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埸突如其來的暴風驟雨的摧殘,並沒有留下多麽深重的痕跡,窮家小戶要修複也簡單,幾塊磚頭用稀泥砌一砌,掀掉的木門再找塊廢棄的板子釘釘,被揭開天窗的屋頂用稻草苫苫也就湊和了。進入初秋的驕陽一曬,村裏的楊柳仍然蓊鬱一片,綠得如煙凝得似霧的氳氤籠罩著整個村莊,將一份寧靜與活力透射出來。
夏季的房子經過了修整。紅色的喜字對聯在裏裏外外的門框兩側充盈出農家少有的喜慶之色。家按照需要重新進行了切割:一對新人的新房,“丈母娘”的暫住處,病中奶奶的臥榻處等等都各有歸宿,家的氣氛應該很濃鬱了。其實“丈母娘”夜間與肖琳琳眠宿在一起,以便照顧女兒琳琳,一應起居吃喝甚至大小便都由“丈母娘”料理,“女婿”夏季隻不過當個幫手。“一家人”配合得倒也默契,相處得十分融洽。
這天,又是一個晴好天氣,一早,肖母給女兒服過藥後,就搬把木椅子擺到門前大樹底下,攙扶女兒坐在樹蔭裏休憩,陪女兒說說話,盡管女兒傻傻地不理不睬,做母親的依然像是呼喚嬰兒那樣,不厭其煩地教她叫爸爸叫媽媽,她教得那麽富有耐心與愛心,她要將女兒喚回到感知世界裏來。
這時傳來一陣轎車駛來的聲響。肖母一抬頭,發現那輛轎車已經停在了近旁寬敞的地麵上,從車裏走出一位英俊挺拔的年輕人。他手裏提著幾盒蜂王漿與補腦液之類的東西,徑直朝肖琳琳走來。
年輕人來到肖琳琳跟前,推推眼鏡,很有禮貌地問道:“伯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是肖琳琳的媽媽對吧?”
肖母從來沒有見過季賢臣,雖然幾次要女兒把季賢臣領到家裏來見見,怎奈季賢臣老是推說工作太忙,待結婚時一並去拜見嶽父嶽母豈不更具喜劇色彩?故而肖母一直沒能見上季賢臣一麵。現在見這位年輕人來到身邊,憑著女性特有的敏感,她猜想這可能就是琳琳原來的男朋友吧。她當然不會知道琳琳之所以被逼到今天這般可憐的境地,麵前的這位年輕人“功不可沒”,她本能地站起身來問道:“你是?”
“我是肖琳琳大學時的同學,聽說她遭遇到人生的不幸,我特地來看看她。”說著放下手裏的禮品,就走過去,感情複雜地輕聲叫道:“琳琳,你真認不出我來了?”
肖琳琳則惘然地望著他,那失神的眼睛空洞地眨巴著,倒是身邊樹上的螞蟻爬上爬下引起她的極大興趣,望著望著,不禁傻笑起來。
季賢臣心裏很不是個滋味,見她這副樣子,哪裏還能提什麽附件的密碼?遂從口袋裏摸出那枚被肖琳琳憤怒扔掉的戒指,對肖母說:“伯母,這是琳琳的朋友委托我轉送給她的,請你替她保管吧!”他曾猶豫著肖琳琳都結婚了,自己再送這個是否合適,但這枚戒指就是自己當初贈送她的呀,這上麵寄托著自己的一片真情,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當初那個光采照人玉顏生輝、哪怕須臾離開都叫人魂牽夢繞的女孩,再也不會複活舊時姿容靚色了,居然被魔鬼逼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此情隻可成追憶。季賢臣這才真正意識到人生最美好的隻有失去了才覺其寶貴,可是哪怕你費盡移山心力也難以挽回,逝者長已矣,來者不可追,他有些傷感地踟躕著,翻來複去地叮囑肖母說:“伯母,琳琳是個好姑娘,還請您費心好好照看她,有什麽困難隨時都可以找我。”
他正待習慣性地掏出名片時,猛聽得身後一聲怒吼:“媽的個巴子,你竟敢調戲我老婆!”
