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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貳

  王輝回來之後,公司的運行好像又回到了正常軌道,但每個人心裏都明白,在這個表象之下,其實裂痕已經悄然產生,隻是大家都不願意說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公司接了幾個銀行的小案子,都非常順利完成,還包括韓光要求他們幫忙找人的案子,這讓大家漸漸忘記了之前產生的裂痕。

  公司的生意漸漸步入正軌,為了業務需要,原來一輛車不夠用,在大家的集體建議之下,公司新添置了一輛二手汽車,被言鼎去修理廠簡單打理了一下,原本看上去不濟的汽車好像頓時容光煥發。言鼎本來就有駕駛證,其餘幾人抓緊報名學車去了。

  三個月後後一個傍晚。

  “你不是說有人看到薛攀在這兒出現嗎?怎麽都守了兩天,仍然沒見他的人影?”阿蘭和鋼娃坐在街道對麵的冷飲店,鋼娃說:“再等等吧,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家夥就快要出現了。”

  阿蘭不屑地說:“你的感覺從來都沒對過,相信你的感覺,我還不如趁早回去睡大覺。”

  鋼娃笑道:“那你回去睡吧,這兒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那可不行,言哥交代了,這個案子非常重要,銀行方麵非常重視,千萬不能疏忽大意。”阿蘭喝了口飲料,“讓你一個人守著,事情肯定又要被你弄砸,你忘了上次的事?”

  鋼娃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地說:“上次確實是我疏忽,我不該中午的時候喝酒,但那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

  “那家夥到底什麽來頭?”阿蘭嘀咕道,“現在手頭上的案子都忙不過來了,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沒時間睡覺,都快困死了。”

  鋼娃揉著眼睛說:“就你累,誰不累?”

  阿蘭正想還說點什麽,鋼娃突然瞪大眼睛,興奮地喊道:“快看那輛奧迪,是不是那個車牌?”

  阿蘭已經站了起來,鋼娃又喊道:“趕快通知言哥。”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健步跨出門,然後衝上車追了上去。

  前麵的奧迪似乎知道有人在追他,所以加快了速度。

  鋼娃找了這家夥好幾天,哪能讓他給溜走,所以把油門踩到底,兩輛車像箭一樣在大街上狂奔,其他車輛唯恐避之不及,紛紛往兩邊閃開。

  很快就出了城區,奧迪拐上了前往高速的便道。

  “看你往哪兒跑。”鋼娃想都沒想便追了上去。他以為奧迪車會一直開上高速,但沒想到在中途卻從另一個岔道口開了出去,緊接著上了一條僅能通過一輛車的鄉村公路。

  鋼娃猛打方向盤,在衝上鄉村路的時候,還差點衝進了路邊的水田,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

  奧迪車好像非常熟悉這條路,在逃跑的時候一點也不猶豫。鋼娃可就慘了,因為不熟悉路的原因,加上路麵又很窄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幾次都差點衝出道路。七拐八拐後,奧迪車突然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鋼娃刹住車,往四周觀察了一陣,才看到不遠處有幾座房子,於是開了過去。但仍然不見奧迪,鋼娃隻好下車去跟村民打聽,但村民都搖頭,他正打算重新上車,一個小孩子突然喊道:“我看到車往那邊去了。”

  鋼娃順著小孩的手勢看去,隻見那邊竟然豎立著一根高高的煙囪。

  鋼娃在心裏嘀咕道:“那是什麽地方?化工廠?”他猜錯了,走近才知道,原來是個廢棄的火葬場。他站在門口,不見一個人影,心裏直打鼓,進還是不進,可真是難住他了。他從門縫裏往裏瞅,那輛奧迪正停在院裏,這下容不得他想進或不進了。

  鐵門咣當一聲推開了,刺耳的聲音好像從地獄傳過來,鋼娃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但是藝高人膽大,鋼娃瞅了一眼手臂上的文身,自言自語道:“遇神殺神,遇佛誅佛,不就是燒了幾個死人嗎?怕個球!”

