來,我一個勁地跑動著身體,直至什麽也記不清了,卻突然間逼迫自己從夢中醒了過來。

  婦人站在我的麵前,端著一碗湯,驚奇地看著我,我急忙下床,從她的手中接過湯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我剛想走,我卻叫住了她,我道:“大姑,你怎麽在這兒?波特先生呢?”

  看來,她不擅言語,隻是衝著我笑,半天時間才說了話:“這兒是紅城,離狐城不遠,嗬嗬,我要走了。”

  紅城,狐城,好熟悉的地方,我忽然想到了夢中,狗子讓我救他的地方,正是叫做狐城,我大叫了一聲,追了出去,想問個究竟,那個狐城究竟在哪兒?

  出門後,卻看到了兩個孩子在表演遊戲,由於意見不統一,兩個人打了起來,一人道:“你剛才左轉了三圈,右轉了十三圈,不是十三圈,應該是十四圈,去狐城必須十四圈。”

  另一個孩子道:“胡說,就是十三圈,波特叔叔說的,不會有錯的。”

  先前的孩子道:“十三圈錯了,十四圈,天書故意那樣寫的,我爺爺的爺爺告訴我爸爸的,爸爸告訴我的,否則,你一輩子也到不了狐城。”

  那婦人聞聲後,跑了過來,攆跑了兩個孩子,看到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感到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我少轉了一圈,竟然來到了這兒,看來,這兒不是個好的地方,我下定決心趕緊離開,我對那個婦人心生厭誤。

  我大步流星地出了紅城,朝自己來的地方跑去,剛跑了幾步,便感到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拽著自己,無法走開,我看到了漫天的紅雲,張大了嘴巴,將我死死地纏住,正在此時,那個婦人,揮了揮衣袖,紅雲瞬間即逝,我得以脫身。

  一路上,我都在回想著剛才的事情,等到我終於開竅後,我才想到了那婦人的好處,原來,是她在幫助我找到正途,看來,那個叫波特的男人,一定不是盞省油的燈,他故意告訴我錯誤的咒語,其實是不想讓我發現他們的秘密,狐城,斑鳩鎮,紅城,一定有著某種關聯,我越發相信夢境的真實性了,看來,一定是有人作祟。

  我花了半個小時,跑到了他們消失的地方,迫不及待地轉了身體,左三圈,右十四圈,我大叫了一聲咒語,我感到自己的身體轟然掉入了一個洞穴裏。

  眼睛卻一刻也不敢閉上,我看到了四周有大量的懸崖峭壁,我的身體一直往下麵掉,直到我看到了螞蟻一樣的人,在下麵晃動著,終於,我的身體落在軟綿綿的沙丘上。

  有人議論著:“可惜,又來一個,我們還不知道如何出去呢?”

  周圍全是人,年歲稍長的居多,他們大眼睛瞪著我的小眼睛,我看到了彎曲的地麵,滿鼻子的狐臊味道傳來。

  一個老男人跑了過來,扯住了我的身體,問道:“小子,你從哪兒來呀?中華人。”

  我回答道:“這兒是什麽地方?怎麽這麽多的人?”

  “孩子,這兒是狐城,全是狐狸的天下,人類是它們的奴隸。”我實在不敢相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現實就是這樣,我看到幾十個狐狸兵,從我們麵前走過。

  狐城,狐仙是首領,這兒被困住的,全是天下的父母們,沒有一個孩子,他們抓父母們何為?簡直不可思議。

  這兒非常大,我到處尋找狗子與狗的下落,卻沒有找到,正在我猜疑時,猛然聽到有人吆喝道:“小子,你幹什麽呢?”

  我看到了狗子,童子的打扮,我剛想叫他的名字,那些父母們轟然跪倒,我也趕緊跪了下去。

  童子道:“這人剛來吧,好了,剛來一撥,便要放出去一撥了,三年前的人做好準備了,二十個人,明天上午,可以出去,不過,出去以前,一定要喝下失憶水,無公害食品,放心,還可以延年益壽,隻是會忘記過去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童年,爹媽長什麽樣子等等吧。”

  “為什麽要這樣做?”我隨口叫了出來,猶如空氣中一道定時炸彈一樣,將童子驚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認定了這童子一定與狗子有關聯,他一定是受了迷惑,才成了現在的樣子,因此,我從內心深處爆發出來的力量。

  童子看了看我,並未理睬,而是繼續實施自己的講話內容,等到講完了,他招呼手下的人,將我拖到了一邊訓斥:“你是什麽人?剛來的吧?有何事?講吧。”

  “當奴隸也就罷了,放人家出去,就該完整的出去,為何讓人家失憶水,有意思嗎?你們這樣做是在剝奪人家的生存權利。”我一口氣講了出來,聲音十分高昂,旁邊的人聽一清二楚的。

  童子威嚴受到了挑戰,他抬起手來,想抽我的耳光,卻沒有落下來,旁邊的兵們吆喝道:“抓了這小子,好厲害。”

  我跟著他們走,後麵的老者道:“孩子,你不可去呀,去了就會沒命的,失憶就失憶吧,隻要能夠回家,就行。”

  我頭也不回地走,我在想自己的事情,我倒想見識一下他們的最高領導狐仙,到底是何角色?

