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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放走了吳勇輝,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王輝好不容易第二次找到吳勇輝,正把他堵在樓上,想要進門抓人時,言鼎突然又出現,就好像從地下鑽出來似的。

  “大哥,這次我一定要帶這小子回去,要不然我沒法跟債主交代。”王輝幾乎帶著哀求的口吻。言鼎說:“人你可以帶回去,但絕不能動手。”

  “不動手,絕對不動手!”王輝忙不迭地說,“言警官,有勞你了,下次請你喝茶。”

  言鼎卻說:“喝茶就算了,我得跟你去會會那個許國強。”

  王輝麵露難色,言鼎輕笑道:“怎麽,不願意?如果不願意就算了,那這個人你們也休想帶走。”

  “言警官,你到底想怎麽樣?許國強那人不喜歡跟你們打交道,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言鼎輕描淡寫地說:“吳勇輝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許國強放高利貸逼死人命,這筆賬遲早會跟他算清楚,你不會想阻礙我們辦案吧?”

  王輝一愣,驚問道:“你是說許國強殺過人?”

  “我翻閱了三年前的一個舊檔案,發現當時有一宗因為債務關係引起的命案跟許國強有關係,所以我想重啟案件調查。”言鼎說的案子中,一對母女當年被人燒死在屋裏,至今案子未破,成為懸案。

  王輝很吃驚,不知如何是好。

  言鼎又說:“你幫我,我幫你,你使用暴力手段逼迫欠債人還錢的事我既往不咎。實話告訴你,公安局已經啟動了對你的偵查,隨時可以拘你,當然,現在有我保你,情況就不一樣了。”

  王輝當然清楚自己做的事,如果公安局較真的話,他肯定難逃法網。

  “你幫人討債,這也算得上是在做善事,我不阻礙,但我要為母女倆洗冤,你就不能幫幫我?”言鼎深沉地說,“你跟許國強不一樣,是兩個類型完全不同的人,自己想清楚吧!”

  王輝思考了很久,終於點頭。

  王輝帶人上去敲吳勇輝租住的房屋門,但沒人開門,他讓手下撞開門,突然一盆水迎麵潑來,他們躲閃不及,瞬間變成了落湯雞。此時,一個黑影從門裏狂奔而出,然後直奔下樓。

  “還不快給我追!”王輝摸了一把臉,罵罵咧咧的,“他媽的,讓我逮到你,不扒了你的皮才怪。”他躥下樓,看見言鼎逮住了吳勇輝,這才鬆了口氣。言鼎把吳勇輝交到他手裏,說:“我又幫了你一次。”

  許國強大約五十來歲,滿臉褶子,還紮著辮子。

  “許老板,人我帶來了!”王輝把吳勇輝丟到許國強麵前,正在悠閑品茶的許國強扭頭看了吳勇輝一眼,輕蔑地說:“我還以為你小子躲地下去了。”

  吳勇輝想站起來,卻沒想許國強突然轉身,一腳踢在他肚子上,頓時痛得他殺豬般慘叫起來。

  言鼎情不自禁地捏緊了拳頭。

  “哎,這位小兄弟是誰?”許國強的目光突然就轉到了言鼎臉上,王輝忙說:“這是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以前怎麽沒見過?”

  “我的新合夥人,剛從外地回來。”王輝按照之前跟言鼎約定好的話說,言鼎順著說道:“許老板,以後還請多多照顧。”

  “照顧什麽?沒什麽好照顧的,如果你缺錢可以找我,不過要是借錢不還,還想跑路,後果就跟這小子一樣,很嚴重!”許國強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褶子一上一下,就像舊上海時的小癟三。

  言鼎忙不迭地賠笑道:“許老板的規矩我是知道的,誰敢對您不敬,或者敢欠錢不還,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許國強拍著吳勇輝的臉,冷聲說:“小子,聽見沒有,敢欠我的錢不還的人還沒出生呢。”又衝王輝說,“這次幹得不錯,總算沒讓我失望,以後我還有很多事要你去做,你就等著發大財吧。”

  “多謝許老板照顧。”

  許國強突然又問:“知道為什麽我手下那麽多兄弟,而這次卻要委托你去幫我討債嗎?”王輝忙說:“許老板這麽做是為了照顧我一口飯吃。”