  鋼娃拍了拍胸膛,理直氣壯地走進了大門,圍著奧迪轉了一圈,沒見著人,於是大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嗎?”回答他的隻有回音,他又喊道:“薛攀,我知道你躲在這兒,趕緊出來吧,我不會為難你的。”

  仍然沒人搭理他,但一聲尖利的響動吸引了他,那聲音是從屋裏傳來的。

  鋼娃衝地上吐了一口痰,瞅見右手邊有根木棍,於是順手撿了起來,然後慢慢靠近屋子。

  屋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鋼娃雖然有手中的木棍壯膽,但仍然心裏忐忑,當他慢慢適應屋裏的光線時,突然一個黑影從不遠處一晃而過。他來不及多想,快步追了過去,卻又不見了人影。

  “他媽的,不會真見鬼了吧?”鋼娃心裏發毛,越這麽想就越害怕,開始後悔隻身來到這個鬼地方。他緊握木棍,突然感覺身後一冷,趕緊回頭,但就在他回頭的瞬間,後腦勺挨了重重的一擊,眼前一黑,然後栽倒在地。

  言鼎接到電話趕到現場時,鋼娃已經消失不見。他在阿蘭的帶領下,在大街上亂撞一通,卻失去了方向,隻能回去等消息。

  一直到下班的時候,仍然沒見鋼娃回來,言鼎開始擔心他的安危。

  鋼娃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緊緊地捆綁在一把椅子上,無法動彈。他發現自己還能說話,就開始大喊大叫,過了很久才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而後才看到一個看不清正臉的人影。他掙紮了幾下,怒罵道:“你他媽是人是鬼?”

  那個人影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卻不說話,過了幾分鍾,又轉身慢慢地離去。

  鋼娃感覺那影子好像是飄著走的,他瞪著驚恐的眼睛,牙關開始打架,恐懼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直到晚上,鋼娃仍然沒回來。

  “鋼娃會不會真出事了?”阿蘭焦急不已,後悔自己當時沒跟他一起。言鼎看了一眼電話,喃喃地說:“王輝也出門辦事去了,都過了一整天,怎麽也還不回來?”

  阿蘭突然提議:“要不要報警?”

  言鼎一愣,說:“再等等看吧,也許他迷路了,或者車壞了。”

  “但願如此!”阿蘭沒底氣地說,又歎息道,“那萬一真出事了怎麽辦?”

  言鼎安慰阿蘭道:“能出什麽事?要說出事嘛,那就是薛攀……應該不會,鋼娃雖然沒什麽腦子,但要對付一個薛攀應該不在話下。”

  一陣尖利的電話鈴聲響起,言鼎和阿蘭突然受到驚嚇,同時站了起來。

  言鼎抓起話筒:“喂,找誰?”

  對方沒聲音,言鼎又問:“喂,是鋼娃嗎?”

  “言總,好久不見啊,看來你很著急,是在等人嗎?”

  這個冰冷的聲音確實驚住了言鼎,因為他瞬間就想起了一個人,但還不敢確定。

  “怎麽,聽見我的聲音很吃驚嗎?不用這麽驚訝,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找時間見個麵吧?”

  言鼎遲疑了片刻,問:“吳昌明,你到底想幹什麽?”

  阿蘭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對方確實是吳昌明,他麵前擺滿了啤酒罐,猛喝了一口,狂笑道:“沒想到言總還沒忘記我,太榮幸了!”

  “廢話少說,你到底想幹什麽?”言鼎沒耐心跟他掰扯。

  吳昌明冷笑道:“放在之前,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像個鬼魂一樣纏著我,你到底想幹什麽?後來我知道了,你是想把我趕盡殺絕,現在我堂兄已經被你送進了監獄,你很高興,很痛快吧?不過我大難不死,就一定會回來報仇。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暗中監視你們,終於讓我有機可乘——你那些笨蛋手下認車不認人,還以為車裏是薛攀?嘿嘿,你們聰明老子也不傻,花點小錢就搞定了薛攀,現在輪到你們血債血償了!”

  “那是你們咎由自取!還有你,最好趕緊去公安局自首,不然沒好果子吃。”言鼎話音剛落,吳昌明猛地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惡狠狠地罵道:“你他媽少得瑟!現在給我聽好了,如果想要你的手下活命,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

  言鼎立馬怒嗬道:“你把鋼娃怎麽了,你要是敢動他半根毫毛,我饒不了你!”