  童子在前麵引路,走了約有一箭之地,並不遠,在一座宮殿式的建築旁邊,我看到了一條狗,模樣與毛狗十分想像,但它的目光呆滯,毫無定力,看到了我,像沒有看到似的低下頭顱。

  我吆喝道:“毛狗,是你嗎?狗子,你們果然在這裏。”

  沒有人回答我,隻有童子的聲音:“走吧,一條狗也如此感興趣,現在,你管好自己的嘴,否則就會沒命的。”

  我問道:“你將帶我去哪兒?”

  “當然是去刑場,你小子觸範了我的尊嚴,就得死。”童子不容分說。

  我以為他是帶我去見狐仙,沒有想到,仙沒見到,卻要去見鬼。

  我掙紮著,大罵道:“狗子,我知道你喝了失憶水,不認得我了,好吧,我就罵吧,你們這群烏龜王八蛋,放了我,我要離開這兒,我要回家鄉去,母親健在,天地不荒。”

  沒有人理解我,我被綁在刑場上,隻等著一聲旨下,便會人頭落地。

  我回想著自己的莫名其妙,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做,同時生命不該以這樣的瓶頸落幕。

  我叫了起來,聲音回了多遠,好大會兒工夫,一個當兵的轉過彎來,來到我的身邊,替我解開了繩子,對我道:“你走吧,馬上離開,隨這一撥人離開狐城,但要喝下失憶水。”

  我不明白這是何意?我道:“童子呢?他是良心發現了,想放了我,我不會走的。”

  那人道:“你傻呀,如果不是狐仙寬恕你,恐怕你早死了,你走吧,她不想留你。”

  我被人拖著離開了刑場,重新回到了事發之地,幾十個人,每人舉著一隻大碗,在喝一種水。

  一個當兵的,遞給我一碗,在他的目光下,示意我馬上一飲而盡。

  我猶豫了片刻,他便想上前幫助我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我不敢盲從,便趁他的目光短暫的間隙期,將水完全倒入了我的脖子裏,同時,裝作喝完的樣子。

  一切完成地滴水不漏,好像沒有發生似的,但我明顯感到一種冰涼感灌入脖子裏,沿著我的衣服往下流淌,越過大腿,最後在快要落下來之時,在小腿處駐腳了。

  我們被一輛電梯似的家夥運到了地麵上,外麵一片陽光燦爛,一群幾十個人,除了我之外,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他們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這也是斑鳩鎮為何人越來越少的主要原因,他們無法找到回家的路,所以,隻好天涯海角地奔跑。

  我想到了紅城,想再進去一次,等到他們離散後,我試圖找到那個做飯的婦人,卻再也無法進入紅城裏,我找了半天時間,無果,隻好向那個宿營地趕去。

  我必須在今晚熬上一宿,否則,我有可能會被凍死。

  裏麵空無一人,那個波娃的小照片,依然放在桌上,我將照片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看來,波特好長時間沒有過來了,他千方百計地阻攔我進入狐城,而將我扯入紅城裏,一定有他的想法,我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因為,明天,我就要再去斑鳩鎮,我要問清楚這件事情。

  幸好有留下的一根肉腿,什麽肉,我叫不上來,但好歹有了棄饑的食物,我吃了大半個,覺得肉不太新鮮了,便不再進食。

  整個晚上,北風呼呼刮著,灌入帳蓬裏,發出奇怪的聲響,我甚至聽到外麵傳來動物的吼叫聲,他們好像就在周圍逡巡著,隻是沒有發現可疑之處,便就此罷休。

  因此,我屏住呼吸,不讓自己的氣息釋放出來,也許,這是躲避災難的唯一方式。

  我繼續做夢,夢見了童子衝著我笑,我遇到了狐仙,怎麽與照片的人一模一樣,狗兒被她騎在身上,調皮地衝著我齜牙,我在前麵跑,他們在後麵追,我害怕呀,怕死,怕他們征服於我,便不停地奔跑,一覺醒來,才感覺天光大亮,太陽照常升起。

  雪停了,就像人過日子,不停地走走停停,你想左右,卻無法左右,這便是人生的無常之處。

  我一路向斑鳩鎮上趕,路上遇到了一個人,模樣十分奇怪,不像是哈薩克人,我們點頭擦肩而過時,他卻回過頭來,扯住了我的衣服。

  “你往斑鳩鎮嗎?”我點頭表示同意。

  他道:“別去了,一夜屠城了,什麽也沒有落下,整個城全沒了。”

  我不敢相信,便停下繼續問他,而他卻頭也不回地跑,跑老遠了,還繼續叮囑我:“別回去了,找不到了,一夜屠城了。”

  這怎麽可能?城沒人,人呢?城市可以滅亡,但人是不可能死掉的,文明正是人類創造的。

  我繼續向前方趕,終於到了斑鳩鎮所在的位置,破爛不堪,除了瓦礫外,什麽也沒有,這城不像是昨天才沒了,好像好長時間了。

  不見了炊煙,我在瓦礫中間來回地奔走,終於我找到了波特的家,我卻看到了炊煙照常升起,沒有滅了的暗火,持續發著酵。

  我像個死人似的,不知所措地移動著腳步,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故事該如何進展,就像一個寫小說的人,人死了,命沒了,如何轉折,如何抖包袱?

