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傑確實在賭場中輸掉了那筆巨額保險金,此時再次走進賭場,要求見賭場的老板陳石。
陳石雙腳搭在桌上,看了方俊傑一眼,知道這家夥又來幹什麽,但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笑問:“找我有事?”
“陳老板,再借我點錢吧。”
陳石故意驚訝地問:“借錢?我沒聽錯吧,聽說你剛剛發了筆橫財,怎麽又沒錢了?”
“這……這個……”方俊傑哭喪著臉,支支吾吾。
陳石突然瞪大眼睛故意問:“喲,你這臉是怎麽了,摔了,還是被人揍了?”
方俊傑摸著臉上的傷痕說:“摔的,摔的。”
“哦,那就好,我還以為是誰敢對你動手呢,要不然我可對他不客氣。”陳石滿臉奸笑,“說吧,這次又想借多少?”
“十……十萬吧!”
“嘿嘿,你還有錢還嗎?這幾天,你已經輸了不少,手氣不好就回去睡大覺,等運氣來了再回來嘛。”陳石皮笑肉不笑,“我這可是為你好,萬一你又輸了,你拿什麽還錢,一隻手,兩隻手,還是一條命?”
方俊傑無比猥瑣地躬著身體,繼續哀求道:“就這一次,我一定可以翻本,一定可以還錢。”
“好,那我就再信你一次,再借給你十萬元,最好盡快還回來,要不然,你知道後果的。”陳石說完,吩咐手下丟給方俊傑一疊錢。
方俊傑拿著錢就喜滋滋地回到了賭桌上,可是老天好像仍然沒站在他這邊,還不到晚上十二點,十萬塊已經所剩無幾。
方俊傑早就賭紅了眼,越輸越急,越急就越煩躁,眼看著手上的現金所剩不多,一想起還欠下那麽多外債,內心就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把輸掉的錢全搶回來。
“他媽的,怎麽這麽背!”方俊傑終於輸掉了最後一分錢,狠狠地擂著桌子,打算起身離去,卻被人按住了肩膀,回頭一看,陳石準時出現。陳石冷笑道:“早聽我的話不就沒事了,現在你打算拿什麽還我?”
方俊傑氣急敗壞,掄起手臂放在桌上吼道:“就一隻手,你拿去吧!”
“哼,你這隻手臂還不如一隻豬蹄,我拿去幹什麽?”陳石冷笑道,“錢得還,這隻手臂我也要,就當是給你的一點教訓!”說完,吩咐手下拿刀來。
方俊傑麵對寒光閃閃的砍刀,整個人開始顫抖,就在他等待砍刀砍下去的時候,房門突然被踢開,緊接著傳來一陣“不許動”的怒喝。房裏的所有人瞬間亂作一團,紛紛四散逃跑,但麵對黑洞洞的槍口,隻好全都束手就擒。
方俊傑在證據確鑿前交代了殺妻罪行,警方在這次行動中,順帶搗毀賭窩一個。
言鼎在此次行動中立了頭功,但結合之前的兩起案子,他意識到一個非常危險的問題——那就是近期出現了多起暴力討債致人死亡的事件。在跟童敏敏商量之後,他們把此事向上級作了專門匯報,上級批準,在全市範圍內開展一起打擊暴力討債的專項行動。
言鼎和童敏敏所在的經偵處忙碌起來,連夜突擊審訊之前抓進來的那兩個打方俊傑替人收債的嫌疑人,其中一個家夥很快就扛不住了,他交代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老板黃猛一個多月前在幫一家公司討債的過程中,致欠債人跳樓,造成雙腿斷裂。
“黃猛,男,現年三十八歲,東北人。據了解,此人性格暴烈跋扈,五年前開始從事幫人討債的營生,其間無數次使用暴力手段,致欠債人殘疾,但還未發現有致人死亡的事件。”童敏敏向祁定學匯報。
祁定學問:“有沒有前科?”
“沒有!”
“這個人做事還挺穩當,要動他,看來麻煩不小。”
童敏敏笑道:“現在已經有了人證,隻需要找到被害人,就能抓人。”
“行,那就幹吧!”祁定學拍板,童敏敏領命而去。
言鼎和同事們正在等童敏敏的消息,她一回辦公室就拿著祁定學的簽字說:“領導已經作了批示,可以行動了,下麵我來對行動做一個具體分工……”
同事曹磊摩拳擦掌:“這次終於逮住了一條大魚。”
“千萬別掉以輕心,大魚歸大魚,要是讓它漏網,可沒你們好果子吃。”童敏敏道,言鼎和曹磊笑著對視了一眼。
黃猛果然高大威猛,人如其名,出門時身邊至少都會帶著兩個手下,就連去廁所,兩手下也在門外等候,不離不棄。
上午九點,言鼎和童敏敏坐在車裏,一直跟隨黃猛來到紅海實業有限公司,見他跟兩手下進入公司大門後才問:“這小子到這兒來幹什麽?”