  “嘿嘿,你的廢話太多了,要想你的人活著回來,準備二十萬,這個數目不多。要是你敢報警,或者敢耍花樣,就等著收屍吧。”

  “你這是在綁架,在勒索,我警告你,你這樣做是在自掘墳墓……”言鼎惱怒之極。吳昌明卻不屑地說:“少跟我在這兒講法律,趕緊準備錢吧,二十萬,少一分錢都不行!一個小時後出城,往東走,原城郊火葬場見麵。”

  言鼎擔心鋼娃的安危,隻好無奈地說:“你等著,我馬上帶錢過來。記住,千萬不要傷害我的人。”

  “放心吧,我也是說話算話的人,隻要你乖乖地付錢,你的人絕對不會掉一根毛。”吳昌明說完就掛了電話。言鼎狠狠地罵道:“王八蛋,你給我等著,我要剝了你的皮!”

  阿蘭知道鋼娃被人綁架,忙說:“報警吧。”

  “不行,一報警鋼娃就危險了。”言鼎說,“我得馬上救人去。”

  “我也要去。”阿蘭說。言鼎攔住她:“不行,太危險了,你還是在辦公室等消息吧。”

  阿蘭固執地說:“我一定要去,說不定還能幫上一點忙。”

  言鼎無奈,隻好帶上阿蘭,在車上叮囑道:“待會兒你不要下車,就在車裏等我回來。”

  “鋼娃會不會有事啊?”阿蘭滿臉擔心。言鼎安慰道:“放心,我當過兵,當過警察,救人這點事兒難不住我。”

  言鼎按照吳昌明的指示來到城郊火葬場,遠遠望去,火葬場就如潛伏在夜色下的一隻野獸,黑漆漆的,令人心寒。

  “照我說的做,不管發生什麽事,千萬別下車。”言鼎再次叮囑道,“如果半個小時我們還沒出來,你就開車回去報警。”

  “小心點兒!”阿蘭說。言鼎點了點頭,然後進了大門,大聲喊道:“吳昌明,我把錢帶來了。”

  “還真準時。”吳昌明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言鼎到處張望也沒見人影,又喊道:“快把人放了,拿了錢走人。”

  一聲慘叫從空中傳來,言鼎抬頭一看,隻見鋼娃被吊在空中。鋼娃看到言鼎,無力地喊道:“言哥,快救我……”

  吳昌明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從二樓俯瞰著言鼎,狂笑道:“言總,別來無恙啊……”

  “錢我帶來了,快放人!”言鼎怒視著吳昌明。吳昌明冷笑道:“錢我要,人我也要。”

  “你什麽意思?”

  “你害得我還不夠啊,今天我就要你全部還給我!”吳昌明叫囂道,“想要你的兄弟活命,你就得死!”

  鋼娃喊道:“哥,你不用管我,我命賤,不用管我……”

  “還挺講義氣啊,行,不愧是好兄弟。”吳昌明瞟了鋼娃一眼,一按按鈕,鋼娃快速下降。言鼎大聲嗬斥道:“住手!”

  吳昌明收了手,鋼娃在離地麵四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言鼎沉沉地吸了口氣,說:“我倆之間的恩怨與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你放了他,我隨便你處置。”

  吳昌明卻冷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放了他,你就不會那麽聽話了。”

  “你弄死爺爺算了!”鋼娃在空中張牙舞爪。吳昌明不屑地說:“弄死你,你的好大哥怎麽會放過我?所以我不會弄死你,弄死你大哥就行了。言總,上來吧。”

  言鼎沿著狹長、黑暗的樓道慢慢走上二樓,開始盤算如何製服吳昌明。吳昌明非常狡猾,讓言鼎在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就站住。

  言鼎把箱子丟在地上,然後看了鋼娃一眼,又看向位於吳昌明手邊的製動開關,裝出一臉的笑容說:“兄弟,你這是何苦,錢你拿走,不必搞出人命吧?”

  “有仇不報非男人,你現在開始後悔了嗎?晚了!”吳昌明恨恨地說,“我被公安局通緝,東躲西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幾次連死的心都有了。但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我不能死,就算是死也得讓你陪葬。今天你別無選擇,你不死,你的好兄弟就會死在你麵前。”

  言鼎看了一眼二樓到地麵的距離,大概有六、七米。

  “別耍花樣,我隻要輕輕一按按鈕,你的好兄弟就會摔成肉泥。”

  鋼娃聽見了他的話,怒罵道:“吳昌明,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吳昌明狂笑道:“言總,聽見沒有,你的好兄弟也想陪你呢。趕緊吧,跳下去,如果摔不死你,我就讓你的好兄弟替你去見閻王爺。”

  言鼎重重地吸了口氣,說:“我希望你說話算話,拿了錢後不要傷害其他人。”

  “少廢話,你還有得選嗎?”吳昌明滿眼凶光,“我再給你一分鍾,如果你還不跳下去,那麽你的好兄弟就要替你去死了。”

  “不要,言哥,不要聽他的,你死了我也活不了……”鋼娃的話也是言鼎心裏所想的,但就如吳昌明所說,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所以隻能聽天由命。此時他厲聲說道:“吳昌明,我會跳下去,如果你敢出爾反爾傷害其他人,我絕不放過你!”