  我卻發現了活人,成了故事的轉機。

  活人不是別人,是那婦人,躲在一處稻草垛下麵,才幸免於難,但她卻像個傻子一樣。

  我找了粥,喂了她,她吃了一些,示意我也吃,我照做了。

  “發生了何事?大姑。”我急於想知道答案,而她卻隱忍不言,我急地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就是不說話,任憑我像個孩子似地團團轉,我丟下她,一直在城裏走,走遍了整座城市,竟然沒有發現個幸存的人,我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但我猜測,一定是發生了災難性事件,這災難可能與狐仙有關。

  想起一係列事件來,我忽然間覺得自己不僅是在做夢,而是有人在牽著自己的鼻子走,我想了半天時間,才猛然將矛頭指向了那個可怕的家夥——波特。

  對,一定是他搗的鬼,他故意安排這個婦人,告訴我正確答案,其實就是為了騙我進狐城,讓我失去所有的記憶,而他就可以完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覺得:狐仙與波特,一定有著某種莫名其妙的關聯,但我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正確幾成?

  我重新找到了那個婦人,我將她的臉用水洗幹淨,她感激地看著我,我扶她在牆角坐下,我跑過去,繼續燃起了炊煙,有火就表示有希望,整個地球,如果沒了人間煙火,將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任何現代化的煮飯方式都代替不了炊煙嫋嫋,電飯煲、電磁爐、煤氣灶,快但不香,快節奏的生活,讓人體遭受了莫名其妙的創傷,有時候,真地不知道這是一種悲哀還是人類前行的文明?

  無法,我們左右不了聰明人的思維,我們隻能做自己的飯,燃自己的煙。

  我是認真地煮一鍋飯,粥是剛下進去的,看來,這人間煙火一定是中斷了好長時間,而這婦人,是薪火相傳者,她是不忍心這斑鳩鎮的煙火毀於一旦,而發了惻隱之心,否則,我是根本無法發現她的存在的。

  我不說話,隻管認真地煲粥,時間越長味道越香。

  一天時間裏,雪不停地下,但我的周身卻一片溫暖,粥也越煲時間越長,傳出的香味簡直可以羞煞天倫。

  我盛了一碗粥,送那婦人,然後自己一聲不響地端了一碗,送進自己的嘴裏。

  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我隻知道今晚必須有此地夜宿,等明天,我要重新回到狐城,我要想辦法施救那兒所有的人。

  正在吃飯期間,我聽到了空中傳來一陣奇怪的笑聲,這笑聲在哪兒經曆過,但突然間忘卻了。

  準確地講,是人的笑聲,夾雜著動物般的喘息聲,我猛然想起了一個人:花蝴蝶。

  自從一役之後,他人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中了箭,得了傷,有了毒,我以為他死了,曾經有一段時間裏,我還為失去這樣一個敵手感到歎息。

  我繼續吃飯,不管空中發生了何事?倒是那婦人,抬頭認真地看著,將碗放在地上,跑到外麵的廢墟前麵看,半天無語。

  又有一聲奇怪的聲響傳來,人與動物夾雜在一起的聲音越發刺耳,我抬眼看了看天,一個人影從天際掠過。

  這人我記起來了:那個消失多久的飛鴻大俠。

  他好長時間沒有在本故事中出現了,現在出現的原因不甚清楚,但我明白:他們兩人同時出現,一定與狐城有關。

  我來了精神,因為飛鴻大俠上次離開時,提醒過我,他會在適時的時候出現,現在是時間了。

  深夜時分,我沒有睡覺,而是守在炊煙前守候,那個婦人,從屋中走了出來。

  她開了口:“你在此地作甚?”

  “我不能看著煙火斷掉,這是人間的命脈。”我淡定地回答著。

  “你失去了朋友,應該傷心才是,可是,從你的臉上,我沒有看到半點傷心,我不明白,你是不喜歡你的朋友,還是十分鎮定。”她問的話十分刺激人。

  我道:“我的朋友,我十分在乎,但我不能迷失方向,狐城我還是要去的,雖然你們不想讓我去,故意讓我失去記憶,但我現在蘇醒過來了,狐城我定要前去,我一定會救回朋友,且將狐城的來龍去脈搞清楚,說不定,我可以將狐城銷毀,讓它從此消失於世界上。”

  “你太可怕了,但這要付出代價的,狐城、紅城、斑鳩鎮,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我來了二十年了,還沒有摸清楚,我敢說,除了狐仙外,沒有人可以摸清楚。”

  婦人笑了起來,一臉的城府。

  我將一把柴火憤怒地扔進爐灶裏,站起身來,對她道:“您是波特的什麽人?不僅僅是鄰居吧?”

  “當然不是,我是她的家人,準確地來講,是不該出現的人,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恐怕早就升天了,我要感謝你,因為我重新有了作用,因為,我是波特派來收拾你的,如果你失憶了,我無所謂,你該往哪兒就去哪兒,如果你果然沒有失憶,而隻是裝腔作勢的,我就說將你送到該去的地方。

  可惜呀,我的出現不是個地方,我選擇了炊煙旁,而這樣的人間煙火燃起了我對愛的渴望,你剛才為我煮飯,盛飯,這是任何人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感動了,所以,我改變主意了,我想幫你。”

  “就因為一飯之恩?”我問道。

  “不能這樣講,其實,你從喊我大姑起,我就不想傷害你了,我剛才故意這樣做,其實在等你給我一個讓我感動的理由,你果然做到了,這樣很好,聰明的孩子,善良本能的爆發,果然精彩。”

  婦人說話時像個哲學家,而我則洗耳恭聽著。

  “說吧,想知道什麽?該講的我就講,不該講的,是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想了想,問道:“我的朋友沒有性命之憂吧?”