“你知道這家公司是幹什麽的嗎?”童敏敏問,言鼎當然不知道,她說,“紅海實業有限公司是一家礦業公司,實力雄厚,老板陳逸飛因為經常做一些慈善活動,所以在當地還小有名氣。”
“這就更加奇怪了,既然如此,他跟黃猛這樣的人怎麽會有瓜葛?”
童敏敏道:“想知道答案,那就繼續跟著。”
“我有個辦法,不如在黃猛的車上安裝一個監聽器。”
童敏敏不快地說:“不申請的話,你不知道這樣做是犯法的?”
“不然還能怎麽辦?”
“再等等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總會有辦法的。”
黃猛來到陳逸飛的辦公室,陳逸飛看上去對他非常客氣:“黃兄,好久不見啊!”
“黃某一接到陳總您的電話,那可是一分鍾也不敢耽誤,馬不停蹄地就趕來了呀!”黃猛滿麵笑容,“這次陳總又有什麽好生意照顧兄弟?”
陳逸飛丟給他一支煙,點頭道:“咱們之間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不過這次的事有些麻煩。”
黃猛大笑道:“什麽麻煩事在我這兒都不麻煩。”
“好,那我就直說了。五個月前,市委接待辦的洪國棟洪主任,出麵跟我借錢,不,應該說是集資,讓我拿出五百萬,說他有個親戚的生意出了些問題,急需要一筆資金周轉。因為平日裏大家關係不錯,至少都是酒桌上的朋友,於是我就把五百萬轉到了他賬上,他答應三個月後就還,但現在一分錢也沒有見到。我找過他,盤敲側擊地問過他,但他總是以諸多理由搪塞,沒辦法,隻能再找你幫幫忙啦。”
“洪國棟?這個人我聽說過。那我就鬱悶了,他一個當官的,就不怕你把這事給捅出去?”黃猛疑惑地問。
陳逸飛歎息道:“要是事情有這麽簡單就好了,關鍵是……你也知道,我們做這個生意的,總少不了有政府的朋友,雖然他以前給了我一些照顧,但每次我都給了他好處……”
“我明白了!”黃猛理會。
陳逸飛又冷冷地說:“現在的問題是他不想還錢,所以我希望你幫我搜集一些關於他見不得光的證據,這樣就能逼他還錢了。”
黃猛想了想,道:“這件事好像有些麻煩。”
“不麻煩就不找你了,而且必須由你親自去做。”陳逸飛笑道,“放心,我們都是老朋友了,這件事做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夜色降臨後,黃猛像個幽靈似的躲藏在黑暗中,他在等待獵物的出現。這已是他連續三天跟蹤洪國棟,洪國棟幾乎每天都有接待任務,像往常一樣,他出現在金色時光夜總會大門前,跟幾位客人有說有笑地走進夜總會裏。
黃猛和幾個弟兄要了洪國棟旁邊的包廂,也叫了幾個陪喝陪唱的小姐。不久之後,他出門去上廁所,經過隔壁包廂時,往裏麵偷偷看了一眼,隻見洪國棟等人正玩得興起,一人摟著一個美女,個個喝得滿麵紅光。
黃猛之前已經收買了其中一個女人,此時那個女人正依偎在洪國棟身上。洪國棟的手也不老實地揉捏著她的身體,偶爾還把那張臭烘烘的嘴湊到女子臉上啃一口,女子忸怩作態,卻毫不躲閃。
黃猛看到這一幕,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這並非他的全部計劃,他知道像洪國棟這樣的官場人士,輕易不會從夜總會帶小姐出台,不過他還有第二個計劃。
言鼎裝作喝醉了酒似的從黃猛身邊走過,還故意撞了他一下。黃猛回頭橫了他一眼,他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果然,幾個小時過後,洪國棟帶著客人離開夜總會,然後離開,卻未帶走一個小姐。
“很明顯,黃猛的目標是洪國棟。”言鼎跟童敏敏說。童敏敏沒有覺得不可思議,某些官場人士的作風她是清楚的,當麵是人,背後是鬼的太多了,所以並不覺得有多奇怪。
言鼎又說:“這個洪國棟居然把客人帶到夜總會,肯定是公款消費……”
“我最關心的是洪國棟跟陳逸飛到底有什麽過節。”童敏敏搖頭思索道。言鼎道:“該不會是洪國棟欠了陳逸飛的錢吧?”