季賢臣悚然一驚,隻見那個容貌奇醜的男青年揮舞著一根酒杯粗的柳樹棍子,呀呀怪叫著撲了上來。季賢臣知道這就是外號叫做加西莫多的醜東西。攪亂直播現場、當著刺兒頭,與一幫柳樹莊的農民圍攻市政府討要征地補償費都有他的份,可見他不是個良善之輩,如果不識時務與他講什麽道理,他手裏能將你打瘸的柳樹棍子就是道理。明智的選擇就是趕緊逃跑。季賢臣也顧不得斯文了,將手裏的戒指朝肖琳琳林母親手裏一塞,拔腿就朝小車那兒狂奔而去。
身後,隨著一聲大罵:“去你媽的戒指吧!”不偏不倚,那戒指砸中了季賢臣的脊背。更難聽的話隨即鑽進了他的耳朵:“你他媽的不就是個提包的端茶杯的麽?也人五人六地從中使壞,坑害咱老百姓。今天撞到老子的槍口上了,休想活著逃出柳樹莊!”
他這一番叫喊,立即招來全村大呼小叫的男男女女,眾人齊聲呐喊著,就像追趕殺人犯似地向小車那兒猛追而去。季賢臣知道村民們平日積攢的怨氣終於找到他這個出氣筒了,如果不趕緊逃掉,恐怕很難保證有個囫圇身子離開柳樹莊。他急急如漏網之魚,剛一拉開車門鑽進去,並沒熄火的車子就日地躥出一丈多遠,車身呼地被那根看著就叫人害怕的柳樹棍子飛鏢一樣砸中了。總之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不過總算逃過了這一劫難。季賢臣於是明白,這個村子籬笆紮得緊,野狗鑽不進。
季賢臣逃脫柳樹莊後,夏季重又回到肖琳琳母女身邊。那股似有殺父之仇的仇恨的猙獰麵目不見了,臉上蕩漾著感人的溫和說:“伯母,你陪琳琳妹妹進屋裏吃早飯去吧。”
在母女二人相扶著往家裏走去時,夏季就把他所知道的季賢臣怎樣合夥陷害肖琳琳、怎麽當狗頭軍師為袁良明張目、和打著袁良明的旗號為非作歹的種種不端行為說了個子醜寅卯。肖母這才曉得女兒何以落到這步田地的最終原因。那眼淚就嘩嘩地流個不止。
對於夏季她信。這幾天,細心的她,發現夏季雖然人生得奇醜無比,可是心腸卻出奇的慈善。對她尊稱伯母,做飯挑水都不準她動手,總謙恭地說您的任務是照顧好琳琳妹妹,反正我現在又沒有田種了,這些家務活還是讓我來幹吧。對女兒琳琳照顧得就像親妹妹一樣,一天三次提醒肖母該給琳琳妹妹服藥了,或該喂飯了。最難得的是對身患晚血吸病的老祖母侍奉湯藥徹夜衣不解帶。肖母不止一次地歎息:“這娃兒是難得的好人哪!”