  “當然不會,他們暫時不能出來,因為,他們一個做了童子,一個做了座騎,如果狐仙不亡,恐怕他們一輩子也不會出來了,他們沒有喝下失憶水的權利。”

  “還有,狐仙是誰?她與波特有什麽關係?”

  “這個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狐城裏麵關著許多父母親,這是事情的關鍵點,你不必將所有的焦點聚焦在波特身上。”

  我詫異萬分,怎麽與父母有關係?我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難道母親在此地嗎?

  我為之一動,想動了可怕的花蝴蝶,我繼續問道:“為何與父母有關?”

  “這樣一個鬧劇,其實與親情有關係,但我說不清楚,看你的悟性了:一個父親,為了照顧好自己的女兒,女兒任性,從小與父親不和,她發誓要殺掉天下所有的父母們,而父親當然不允許,但父親有時候也會偏心,偏心地失去了理智,隻能跟隨自己的女兒做些可怕的勾當來,就是這些。”婦人越發胡說八道起來,我聽地雲裏霧裏。

  我晚上睡了一個好覺,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那婦人不見了,我倉皇失措地跑出去,發現炊煙依然,一個笨拙的北極熊,正費力地往裏麵扔著柴火。

  整個斑鳩鎮依然杳無人煙,我跑了出去,拚命地叫著大姑大姑,但她卻沒了。

  我重新回到屋中,驀地發現桌子上麵放著一張紙條,紙條上用哈薩克文這樣寫道:

  咒語相反,進入紅城,由紅城進入狐城。

  我將紙條的內容爛熟於胸,將紙條吞入腹中,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斑鳩鎮。

  大雪一直下,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在雪中行走,像個雪人,雪是世間的精靈,我成了人間的怪物。

  那個紅帽子並沒有被覆蓋,雪雖然下地快,但總會停下來,停下來時,便會出太陽,太陽的光芒覆蓋了大地。

  我右轉了三下,左轉了十四下,大吼了一聲,突然便是翻天覆地的震動,我感到頭昏腦漲地,等醒來後,便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塊紅紅的土地上——果然是紅城。

  大街上車來人往的,沒有人在意我這個外鄉人。

  我找到了原來去過的地方,卻沒有發現那婦人,兩個小子,正是上次打架的兩個人,還在那兒做遊戲,看到我,扯著我的身體道:“來呀,一起玩吧,你如果贏了,想啥來啥?”

  我等不到反對,便被推到遊戲中,不可自拔,我們三個比試轉動身體,看誰的身體可以轉地最快,我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量,近乎瘋狂地將自己的身體轉動到加速度狀態,我感到比陀螺還要瘋狂,到達一定程度後,我的身體飄了起來,以一種淩厲的姿態掠過了時間與空間,落在一塊平坦的土地上。

  當我確認自己到達了狐城後,禁不住心花怒放起來。

  為了保險起見,我抓了隻小狐狸,換了它的衣裳,至於那隻小狐狸,我毫不客氣地將它扔到了水井裏麵。

  我路過了刑場,看到有一群士兵們,正在槍決兩個犯人,聽說他們犯了大錯,知道了狐城的秘密,沒有回去的機會了,隻能死。

  我到了皇宮邊上,看到了座騎,那個死狗,正然伸著舌頭,瞧著過往的人群發呆。

  我沒有接近它,我知道它失去了理性,接近它,隻能找死。

  我繼續往前方趕,我要找到童子,問個究竟?

  但在一個拐彎的地方,我竟然發現了一個賣茶葉蛋的家夥,他的樣子,像極了花蝴蝶。

  我想起了自己的裝扮,便裝作客人的模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花蝴蝶看我進來,一臉的低三下四,招呼道:“您來了,狐狸先生,請坐吧,您可是這兒的稀客呀?需要吃點什麽?”

  我指點著那茶葉蛋,還有茶,他照做了。

  我過來靠近乎,對我道:“問您件事情,我聽說狐仙就住在皇宮裏,可有此事?”

  終於壓製不住了,我怒吼道:“怎麽了?問我們領導做甚?想死嗎?沒見到槍決的人嗎?”

  “不是,我隻是想一睹芳顏,無它,怎麽樣?如果能夠成功,我願意將這個攤子送與你。”

  花蝴蝶叫道。

  正在此時,我猛然聽到了一聲吆喝:“修腳嘍。”

  聲音熟地要命,我回頭看,卻發現竟然是那個喬妝改扮的飛鴻大俠。

  花蝴蝶十分不高興地對飛鴻大俠說道:“你算老幾呀?沒看到有貴客嗎?恕不接待。”

  飛鴻大俠道:“狗眼看人低吧,你的模樣就像皇宮前麵的那條狗,沒用的狗,一粒藥,就可以讓它失去理智,如果是我,早就喝下這包藥,一死了之。”

  飛鴻大俠說著,將一包藥扔了過來,砸在我的腦袋上,花蝴蝶回頭便與之理論起來,我聽他話中有話,將那包藥放進了口袋裏。

  待他們爭執的機會,我消失地無影無蹤,我知道是飛鴻大俠在幫助我,我明白了:一定是這包藥,可以喚醒狗的理智。

  正當我準備前往皇宮門前時,我聽到了背後有人叫我:“站住,往哪兒跑?長嘴,你跑了這麽多天了,等著去見狐仙吧?”