  “不!”許國強搖頭道,“靠別人給飯吃,早晚都是要餓死的。實話告訴你吧,我在這一行幹了這麽多年,早就累了,而且這一行風險太大,所以我打算今後轉做正當生意,外麵還有些爛尾賬目收不回來的,就全交給你去做。”

  “您做得好好的,為什麽會突然不做了?”王輝詫異地問。

  許國強道:“不是說了嘛,人老了,不想再撈偏門了,現在政府抓得嚴,說不定哪天就進去了,不劃算啊……”

  “也是,還是許老板英明,那我就祝您退休後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許國強大笑道:“不過你以後幫我做事,不管你使用什麽手段,一切後果都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那是當然,您就放一萬個心,我做事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王輝看了言鼎一眼。

  言鼎心領神會,忙拍馬屁:“許老板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急流勇退是好事,不過不管什麽時候,您都是江湖大哥,都是我們這些後輩敬仰的對象。”

  許國強開心不已:“還是你小子會說話,不過想當年,我許國強還真算個人物,江湖上哪個不給我幾分薄麵?”

  “現在不也一樣嗎?”言鼎繼續拍馬屁,“許老板,以您的身份地位,就算是退休,也沒人敢不敬您。”

  “好了,王輝,你這個小兄弟還不錯,我喜歡,今兒就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吧,一會兒我還有生意交給你做。”許國強確實興致極高,王輝後來告訴言鼎,許國強可從來沒請他單獨一起吃過飯。

  言鼎本想看看許國強如何處置吳勇輝,卻沒想許國強隻是讓人把吳勇輝給看住,然後自個兒就跟他們一塊出門吃飯去了。

  言鼎在飯桌上問:“許老板,我想知道像吳勇輝這樣的,您一般都怎麽處置?”許國強得意地笑了笑,問:“你真想知道?”

  “我這不是想跟您多學學嗎?”

  王輝不明白言鼎腦子裏在賣什麽藥,看他的樣子怪怪的,擔心惹出麻煩,忙從中插話道:“言兄,我們要跟許老板學的東西太多了,今天先吃飯,以後慢慢學吧。”

  言鼎微微一愣,道:“我這就是隨口問問,許老板應該不會介意吧?再說酒桌上說點趣事兒聽聽,也能增加酒興嘛。”

  “嘿嘿,我越來越覺得你這位小兄弟有意思了。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像吳勇輝那樣不識抬舉的東西,我一年總會遇到那麽幾個,一般情況下,隻要他找人還錢,我自會放人,不過會從他身上留下點東西作為紀念,也讓他長長記性。但要是沒人替他還錢,那我隻能……”許國強說到這兒卻打住,繼而笑道,“以後的事,你應該明白了,不用我再講了吧?”

  言鼎還想問什麽,王輝舉起酒杯阻止了他:“許老板,來,我們兄弟敬您一杯。”

  很晚後,言鼎才回去,童敏敏還在等他,見他喝了不少酒,於是泡了杯茶,然後才問他跟誰喝酒喝到這麽晚。

  言鼎醉眼迷離地說:“幾個朋友,你不認識的。”

  “你不說找線索去了嗎,怎麽就跑去喝酒了?”童敏敏責怪道。

  言鼎喝了口茶,笑著說:“你想知道我跟誰吃飯喝酒嗎?來,我告訴你,你會嚇一跳的。”

  童敏敏聽到那個名字時確實被嚇到了,但心裏仍然有許多疑問。言鼎得意地取出一個紐扣樣的小玩意兒,在她眼前晃了晃說:“有了它,許國強隻要有動作,我們就可以馬上抓人。”

  童敏敏吃驚地問:“你到底背著我幹了什麽?”

  言鼎一席話說得童敏敏啞口無言,她不相信言鼎居然又用如此手段去破案,終於忍不住發脾氣了。

  “怎麽發這麽大火,你說要是我不這麽做,能抓住許國強嗎?”言鼎抱住童敏敏,卻被她掙脫開,心痛地說:“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做,你這不是要把自己逼上絕路嗎?”

  “唉,有時候用點小手段可以盡快破案,為什麽不可以?”言鼎嗤之以鼻。童敏敏痛心不已地說:“你這樣做,遲早會毀了自己。”

  “無所謂,反正我是臨時工,隻要是可以破案,毀了我自己又能怎麽樣?”言鼎趁著酒勁兒冒出了這樣的話。童敏敏不可思議地盯著言鼎看了半天,冷冷地說:“你會後悔的。”然後奪門而出。

  言鼎獨自躺在那兒,心亂如麻,腦子裏一塌糊塗,悶悶地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就真的不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嗎?”

