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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沒有想到的事情果然發生了,我用驚嚇的辦法,竟然治好了這個老板的病,我懷疑他判斷的準確性,因為人的大腦有時候會出現短暫的停頓,而血脈不通的話,會影響人的思維。

  但他臉上的喜悅之情告訴我,他不是裝出來的,也不用裝出來。

  我隻好承擔這個才能與功勞,但我是個聰明的人,不敢在江湖醫生麵前裝傻賣瘋,我便解嘲道:“師傅,我剛才是按照您的方法實施的。”

  “師傅”,老板模樣的人眼中大放異彩,他平日裏一定認識這個江湖術士,一定會不屑一顧,他會與院長沆瀣一氣,根本沒有將老人家放在眼裏,現在,我的一屁下去,竟然捧出來一個高深莫測的角色,由不得他不歎氣。

  江湖醫生對我的表現十分滿意,興許他躊躇滿誌,但從來沒有綻放過,沒想到,一個孩子竟然幫上了他,一個淪落之人,有如此境遇,此河東河西之道理也。

  江湖醫生命我將老頭子扶到手術台上,然後我掩了門,與老板逃了出去,我一邊走著,一邊對老板道:“你告訴我最準確的反映,我看下藥有什麽不當沒有?”

  老板道:“我現在膽子感覺不小了,以前嚇慣了,老是膽小,膽小的時候肚子便疼,我老吃胃藥,但治不過來,昨天晚上,我吃了一大瓶的藥,以為沒救了,沒有想到,你竟然救了我,我現在身輕如燕,肚子一點兒也不痛了,如果來一大瓶啤酒,我也可以照樣全部收入腹中的。”

  我嚷著,故意大聲叫了出來,好讓狗子與狗聽道,也好讓躺在地上正在揉眼睛的醫生甲知道:我也可以當醫生,原來這醫生沒有什麽難當的,隻要你膽子大便可。

  我根本沒有想到,江湖醫生竟然跑了出來,他拖了我的身體,我被他像一隻箭一樣射入手術室中。

  我看到了剛剛進入麻醉狀態的老人,才知道,放在旁邊桌子上麵的滿是英文字母的就是麻藥,他問我:“你告訴我,你是如何治愈那個老板的,他有老毛病,曾經找過我,我卻無計可施,藥吃了,針也打了,沒有絲毫用處。”

  我說道:“師傅,我也說不清楚呀?”

  “這麽小了,居然大智若愚的道理也懂,說吧,這個老頭子的病不太嚴重,如果你告訴我了,我就會馬上治愈他,並且告訴滿醫院的人,這病人是你治好的。”這個條件開地高的嚇人,我卻實在講不出來所以然來,但老人的麻藥勁頭一分分在減少了,我容不得多想,便馬上說道:“師傅,我實在無能,我沒有施藥。”

  “果然沒有用藥,說明有一種至高無上的辦法,講吧,看看我與猜測的一樣否?”

  江湖醫生睜大了眼睛,眼屎中放出一兩朵曇花來。

  “我嚇他的,手術刀比劃著,卻沒有放到他的身上,我故意將血袋裏的血放了出來,他以為自己失了血,便昏了過去,就是這些,然後,我便去找你了,然後,我們便回來了,他便醒了。”我胡亂解釋著,希望能夠蒙混過關,更主要地是,我是想撿到一個不掏錢便治療老頭子的機會。

  我的話說完了,像個犯了錯事的孩子,站在原地未動,等待著死神的宣判,我不敢動,因為相對而言,他的老江湖讓我欲罷不能,他的眼神中帶著刀劍,尤其是眼屎挪動時,我仿佛看到了劍向我飛來。

  “果然是高明之策,我早就想過,卻找不到實施的辦法來,我想用狗嚇他,可沒有用的;我又想用小偷與賊去追他,可是,他跑的比他們快。原來最可怕的地方在手術室裏,殺人於無形,救人在無知無覺中。”江湖醫生這一席話說畢,我感到喜從天降。

  不管如何,蒙混過關了,我悄悄地掩了門出去,聽見裏麵傳來了刀山火海的聲音,我不敢看,我驚奇於世上竟然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治療方式,我知道老頭子有救了,但我也知道,老頭子要遭殃了。

  狗子過來問我:“哥,怎麽了,老板正找你呢,說要送我們錦旗,要不?”

