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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告別跡冉後,我一直選擇不同的地方,短暫停留,然後溜走。目的模糊,亦無確定的方向。在香格裏拉留下自己的痕跡,以及其他。

  有時候,我亦會感覺自己像是遊走在生命的某個邊緣。看鮮血激越的流瀉於心髒。最終找不到方向。

  一個人經常會選擇在半路,慵懶地靠近街邊的椅子。拿起筆寫零亂的文字,用來記住一路上自己的心情,卻往往是寥寥幾筆,寫時,手指會變得異常冰冷,於是僵硬直到再寫不出一個字。

  想起給跡冉寫信,她應該還在想我,彼此還是有著留戀。在一個叫sun的超市,買了很多信紙,蛋黃色。可以看到有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下來。有大小不一的照片,像油畫,摸上去很有質感。於是不舍得將它揉捏,隻是寥寥幾筆,我在上麵寫:我整個人,越走越遠……

  然後買了一個信封和一個哥特式建築的郵票。一起寄給了跡冉。

  一直都以為最安靜的時刻,應該屬於黑暗黃昏的降臨。龐大的黑暗包裹著自己的身體,會有一種很空無的錯覺。於是感到饑餓,便會找個可以吃東西的地方。記得我會選擇坐在某個小的鋪了粉色麻布的餐桌後麵,一直都以為粉色便會帶給某種欲望,亦或幻想。然後強迫自己的腳步不隨便遊移,等待服務員送來食物,喜歡吃拉麵,很長的那種,感到生命的冗長,卻極易流逝的悲哀。看街上的暮色逐漸彌漫和濃重。

  工作了一天的一些赤著膀子的工人,會唱高調的莫名歌曲向麵館走來。亦有很多年輕的男孩女孩擁抱親吻,一起偷歡。

  吃完後,便會迅疾離開,就像是在逃離,不願留下任何影響。因為太害怕回憶。回憶是種折磨人的東西。記得在一次吃完麵後,來到街市上,夜晚的城市充斥著太多的恐懼。犯罪,鬥毆,吸食毒品……

  看到一個很年輕卻顯得邋遢的男人和幾個小混混扭打在一起。他賣大量的黃色盜版碟片,拿報紙包裹起來,不被警察察覺,在隱蔽的角落裏販賣。不過是某種不願被人看到的生存方式,隱沒所有真相。

  在一邊帶著孱弱的心看著,直到知曉了結果。僅僅因為價錢的不適,便大打出手,於是所有的隱蔽被顛覆。

  一群赤裸裸的靈魂。

  這是一個落後的城市,總是讓人感到有著某種詭異的悲哀包裹。我不太敢去想象城市背後所有的某種真相。

  一個人在南方的一些地方,想著許多詭異的事情。曾坐過一輛重型大巴。遇到過一個法醫,他曾給車上所有的乘客講他作為一個法醫曾有過的奇怪的經曆。

  他說,他曾看到一個死去的警察在和同伴執行任務時,被同伴誤殺,因著前額上有槍彈穿過的孔。亦很明顯。但他卻看到鏡子中反射的男子額上並沒有槍傷,他以為那隻是種幻覺,但卻這種現象反複,且屢次地被他看到。

  於是曾不斷地去找心理醫生,但結局未曾改變。亦始終無法得到解釋。

  在我所住的旅館旁邊,有很多的木馬,經常選擇一個幹淨的坐上,聽遠處傳來的天籟,走動在樓梯上的聲音,看黑色的雲層飄移,沒有月亮,隻是感到黑暗,是隻屬於自己的靜寂。像是種死亡的幻覺,沒有聲音。

  自己的身體隨著木馬旋轉,發出吱吱的聲響,於是逐漸迷戀上了這種聲音,便不舍得離開,就在上麵抽煙,偶爾會感覺有冷風吹過。空氣中有潮熱的濕氣。會不自覺地流下眼淚。仍是甘願在此停留。

  漸漸沉墮。

  其實一直記得跡冉的哭泣。

  跡冉的眼淚是因著他們對彼此太過脆弱的愛而無著。就像瞬間的映像,如斯流失的輕易而不勉強。她曾說過,她和他彼此就像隱匿在某個映像背景中的夢魘,一度曾渲染幻象,亦曾毀滅過。如同注定了的真相,結局突兀卻妥協。

  跡冉始終記得她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便有了那種讓他撫摩自己身體的欲望。他是那種沉靜的,又隱隱透出銳利的男人,戴黑色邊框眼鏡。

  他曾做過DJ,是她和跡璐的養父。他帶她們一起上學。有著天生的冷漠與憂鬱。

  她說,她亦是在瞬間就愛上了他,來得迅疾卻不牽強。

  他帶她們去吃冰棒。跡冉說,她還一直記得冰棒的氣味滲入舌頭帶來的刺激,如同徹入骨髓的冰錐,冰冷,隨之而來的是疼痛。但,她卻感到了他給她從未有過的幸福。

  羞澀,於是,主動給她點橙汁和沙果。他看著她,感覺她像是一個從未得到過照顧的孩子,顯寂寞而讓他憐惜。他想象著她和別的孩子的不同,目的明確,單純活潑。她更像是脆弱曖昧的如同黑暗中盛開的曼陀羅。