  童敏敏出門後被風一吹才慢慢清醒過來,獨自漫步在夜色中,卻仍然無法原諒言鼎那樣私自去做。

  “你就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嗎?”她也問出了同樣的話,卻找不到答案。

  淩晨時分,言鼎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陣“滴滴”的聲音驚醒,頓時一躍而起,整個人瞬間清醒,快速奔出了家門。

  言鼎開著車往吳勇輝被關的地方而去,隨著信號越來越強,他停下車,突然看到幾個黑影抬著一個黑色口袋從大門口出來,忙躲藏起來。

  “難道口袋裏裝的是吳勇輝?”言鼎自問道,但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多想,在那些人把口袋扔到車上時,他突然走了出去,怒喝一聲:“幹什麽的?”他以為那些人會突然逃跑,卻沒想到那些家夥反而向他圍了過來。

  言鼎就確信吳勇輝一定在袋子裏了,他定了定神,掏出證件晃了晃,厲聲說:“公安局的,你們不想襲警吧?”

  “假的,兄弟們,一起上!”一個聲音響起,幾人群攻而上。言鼎正好很久沒動過手,此時緊握拳頭,拳腳交加,很快就打得那幾個人狼狽而逃。

  言鼎拆開口袋,果然看到被綁著雙手雙腳、嘴裏塞著臭襪子的吳勇輝。他把吳勇輝從口袋裏放出來,吳勇輝“哇”一聲哭了出來,緊接著哭喪著聲音罵道:“許國強,你個王八蛋,老子要殺了你!啊,我的手指,手指沒了……”

  言鼎這才看見他一隻手上被切掉了三根手指,血還在不停地流,於是趕緊說:“走,我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我要抓住許國強,我要砍掉他一隻手!”吳勇輝咬牙切齒,眼裏閃爍著狼似的光。言鼎輕輕碰了碰吳勇輝,他卻像受到了嚴重刺激,猛然推開言鼎,瘋狂地衝了出去。

  言鼎追了很遠,但黑燈瞎火的很快就失去了吳勇輝的蹤跡。言鼎站在夜色中,心裏萬分擔心,不知道吳勇輝會做出何種出格的事,一旦事情失去控製,將把他推到懸崖邊緣。

  此時,天邊現出魚肚白。

  言鼎沉思了一會兒,立馬驅車往局裏趕,找到正在值班的民警說明情況,然後一起去阻止吳勇輝的瘋狂行動,但他們尋找了很久,仍然一無所獲。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到了上班的時間。

  所有民警都感到不知所措時,言鼎想起了王輝,他第一時間趕到王輝的辦公室。王輝見到他時還以為眼花了,還沒來得及開口,言鼎便急匆匆地說道:“趕緊帶我去找許國強。”

  王輝疑惑地問:“許老板怎麽了?”

  “沒時間多說了,趕緊帶我去!”言鼎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就找到許國強。王輝無奈地跟著言鼎離開了辦公室,但他們誰也沒想到,當他們趕到許國強的住所時,王誌和另外幾位民警已經在現場了。

  言鼎看到了吳勇輝,準確地說,是躺在地上的吳勇輝屍體,周圍血肉模糊,現場一片恐怖。

  言鼎懵了,好像被電擊了一般顫抖起來。王輝也目瞪口呆,很快就背轉過身不敢再看。

  “怎麽,沒見過這種場麵?”王誌問,“太慘了,死者從四樓窗口跌下,氣絕身亡。”

  言鼎平和了一下心情,問:“許國強在哪兒?”

  “樓上,同事正在給他錄口供。”王誌道。言鼎就要衝上樓去,但被王誌攔住:“幹什麽去?”

  “許國強是殺人凶手!”言鼎忿然道,“馬上抓他回去,抓他回去……”

  王誌皺著眉頭向周圍掃了一眼,壓低聲音說:“沒有證據,有些話可不許亂說,你憑什麽說許國強就是殺人凶手?”

  “先抓他回去,我一定有辦法讓他招供。”言鼎很固執。王誌語重心長地問:“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對,我就是知道點什麽,所以認定就是許國強殺了吳勇輝。”

  王誌攬住言鼎的肩膀道:“原來你認識死者,到底怎麽回事,趕緊說!”