  我頭一次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朗聲叫著:“隨便,你說了算。”

  狗與狗子下去了,老板的店麵在對麵,早已經懸了燈,掛了彩,慶祝自己重得健康之身。

  而我則從懷中掏出了那兩百塊錢,仔細地瞅著上麵的主席頭像,看著看著,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頭一次覺得:錢是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了。

  醫生甲早醒了,他聽說了我做的事情後,竟然摸著腦袋慚愧至極,我頭疼,回到了辦公室裏繼續睡大覺,為了保險起見,他叮囑我:“兄弟,一會兒有領導來了,頂一陣,今天是周日,估計不會有人來的,但總得有個預防才是。”

  我趾高氣揚地擺了擺手,算是對他的最高禮遇的回答。

  一上午時間過去了,江湖醫生疲憊地推開了門,我衝了進去,狗比我快,嚇地江湖醫生坐到了地上,因為狗的身影奇特,像人又像風。

  我看到了老人,平躺在手術台上,臉上僵黃,周圍被擦地沒有一絲鮮血,我嚇壞了,回身抓住了江湖醫生的手臂搖著:“他怎麽了,我們是帶他來看病的,你說過的,病十分輕,不會有事的。”

  “他沒事,睡著了,我有事,我感到頭昏腦漲的。”老人坐在一旁,疲憊地睡了過去。

  我本來想知道,他采用了什麽方法救的老頭,但他卻故意睡著了,我沒有法子,隻好命令狗子將他扛了出去,扛到掛有他牌子的小屋裏。

  我們守了一天,老頭子有呼吸在,可就是無法醒過來,我去問那江湖醫生,他卻一直沒有醒,我不知如何是好,我生怕老頭的兒子殺了過來,興師問罪,就麻煩了。

  事情湊巧,狗子與狗去大街上買香蕉去,我太愛吃那些東西,幸好的是,錦旗店的老板給了我們一些零花錢,權作報酬,但狗子與狗卻嚇地返回了。

  我問他們怎麽了,像作賊似的?狗子道:“壞了,我們在大街上看到老頭兒子了,他們與房管局的人在一起,在對麵的飯店裏吃飯呢?”

  我的心一動,馬上靈敏地問他們:“那又如何?他們看見你們了?”

  “是的,那人眼尖,看見我們,我們沒有鎮定住,瘋狂地跑,他在後麵追。”正說著,我們一眼瞧見手術室的窗戶外麵,有一雙眼睛緊緊貼住看,眼睛眯小,卻有神,狗機靈,一個猛子竄了上去,幸好有玻璃擋著,那人瘋子一樣狼狽逃竄了。

  我沒有意識到危險降臨了,依然若無其事的樣子,但老頭子卻一直睡著,沒醒過來,這一點讓我大跌眼鏡,我有好幾次跑過去,想抓江湖醫生起來,他卻一直昏睡著,好像是受了蠱一般。

  我有心去叫醒醫生甲,但一想到剛才與江湖醫生的約定,我便收回了想法,醫生甲一旦參與了,老了醒過來,這功勞屬於誰?

  我是個愛貪小便宜的小角色,小角色嗎,不需要修飾,更毋須江湖人士的褒貶,我現在倒是認為,我可以稍微做一點小的壞事與錯事,這合情合理,沒有人責難我的是與非。

  到了周日的晚上,老頭子已經睡了大約三四個時辰,我實在沉不下氣了,便與狗子前後開道,一直殺入江湖醫生的辦公室裏。

  我才知道自己可能上了當了,這個家夥,本來就是個庸醫,那些標榜性的東西,本來就是騙人的,這樣門口一個賣水的老太太說的,她說話時,把不住風,但我聽地真真的,我覺得腦袋轟地一聲爆炸開來。

  幸虧狗子眼睛及時,攔住了我,我放開嗓子喊了出來:

  “你個混蛋,去哪兒了?出來,你醫死了我最愛的人,我包賠我一個完整的老頭兒。”

