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諾亞與李言周吃了點快餐類簡單的飯菜,看看時間已到了晚上八點多了。李言周提議說:“好久沒有放鬆了,現在正有點空閑時間,我們去歌舞廳浪漫一下吧。”
他倆路過一個由法國人辦的叫做紅寶石的歌舞廳,便想去見識見識。其實他倆早就聽說全城最聞名的就數這家歌舞廳,現在既然路過,去開開眼界也好,哪有銀毫子去享受價格貴得咋舌的這等富豪生活。既然闖入了白虎堂,索性往裏探個虛實,看那些有錢人是怎麽揮金如土的。領班的小姐剛介紹到最豪華的等次一小時300元。李言周連忙說我們要到最豪華的檔次去。進到電梯裏,李言周對方諾亞說:“這紙醉金迷的夜生活我們不夠資格享受,瞧瞧還不行?”
方諾亞不出聲地笑了笑,算是表示讚同。
來到21樓,樓梯口那兒早就恭候著一位小姐與一位與侍應生,還未等他們發話,李言周將警官證拿出來晃了晃。“請先生跟我來吧。”在引領小姐的娉娉婷婷地引領下,經過曲曲幽幽的幾個回廊,才隱隱傳來妙曼銷魂有如天籟一樣的樂曲聲——與想象中的狂歌勁舞迥然不同,難道來這兒消費的都是一些文雅之士?雖然他倆平時就聽說過有些消費埸所如何高檔,如何天上人間,待進到裏麵親臨這種埸所,還是被震撼了。仿佛進到了巴黎郊外凡爾賽宮,其奢華程度他倆具體說不上,隻感到當你置身其中,就仿佛遠離塵世,不知身臨是夢境還是在人間。裏麵倒是沒有發現什麽色情的東東,隻見一雙雙情侶般的男男女女相擁相偎著,在朦朧的燈雨裏,合著音樂的節奏,轉著晃著搖著似沉醉於太虛幻境裏。方諾亞的眼睛突然睜大了,一個30大幾微黑發胖的男士緊緊擁抱著的女孩撞進了他的視線,他正要往前走幾步看個仔細時,舞廳的燈忽然滅了——不知是不是到了跳貼麵舞的時段。待到燈光重新亮起時,那對男女卻不見了,方諾亞還在癡癡地望著剛才視線的落點那兒。
李言周好生奇怪,說:“發現了什麽異常情況?”
方諾亞也顧不得答話,甩下李言周,趕緊往外奔去。
方諾亞緊趕慢趕,剛一下趕到樓底停車埸,就見一個熟悉的女孩正鑽進一輛奔馳車,他正要喊叫時,那女孩的一條玉腿已收了進去,奔馳車悄無聲息地絕塵而去。
方諾亞急忙攔住一輛的士,鑽進去說快快緊跟前麵那輛奔馳。的士便加足馬力呼呼追趕上去。的士哪能與奔馳相提並論,漸漸就望塵莫及了,不過坐在裏麵的方諾亞到底隱約發現那輛奔馳好像消失在古城大道一幢辦公大樓那兒了。方諾亞就在這幢辦公大樓前下了車,的士開走後,方諾亞就隱身在一株團團如傘蓋的塔鬆下,兩眼緊盯著這幢辦公樓亮著燈光的樓層。他不停地徘徊在樹底下,期盼那個女孩突然現身於麵前。漸漸地時間過去多半個小時了,仍然杳無蹤影。也許她回台裏去了?臨離開時,方諾亞便掏出手機來要通了對方:“你現在在哪兒?”
對方回答得甜甜蜜蜜的:“我還能到哪?在台裏呀,忙你布置的幾條新聞的配音呀。”
這聲音其實就是從這幢辦公大樓裏傳來的。
一雙柔嫩的纖纖素手將手機裝進隨身坤包,朝麵前微黑矮胖的男子笑吟吟地說:“要不是我眼尖發現他也撞到了舞廳,非被他逮個正著不可!”
旁邊這位胖得還算勻稱的男子說:“那就是你的戀人方諾亞?”