  於是言鼎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托盤而出,王誌皺著眉頭問:“原來你們一直在盯這個案子,不過現在吳勇輝死了,證據也沒了,你打算怎麽繼續下去?”

  這正是言鼎的心病,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開始懷疑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否正確。

  “事已至此,先回去再說吧。”王誌打斷他的思緒,言鼎問:“那許國強呢?就這樣放他走?”

  “沒有證據,暫時不能打草驚蛇。”

  “我已經打草驚蛇了。”

  王誌無奈地歎息道:“正因為這樣,我們更不能輕舉妄動,要抓他,必須重新尋找新的證據。”

  一場暴風驟雨瞬間襲來,焦點全都指向言鼎,因為他的自作主張害死了吳勇輝。他回到局裏後就被領導叫去問話,他主動要承擔責任,但祁定學說:“我們是執法者不是算命先生,所以無法預料未來的事情,你也不要背心理負擔,盡快找到證據,把許國強送進監獄才是要事。”

  言鼎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默默地退了出去,卻在走道上遇見了童敏敏,出於本能想迎上去跟她說話,童敏敏卻一扭頭就走了。他隻好跟上去,想抓住她的手,童敏敏卻冷冰冰地說:“這裏是單位,注意影響!”

  “好,我注意影響,那你……”言鼎無奈地放開手,走到童敏敏身邊說,“敏敏,你這是幹什麽,還在生我的氣嗎?”

  童敏敏不快地說:“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不就說錯話了嗎?”言鼎以為童敏敏是為自己昨晚說錯話而生氣。童敏敏這才停下腳步,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現在弄出了人命,你滿意了吧?”

  言鼎其實明白童敏敏真正生氣的原因,歎道:“敏敏,我也不想看到這種結果。”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這就是結果,而且是因為你一意孤行,拿死者的生命當賭注,這才造成了嚴重的後果。”童敏敏字字如刀,“你想逞英雄是吧,希望自己單獨抓捕許國強對吧?正是因為你的一意孤行導致了無法挽回的結果,現在好了,你開心了吧?”

  言鼎感覺自己的心髒一顫一顫,很多想說的話都憋在心底,本想全都說出來,最後卻一個字也沒說,眼睜睜地看著童敏敏走遠。

  童敏敏現在對言鼎簡直是無話可說,恨鐵不成鋼,卻又無能為力。

  “喂,想什麽呢?”王誌過來拍了拍言鼎的肩膀。言鼎無奈地歎道:“惹火上身了!”

  王誌笑道:“星星之火,燃不起來的,女人嘛,多說說好話,就什麽都過去了。”

  “你也知道她的脾氣……”

  “你嫂子年輕的時候比小童可要厲害多了,還不是被我娶了回來,而且現在對我是服服帖帖。”

  言鼎訕笑著問:“王隊,你說吳勇輝的死,我是不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年輕人,你心理負擔太重,你希望利用吳勇輝來幫你抓捕許國強,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王誌安慰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兒唉聲歎氣了。”

  言鼎聽懂了王誌的話,說:“王隊,我要你幫我個忙。”

  “別這麽說,大家都是為了工作,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

  言鼎去找王輝,王輝一見他趕緊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麵色驚恐地問:“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我?”

  “不是,隻是……”王輝支支吾吾,言鼎心領神會地說:“兄弟,是許國強讓你不要招惹我吧?”

  王輝沒吱聲,但沉默代替了答案。

  “沒關係,我告訴你,公安局已經盯上了許國強,他做了那麽多壞事,這次一定難逃法網。”言鼎道,“我這次來找你,希望你可以幫我把他送進監獄,那麽從此以後你也就高枕無憂了。”

  王輝無奈地說:“你誤會了,現在是他給我口飯吃,我幫你對我有什麽好處?”

  “很簡單,現在全國開始嚴打非法暴力討債的行為,像你這樣的,肯定是首當其衝,所以你幫我也算是幫你自己。”

  “不,我不會幫你!”