  大媽嬉笑著:“他本來就不正經,如果不是這地方是他們祖上的,醫院早就讓他搬出去了,也就騙你們這些孩子,想騙我,是不可能的事情。”

  “奶奶,我求你了,人命關天呀?他去哪兒了?”我以求饒的心態麵對著世事塵浮。

  “你出了醫院,沿著吉祥巷向前走,一直走,多咱走不動了,就停下來,也許就可以找到他了,他一定在那兒哭呢?因為隻要是他治療失敗後,就會到那兒,將自己失敗的經曆寫下來,以供後人們瞻仰,其實呀,誰稀罕那些破落的玩意兒?”大媽說話時眼神迷離,我不得不相信她。

  我與狗沿著吉祥巷走,我讓狗子留下來,守住老頭子,生怕他被人扔掉了,另外,需要防備醫生甲的突襲,如果他進來,就用手術刀恐嚇他,我覺得人活在世間,就看學橫點,如果你一味讓著別人,他們會欺負你。

  狗跑地比我快,但我在轉變時,驀地發現了黑暗中一個驚慌的眼睛,我覺得他好熟悉,我想起了一些動畫形象,雖然我看的少,但我還是知道的,或者是鬼,他們專門在黑暗的時候,襲擊一個少年的背影,因此,我內心罵狗地不懂人事,而我呢,則斜著身子向前悄悄地走,我之所以這樣做,是想前後兼顧,我好害怕黑暗中竄出一個角色突然撞向我的瘦弱不堪。

  那黑暗中的角色猶豫再三,並沒有駛向我,還是走進了醫院裏。

  狗子十分鬱悶,兩次出來,他都是一個配角,雖然是黃金配角,但總比不上主角好受些,現在他一個人了,他便想表現一下,不讓別人看,就是想證明給自己看。

  他胡亂地挪動著針管子,撮了一些藥水,在老人的P股上摩擦著,忽然間有了一種動力,想將液體推進去,因此,他實踐了,有時候,人想做壞事,就是一刹那的感覺衝突,左右不了自己的大腦,繼而左右不了自己的手,壞事便油然而生了。

  針刺了進去,老頭子的身體動了一下,狗子不停地往裏麵推藥,狗子不懂技術,藥水沿著手術台落下來,在地麵上形成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小花朵。

  老頭子的身體一直在動,狗子欣喜若狂,他也想成功,也想有一種衝動。

  與此同時,窗戶外麵,老頭子的兒子貼著玻璃,仔細地看著,他不大會兒工夫,竟然笑了三四次,隻是狗子沒有發覺,狗子沒有機敏性,失去了警覺。

  人在勝利邊緣時,最容易張狂,失去警惕性。

  狗子折騰了半天時間,沒有結果,他掩了門,想去醫生甲的辦公室搞些吃的,他肚中實在飽難忍,這便是胖子的壞處,瘦子吃的少,省糧食,胖子雖然有實力,但吃東西時浪費厲害。

  狗子剛剛邁動自己的左腳,便感覺有人用嘴吹自己的脖子,十分涼爽,狗子猛回頭,卻什麽也沒有看到,月光剛剛形成一小股逆浪,悄無生息地伸展進來,這正是肅殺的時刻,狗子驀發感覺到了害怕,這兒是手術室,無數人曾經在這兒犧牲過,失去了自己嶄新的生命,這兒一定是幽靈們的溫床。

  有人抓住了狗子的脖子,狗子看到了老頭的兒子,我們姑且叫他麻衣吧,因為這小子長的十分難看,實在找不出一個可以形容他醜陋麵貌的名詞來,而麻衣這個詞匯,來源於生活,用在他的身上,再貼切不過了。

  “你小子在這兒呢?我爹怎麽了,怎麽躺那兒不動彈?告訴我吧,是不是你害死的,隔壁就是公安局。”麻衣威脅著狗子。

  狗子手足無措:“不是我,我是想救他,是小子,瘦瘦的,出去了,去找醫生去了,真不是我搞的,我家裏有錢,你放開我,不要殺我。”狗子如果在抗日戰爭期間,絕對是一個漢奸,沒有幾句話,人家沒有盤問他,他便交代了實情,真是毫無定力的人。