“應該不可能,洪國棟是什麽人,即使他借了陳逸飛的錢,也不可能會賴賬吧?再說,即便如此,陳逸飛也犯不著請黃猛幫他討債。”童敏敏確實被他們之間的關係弄糊塗了。
不過言鼎興奮地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官商勾結又不是什麽稀奇事,我現在倒是對這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有興趣了。”
“你就不怕踏入雷區?”童敏敏問。言鼎不屑地笑道:“當兵那會兒,我不知多少次踏進雷區,但都沒被炸死,這顆小雷會嚇得了我?”
童敏敏盯著他的眼睛,言鼎疑惑地問:“怎麽這麽看我,我說錯什麽了嗎?”
“你會成為一名富有正義感的好警察!”童敏敏憋了好久卻吐出這麽一句話,而且還如此一本正經,惹得言鼎大笑不止。
洪國棟這幾日眼皮突然跳得厲害,也不知是喜事還是壞事,但總感覺一定會有事發生。這不,剛送走了一批前來考察的客人,還沒緩過神,突然接到一個陌生女子的電話。
“喂,是洪主任嗎?”女子的聲音很輕柔,聽上去骨頭就酥軟了。
洪國棟沒聽出對方的聲音,但因為經常接待的原因,所以也沒當一回事,隻是疑惑地問:“請問你是誰,找我有什麽事嗎?”
“哎喲,洪主任,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金色時光的小雨啊!”
洪國棟在腦子裏搜索著這個人的名字,但確實想不起來,他每天要接待那麽多人陪吃陪喝陪玩,當然不記得一個夜總會小姐的名字。
“嗯,找我有什麽事嗎?”他有些不耐煩地問。小雨說:“上次您帶客人過來玩的時候,我還陪您喝酒了呢,那天晚上……”
洪國棟忙打斷她:“我很忙,有事說事吧,沒事我掛了!”
“別,別,我是真找您有事。”小雨極力展現自己的溫柔,“那天晚上您在包廂裏喝酒唱歌的時候,不是丟了一件東西嗎?我撿著了,一直想親自還給您,但這幾天您一直沒來,我想盡辦法才找到您的辦公室電話,所以才冒昧地打了過來。”
洪國棟一聽這話,腦袋立馬就炸開了。因為他確實丟了東西,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結婚戒指,這幾天回家都沒敢老婆說實話,隻說忘在辦公室了,所以他忙問:“東西真的在你手上?”
“當然啊,我哪敢騙您!”小雨說,“您看是不是找個時間見見麵,我也好把東西還給您。”
洪國棟微微頓了下,說:“開個價吧。”
“什麽開價?”小雨好像很驚訝,但又笑道,“洪主任,您誤會了,我可不是那樣的人,知道您丟了東西一定很著急,所以我這幾天都在找您,您想多了。”
洪國棟想了想說:“這樣吧,我現在正好有時間,見個麵吧。記著,帶上我丟的東西。”
洪國棟到底是在官場混的人,知道跟這樣的女人見麵,弄不好會給自己惹上一身麻煩,所以選擇見麵的地方相對來說比較隱蔽。
小雨當然是那女子的化名,此刻她優雅地看著洪國棟,媚眼裏裝滿了無盡的柔情。說實話,她算得上漂亮的女人,而且那雙眼睛很勾魂。
洪國棟看了小雨幾眼,再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直接說:“東西給我吧。”
“別急嘛,既然來了,先坐會兒,說說話吧。”小雨喝了口水。洪國棟無奈,隻好聽她的安排,她又說:“之前總是在晚上見您,這可是第一次大白天見您,沒想到您保養得這麽好,看上去比您的真實年齡可要小不少啊!”
洪國棟一愣,反問:“你知道我多少歲數嗎?”