  言鼎笑了笑,道:“如果你不幫我,以後就轉行做別的吧。”

  王輝一愣,說:“言警官,你不要坑我了行嗎?我也隻是找口飯吃……”

  “我說了,如果你不幫我,以後就改行吧。”言鼎說完這話作出要離開的樣子,王輝突然哀求道:“言警官,我隻想混口飯吃,不想惹事,求你別搞我了。”

  言鼎樂了,誇張地說:“王總,我怎麽就搞你了?瞧你這話說得怎麽這麽難聽,我真不是為難你,隻是職責所在沒辦法。”

  “許國強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那家夥是瘋子,他絕對不會放過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王輝的表情告訴言鼎,他現在真的很害怕。言鼎也理解他的處境,但自己身負使命,必須把許國強繩之以法,所以他不得不說:“你想多了,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幫你。”

  “你怎麽幫我?許國強是瘋子,惹火了他,他會讓你死無全屍!”王輝痛苦地閉上眼,仿佛許國強立馬就會要了他的命。

  言鼎拍了拍王輝的肩膀,歎息道:“許國強隻是地下錢莊的老板,不管他的勢力有多大,他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伏法。”

  王輝緩緩地搖頭道:“你們沒有證據,根本沒辦法把他送進監獄。”

  “這不是簡單送進監獄的問題,還是那句話,警方已經掌握了一些資料,許國強的地下錢莊不僅放高利貸,還幫非法團夥洗黑錢,甚至逼死人命,每一條罪名都足以判他死刑。我這次來就是送你一句話,做警方的證人,這才是唯一的出路。”言鼎的話字字如血,狠狠地插在王輝胸口處。

  王輝捂著胸口,腦子裏一團亂麻,言鼎盯著他的眼睛,看穿了他的內心,故意裝作漫不經心地說:“你以為吳勇輝真是自己摔死的?他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好了,該說的我全都說了,合作還是不合作隨便你,但我最後提醒你一句,許國強為了掩蓋真相會殺人滅口,最後絕對不會放過你。”

  言鼎離開後,王輝沉思了片刻,把自己最信任的小弟阿來叫了進來,吩咐道:“馬上去聯係船老大,我今晚就要走。”

  “大哥,真的要走?”阿來很不服氣地問。王輝無奈地說:“不走還能怎麽辦,難道等許國強來殺我?算來許國強很快就會對我下手。”

  阿來惡狠狠地罵道:“許國強欺人太甚,我早就看他不順眼。大哥,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

  王輝聽了這話好像瞬間豁然開朗,但想起言鼎的話,又歎道:“不行,公安局已經盯上他了,如果我們這時候動手,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嗎?還是先忍忍吧。”

  阿來眼珠子一轉,壞笑著獻計:“大哥,如果真是這樣,我倒有個主意……”

  王輝聞言,卻表示反對:“我也這樣想過,但許國強這個人可不好惹,要是被他反咬一口,那我們豈不是很被動?”

  “大哥,你想多了,許國強越快落入警方手裏對我們越有利,所以這件事不用我們親手去做,找人來做不就行了?”阿來的主意果然讓王輝有所動心,沉默了一會兒,便交代阿來去物色人選做這件事。

  夜總會,許國強和幾個手下正在喝酒唱歌,同時還有個道上的朋友龍四。這小子號稱“百事通”,專門替人解決麻煩,他早就對許國強的事有所耳聞,直截了當地說:“許老大,這次找我來,是不是想讓我幫你解決一些麻煩?”

  許國強用力摔碎了一個玻璃杯,怒罵道:“王輝那小子他媽什麽玩意兒,竟敢夥同警察跟老子作對,早晚讓他不得好死!”

  龍四冷笑道:“這件事我聽說了,許老大,想怎麽弄,隻要你一句話。”

  許國強咬牙切齒地說:“我要王輝消失,還有那個警察,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放心,這可是我的長項,等我的消息吧。”龍四端起酒杯跟許國強碰了一下,許國強開心地說:“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龍四收了許國強的定金,心裏樂開了花,因為他不久前也收了另一個人的錢。雖然是中間人找他,但他清楚那個人肯定是受王輝指示,不過要幹掉王輝可比幹掉許國強劃算多了,而且風險也小很多。

  許國強洋洋得意,狂笑道:“傻瓜,自己幾斤幾兩都沒弄清楚,還敢跟我鬥,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龍老四,盡快幫我搞定這件事,虧待不了你。”

  言鼎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擔心王輝會遭到不測,所以之後便一直暗中跟隨,每天晚上都親自把他送到家門口才離去。

  這天晚上,言鼎在王輝公司樓下等了兩個小時,一直到晚上九點,才看到他從樓上下來,還吹著口哨,好像根本沒有任何擔心。

  言鼎在心裏罵道:“你丫都快大禍臨頭了,還這麽不小心!”