  “你說的也許是對的,但我剛才卻看見了,你在折磨我的父親,這樣吧,你給我寫下個欠條,記住,寫一萬塊錢,就說欠我的,我回頭找你家人去領錢,如果不寫,我就將這個事情說出去,讓你們不得好死,讓你們統統進公安係統裏。”麻衣的眼睛帶著成人特有的城府,狗子雖然人高馬大,但他是個孩子,他忘了自己可以反抗,可以以自己的龐大應對一個成人的威脅,他沒有,他不會做,因為他是個孩子。

  “好,我寫,你放開我,你要答應我,不說出去。”狗子終於哭了出來,一個孩子像孩子似地哭泣著,一個成人也想學孩子的哭聲,他為自己的高招感到驕傲。

  麻衣推開了門,一眼看到了醫生甲正躺在床上睡覺,他的酒醒了一半了,但感到頭疼難忍,正在掙紮著,聽到有人進來,止不住吆喝著:“快拿針管,給我打一針,我受不了了,這兒有藥水,止痛用的,我的頭疼,都是酒鬧的。”

  狗子不想幫他,隻想馬上解決自己的棘手問題,麻衣到處找筆,卻找不到,去搜醫生甲的身上,醫生甲卻不肯給,條件是馬上給自己打一針,否則絕不給。

  麻衣示意狗子去給這家夥打針,狗子十分恐懼,生怕這主兒走了以後,醫生甲會重新施難於自己,但現在自己是弱者,弱者豈能不聽強者的道理?

  提起打針,狗子有些興奮,能夠給小時候折磨過自己的醫生打一針,幾乎是每個孩子的夢想,狗子也是如此,不停地流著鼻涕,但針管吸了藥,卻提了起來,在醫生甲的P股上徘徊了半天時間,卻找不到一個適合的方位。

  麻衣道:“笨蛋,快點打呀,隨便,你閉上眼睛,隻管紮下去,讓他小子服服帖帖的最好了。”

  狗子終於下定了決心,一針下去,醫生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麻衣握著筆,招呼狗子:“寫吧,寫呀,一定要寫清楚點,不要反悔。”

  狗子大字不認識幾個,寫了半天時間,也寫不出來,麻衣惱了,自己摁住狗子的手,急匆匆地寫了一行字出來:狗子欠麻衣一萬塊錢。

  狗子寫完了,摁了手印,但他的心中卻十分悲痛,如果讓父親知道了此事,一定會揍死他的,父親一輩子似錢為命,錢比親情重要地多。

  不管如此,麻衣完成了任務,便丟了兩個人,上街上喝酒去了,因為他白天的時候剛剛談好一件事情,他所在的位置,賣給了政府,政府出了一個大價格,他細算下,自己一天之內便成了百萬富翁,可以放心地找個好女孩子結婚,生子,然後便千秋萬代。

  狗子一直在哭,醫生甲睡不著了,藥起了作用:“你小子,是個孬種,他那麽瘦,你一巴掌就可以將他摑倒。”

  是嗎,狗子頭一次鎮定地看鏡子中的自己,五大三粗的,足有一百五六十斤的重量,渾身都是肌肉,自己有力量嗎,得找個地方施展一下。

  狗子去打桌子,桌子散了架,去敲椅子,它轟然倒在地上,連個呻吟的聲音也沒有留下。

  不行,沒有一個活物,試不出來,狗子果斷地瞅見了躺在床上的醫生甲,他小聲說道:“醫生,我想試下自己的拳頭到底有多硬?在你的身上,實驗一下如何?”

  醫生甲大聲反駁著,藥與醒早嚇沒了。

  “不行,不行,我體質差,你一拳頭就將我打死了。”

  狗子計算半天時間,依然沒有結果,他沒好氣地隨便揮舞著拳頭,然後一巴掌掃在醫生甲的臉蛋上麵,他的左臉立即與右臉失去了平衡,一個大塊的腫脹呼嘯而起,沒有片刻的掙紮,就好像春天的種子,被時間壓扁了俯視著觀察,半秒鍾施肥,半秒鍾開花,半秒鍾便碩果累累,一下子進入了秋天。