“現在都戀得白開水一樣沒有一點味道了。”
“可是你手機還叫得挺有味道嘛,什麽‘甜甜我愛你!’馬上跟我換掉!”
田甜嗲嗲地說:“那可不是一個換字了得的,畢竟相處了這麽多年呀。”
“還想藕斷絲連?我不願意!”
“我賣給了你嗎?”田甜氣惱地起身要走。
這個男人一把抓住她說:“真跟我耍小孩子脾氣,看我怎麽收拾你!”說著就一把緊緊地將她攬在懷裏,在她的束腰裏撓癢癢,撓得田甜笑得像泥鰍一樣亂扭。這男人接著說:“你弟弟到英國留學應當報到了吧?”
田甜止住笑說:“報到都兩天了,他昨天來電話說感謝你鼎立相助,他才上了劍橋大學,隻是以後每年都得一筆不匪的費用哩!”
男人哈哈大笑說:“那我就當個國際希望工程第一人嘍!”
田甜一頭撲進他的懷包。讓他把自己的隱蔽部位都探測了夠,就一把推開他,說:“我該走了,不然他回到台裏找不到我,就被動了。”
男人滿意地說:“允許你跟他維持一段時間,很有必要嘛。”
田甜從坤包裏摸出化妝家什,把自己收拾得又像準備出鏡的模樣後,就匆匆向樓梯那兒奔去。
這男人關上自己的辦公室後,就沿著樓梯走下去。
四樓財務部辦公室裏這時還亮著燈光,他好生疑惑,便走過去敲了敲門。他不耐煩地咚咚地敲了五六秒鍾,門才開了,開門的竟是那個模樣俊俏又有些羞澀的肖琳琳,見到這個男人她不覺一驚,說:“姚總,這麽晚了你……你……你還在工作呀。”
天宇公司的老總姚遠並沒有答理她的問話,問道:“這麽晚了你在忙些什麽呢?”邊說邊走近她開著的電腦前,電腦旁邊的打印機也開著,肖琳琳正要搶上前去,似要收拾已打印好的一份文字東西,姚遠一把就搶在了手裏。
原來上麵打印的是一首詩:“你是我心靈裏的一顆星辰/那是親吻雕成/你不要再閃爍在天際/應當落下來融進我的生命/你終將贏得我/我將贏得你/我們都將血液或光芒獻給我們的愛情。”
“喲,挺浪漫嘛!獻給季秘書的吧。哈哈!”他笑得很誇張。
“你不應當這樣的,”肖琳羞澀地低下頭,“我……我……”
姚遠並不跟她答話,而是背著手,在室內踱起步來,那雙小而賊亮的眼睛則似在不經意間仔細搜尋一切可能出現的疑點,待他覺得一切看來都顯得很正常了,才開口說話,“這幾天有點怪恨我吧?”
肖琳琳惶恐地說:“不!不!不!你批評得對,我是不應當在電視上拋頭露麵。”
姚遠很知心地說道:“那天我指示你到銀行辦事,你呢卻跑到圍攻市政府的農民裏頭看熱鬧去了,這也就罷了,你咋就接受電視台記者采訪呢,把主要的任務丟掉了。其實你是跟著那些人瞎起哄。”
肖琳琳謹慎地解釋說:“到銀行的路叫柳樹莊的農民堵住了,車子沒法通行,我下車想穿過人群,想不到叫季賢臣的同學發現了,就就……”
姚遠根本不聽她解釋,坐下來,按照自己的思路感喟下去:“正因為你是季秘書的人,看在他的麵子上,我才任命你擔任財務部副總監一職,你要想想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肖琳琳似很虔誠地聽著,頭腦裏頑強地閃現出幾天前那副猙獰的麵孔。那天,姚遠怒氣衝衝的語言像鞭子一樣抽過來:“你太叫我失望了,我那麽器重你,你竟毫不珍惜。我看人往往注重細節,這個細節證明你越軌了,居然跑到電視上風光。如果神經正常的人能這麽幹嗎?我相信你不會願意到精神病院去檢查一下神誌是否正常吧。我天宇公司需要無名英雄!”