小雨笑道:“像您這樣的大領導,怎麽著也都要四十歲以上吧。”
“看來你對官場的事知道得還不少啊!”洪國棟對這個女人有點刮目相看。小雨咯咯笑道:“但是您看上去最多三十來歲的樣子。”
洪國棟被她逗樂,毫不避諱地道:“你這張嘴可真會說話,我看啊,隻要是個男人都會拜倒在你麵前。”
“是啊,但您卻是特例。”小雨說這話的時候,眼裏裝滿了無限柔情。洪國棟怎能不懂這話的意思,但他隻是微微笑了笑,歎息道:“好了,我還有事,必須得走了,把東西給我吧。”
“這可不行,東西可以給您,但我有個條件。”
“我就知道你有條件,說吧。”洪國棟清楚這些女人,卻沒想到小雨說:“我想做您的女人。”
洪國棟沒想到這個女人的條件是如此露骨、大膽、直接,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尷尬地說:“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是有家室的人,我們……”
“我不管,我又不破壞您的家庭。”小雨非常固執,“我喜歡您,從第一次在夜總會看到您的時候就喜歡您了,我隻想做您的女人,難道連這個小小的要求您都不能滿足我嗎?”
洪國棟麵對小雨赤裸裸的表白,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心裏竟然有些異樣的情懷,喃喃地說:“我都四十多歲了,什麽都不能給你。”
“我什麽都不要,隻要您偶爾能想起我,有人欺負我的時候,您給我壯壯膽就夠了!”小雨的表情楚楚可憐,梨花帶雨,“我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在很多人眼裏非常下賤,經常會被男人欺負,但我們也是人,也要吃飯,要生活,所以我需要一個靠山。我的家在農村,很小的時候就出來了,那時候什麽都沒有,沒有文化,沒有背景,除了做這個還能做什麽?”
洪國棟果然動了惻隱之心,沉默了會兒,問:“你在這家夜總會幹了多久?”
“三年了,之前也一直在別的夜總會做,但因為不肯接受一些男人的齷齪要求,所以隻能換了一家又一家。”小雨眼睛通紅。洪國棟好像很理解她的這種生存狀態,勉強笑了笑,問:“小雨不是你真名吧?”
言鼎收回望遠鏡,回頭說:“兩人聊得挺歡快的,看來他們好像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實在想不通,一個夜總會的小姐跟洪國棟能有什麽交易?”童敏敏自言自語地嘀咕起來。言鼎壞笑道:“這能有啥複雜的,不用腦袋也能想明白呀!”
“我說你這人怎麽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童敏敏罵道。
言鼎卻說:“我敢跟你打賭,那個女人絕對纏上洪國棟了。如果我的猜測沒錯,洪國棟沒準會栽在這個女人手裏。”
童敏敏若有所思,把之前的事串聯起來,突然浮現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黃猛給陳逸飛打電話匯報事情的進展,陳逸飛大笑道:“幹得不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偷腥的貓!洪國棟啊洪國棟,你小子就趁著這機會趕緊風流快活吧,要不就沒機會了。”
言鼎和童敏敏勞累了一整天,下班的時候,兩人同時走出公安局的大樓。這一幕被站在窗口的王誌給瞧見了,他感慨道:“看來我這月老馬上成就人間一段美好的姻緣了。”
“我聽說前麵有一家新開的館子,那的菜可是非常地道,要不要過去嚐嚐?”言鼎好像一下班就沒話說了,想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個借口。
童敏敏卻回絕了他:“不了,累了一天,隻想趕緊回去好好睡一覺。”
“哎,這可不行,人是鐵飯是鋼,都累了一整天,一定要好好吃頓晚飯。走,我請客!”言鼎不由分說便拉了童敏敏一把。童敏敏本來想拒絕,卻不知道雙腿為什麽不聽使喚,就跟著他走了。
館子雖小,但客流興旺,言鼎點了幾個菜便敞開肚皮大吃起來。
“咋樣,沒騙你吧?”言鼎喜滋滋地問。童敏敏連連點頭:“確實不錯,是我喜歡的味道。”
“這就對了,我還知道幾家不錯的飯館,以後帶你挨個兒品嚐。”言鼎說這話的時候好像漫不經心,童敏敏卻微微愣了下,心裏湧起一些異樣的情愫,但沒表現出來。
“聊聊你吧。”言鼎突然說,童敏敏抬頭不解地看向他,言鼎笑問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童敏敏看言鼎的眼神相當虛無,言鼎故意裝作無所謂地說:“隨便問問,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對呀,我不是本地人,怎麽了?”童敏敏先回答言鼎的問題,然後將了他一軍。言鼎放下筷子,摸著滾圓的肚皮說:“真飽!”