  醫生甲一個機靈從床上蹦了起來,虎視眈眈地叫喚著,似乎想與之拚命,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或者是自不量力在作祟。

  狗子心善,趕緊去攙扶對方,對方不敢讓狗子上來,雙方僵持起來。

  好半天時間,醫生甲徹底地清醒過來,他一把拽住狗子的手叫著:“人人皆良醫呀,你一記耳光打醒了我,我以後一直昏睡著,提不起精神來,醉生夢死的生活該是多麽的可怕呀,我渴望官位與金錢,差一點連自己也喪失掉了,我故意製造醫患糾紛,其實是為了讓醫院好看,自己卻在旁邊看熱鬧,我太卑鄙了,謝謝你,小夥子,就按照你剛才打我的方式揍那小子,你的欠條,一定會要回來的,放心,我去救治那個老人,功勞歸你,你太可愛了,我要親你一口。”

  狗子傻眼了,他沒有想到,自己也會受到褒獎,平常在家中,自己是徹頭徹尾的弱者,在我的麵前,他也是一個沒有智慧的孩子形象,但剛才,一記耳光,居然救了一個人,耳光也是醫治人靈魂的良藥嗎?

  醫生甲風風火火地闖入了手術室裏,關了手術室的門,開了燈,脫了鞋,戴了手套,穿了專用衣,他不顧擦去頭上的冷汗,檢查老人的五髒六腑,高興處,手舞足蹈,悲哀處,他掩麵而泣。

  狗子在月光在奔跑著,他到了大街上,凶神惡煞般地揮舞著拳頭,尋找那個可惡的家夥。

  果然在對麵的飯店裏,專心致誌的喝酒,能夠將酒當成一生事業的人,絕對是一個酒囊飯袋。

  狗子想到了平時我教給他的話:一鼓作氣,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狗子在大街旁的一棵樹下麵運氣,差不多了,提著拳頭闖進飯店裏,飯店裏沒有幾個人,一個老板,一個老板的娘子,再有一個人便是正在鍾鳴鼎食的麻衣先生。

  老板以為是食客,拚命地讓著,狗子嘣著臉,拚命掩飾自己的年輕,老板娘識趣,扯老板到了旁邊,示意他作好最壞的準備,因為今天可能有大仗出來。

  狗子的心卻陡然一軟,他想到了甩酒瘋的人,不好惹,如果想揍這小子,就得喝酒,可是自己沒錢,管他呢,他到了麻衣身邊,將酒瓶子端了起來,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然後眼神才露出了成人才有的凶光來。

  “你小子,放下,你告訴你,放下,你不想活了,我可還有你的欠條呢?”麻衣站起身來,不服不忿。

  狗子掄圓了拳頭,想起了許多人對他的責罵,包括平生僅有鼓勵,醫生甲的話語簡直就是一劑催心針呀,將自己渾渾噩噩的心情收拾地一塵不染。

  耳光打了下去,就一下子,沒有損壞任何公用財物,麻衣倒了下來,老板與老板娘睜著驚恐的眼睛,仔細地希望自己的東西能夠壞了,好索取賠償,但是,他們的希望落空了。

  因為麻衣不禁打,一記耳光,他便倒在血魄中,牙掉了三顆,一顆不小心咽了下去,一顆仍在嘴中依依不舍,還有一顆,吐了酒瓶裏,好像一顆石子激起了萬千水花。

  “東西給我。”狗子命令著,判若兩人的表現,令麻衣不知所措,他捂著嘴,示意老板去叫警察,因為對麵的馬路上麵,就有一個值勤的交警。

  老板誤會了,以為是不讓他多聲,趕緊關了門,打了烊,將這家小店徹底交給了狗子先生。

  麻衣臉上的血滴地更厲害了,老板娘趕緊拿了一隻筒過來,害怕弄髒了她的地板,任憑血一往無前地滴在筒中,形成一朵朵鮮豔的浪花。

  老板娘害怕打擾了狗子,小心說著:“您先打,我呆著。”

  麻衣沒有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在一瞬間,無論能力,不是精神是發生質的改變,一定是有慫恿的,麻衣反抗不得,隻好趴著,但狗子無論用什麽辦法想讓麻衣掏出剛才所寫的欠條,麻衣都不肯,說丟掉了。

  這陣子,已經快要進入次日了,大街上的燈盞陸續關掉一些,隻留一些平日裏人多的地方還苟延殘喘著。

  狗子畢竟涉世不深,再加上有時候腦裏缺根筋,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麵前這樣的事情,猶豫時,老板娘看出了門道,狗子剛剛換了牙,十來歲的年紀,再加上說話時十分幼稚無力,老板娘叫著:“哎呀,小崽子,快走吧,你多大呀?我被你騙了,快來人呀?”