  王輝像沒事人一樣上了車,然後緩慢離開公司。

  言鼎熟悉去王輝家的路,悄然跟隨在後,不多時便到了目的地。他依然把車停在不遠處的路上,遠遠地看著王輝上樓,又等了會兒,正要離去之時,目光突然停在不遠處的一個男子身上,怎麽看怎麽覺得此人奇怪,於是多了個心眼,幹脆決定多停留一會兒。

  男子在王輝的車前轉悠了一會兒,好像在尋找什麽,又好像在等待什麽,而且還四處瞅來瞅去。

  言鼎不敢眨眼,想弄清楚男子到底想幹什麽,突然便看到男子彎腰下去,三下兩下打開車門,然後鑽進了車裏。

  言鼎正要下車去,但又頓住,沉吟了片刻,待男子離開之後,他像路人一樣晃悠悠地走到王輝家門口。

  王輝聽見敲門聲,心裏詫異,低聲問:“誰?”

  “是我,言鼎!”

  王輝非常鬱悶,但還是開了門,卻把言鼎攔在門外,問:“你來幹什麽?不用再廢話了,我不會幫你。”

  言鼎無奈地說:“你連小命都快難保了,還敢說這種話?”

  王輝不屑地說:“言警官,我想睡覺,如果沒什麽事,我……”

  “你真不信?”言鼎歎息道,“跟我走,我會讓你相信我的話。”

  王輝冷笑道:“言警官,你別玩我了,也別白費口舌了,我的答案還是跟以前一樣……”

  言鼎隻好說:“信不信由你,不過我勸你明天早上走路去公司。”

  王輝顯然對最後這話百思不得其解,但以為是言鼎的威脅之言,所以也沒多想,之後便躺下了。

  言鼎思來想去,最後決定連夜跟童敏敏打電話匯報情況。童敏敏根本不信他的話,說:“不是說不讓你碰這個案子嗎?”

  “我現在正在現場,如果你不想給王輝收屍,那就馬上帶人過來。”言鼎掛斷電話,情緒相當焦灼。

  童敏敏思考了幾分鍾,便通知幾名警員迅速趕到現場,然後上了言鼎的車。言鼎向她匯報了情況,童敏敏正要讓民警行動,卻被他攔住:“等等。”

  童敏敏詫異地看著他,言鼎說:“我建議等明早再行動。”

  “什麽?你讓我這時候過來,還要等到明天早上再行動?”童敏敏的眼神很奇怪,“你是不是短路了?”

  言鼎無奈地說:“如果我猜得沒錯,凶手肯定還在暗處,我們可以趁著這個時候全麵布控……”

  “你看清楚凶手的長相了?”童敏敏反問,言鼎說:“距離太遠,沒怎麽看清楚相貌,不過我記得他的身形。”

  這個夜晚,他們裝作路人到處去搜尋了一遍,卻什麽都沒發現,隻好回到車上輪流值守。

  言鼎和童敏敏同坐一輛車,兩人良久無話,但彼此心裏好像都有話想說。童敏敏突然輕聲咳嗽了兩聲,言鼎看了她一眼,終於找到了話題:“要不我去買點水回來?”

  童敏敏搖了搖頭,便無下文。言鼎想繼續話題,隻好又說:“不好意思,本來不該這麽晚把你叫你,但是……”

  “別說了,都是為了工作!”

  言鼎尷尬地笑了笑,故意問:“你真打算這輩子都不理我了?”

  童敏敏沒吱聲,麵無表情,雙眼死死地盯著夜幕下王輝的車,就好像根本沒聽見他說話。

  言鼎見童敏敏不想搭理自己,但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沉默了一會兒,伸了個懶腰說:“不早了,我盯著,你睡會吧。”

  “我不困,你先睡吧。”童敏敏的聲音冷冰冰的。言鼎堅持說:“還是你先睡吧,我先盯著,後麵車裏還有兄弟……”他的話沒說完便被童敏敏打斷:“我說了不困!”