從柳樹莊虎口脫險的季賢臣在路上接到姚遠一個電話,要他迅速趕到天星宮大酒店頂層旋轉餐廳。他沒有辦法不準時趕去——既然第一步就邁錯了,那就好比螞蟥纏住了鷺鷥的腳,甩也甩不脫。他不情願也得去。
季賢臣一邁近天星宮旋轉餐廳摘星包間時,不覺後退幾步。因為裏頭姚遠與一個性感的女孩調笑得快要進入既定軌道了。
想不到姚遠高聲叫住了他:“季秘書,怎麽當起縮頭烏龜,進來進來嘛,都是自己人。”
季賢臣推脫說:“我還有急事需要打個電話。”
姚遠知道他不喜歡旁邊有人聽他與他談論不宜公開的事情,隻得打發那個女孩走人。那女孩撇著嘴說了聲:“擺什麽臭譜!”便忸怩著一扭一扭地離開了包間。季賢臣自然看清楚了,出來的女孩竟是清源電視台的女播音員、方諾亞昔日的戀人田甜。他鄙薄地暗罵她低俗,賤。
待田甜消失在電梯裏後,季賢臣才邁進姚遠的包間。他一進去,姚遠憤怒地說:“季秘書,田甜剛才向我報告了一個重大情況。”不等季賢臣表態,姚遠就轉述了田甜剛才報告的實況:
田甜說你們不用懷疑方諾亞是不是與肖琳琳竊取了天宇公司財務上的核心機密,昨晚我就逮了個真憑實據……
“田甜說方諾亞這人平時辦事從不藏著掖著,昨晚卻反常得很,這符合他為人處事的風格麽?我也不是傻瓜,就當沒有看見的,故意抓住他糊弄我的模特錄像帶同他糾纏同他吵,讓他覺得我沒有發現他的秘密勾當……”姚遠切咬著牙幫子說:“這家夥與李言周恨不得穿連襠褲,矛頭就是對準我天宇公司。我姚遠又沒有挖他的祖墳。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哦,對了,我還聽說他好像要搞一期曝機場光的什麽節目,這不是與市委過不去、出市委的醜嗎?”不待季賢臣開口,姚遠咬牙切齒地對季賢臣說:“我已叮囑田甜把方諾亞盯緊點,發現情況隨時向我報告!”
從始至終季賢臣都沒有吭聲。最後在姚遠盯他盯得眼睛恨不得出血,他才說了句:“我知道了!”
姚遠說:“我叫他們上菜,我們邊吃邊談吧,再這麽任其發展下去,恐怕誰都跑不了!”
季賢臣說:“對不起,我沒時間吃飯。”
“那你得想個辦法叫姓方的別跟我們過不去呀!”
“我剛才不是說了麽,我知道了!”然後支吾了幾句就告辭了。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一古腦兒攤到姚遠的麵前。
看來方諾亞是不能留在原來位置上了!這是個惹禍的根苗,他會繼續捅出塌天漏子來的,恐怕連自己都一起遭殃。在往回趕的路上,季賢臣憤憤地想。
吃過晚飯,季賢臣照例要到辦公室坐到轉鍾時分的。他要給袁書記寫幾篇揚名的稿子。他揣摩得出來,袁書記目前最需要的不是銀子金子,他最需要的是擴大他的正麵影響,提高他的知名度。
季賢臣回到袁良明辦公室外間,剛打開電腦,鍵入了一篇文章的題目:《清源機場建設與清源經濟騰飛兼論地方航空業未來發展趨勢》,署上作者名字袁良明時,門一響,袁書記進來了。
袁良明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文字,禁不住欣喜地說道:“嗬,這篇文章題目好立意好!還是準備發到省委《政策與決策》上嗎?”
季賢臣說:“我已跟省委政研室的孟主任打過招呼,他對這個選題很感興趣,我請他在9月號上發出來。刊物出來剛好省人代會正在召開之際。”
袁良明圍著季賢臣踱了兩圈,這才開口說道:“文章自然要寫。但更重要的要是學會駕馭全盤平衡協調各種關係的本領,你不能老在我身邊轉,我不能為黨委屈了一個人才。你懂得我的意思嗎?”
季賢臣連骨子裏都懂了,他抑製住蹦蹦歡跳的心,盡量平靜地說道:“我能遇到一個嚐識我的領導是我的造化與福份,隻要能在袁書記身邊工作,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樣的謙恭奉迎的話說了一陣子,“主仆”之間親密的氣氛更濃稠了,季賢臣見時機成熟,就說道:“袁書記,高陵縣的縣長潘日新得知機場建設資金尚有缺口,主動為市裏分憂,拆資一千二百萬,借給市裏度過這一關。財政局的汪局長下午打電話轉告我,說款子已經打到賬上了。”
袁良明地闊方園的臉上漾起一圈又一圈的笑紋,連說:“潘日新同誌是個顧大局識大體的好同誌!”