  老板娘的吼叫聲重新激起了狗子的囂張勢頭,他一把掐住老板娘的脖子,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筒裏。

  狗子獨自一個外出,他不敢迎著交警走,但即使他真地這樣做了,也無所謂的,因為沒有人敢對一個孩子下手,畢竟這兒還算得上太平盛世。

  麻衣緩了半天時間,手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口袋裏,終於拽出了那些快要破碎的小紙條,他四下瞅著,確認無誤後,才小心地將紙條重新折疊好,藏進與肉體相關的地方。

  我與狗一直朝胡同深處走去,胡同深處並沒有人,我沿著恐怖的氣氛走了好遠,果然沒路可走了,狗早停住了等我,狗開始衝著一座小亭子叫,裏麵空無一人,狗機靈,率先發現了端倪,江湖醫生居然與一大堆垃圾呆在一起,他可能是為了避風,將垃圾蒙在身上,我根本年看不出來,幸虧帶來了狗。

  醫生早醒了,他是在躲避我,我對他道:“老人家,老人醒不了了,你得去看看,他不會有事情吧?”

  “有事無事,就那樣吧,你應該知道結果的,我現在在這個位置,是有事情時才來的,如果沒事,我早就搬把椅子坐在醫院大門外麵,等候著敲鑼打鼓呢?”

  江湖醫生的話有些激怒了我,我剛想發作,狗卻衝了起來,將老頭子從垃圾堆裏活活地掏出。

  我示意狗別發愣,我有話要問,我繼續問:“老人家,你不要對自己的水平懷疑,我覺得可能是場誤會,你再去看看,恐怕這時候,他早醒了。你不是有功夫嗎?嚇的工夫,我用的,你說是最好的功夫,還有,你說你是祖傳醫生,祖上傳下來的醫術與醫德,是不會有任何錯誤的。”我試圖解釋地明白些,要讓他懂,但是他懂裝作不懂。

  我揪了江湖醫生的鼻子,想牽他走,可是他卻不走,如今沒有良醫,一個小卒子也可以成為軍醫的,我隻有這樣做了,他畢竟在常識方麵比我厲害的多,再加上剛才我看見了麻衣的身影,一旦讓他知道他的父親已經不在了或者處於高度昏迷狀態,我無法解釋呀,我是在事先沒有征求人家同意的前提下,打腫臉充胖子這樣做的,因此,我必須從長計議。

  江湖醫生並不走,我命令狗道:“向前衝,弟弟。”

  我是決然不敢叫一隻狗為弟弟的,就是家中的戶口本上也沒有這樣寫過,但我今天叫了,是出於一種蕭條,因為我沒有幫手,我總不能讓人家認為隻有狗才肯幫我,因此,我無力地掙紮著,反抗著,好讓一條狗立即幫助我擺脫困境,人人都有當領導的想法,我想揮舞著大魔刀,示威著自己的靈魂,讓一條狗聽自己的使喚,也是一件幸事。

  但我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狗居然說了話:“好的。”

  聲音十分中聽,也十分清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以為是江湖醫生說的,去看他的嘴,他的嘴上除了鴨毛外,什麽也沒有,我以為是自己自言自語,但絕然不是,我還年輕,絕對不會糊塗到這種田地的?

  我終於將自己的頭低了下去,頭一次認真地看一條狗的眼睛,它目光中帶著刺與辣,就好像一根刺或者辣椒被人無情地埋入了它的眼睛裏。

  我問它:“你剛才說話了?”

  它沒有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我的吃驚,但不表示反對,它能夠聽懂人言的,雖然人言可畏,我又重複了,它依然不說話,我猛然想起了什麽,對它道:“弟弟,你會說話了?”