  一個狐狸領袖模樣的家夥,站在我的麵前,它扯著我的肩膀,硬生生地將我從後門拽進了皇宮裏。

  我看到了狗子,那個童子模樣的人,站在天井當院裏,正對一幫狐狸們發火。

  我路過時,用眼睛刺激他,他沒有接過來我的目光,而是將它們原原本本地扔在了地上。

  “長嘴,站住。”有人叫我,回過頭來,卻是童子,他目光不停地在我的身上轉動著,直至盯在我的臉上,我知道他是狗子,不過是如今吃了迷惑藥罷了,我好想將懷中的藥掏出來,不容分說地給他塞進嘴裏,等他醒來後,抽他幾個大嘴巴解解恨,但我沒有,主要是沒有時間。

  童子問我:“長嘴,你昨晚去哪兒了?怎麽狐仙找你半天也沒有找到,本來是打算讓你將第三撥人放回去,你是不是偷懶了?”

  我回答道:“長嘴並未偷懶,不過是拉肚子,跑了幾趟茅廁而已。”

  “你小子,趕緊去吧,將第三撥人給我放出去,回來複命,狐仙要見你。”童子回身去了內室,我在原地心中暗罵著。

  我轉了個彎兒,徑直到了廣場上麵,第三撥大約有二十多個人,他們正排好隊,準備出去。

  按照流程,我需要事先將藥水兌好,讓他們喝下去,可我並不知道秘方,因此,我選擇了將一大桶水舀到他們碗裏,他們一口捧在嘴裏,苦澀的味道襲擊了他們的腹部,個個捂著肚子,坐上了電梯。

  等到那撥人出去了,我長出了一口氣。

  那邊,有個狐狸叫我道:“長嘴,趕緊回去吧,領袖叫呢?”

  我沒好氣地跟在他的後麵,同時,我計劃著一會兒見到狐仙後如何施展自己的計謀?

  既然進了狐城,就要有所動作,不然,我如何摸清楚這兒的秘密?如何才能夠將狗子與毛狗救回?

  在皇宮門口,我依然看到了毛狗,見到行人,就會張著嘴傻笑,之所以我確定它是毛狗,因為我看到了它的牙,前年,在旅行過程中,他的一顆牙出現了問題,摔在地上,有一個明顯的缺陷,現在我看在眼裏。

  這是一個明顯的特征。

  我也衝著它笑,兩笑相對後,準備進入皇宮大院裏。

  有個廚子模樣的士兵,捧著無數的饅頭,準備移入大殿裏。

  我故意使了壞,撞了過去,饅頭落在地上,狗蠢蠢欲動起來。

  那人大叫我“瞎了狗眼”。而我則急忙道歉。

  我低下身去,幫忙去尋找饅頭,而我則同時將藥粉打開了,將一個饅頭掰開,將藥粉塞了進去。

  我故意將一個饅頭扔出老遠,滾入了髒兮兮的汙水中,那廚子大叫著,準備去追,可是他的速度沒有狗快,狗多少天未進食了,可能是主人在懲罰它吧?它咬在嘴裏,跑向了遠方。

  我大搖大擺地進了皇宮裏,後麵依然是廚子的叫喊:“長嘴,你嘴長,手也長呀?”

  天井當院裏,童子訕訕地看著我,對我道:“事情辦妥沒?”

  我答道:“當然,我又不是頭一次辦這種事情。”

  “你馬上進屋吧,主人在等著呢?”我頭也不回地進屋裏去,童子在後麵吼著:“小子,你最近有些欠揍吧。”

  我進了屋裏,看到了一襲蘿蔓,後麵坐著一個少女,她見到我,掀起了簾子看我,我不敢抬頭看她,隻是聽到了她的聲音:“長嘴,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我懷疑有人偷入狐城,你去調查下,然後給我回複,注意,一定要保密,不要讓童子與我的座騎知道,我最近在懷疑他們的身份。”

  我點頭道:“是。”就是想退出,狐仙卻從簾子裏麵走了出來,來到我的麵前,我低著頭,看到了她的腳,沒有一丁點兒狐的味道,我好奇地將眼睛抬起來去看她,看到了她的身子,然後便是臉部,我傻眼了,半天沒有說話。

  那模樣,像極了照片中的女子——波娃。

  我不敢確認她就是波特的孩子,但臉上的表情僵硬著,狐仙看到我的表情後,道:“你個小狐狸,竟然有人的表情了,難得,看來,是我的美好感染了你。”

  我徑直朝門外走去,腦袋一片迷糊,竟然摔了跟鬥,我忙不迭地爬起來,在外麵,我看到了天井當院下的無數陽光。

  出第二道門時,我猛然感到自己的身子受到了震懾,整個身體被吊了起來,正想開口怒吼時,童子出現了,他拍了拍手道:“果然沒錯,你是奸細,你不是狐狸,而是人。”

  “說吧,為何要混入狐城,有什麽樣的目的,你不會是紅城的人派來的吧,知道我們是死對頭。”童子沒有等我回答,便下了判斷,然後對身後的狐兵道:“押到刑場吧,我要親自監斬。”

  我一邊掙紮著,一邊喊道:“狗子,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醒醒吧,我是你哥,我是為了你才混入狐城的,你不要不識好歹,如果我死了,你會後悔半輩子的。”

  任憑我如何掙紮,他就是不聽,我被綁在刑場上,周圍與我一起執行死刑的,還有幾個怨天尤人的家夥,他們見我喊,也喊了起來:“冤枉呀,我不是紅城來的,我是從人城來的,我是人呀,不是狐狸,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狐兵,你們將死無葬身之地,如果我能夠逃出去,我一定會興兵來犯。”

  手起刀落,三個犯人,身首異處。

  隻剩下我了,我突然間大笑起來,現場的一大群家夥們目瞪口呆,以為我傻了。

  我道:“拿酒來,我要喝酒,童子先生,你敢不敢與我一起喝酒,不要綁著我,我能跑得了嗎?”