  他們始終沒有說太多的話,即使在有很多人或者很少人的場景。似乎彼此存在著不信任感,或是出於羞澀,亦或是吝嗇。

  隻是他偶爾從嘴唇中飄出的聲音,也會讓她沉淪。他做過DJ,嗓音天性柔美,如同流水。

  他是在一次帶她回家的隱晦的下午,他終於還是無法克製住自己,感情碎裂得不容收拾。他注視她的眼睛,仿佛如同一隻野獸。他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頰,灼熱而紅潤。他曉得她是出於羞澀與恐懼。

  他看到她溫暖的眼淚滴落在他的手心上,所有壓抑的隱情都在瞬間坍塌。他試圖去擁她入懷,她顯得順從,或是刻意變得脆弱。

  跡冉說,她其實曉得他們彼此都在犯錯,他是她的養父,他們有過難以割舍的愛。而她卻將會在瞬間將其剝落。但,愛對於她來說,亦是某種信仰,充斥著龐大的興趣,她太容易沉著,於是沉淪下去。

  那是在過於混沌的夜晚,空氣的迷離,彼此呼吸錯亂交接。他們擁在一起,彼此有著皮膚交結的感覺。太容易沉滯。

  跡冉說,他們就那樣很輕易地在一起做愛,包容著彼此,失去理智。她和他。他大她很多,是她的養父。但,他們相愛,來得迅疾,如同破碎的閃電,不容看透時間的擱淺。

  2°

  他不曉得她是什麽時候走到他的麵前的,他在客廳抽煙,神情專注,忘了煙頭觸到指尖而燙出的疼痛。她看到花崗岩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堆滿難以數記的煙頭和散落的煙灰。

  他在她的麵前沒有作聲,她看著他的沉默。像是在反省所發生的過錯。他曉得,他已經失去對她發言的權力。

  她其實早已知曉一切,她是過於冷寂的女子,對一切事物存在敏感的判斷力。

  她在他的麵前拿出他們結婚的照片,她穿粉色的婚紗,略帶晦澀。他用依舊憂鬱的眼神注視著她,彼此嘴唇相貼。

  她以為他們曾是不容割舍的相愛,她亦以為那竟真的像極了幻象。他曾使她遁形,然後,她的欲望暴放。

  一份難以擔當的愛。他麵朝窗外,眼淚於是無所顧忌的灑落,低落在紅色的煙頭,然後煙頭熄滅。

  他轉過身來,她已淚流滿麵。沉默,亦看不到彼此間空氣的流動。

  彼此已經明白,愛已蕩然無存。他給過她幻覺,卻也毀滅了她的幻覺。他明白他一生已做過一次罪人。

  3°

  一直以為,有些人是不容落單,亦是對自己的愛有著某種野獸的自私。其實,我曉得跡冉亦是如此。

  她走向她身邊的時候,是深夜的12點,跡冉一個人,在陰暗的角落跳著柔緩的舞步。聽愛爾蘭音樂。

  沉鬱,悠揚。她聽到她走過來敲擊地板的聲響,於是眼睛會很嫻熟地轉向門口。

  她第一次這樣在午夜來看她,她一直把她和跡璐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對待,即使她們從未有過生養。

  她不願讓她感到有任何的不適,於是從一開始就給她們自由。亦從不接近太深。

  她感到在陰暗角落的她寂靜而帶著微微惶恐的表情,這讓她感到害怕。

  她似乎一直都不願看到這樣的事實。

  跡冉走到有光的位置站定。全身閃爍沉黃的光澤,那種黃光,讓她感到詭異。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你這樣。她說。她看到她的發鬢插一朵白色的月季。她於是想到,她年輕,漂亮。

  你在做什麽?她對她從未有過的失禮,她並不感突兀。

  我來看你,你怎麽一個人,不去睡覺。是在等他?

  她不曉得她是怎麽知曉的,但這些對她無幹。她一直想擁有的他,她甘願和他在一起,義無反顧。

  她不願去責怪她,她曉得有些事情,誰都無法主宰。

  你怎麽會愛上他?他大你很多,不過,他不會來了。

  為什麽?

  他已經死了,她的聲音變得強硬而沒有感情。背著身子從窗口下墜。她突然之間把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一塊肌膚柔軟而灼熱。她認為她犯下了罪過,無法原諒。

  她突然把她用力推開。然後瘋狂地喊叫,飄浮著難以容忍的疼痛。她把自己的裙子張狂地從身體上剝落,赤裸裸地趴倒在地上,用牙齒咬著自己的手臂,有血跡滲出。她就在無法控製的顫抖和寒冷中發出了張狂的嘶叫。

  跡璐從自己的房間走了過來,她的沉睡被跡冉的嘶叫打破。她曉得跡冉是怎樣心疼自己的,於是看著她的眼睛,害怕而恐慌。她不敢靠近,隻是不停落淚。

  跡冉感受過男人給過的幸福,所以容不得幸福的破碎。她突然爬起,眼神裏帶著某種濃鬱的哀怨。積聚濃重的仇恨。

  是你逼的他,是你讓他選擇了死,是你打破我的幸福。你才是罪人,她的語言暴露出野性。

  於是一切險象因愛而生,因著不容割舍的愛,便產生怨恨。像是一場幻覺。結局難料。

  她向她撲過去,充斥著不容阻擋的野性與仇恨。她看著她倒下去,然後對她說,我隻是想要自己的幸福,我憎恨沒有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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