  “是的。”我感覺如醍醐灌頂般,心情驟然升到了最高興奮點,它成了人了,居然會說話,這怎麽可能?

  “弟弟,你將這個家夥抓進醫院裏,但不要傷害他,他是個人,需要保護的。”我命令著。

  狗照做了,它彎腰時像狗,但站立時,絕對不像一條狗,而是正正常常的人。

  狗弓下了身子,將江湖醫生叼在嘴裏,一路跑了起來,我在後麵追不上它,它拐了個彎兒,卻沒有再接著走下去,因為我們看到了麻衣從對麵的飯店裏走了出來,渾身混亂不堪,還不如一條狗混的好點。

  狗將人扔了下來,衝著麻衣示威,麻衣剛被暴打一次,本來想找人幫忙呢,沒有成想,竟然被一個怪物攔住了,他不敢怠慢,重新拐回飯店裏。

  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但我猜測這事情一定與我們有關,因此,我急忙與狗並肩進了醫院時。

  狗子卻坐在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喘著粗氣,見我們進來,一頭霧水地叫聲叫著:“哥,替我報仇,有人想殺我。”

  果然剛才發生了事情,一定是麻衣作了祟,我想命令狗衝出去,將那個家夥揍地死去活來。

  手術室的門卻開了,醫生甲揮著汗水跑了出來,嘴裏麵喊著:“好了,有救了,他醒了,在他的喉嚨中,發現這麽大一塊棉花,結成繭子了,他馬上會醒過來的,放心吧。”

  我長出了一口氣,馬上與狗子、狗闖入手術室中觀察,看了半天光景,卻沒有看出門道來,現場一片整治,沒有動過手術的痕跡,說明醫生甲業務能力十分厲害,隻是以前礙於個人的情緒,可能沒有發揮出來罷了。

  我鄭重地過來與醫生甲握手,我想好了詞匯,我要去找錦旗店的老板,明天送一大塊錦旗給他,讓他也可以有功勞,成了我以後人生方向上的一個指南針。

  醫生甲十分慚愧地說道:“別說了,我有愧呀,為了一個榮譽,我犧牲了許多東西,包括以前鍾愛的事業,醫生這個職業,我現在懂了,就是要救死扶傷,至於升遷與否,與這個職業沒有多大關係,你要當好醫生,就一定要盡全力挽救患者性命,而不是為了掙錢與頭上的光環。”

  這席話對我感觸非常大,我以前愛玩弄手段,特別是對狗子,我想將狗子當成一個玩偶的形象,他有時候聰明,大部分有些傻,我指揮他像條狗一樣,還有我的狗,可怕的家夥,受盡了折磨,差點在手術中死去,我現在依然有時候認為它不算個人,真正的人,我衝著它發脾氣,將它踢地遠遠的。

  以後,我得改變下想法,對自己遇到的任何人,包括麻衣與狗爹。

  我的心情格外明媚,本來昏沉地要死,想要好好睡一覺,現在好事近了,自己卻睡不著了。

  醫生甲準備去睡覺了,江湖醫生看著他,忽然間大哭起來,醫生甲與他十分熟悉,但平日裏很少說話的那種人,他們本不是一路的,醫生甲怎麽著也算是正統,而江湖醫生卻是負麵形象,醫院有時候扔了不想看的病人,才會被他收入囊中,聊表一下收斂一些費用罷了。

  江湖醫生過來拽醫生甲的手,我示意狗子與狗離開些,他們可能有話講,可能與良心有關係。

  醫生甲道:“老人家,特別要感謝你呀,你是不是剛才過來過,如果不是你的一針,他恐怕沒救了,那針打的好呀。”

  江湖醫生道:“我得感謝你呀,你救了我,我剛才死的心都有了,我沒有治好他,他得的是頑症,我就是想問你,如何救的他,他現在心脈平穩,氣息正常,說明用藥下方子是正確的,說明你是個高明的醫生,你的醫術高明,醫德也可以呀。”