  童子覺得我好笑,湊過來道:“你小子有病吧,想喝酒容易,我為什麽要陪你喝,還有,你有什麽權利要我解開身上的繩索。”

  “當然有,因為你長的像我的一個朋友,在紅城遇到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肯定去過紅城,所以說,你要認我這個朋友,不希望你救我的命,但我一定要與你把酒言歡,你不敢嗎?”我用了激將法。

  “我有什麽不敢的?拿酒來?”童子叫道,有人跑上前來,一大壇子酒,放在地上,我身上的繩索也應聲而開。

  我席地坐在刑場上,打開了酒,我喝了一口,感覺芳香迷人。

  這是我頭一遭如此大劑量地喝酒,不為別的,隻是為了體諒一下人生的疾苦,人生苦短,酒可以出現在各種情況下,而在刑場上喝酒,的確是一種不同的人生況味。

  童子也不客氣,倒了酒,也喝了下去,他一邊喝著,一邊道:“我可是從來沒有喝過酒,你小子是想用酒麻翻,想讓我放了你,不可能的,因為這兒是狐城,不是人間,沒有人情味的。”

  我悄悄地將藥倒入壇子裏,全倒了,一顆也沒有剩下,我在猜忌著這種藥是否有真正的功效,是否是飛鴻大俠在調侃我罷了,但現在沒有辦法,死馬也得當活馬醫了。

  童子喝了我的酒,酒喝多了,但腦筋卻不迷糊,他臉上紅潤起來後,站起身來,對鄶子手道:“行刑,他喝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酒全是我的,殺了他。”

  鄶子手上前,我大罵起來:“什麽破藥,居然不管用,狗子,你敢殺我嗎?”

  恰在此時,有個狐兵跑了過來,大叫道:“刀下留人,狐仙要放他回去。”

  我不知是福是禍?但好死不如賴活著,我頭也不回地往皇宮趕去。

  狐仙在門口等我,我看到了吃過饅頭的狗,正虎視眈眈地對著狐仙狂吼著,見到了我,它喜出望外,便繼而將目標重新鎖在了狐仙身上。

  狐仙手中舉著一張照片,問我:“你在哪兒拿的照片?”

  “我正想問你呢,你為什麽與波特的女兒長的如此想像?”

  “你難道見過他嗎?我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便我恨他,我想讓他死,永遠地死,你如果想活命,就告訴我他讓你來的目的?他是決意要與他的女兒為仇作對了?”

  果然是波娃,她與自己的父親竟然成了仇人,我想明白了那個婦人的話了:這個故事與親情有關。

  果然有關。

  我道:“當然,你還知道他是你父親,他千方百計地想讓你收回自己的心靈,還一個朗朗乾坤,你知道嗎?”

  “不可能的,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已經發下重誓,一定要將這個狐城建成一座墳墓,要將全天下的父母們關在這兒,哪怕他們出去了,也無法認回自己的兒女,我讓他波特知道,母親的死,他難逃關係,他是罪魁禍首。”波娃狂喊起來。

  狗也了叫了起來,它狂叫的姿勢十分優美,容不得其他人有片刻的休息。

  “你如果想活命,就必須告訴我你來的目的,否則,我可不客氣了。”波娃示意旁邊的童子道,童子跑了上來,眯著眼睛看著我的臉。

  我覺得狗已經有功效了,但狗子為何沒有任何效果?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卻將目標瞄準了旁邊的狗。

  我道:“你的狗,不好管呀?難道,你不缺一個調狗師嗎?”

  “你會調狗,笑話,一個毛愣的孩子。”波娃並不相信我。

  我對著旁邊的狗道:“乖巧些,聽從我的安排,向主人跪拜謝罪。”

  我是抱著試探的轉移目標的方法,其實是想讓自己轉危為安,但我並不知道狗是否聽從我的安排?但我的期望值卻出現了,因為狗低吟了幾聲後,來到我的身旁,臥了下去。

  波娃眉開眼笑地,對童子道:“好事呀,我對這條狗平日裏缺乏管束,沒有想到,竟然多了一個奴隸,好了,留下來吧,但從此後不得再進行下一步的活動,不要再與波特有任何來往,我已經有了魔性,不再是一個平凡的孩子,我的目標就是將狐城建成一座現代化的城市,將全天下所有的父母全部吸引進來,然後將他們再放出去,從此,他們不再認自己的孩子。”

  我好想罵她混蛋,盡管她是個女生,但我卻沒有罵出來,我雖然出類拔萃,但在人家一畝三分地上,不敢造次。

  現在,我多少有些明白波特的意思了,他不想讓我進入狐城,其實是為了我的安全,我更明白為何斑鳩鎮一夜屠城的原因了,這個狐仙,帶著人,將那兒的父母們全都抓了起來,至於那些孩子們,一定是吸了他的魔性,從此後成了狐兵。