季賢臣趁機進言說:“我聽組織部的黨政幹部任免處的同誌說,他們動議想把高陵縣委書記顧英傑同誌動一動——畢竟年紀大了,不太適應日益變化的了形勢。我鬥膽進一言,那個潘日新同誌是不是可以填補顧英傑同誌的位置?”
袁良明似乎連想也沒想就說:“這符合組織原則,順序接班嘛!”
季賢臣心潮逐浪高,潘日新對自己不薄的表示很快就會有豐厚的回報了。排序現在應當解決方諾亞的問題了。攪亂現埸直播一事眼看就要將他悶到水底,卻叫紀承續作梗,讓他輕易地回到了岸上。不行,現在必須想法叫他栽下去。
季賢臣正不知如何開口時,已經進到裏間辦公室的袁良明反扣著手指敲了三下桌子,季賢臣趕緊進去。袁良明朝電視機呶呶嘴說:“你看看賢臣,《清源新聞聯播》播的機場建設整體輪廓及配套建築,一上了電視,就顯得格外壯觀,電視這東西影響真不可低估!”
季賢臣陪著很感興趣地笑笑,就過去在掛曆上翻開一頁,那上麵有個倒計時:離機場竣工典禮還有38天,袁良明會意地笑笑,饒有興趣地看季賢臣將38天改成37天……
做完這些,季賢臣的眼睛瞟向了電視畫麵,屏幕上的一條新聞的標題是:《通往機場的道路今日已全線貫通》,鏡頭移到一座高架橋那兒,鏡頭停留的時間起碼五六秒鍾,因之涵洞兩邊指示牌上由交管部門與宣傳部門刷寫的標語就格外醒目。突然季賢驚呼一聲說:“哎呀,糟了,清源電視台出重大政治事故了!”
袁良明疑惑地說:“我看挺好嘛。”
季賢臣痛心疾首地說:“袁書記,這事非同小可,恐怕得給郭部長打電話,一定得嚴肅加重處理!”
袁良明越發一頭霧水說:“小季子,你打吧,我聽聽看有沒有道理?”
季賢臣拿起電話,那手裝著抖抖地要通了郭騰飛:“郭部長,清源電視台出重大政治事故了,你看了剛才的清源新聞聯播了吧?發現了問題沒有?對對對,就是高架橋那兒,畫麵上一邊是‘高舉什麽偉大旗幟’,一邊卻是‘限高4、1米’;一邊是‘加速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一邊卻‘限速30公裏’;更有嚴重的呢,畫麵上一邊是‘緊密團結在某某周圍’,鏡頭上卻又出現‘保持一定距離’的字樣。這難道不是嚴重的政治問題嗎?要在文革期間這是要判死罪的呀。”
這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正在想轍怎麽尋方諾亞的不是,想不到突然蹦出了這麽個東東。天賜良機,天助我也,好!一定要把這篇文章做足!季賢臣解恨地想。
郭騰飛似乎還在那邊沉吟,拿不定主意,這邊市委書記袁良明臉色嚴峻起來:啊!想不到竟然出了這麽重大的政治事件,一定要從重從快處理!不然誰要在網上給捅出來,上麵追查起來,這責任誰擔得起?袁良明果斷地說:“告訴郭騰飛,這是一起嚴重的政治事件!”