當時肖琳琳低著頭,淚珠兒在眼眶裏打轉。姚遠繼續鞭撻下去:“你說你們財務部原來的總監是不是個不識抬舉的東西,跟公司不一條心,硬要跳什麽槽——去他媽的,他跳得再高,也無損我一根毫毛!財務這塊我現在倚重的就是你,我命令你三條:第一,除袁書記的秘書季賢臣外,不得輕易跟任何人接觸,就是老家也不準隨便回去;第二,關於天宇公司的財務上的事——不管哪個方麵的都不得向外透露哪怕一根頭發絲!第三,拒絕官方一切人士的談話。聽清楚了嗎?”
肖琳琳輕咬嘴唇回答說:“清楚了。”
“我又得說跳槽的那個家夥了,他不識抬舉,居然被駐機場的紀檢監察組的人叫去幾問幾談,不知說了什麽對我們公司不利的情況,回到公司就心神不寧……”
想起幾天前姚遠的嚴辭訓誡,至今肖琳琳都不禁打起寒顫,低聲說:“我曉得的姚總,賢臣多次叮囑我,好好跟著姚總幹!”
姚遠這才滿意地站起身,臨走鼓勵道:“以後財務部的重擔就落在你的肩上,好好幹吧。”
肖琳琳想起前任財務總監業務精通,為人耿直,被機場紀檢監察組的湯世銘組長悄悄找去過,又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向紀檢監察組的人透露過什麽對天宇公司不利的情況,不知怎麽的叫姚遠曉得他已進入了機場紀檢監察人員的視線,惱怒得恨不得扇他幾耳光。據說姚遠還算講義氣,居然塞了他10萬塊錢叫他滾蛋。傳說他與他老婆已飛到德國女兒女婿那兒去了。湯世銘盯著的那條線算是斷了。這樣,湯世銘便悄悄地與她肖琳琳在電話裏聯係上了,要她站在人民利益的立場上,在絕對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給他提供他所需要天的宇公司的財務情況。
做人的良知不允許肖琳琳推脫,但她不可能一下子談得太透。
今晚,她要趁著夜晚人們都下班的時機,查看前總監留給她的一攤子財務。機警的她事先打印好了一首雜誌上的詩,以便隨時應付不速之客的不意闖見,以消除對方的疑慮。還真叫她算計準了。前一刻,果真,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地將她認為大有名堂的幾筆去路不明的大賬鍵到了電腦寫字板上,本想打印出來,然後藏到一個絕密的地方。但想破腦袋都覺著那樣並不保險,就將足足考慮了兩天兩夜她認為最穩妥的辦法付諸實踐:將這份機密件加上絕對可靠的密碼,分別發到自己的電子信箱裏……
她這樣做並不是表哥湯世銘的授意,而是自從前總監“出逃”後,她就覺得必須保護好自己,哪怕日後事發,姚遠不認這個賬,她也沒什麽可怕的了。這幾筆可疑的數額驚人的賬她還沒有拿定主意究竟要不要告訴表哥湯世銘。哪想到她剛走完這險而又險的一步棋,姚遠就闖進來了。想想真是捫心尚覺寒哪。
姚遠走後,肖琳琳撫著胸脯坐了好一會,狂跳著的心這才落到實處。這時,腦海裏漸漸生動著一張俊郎的麵容:季賢臣。一想到季賢臣,她那顆柔柔的心就禁不住一陣陣甜蜜的悸動,還有絲絲的苦澀。自從季賢臣當上了袁書記的秘書後,原來的那個就像鑽進你心裏一樣,知道你熱知道你冷百般體貼的季賢臣就漸漸遠去了。但畢竟走過五六年戀愛季節,那份歲月積澱的一往情深仍然在血液裏奔湧。她忍不住劈劈叭叭地鍵上一段情意纏綿的情話,給季賢臣的電子信箱發了去。
當晚肖琳琳回到自己的宿舍,將門窗緊閉,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裏的電子信箱,檢驗一下自己發給自己的那份密件,果然赫然提示“有一封新郵件”,她點擊開,果然又有文字提示:“請輸入密碼”,她很熟練地輸入了她煞費苦心設計的密碼,再一點擊果然就打開了。真棒!她的心情變得晴朗起來,一種強烈的渴望隨即湧上心頭。她拿出那個寶貝似的袖珍錄音機,不到一分鍾,裏麵就響起一個令她靈魂有了飛升感的富於磁性的男聲:“琳琳,睡下了嗎?我愛你,祝你晚安!”“琳琳,我想你,你過來吧,我們吃大排檔去……”這都是季賢臣往昔送她回家或約她的一片真情。在她,這標準而溫柔的普通話就是天籟。人的心情一好,眼前便是豔陽一片。她似乎理解了季賢臣:他處在清源市政界的神經中樞,肩上的擔子哪會輕鬆,顯然沒有更多的時間與心情與你情悠遠意纏綿。她堅信當一切有了完美的結局後,或在人生旅途中終於到達一個美麗的風景地時,他與她就會回到往昔那般心神合一情天夢海的天地裏去的!