  我現在,十分想找到了波特,我要告訴他:你不能再袖手旁觀了,你的女兒,已經釀成了大錯,如果現在不製止,恐怕不會再有原諒的機會降臨人間。

  我住了下來,我成了波娃的奴隸,一會兒幫忙訓狗,一會兒替她洗腳,還有她那髒兮兮的臭腳,每逢為她洗腳時,我都會有惡心產生,但我無法,我知道人生難免有些時刻在屋簷下低頭。

  後半夜時分,我睡了下來,便心卻沒睡,正在迷迷糊糊之時,我感到有個家夥在搔我的頭部,我隨手打了一下,他並沒有因此停止下來。

  我驚醒,卻看到了狗。

  我道:“別煩人了,趕緊睡吧,我一天死去活來的。”

  “主人,是我,我回來了。”狗的一記低吟將我從蠻荒的歲月一下拉到了現實中,我張口結舌。

  剛想表白什麽,卻聽到了外麵有人的聲音,童子在巡夜,聽到有動靜,跑了進來。

  “你們趕緊休息呢,叫什麽呢?你還想死呀?”

  “我可不想死,不像有些人,吃裏扒外的,狗東西,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童子想動怒,外麵狐兵叫他,他甩甩手,離開了現場。

  我才感覺到,那壇子酒,將所有藥的功力稀釋掉了,整個夜晚,我與狗在低聲交談我們分手之後的事情。

  狗與狗子,在雪地裏打鬧,不知是狗,還是狗子,無意中左轉了三下,右轉了十四下,跌入了狐城裏,而當他們到達這兒時,狐仙正領著狐兵們到處尋找自己丟失的座騎,狗出現了,居然與狐仙的座騎一模一樣,可惜地是,它卻無意中喝下了失憶水。

  而狗子,居然與三年前,波娃的一個玩伴長的一般無二,波娃將狗子當成了家奴。

  我問狗道:“現在怎麽辦?我一點兒頭緒也沒有?我們該如何將這些人營救出去?”

  狗道:“其實,她的藥,對我的作用並不大,因為我不是人,是一條狗,我之所以故意裝模作樣,就是為了麻痹她們,狗子中毒估計非常深,現在,我們不能依然他了,隻有靠自己,將維護狐城的一隻手打碎。”

  “一隻手?”我詫異地望著狗。

  “狐仙以為我隻是一條狗,不懂人言,因此,她知道她所有的計劃?她就是想利用狐城,與自己的父親為敵打賭,她要將全天下的父母們弄到狐城,然後讓他們失憶後,送回人間,讓他們從此失去與兒女們單獨享受天倫的機會。而一隻手,就是維護狐城命脈的水,它就藏在狐城的最深處,離地麵大約有一百公裏深,我隻知道有一道門,但不知道該如何進去?我想,隻要打破了那隻手,狐城的幻像便會消散,所有的父母們就會從夢中蘇醒,狐城便不複存在了。”狗像個哲學家。

  “你的意思是,狐城本是幻城,是不存在的,父母們是受了狐仙的蠱惑,才進入的幻像,那麽,他們的身體呢?”我似乎有些明白狗說的話了。

  “身體被關在一處窄小的空間裏,沒有空氣,與世隔絕,我見過那個地方,所以說,我們必須分頭行動,我進深門,你去救出他們的身體。”我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但同時感到力不從心。

  如果狗子在,就好了,我這樣想著,因此,當我將疑問托出來時,狗道:“看來,隻有再去找狐仙了,也許,她知道解藥放在什麽地方?”

  狗繼續說:“我一會兒就過去,白天時我惹怒了她,其實是藥的作用,讓我難以自己,現在病痛已經過去了,我裝作仍然是她的狗,套出她所說的話來。”

  看來,隻能如此了。我拍了拍狗的身體,狗依然是狗,健壯、可靠,不像某些人,經曆了萬事千事後,便會從思想上發生質的變化,再見麵時,物是人非,狗是人類最忠厚的朋友。

  狗站起身來,它離開時的姿態讓我痛心無比,它的腿部明顯受了撞擊,有了傷痕,但它並沒有表達出來,它深知道說出來是前進,不說出來也是前進,因此,它選擇了沉默隱忍。

  狗進入狐仙臥室時,童子依然在門口守候著,聽到動靜,童子本能地攔住了去路,看到了狗時,童子笑起來,對狗道:“這麽晚了,不與你的師傅一起睡覺,又來見主人何事?”

  狗對童子的表態十分不滿,但它並不說話,而是直接撞進了裏屋。

  童子想攔,卻沒有成功,童子道:“唉,你這家夥,飛揚跋扈呀,你以為你是誰呀?老大呀?”

  “你我平級,都隸屬於狐仙,你憑什麽攔我,告訴你,不要讓我再看到你這副嘴臉。”狗說起話來,口氣十分強硬。

  童子大叫起來:“這狗,怎麽會說人話呀?簡直是不可思議。”

  門開了,狐仙披著衣服,站在他們麵前。

  狐仙眉飛色舞:“好狗,你恢複了十成的功力,我剛擁有你時,就聽說你會人言,隻是一直未開金口,沒有想到,今天晚上,不,應該是今天下午,讓我重新認識了你,你送給了我這世上最溫暖的時光。”

  狗道:“我要住進臥室裏,主人,讓童子滾出去,他算什麽東西?”