  “兩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弄得好像兩口子生離死別,算了,下輩子再做夫妻吧。”吳昌明極力羞辱他們。

  言鼎看著鋼娃說:“鋼娃,來世咱們再做兄弟。你帶給王輝一句話,就說我對不起他,下輩子再還。還有,你替我祝福阿蘭,希望她一輩子幸福快樂。”

  鋼娃號啕大哭,喊著:“哥,你不要聽他的,他是個混蛋,不會說話算話的。”

  吳昌明眼角閃爍著冰冷的笑,像個正在吃人的惡魔。

  言鼎緊握著欄杆,衝鋼娃喊道:“兄弟,多保重,來世咱們再做兄弟。”說完,終身躍下……

  吳昌明看著自己導演的這一切成真,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來。

  言鼎閉上了眼,以為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突然聽見阿蘭的聲音:“不要……”他看到了正張開雙臂等待他落下的阿蘭,卻無法躲開,隻能重重地砸了下去。

  “阿蘭,我不是讓你在車裏等我嗎?你怎麽會跑來,怎麽會……”言鼎翻身抱起阿蘭,看見阿蘭滿臉是血,頓時就號啕大哭。阿蘭吃力地睜開眼,斷斷續續地說:“言哥,我走了,你幫我告訴文東,我沒有對不起他,我……”

  阿蘭說出最後一句話,頭一歪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言鼎顫抖著呼喊著阿蘭的名字,但阿蘭已經聽不見。他慢慢放下阿蘭的身體,怒視著吳昌明,發出一聲如雷的咆哮:“我要殺了你!”

  鋼娃親眼目睹了發生的慘事,被驚得已經無法言語。

  吳昌明原本以為計劃得以圓滿完成,此時見勢不妙,慌忙抓起地上的錢箱撒腿便跑,打算從另外一邊的樓梯下去,但跑了幾步又返了回來,按下了製動開關。

  鋼娃快速下墜,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完蛋的時候,卻感覺被人接住。

  言鼎在部隊沒白練基本功,此時把鋼娃放下,讓他守著阿蘭,自己隻身追向已經出門的吳昌明。

  吳昌明開車狂奔起來,因為天黑,又慌不擇路,幾次都差點衝出道路。

  言鼎遠遠地看著前麵的奧迪車,油門本已踩到了底,腳上卻仍在用力,恨不得直直地撞上去。

  吳昌明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緊隨而來的言鼎,前麵突然出現彎道,他猛打方向盤,卻仍然沒救回來,奧迪車猛地衝進了路邊的水田。

  言鼎從車上下來,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水田,一把抓住正在掙紮的吳昌明,不由分說,拳頭便狠狠地落在了他身上。

  吳昌明毫無還手之力,像隻待宰的羔羊。

  憤怒的言鼎揮舞著拳頭,一拳一拳地打在吳昌明身上,最後把他的頭按進了水裏。

  吳昌明開始還掙紮,到最後慢慢沒了動靜。

  逐漸恢複理智的言鼎緩緩地放下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吳昌明從泥水中拉了起來,然後拖到馬路上,等看到吳昌明吐出幾口汙水,才喘著粗氣癱瘓在地。

  醫院走廊的燈光亮得刺眼,而每個人的心情卻沉到穀底。

  言鼎垂著腦袋,雙手捧住臉,心髒撲通撲通地狂跳。

  王輝站在離言鼎不遠的地方,一手撐在牆上,另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好像想握住什麽東西,最後卻又不得不慢慢地放開。

  他們在等待中飽受煎熬,兩個小時後,急救室的大門終於沉重地打開,醫生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們結果,而後惋惜地說:“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悲傷溢滿了走廊,陰雲密布。

