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卡
我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認真地讀這些文字,可是每次相同的就是我都會非常的難過。眼淚沒有辦法流下來,但是內心疼痛不休,講述故事的人說的那樣細致,以至於我沒有辦法像往常一樣故作鎮定。我沒有辦法在這樣用心的文字麵前裝作無所謂,我的堅強終於還是在另一個人安靜的敘述中敗下陣來。
故事,不,其實這更像是書中人物的自說自話,似乎她並不在乎有沒有人在聽,又是誰在聽,不過是一場對自己的演說。這樣的悲哀,可是不可救贖——任雨璦,或者木跡冉又或者是另外一個我們不知道的名字(可是名字有什麽重要?不過是一個為著方便別人而使用的符號),她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沒有一直上學的同學,沒有可以說話的朋友,沒有聽她講述的親人,沒有……沒有,都沒有。她是一個人孤單地成長的,她在成長的路上缺失一切應該得到的愛。
可是她並不是沒有得到過愛,她的養父給予她的是她一直以來喪失的所有的愛——他把她當成情人,女兒,朋友和對手。他將自己所有能夠給予的愛都給了她,可是他不是一個勇敢的人,所以在最後她的愛變得激烈的時候,他選擇放棄。任雨璦(姑且這麽叫吧)無力麵對自己的一無所有,也沒有辦法接受自己一再被愛拋棄的命運,她選擇了最激烈的方式——死亡。是的,就是死亡。
或者隻有死去才是永恒不變的。
任雨璦對自己的生活有過很多的設想,但是一切都不符合她的夢想,所以最後她選擇放逐自己,讓自己不停地告別,不停地走向更遠的地方。隻是,心裏一直都會有一個聲音在召喚,所以最後她還是回到了生養自己的城市。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總有一個地方是我們沒有辦法遠離的,走得再遠最後都會發現心已經遺留在那裏再也帶不走了。
任雨璦知道自己是一個遺憾的存在,可是這是她沒有辦法選擇和改變的,她隻能接受,然後沉默。對於缺失的那些東西,她總是想要在之後的日子得到,想要將愛緊緊握在手心裏。其實這隻是一個簡單女子的最簡單不過的願望,可是有些東西一旦缺失就會是一輩子,誰都沒有辦法彌補。
行走是一種最常見的逃避方式,而且還可以讓自己努力地遺忘過往。隻是任雨璦的選擇似乎有點激烈,她的骨子裏不是一個暴烈的人,可是對於愛的瘋狂癡迷,讓她不得不一再的麵對自己從一開始就不公平的生命。母親失敗的愛情和屈辱的複仇、父親懦弱的妥協和複雜的愛恨、養母安靜的生活和溫柔的關愛、養父沉默的愛和最後的抗拒……有太多的東西讓任雨璦對於愛的態度在0°和360°之間瘋狂地轉換,她不知道麵對失卻的愛,也不敢設想任何倫理的問題。
有太多事情在同一件事情上困擾著她,她無從選擇。我們都無從選擇——當神聖的愛遇上不被原諒的道德問題時,誰才是對的?哪裏才是出口?
任雨璦在鏡子裏對著自己不停地訴說,她所能夠依靠的也就隻有自己了。但是不管怎麽和自己對話,她還是找不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她所親手結束的愛是她一直都極力欲得到的。她親手摧毀了自己的夢想,對她而言,所有的愛在同一時間失去,她的世界轟然倒塌。一切都沒有辦法繼續,所以她設想了另外一個自己,過著另一種生活。
木跡冉走過的路,愛過的人,做過的事情都是任雨璦想要做而沒有做的。她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一個人孤單地生活,所以她給自己找了一個姐妹,一個朋友。那些激烈的愛和糾纏發生在不同的兩個人身上,可是卻一直都痛在任雨璦一個人心上。她嚐試解救自己,可是最後隻是發現自己的孤單和傷痛被放大,她無力承擔。
任雨璦狠心地將自己的心分裂成兩半,可是還是沒有辦法阻止愛的破碎,也沒有辦法將本來已經破碎的愛彌合。所以在心和愛都已經碎裂的時候,她也選擇了讓自己同時碎裂。決絕的,不留餘地。
作者的文字很安靜,這樣暴烈的故事寫出來還可以那樣鎮定不露痕跡,卻讓看的人心猛地就抽搐起來,猝不及防地,直指人心。總是會有一些人可以輕易地就看到別人的心裏去,可以輕易地就說到別人的心裏去,也可以輕易地就讓別人淚流滿麵而不自知。
平和的文字寫就一個激烈的故事,我想這就是精華所在吧。你也可以不動聲色,但是內心早就已經一塌糊塗了。不管是感動還是疼痛,我們都不可避免地輕易地進入到了故事裏。文字的魅力讓人覺得書中所發生的一切痛在自己心上,會想要去身上找尋傷口。
我現在應該停止這場訴說,因為我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不堪重負,我無力繼續這場與愛和心的抗爭,所以這一切都交給作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