那邊,姚遠突然想起什麽的,急急地重又回到辦公室,給一個什麽人打了個電話,以命令的口氣說:“老弟,電視新聞想必你也看了,那個娘們纏住蘇農民要弄清她丈夫被撞一事的真相——什麽真相假相?就怕沒事也整出個事來!估計蘇農民會命令警方立即展開全麵偵察。你必須阻止警方糾纏這件事,還必須叫你的心上人死死地閉上她的嘴巴!”
這時,方諾亞已回到了清源電視台,辦公室編輯室演播室包裝工作室配音間都尋了個遍,就是不見田甜的影子,便又掏出手機按起按鍵來:“你說你在台裏配音間配音,你難道在中央電視台的配音間?你究竟藏在了哪兒?”
田甜在手機裏回答得理直氣壯,說:“有什麽十萬火急的播報任務要找我?是突發事件——哪裏發生了恐怖份子爆炸或是大橋坍塌,還是警匪正在槍戰?非要我去現場出鏡播報不可?你手下有那麽多的播音員,還有個業餘的寶貝,為什麽非得找我不可?”
“你你……簡直胡說八道!少用這一套來掩飾自己!”
“我掩飾什麽掩飾什麽?”田甜似乎得理不讓人,“難道我不能有點私人空間嗎?”
方諾亞壓抑著滿腔怒火,厲聲逼問道:“你現在究竟在哪兒?快告訴我!”
“我剛才加了點班,誰管我餓不餓的,爹不痛媽不愛,忍饑挨餓的……”那聲音裏有了明顯的悲愴之意,“我就不能在附近街上吃點東西嗎?”
方諾亞知道她是在演戲,他不明白,這女孩子怎麽變得這麽橫蠻這麽刁滑呢?似乎一瞬間的事情,她究竟碰到什麽法力無邊的魔鬼了呢?怎麽就變得叫人瞠目不已?看來人是個難以經受得住誘惑把持不住自己的怪物!方諾亞邊這麽想著邊朝電視台大院外走去。如果田甜真在——但願她真在附近小吃店就餐,他得安慰她一番,為自己剛才的脾氣道歉幾句。
方諾亞來到院子外,剛站在一塊陰影處四處張望,就見一輛的士疾馳而來,從車裏跨出來一個女孩正是田甜,他不禁怒火灼胸,老遠就扔過幾句話去:“你不是在附近吃點東西的麽?打的也是附近?”
田甜一見是方諾亞,頓時嚇了一跳,不過到底是做主持人播音員的,那臨埸發揮能力就是了得,說:“誰界定附近就在電視台牆根下?不能遠走幾步?再說我根本就沒打算打的,那位開的士的人是我的一個親戚,見我一個人在街上孤孤單單的怪可憐的,就主動停下來捎我幾步。”話音剛落,偏偏那的士師傅從車裏鑽出來,追上來連喊:“哎哎,這位小姐,你還沒付車費哩!”