  鋼娃緊咬著牙關,盡力不讓自己哭出聲,胸膛裏聚集著一股氣流,隨時都可能迸射而出。

  言鼎不停地擂著牆壁,鮮血從拳頭滲出,染紅了牆壁。

  王輝聽到噩耗時,本就瀕臨崩潰的心髒瞬間崩潰。他默默地坐下,兩眼放空,好像在沉思,又好像什麽都沒想,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阿蘭從急救室被推出來時,身上覆蓋著白色的毯子。王輝緩緩地揭開毯子,阿蘭的麵孔依然那麽清純漂亮,可是卻恬靜得令人心碎。

  他們相信,阿蘭是去了天堂,去了一個充滿極樂的世界。

  接下來的幾天,三個大男人都沒去公司,以自己的方式來排遣內心的悲傷。

  言鼎已經喝得醉眼迷離,但仍然趴在吧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好像喝白開水似的。

  “帥哥,怎麽一個人喝悶酒呀,要不要妹妹陪你?”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言鼎側臉一看,恍然間好像看到了童敏敏……

  言鼎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下午,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懷裏睡著一個陌生的女孩。他正想抽出手臂的時候,女孩睜開了眼,一臉甜蜜地說:“親愛的,再睡會兒吧。”

  言鼎無奈,隻好繼續躺著,看了女孩一眼,發現這個女孩還挺漂亮的,但想起童敏敏,又湧起一股悔意。不過很快就坦然了,問自己:“你不是跟她已經分手了嗎?”

  “帥哥,怎麽稱呼呀?”女孩問。言鼎想了想說:“言鼎!”

  “言鼎,好酷的名字。”女孩笑道,“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言鼎被女孩的直接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笑了笑,說:“我們剛認識,是不是太快了?”

  “對呀,我也這麽認為,所以我想更加深入地了解你啊!”

  言鼎無言以對,女孩又說:“我叫嶽靈兒。”

  聽到這個名字,言鼎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嶽靈兒笑著問:“怎麽這麽看我?”

  “哦,我是覺得這個名字很奇怪,不過很配你。”

  嶽靈兒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嘻嘻地說:“答應做我的男朋友了嗎?”

  言鼎笑了笑,摸著肚皮說:“好餓啊,走,起床啦,我帶你吃東西去。”

  吃完飯,言鼎想起自己好幾天沒去公司,於是打算去公司看看。他讓嶽靈兒先回去,嶽靈兒卻說:“我想去你的公司看看,順便認識一下你的朋友,可以嗎?”

  言鼎看著嶽靈兒乖巧的樣子,也不忍心拒絕,隻好說:“那好吧,不過……”

  “放心,我不會亂說話的。”

  言鼎推開公司的門,看到鋼娃正在擦拭辦公桌。他原本以為辦公室沒人,驚喜之餘開玩笑道:“鋼娃,今天怎麽這麽勤快,以前可沒見你這麽主動過啊?”

  鋼娃說:“我也是剛來,辦公室很久沒打掃,都落下一層灰塵了。”

  言鼎這才想起,之前辦公室一直都是阿蘭打掃的。他想緩和一下氣氛,正準備介紹嶽靈兒時,鋼娃把一封信遞了過來。

  言鼎疑惑地問:“這是什麽?”

  “王總留下來的。”

  言鼎忙打開信封,王輝的筆跡流於眼底。

  “兄弟,請原諒我沒親自跟你告別。和你們在一起工作時我很開心,但阿蘭離開了,我想自己也無法繼續工作下去,所以我打算先離開一段時間,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情。也許我還會回來,也許這輩子大家都不會再見麵,祝你們的生意一如既往的興隆,勿念!王輝親筆。”

  言鼎拿著這封信看了無數遍,每個字都像針一樣刺在他心上。他對鋼娃說:“王總他走了。”

  鋼娃點頭:“我知道!”

  “那你呢?”

  “什麽?”

  “都走了,公司沒人了,你還打算繼續留下來嗎?”

  鋼娃訕笑道:“我跟你不是人嗎?”

  言鼎晃著手中的信封說:“王總估計不會再回來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阿蘭也不會……”

  “哥,我還叫你是哥。”鋼娃說,“我明白,我都明白,阿蘭的事是個意外。王總走了,但公司還在,我想繼續跟你……”

  言鼎拍了拍鋼娃的肩膀,透過無邊的夜色,突然,一顆耀眼的星星在天邊眨呀眨。那一刻,他衝著夜色狂呼起來,接著,兩個大男人如狼似的哀嚎在夜空中飄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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