  “我沒做什麽,我到處檢查,卻啥也不沒發現,他卻一直咳嗽不停,我最後檢查了喉嚨,看到這團棉花,我估計是他家窮,吃下去的棉花沒有來得及咽下來,新的食物進來了,便形成了頑疾,本來他要背氣過去,幸虧是你的一針,延緩了他的生命周期,我才得以施的藥。”醫生甲這個時候看起來十分好看,中看。

  原來,隻要你擁有一顆向善的心,你從來不會感到自己麵目猙獰。

  兩個人進了裏屋,將辦公室的門插死了,在裏麵閑聊,休息。

  我們救了老頭的命,並且還讓兩個沒有責任心的醫生回歸正常心靈狀態,善莫大焉,我甚至想到了市裏才有的剛剛流的卡拉OK,同時,我緊緊捂住口袋裏的二百塊錢,害怕露餡了。

  我與狗子計劃著離開,但我們如何找一個照顧老人的人,是個急手的事情,狗子眼前一亮,我也眼前一亮,我們想到了麻衣先生。

  麻衣此時正一個人在街轉悠,他在尋找要吧收拾我們的黑幫人才,已經拂曉時分了,沒有幾個人,一個巡邏的警察發現了他,剛想問他情況,卻不現不過是一個醉鬼罷了,便問詢了幾句後,走了。

  麻衣此時想睡覺,便依在飯店的門口,想著七日後便可以將征地的錢要回來,心裏甭提多高興了。

  我與狗子還有狗,接近了他,我們的辦法是想讓他回心轉意,明白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但這的確費痛了腦筋。

  這是個十惡不赦的家夥,隻能智取,不可強奪。

  我開導狗子想辦法,其實我是沒有辦法,我是在轉嫁自己內心的無策,如果讓狗子知道我是個沒有智慧的家夥,一定會笑話我的威嚴。

  狗依在旁邊,我拍拍它的身體,示意它像個人一樣站起來,不要趴下,它照做了。

  狗子則像條狗一樣匍匐著,我也拍拍他的肩膀,他也站了起來,那一堆肉,將我完全埋沒了。

  沒有辦法,我隻好重新拍拍他,讓他蹲下,一個人的高大會映襯一個人的渺小,我雖然不想作心機方麵的事情了,但是,這點事情我還是要做的,我不能讓別人超越了我。

  嫉妒心是人的天性,所以說,我們要運用得當,不能讓它變成殺人的武器。

  狗子道:“要不,我們就將摩托車送給他們吧,讓他寫下紙條,聽從我們的話,以後照顧老人,對老人好點,如若不然,我們過來揍他。”

  這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差勁的計策了,我搖頭,狗擺動尾巴,我揮揮手,狗子以為是上策,過來想聽我的誇獎,我卻對著狗說道:“狗子,你還不如一條狗呀!”

  語出,又後悔了,我知道自己同時在貶低兩個生命,一個是狗子,一個是狗,我說過的,不會再對一隻狗不敬。

  狗此時竟然笑了出來,它的笑容十分嘰哩古嚕的,聽的我的些膽顫,像一個孩子受了傷害後發出的聲音,天真卻讓人印象深刻。

  “果然是個玩笑話,他不會改的。”狗說話時是個童音,與我剛才胡同裏聽到的一模一樣,隻不過剛才是濃縮,現在是延長版的。

  我並沒有驚奇,狗子則嚇地大叫起來,我摁住了他,用勁了平生所有的力量。

  “你說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我生平氣和地故意問狗。

  狗繼續擺尾巴,我覺得它有些不像人類的,便摁緊了它的尾巴,不讓灰塵起來。

  “讓他徹底改過來,心甘情願地接老人回家才是最好的辦法。”狗說出的話竟然比人還要高明許多。

  我按照狗的思路,心生一計,我覺得我們應該激發麻衣的愛心,他現在缺少這個元素,這是做人的最起碼的常識。

  我命令狗子回去觀察老人的動態,並且記錄下相關血壓、呼吸次數,一會兒我們要回去檢查,如果老人醒來,一定要通知我們。

  我則與狗來到麻衣旁邊,與他並排坐在一起,我們在等待麻衣醒過來,估計要到天明的時候,我這樣做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在他清醒的時候,勸他痛改前非,先禮後兵是我的既定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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