這一下鬧得田甜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方諾亞遞給那位師傅10元鈔票,回過身來憤恨地說:“你跟我編故事,可惜編得太蹩腳。”
田甜到底是田甜,把頭往上一揚,底氣十足地回答道:“我也是好心變成驢肝肺,怕你疑心生暗鬼,編造點美麗的謊言有什麽不可以的?你看這周圍哪有點叫人有食欲的小吃店?多走了幾步,天塌下來了?”說著腳步不停地往台裏大院裏的宿舍樓走去。
方諾亞凝在原地沒有動彈,他覺得沒有必要到她那兒去,如果去了勢必有番大爭大吵。便下意識地往製作樓走去,雙腳踏在一個窄窄的甬道上,思緒還沒從窩火中走出來。路旁一盆剛剛澆上水的花盆撞到了他的腳下,他憤怒地一腳將它踢翻了。那花盆飛出五六米遠,咕碌碌地翻滾到前麵水泥地麵上,泥漿與碎葉碎花瓣濺得他滿臉滿身都是,他毫無知覺似地沒去擦它,而是習慣性地來到了製作樓,隨便找個有燈光的編輯室坐了下來。室內空無一人,而設備還開著,他一聲不響地望著各種指示燈閃爍著,望著望著,他突然發怒地喊叫起來:“誰呀——有人嗎?太不負責任了,人走設備也不關,真不像話!”
方諾亞喊了這一嗓子,隻傳來空曠的回音,他以為大樓裏不會再有人了,不料馬上傳來輕捷的腳步聲。邁進來的這個人叫方諾亞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竟是來台年把多點時間姣小玲瓏的袁嬡。
這女孩輕聲曼語地問道:“怎麽啦方台長?”
方諾亞不知說什麽好,咧著嘴幹硬地笑了一下,說:“沒什麽,我、我、我見這些製作設備有人用完了也不關上,就就忍不住……這些人太不像話了!”
袁嬡不聲不響地將幾個閃著光點的開關叭叭地關掉了。忽然從方諾亞身上發現了什麽,就不聲不響地從衛生間濡濕一條毛巾拿了來,輕聲說:“方台長,你身上弄得挺髒的,擦擦吧。”
方諾亞這才認真地看了自己身上一眼,不禁愧赧地笑了笑,感動地接了過來。
擦罷出來,方諾亞找到21編輯室。袁嬡正在編一條農業產業化的新聞,神情是那樣的專注投入,就像一個酷愛用自己心血澆灌的名貴稻粟品種的農人那樣,整個身心都進入到一個執著的美妙境界裏,無處不洋溢著一種動人心魄的勞動著的韻律與節奏之美,一時方諾亞竟看得呆了。正不知怎麽開口時,恰好袁嬡需要轉身從編輯台上找另一盒帶子,便發現了方諾亞,於是略帶羞赧地一笑,說:“方台長,你……”
方諾亞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的舉止缺乏往常的自然,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還你毛巾,見你這麽專神,又怕打攪你,就就……”
袁嬡接過毛巾,曼語輕聲地說:“我把它歸還到老方去吧。”說著就要起身離去,方諾亞喊住說:
“等等,我想問問你,田甜今晚是不是在配音間工作了好長時間?”
“這……”她一時不知怎麽回答才好,“她是挺敬業的播音員,可能的,我就經常見她加班加點……”
方諾亞知道這女孩是個不喜歡背後議人短長的人,即使這人對自己如何不夠意思,她也從不見機泄憤,總是將人往好裏方麵想,往好裏方麵說。
“我是說今晚她是不是在配音間工作到很晚?”方諾亞緊緊盯著她,他其實是逼著袁嬡不要搞虛假報道。
在灼灼的目光逼視裏,袁嬡垂下眼瞼,說:“方台長,有些事情是不必弄得太清楚的——我指的是隻要不是原則問題,你就不必緊緊抓住不放,而應當相信她。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人的胸懷氣度那就太狹小了。即使她沒有說真話,總有她不能說真話的理由。所以我勸你不要把這事留在心裏折磨自己了。”
一席聲聲慢的話語叫方諾亞睜大了驚異的眼睛,想不到這女孩句句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這裏頭的睿智與哲理叫他心胸豁然敞亮,真的,他覺得對田甜的所作所為——不管是前一刻發生的還是往常留在心裏的芥蒂而耿耿於懷,居然費思量去琢磨她,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