  言鼎翻了一下白眼:“吃火藥了?一個女孩子,怎麽這麽大火氣?”童敏敏不快地說:“如果不是因為有任務在身,我一秒鍾也不想再待下去。”

  言鼎壓抑著不快,喃喃地說:“敏敏,如果你真的如此討厭我,我想我們真的需要找個時間好好談談了。”他見童敏敏不說話,又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讓你這麽傷心。”

  “我傷心嗎?”童敏敏反問。言鼎一愣,不得不繼續說:“我承認,也許你是對的,有時候我做事的方式是比較過激一點,但你不能不承認,我的辦法有時候確實很奏效。”

  “很奏效嗎?”童敏敏愣愣地問。言鼎歎息了一聲,隻好說:“對,也許不一定有效,但我的出發點是好的,隻是為了盡快破案。”

  “如果不是你,吳勇輝會死嗎?”童敏敏厲聲質問。這是言鼎的軟肋,同時也正是他不甘心的地方。言鼎望著窗外的夜色,雙眼無神,但是帶著哀求的口氣說:“我們不要再談這個話題了好嗎?放下之前所有的不快,就算從頭再來。”

  童敏敏是個非常固執的人,而且原則性極強。也許是性格使然,對於曾經傷害過她的人,或者做了任何讓她不舒服的事,她都會在心裏對這個人築起一道銅牆鐵壁,所以對言鼎也不例外。

  言鼎跟童敏敏相處了這麽久,對她的性格是稍有了解的,但事情已經發生,他知道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贖罪,希望她能改變對自己的看法。童敏敏聽了言鼎的哀求,幹脆閉上了眼,用沉默代替回答。

  言鼎突然抓住童敏敏的手,她掙紮了幾下,最後不得不放棄。他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敏敏,我們從第一天認識開始,一直走到現在不容易,為了我們的將來,能退一步嗎?”

  童敏敏也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內心不禁微微觸動了一下,低聲反問道:“既然你說起我們的未來,那為什麽做任何事之前就不好好考慮清楚?”

  言鼎聽了童敏敏的口氣,見事情有所轉機,於是趁熱打鐵:“好,我答應你,以後再做任何事之前,我都會先征求你的意見,而且絕不再做越界的事。”

  童敏敏沉吟了一會兒,輕聲歎息道:“你當過兵,也算見多識廣,作為一名軍人,到底什麽最重要,我想應該是服從命令吧……你現在也是一名執法者,明知不可為,為什麽偏偏要去為?”

  言鼎怎能不明白這些,隻不過他一直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沒有錯,雖然現在麵對童敏敏說的話也都出於真心。

  這一夜,兩人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之前的不愉快全都煙消雲散。童敏敏把頭枕在言鼎肩上,就這樣安靜地睡去。

  言鼎的心情很愉悅,不僅因為終於喚回了愛人的心,還因為天亮以後也許就能抓住凶手了。

  天邊終於泛出了魚肚白,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打起了精神。

  “所有人注意,馬上下車四周搜索,一定要仔細,如果發現可疑人士,馬上向我匯報。”童敏敏下達了命令,然後跟言鼎說,“我也下車去到處看看,你盯緊目標車輛,有什麽情況立刻叫我。”

  言鼎叮囑她:“小心點。”

  童敏敏點了點頭,然後下車。

  言鼎死死地盯著王輝的車,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他現在最擔心的是王輝現身。但越擔心什麽就越來什麽,王輝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樓道口。

  “目標出現!”言鼎通過對講機向童敏敏匯報,童敏敏立即按照原計劃派人上去跟王輝搭訕。王輝聽了他們的話後半信半疑,眼裏流露出慌亂的表情,然後慢慢地走向不遠處的車,一拉車門居然開了,頓時被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在四周觀察的所有人也全都屏住呼吸,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有發現嗎?”言鼎問,但所有的回音都是毫無結果,他手心滲出了汗,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預料會出差錯。

  王輝還站在車邊發愣,突然被民警拉開,然後一人進車裏仔細檢查起來。

  言鼎下車跑過去,幾個人遠遠地等候著搜尋結果。

  “沒有任何發現!”正在搜查的民警終於回話了,所有人都沉沉地吐了口氣。

  言鼎在感到輕鬆的同時,卻又心亂如麻。

  童敏敏再次親自檢查了一遍車內車外,最後斷定隻是一起普通的破車盜竊案。

  言鼎不相信這個結果,隻不過因為自己的判斷浪費了如此多的警力,所以他眼裏還是充滿了愧疚。他想跟童敏敏說點什麽,她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說:“有什麽話回去跟祁局解釋吧。”

  恰在此時,王輝又大笑道:“言警官,你不說有人要殺我嗎?不說有人在我車裏動了手腳嗎?我現在死了嗎?”

  言鼎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恨不得上去一拳把他打趴下,但是現在,他看著童敏敏快步離去的背影,卻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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