季賢臣語調急促地說道:“袁書記對看不到它的政治上的嚴重性、缺乏政治敏感性的行為相當不滿,袁書記指示一定要從重從快嚴肅處理!決不手軟!清源電視台誰在把關?板子就要打到具體人身上!這種人還能繼續留在新聞喉舌部門工作嗎?要接受教訓哪郭部長,現場直播捅出了那麽大的漏子,卻沒有給當事人應有的處理,以至醞出了現在這麽重大的政治事件!聽好了郭部長——是政治事件!教訓深刻呀郭部長!”季賢臣從語調到措詞到對事情的定性到處理意見,都在袁良明的基礎上發揮到了極至!
那邊郭騰飛想解釋什麽,說:“季主任,我能不能跟袁書記說幾句?”
季賢臣斷然拒絕說:“袁書記這會兒挺忙!我剛才說的並不我的發明,作為郭部長應當不要持懷疑態度了,不折不扣地執行!”袁良明呢,繃著臉,慢慢端起茶杯吹開了麵前的茶葉。
季賢臣抓起一卷衛生紙,說:“袁書記,我去去就來!”裝著上所廁出去了。臨出門時也沒忘將放在桌上的手機裝進口袋……
郭騰飛接到季賢臣興師問罪的電話,頓感事態嚴重。老實說,他雖然感到定性有些牽強,可是問題畢竟出在自己管轄的一畝三分田上,況且袁書記對此事有了明確的指示,自己還敢馬虎麽?季秘書敲打得不能說沒有幾分道理,攪亂現場直播一事沒有嚴肅認真地處理,才醞出了現在這種政治事件。怎麽說也給自己臉上抹了黑。袁書記的指示當然要執行,但怎麽個執行法?季賢臣又不讓自己跟袁書記親自通個電話解釋解釋。這該如何是好!郭騰飛急得在辦公室裏轉了幾個圈,決定給分管的市委副書記紀承續通報一下此事,看他能不能將此事轉圜斡旋一下。便很快要通了紀書記的電話。
紀承續說:“到我辦公室裏來吧。”
郭騰飛便急急地趕到紀承續的辦公室,不等紀承續開口,郭騰飛就把剛才清源電視台所發生的政治事件與袁書記的指示說了。
紀承續棱角分明的嘴角冷冷地譏諷一笑說:“騰飛同誌,你現在要搞清楚的是,究竟是袁書記的指示還季賢臣的指示?”
郭騰飛隻得以實相告說是季賢臣傳達袁書記的指示。
紀承續立起身來一字一字地說道:“季賢臣這個人不知你們怎麽看?我看這個人很不地道,怎麽處處打著袁書記的招牌,拉大旗作虎皮嘛!當秘書就應當本本分分,怎麽可以假傳聖旨,販賣私貨。甚至左右領導的言行,我可以肯定,這就是季賢臣自己的發現或發明,斷章取義牽強附會!宣傳部門的政治標語口號與交警門的交通提示怎麽可以交叉混淆起來讀?要說有問題那就是有意這麽讀的人有問題。簡直是無事生非!你可以不理睬他,如果他再來電話追問此事就叫他直接找我。”
“好吧。”郭騰飛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剛一拉開門,桌上的電話就驟然響了起來,是一個抗議的聲音:“你們宣傳部門是幹什麽吃的,清源電視台出了那麽大的政治問題——公開播出反動口號!你們管不管?”恰在這時,部值班室工作人員匯報說:“電視台楊台長來電話說,他們接到100多個觀眾電話表示強烈不滿——他說台裏幾乎所有外界知道的電話都成了熱線,鈴聲響成一片,都是聲討那條新聞的,都強烈要求嚴肅懲處肇事者!肇事者就是具體審片把關的人!說清源電視台的問題要是不處理,他們就捅到中央去!”
郭騰飛頓感事態嚴重了。趕緊打電話要通了清源電視台楊雲龍台長,問你們播的那條惹事的新聞是誰把的關?
楊雲龍說我們現在是單條審稿製,這條稿子昨天就由方副台長審過,並簽字同意播出,有記錄在案。
“那麽方諾亞的人呢?”
“他到省台送稿子去了,現在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