  童子聽後,大驚失色,用眼睛直瞧狐仙,狐仙也笑了起來:“好嘞,讓他滾遠些,童子,你出去吧。”

  狗繼續道:“讓他陪小子一塊兒睡吧,我看他們倆人在一起,挺合適的。”

  “你是說白天那小子,好辦法,走,寵狗,今晚,我們一起睡去,童子,你聽從安排,去吧,有了這神狗的相佑,我的計劃一定會出色的完成,真是天助我也。”狐仙簡直高興到了極點。

  童子一邊走著,一邊罵道:“死狗,會說個人話,居然成了本事了,有一天,看我如何撕開你。”

  童子徑直進了我的住處,他的目光與我的目光相碰在一處,我示意他坐下來,因為我睡的地方是個馬棚,原來是養馬用的,現在馬全沒了,但一股子馬糞味道。

  他自命清高,躲地我遠遠的,我摸索著懷中的藥粉,這是殘餘下的一包,我想著以怎樣的方式讓他就範,但他與我有疏遠,不肯輕易接近於我。

  我道:“你算是個半個好人,因為你在刑場上饒了我,現在知道我是做什麽的了吧?”

  “知道,你不就是從紅城過來的嗎?老爺子派來的,你臭美吧,如果不是看在老爺子的麵子上,恐怕你的腦袋早搬家了,狐仙的手段你可是沒有見過,撒豆成冰,點水成金,沒有人不敢服她。”童子以能夠成為狐仙的奴隸而雀躍。

  我口渴了,看到了一隻水缸,從旁邊拿了個勺子,舀了水,咕嘟地喝進了胃裏。

  童子也幹地直吐舌頭,我接了一勺水,遞給他,他遲疑著,我終於按捺不住了,想扔進水缸裏,而他卻將手伸了出來。

  也算是另外一種握手吧。

  他對我有戒心,因為我與他不是一路人,但一大把的藥粉,毫無保留地放了進去。

  童子睡著了,我將自己的外衣拖了下來,給他蓋上,我縮著身子,在屋內來回踱著步,等吧,明天一大早上,狗子就會蘇醒過來,我知道:太陽會照常升起。

  太陽沒有升起來,因為雪下了起來,這個世界就是多雪,我不明白人世間的恩怨如何可以糾纏到這狐城來,便我知曉:這也是一種別樣的人生。

  狗沒有回來,興許是遇到了事情,狗子卻回來了,頭疼地要命,死死地拽著我的胳膊,不要我離開,他叫著:“哥,太可怕了,這兒到處是鬼。”

  我勸慰他:“沒有鬼,全是人,鬼是人心中裝著的東西,全是幻覺。”

  我不想告訴他事情的真相,我隻是搪塞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可以做功課了,我們驅鬼去。”

  我們捱了一個上午,期間,三四個狐兵走過來,對狗子敬而遠之,我則代替他傳遞軍令:“領導有事情,頭疼,你們忙去吧。”

  這算是一種越俎代庖,我頭一次領會到了做領導的辛酸,領導不僅僅需要有才,更需要有力量。

  我十分擔心起狗來,狗進入狐仙的房中,一天一夜與一整個上午都沒有出來,我害怕狐仙的魔力重新感染了它,因此,我決定派蘇醒過後的狗子去看個究竟。

  狗子裝作仍然是領導的樣子,到了狐仙的門口,一下子撞開了大門。

  狐仙正在梳妝,回過頭來,沒好氣地罵道:“你個蠢材,不會敲門嗎?”

  “狗去哪兒了?”狗子單刀直入。

  “你這是做什麽?狗有狗的事情,你這樣魯莽,我怎麽敢相信你,說實話,狗去深門了,那兒,它會為我取回一件寶貝。”狐仙高興地叫著。

  “不就是一隻手嗎?你要手有何用?你已經有了兩隻手了,自己的夢想快要實現了,你的父親,全天下的父母,全會成為你的奴隸,你當了女王又如何?還不是人的女兒?”狗子將話撂到了地底下。

  “你說的好,我就是要這樣做,這隻手是上帝之手,如果我擁有了,狐城將會永遠存在,你可知道,這隻手,曾經打敗過無數英豪,拿破侖死於這隻手下,楊廣,也慘死在這隻手掌中,擁有了這隻上帝之手,就會擁有全天下的魔力,我想做什麽做什麽,我就是給父親看一下,我是出類拔萃者,我是不可戰勝的人,我要他為自己當初的選擇而後悔,女兒怎麽了,女兒也可以稱為英雄,可以統治全世界。”波娃將自己的開發綰到了後麵,露出了自己的本來容貌——清秀端莊,一點兒也不像一個殺人的惡魔。

  “哈哈,你就不怕那隻手碎了嗎,一旦碎了,你連自己都無法擁有,這便是你狐城之手,手碎城亡,唇亡齒寒。”狗子將這句話扔出來後,狐仙一下子癱在地上。

  “我怎麽忘了,如果這隻狗,不小心,或者是懷有惡心,恐怕我的城就完矣?這該如何是好,不好呀,我怎麽可以忽略呢?”狐仙在城堡中來回踱著步,突然間,她將目光鎖定在狗子身上。

  “你是我的心腹,我看出來了,你下深門不好,雖然我沒有下過,但我知道,那兒一定是深淵,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如果將上帝之手送與我,我送你半壁河山。”狐仙上前,有一種求饒的姿態。

  狗子道:“你告訴我一件事情,我可以幫助你?紅城是如何亡的?斑鳩鎮呢?還有你的父親在哪兒?你不會連自己的父親也殺了吧?”

  “哪會?他可以不仁,但我不能不義,實話實說,他就被關在深門裏,我是害怕我破壞我的好事。”狐仙無奈地歎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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