童敏敏笑了笑,說:“什麽時候過來嚐嚐我的手藝。”
言鼎一驚,以為自己聽錯,反問:“你說什麽?”
“我的手藝不錯,雖然不是專業廚師,但絕不會讓你失望,而且會終生難忘。”童敏敏自我表揚,“哪天不忙的時候,我做好了飯菜叫你過來品嚐一下本大師的手藝。”
“好啊,我快等不及了,要不就明天?”言鼎終於逮著了這個機會,哪能輕易放過。童敏敏說:“明天可不一定有時間,如果有空再說吧。”
言鼎就把這個承諾當成了希望,晚上睡覺都在想,自己第一次到別人家做客,要不要買點什麽禮物呢?
黃猛沒想到洪國棟這麽快就掉進了小雨的溫柔鄉,不過也難怪,世界上哪有不偷腥的貓?
在小雨的住處,洪國棟摟著這個主動送上門來的漂亮女人折騰了很久,剛剛一場巫山雲雨,累得他幾乎喘不過氣,此時微閉著雙眼。小雨躺在他胸脯上,甜蜜地問:“累了吧,要不要叫點吃的?”
洪國棟看了一眼時間,說:“不用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還得回去呢。”
“不,我不讓你走!”小雨翻身看著他,眼神迷離。
洪國棟笑著說:“家裏還有個黃臉婆呀!你說我這有家有室,如果夜不歸宿,怎麽也說不過去。千尋,乖,你就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再來。哦,差點忘了,這裏有張卡,拿去買點什麽吧。”
李千尋是小雨的真名,洪國棟穿衣服的時候,她盯著他的背影,內心卻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看著桌上的銀行卡,一些話被卡在喉嚨裏來回徘徊。
洪國棟離開後,李千尋拿出藏在暗處的微型錄像機,回放了一遍,沉默了很久,突然快速刪掉了所有的畫麵。就在此時,外麵傳來敲門聲,李千尋知道門外站著的人是誰,頓了良久才去開門。
黃猛進去後關上門,色迷迷地盯著李千尋說:“剛剛看到洪國棟離開時滿麵春風,看樣子你把他伺候得不錯呀……”
李千尋不快地問:“你來幹什麽?”
“喲嗬,敢這麽跟我說話了,是不是以為自己真找到靠山了?”黃猛走近李千尋,嗅著她的頭發,她感覺背上涼颼颼的,“我讓你做的事怎麽樣了?”
李千尋說:“我剛才一不小心按錯了按鈕,什麽都沒錄下來。”
“什麽,你他媽敢耍我?”黃猛大怒,拿起錄像機一看,裏麵果然什麽都沒有,頓時惡狠狠地罵道,“臭婊子,活得不耐煩了吧,老子弄死你!”
“我沒……”李千尋話未說完已經被黃猛壓在了床上。黃猛強奸了她,起身後滿足地說:“你給我聽好了,你收了我的錢,就得給我把事情辦好,別以為洪國棟會成為你永久的靠山。實話告訴你,他馬上就要到號子裏過後半生了,如果你敢不聽我的話,小心成為洪國棟的陪葬品。”
李千尋趴在床上,眼裏噙滿了淚水。
陳逸飛沒想到洪國棟會親自前來拜訪,而且在沒有提前預約的情況下,心裏忖度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感覺來者不善,他忙親自把茶水遞到洪國棟麵前,笑道:“洪主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怎麽也沒提前通知一聲,我也好做好接待工作啊!”
洪國棟笑道:“沒必要這麽麻煩,我又不是什麽領導,一個小小的主任而已。”
陳逸飛從這話裏果然聽出了別樣的意味,笑著接過話道:“洪主任這話讓我汗顏啊!”
“好了,我很忙,沒空跟你拉家常,咱們開門見山吧。”洪國棟很直接地說。陳逸飛裝傻道:“行,有什麽事用得著我的洪主任盡管開口。”
“我敢嗎?”洪國棟不客氣地吆喝起來。陳逸飛忙賠笑:“洪主任,您這話是……”
洪國棟擺了擺手道:“陳逸飛,你少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這些年,不管白的黑的,見得光的,見不得光的,我幫了你多少,你該不會忘了吧?”
陳逸飛頓了頓,訕笑道:“洪主任對我的照顧,我哪敢忘記!”
“但我看你並沒有記在心上。”洪國棟翻著白眼,陳逸飛沒吱聲,等待下文。
洪國棟歎息了一聲,繼續說:“我知道,你借了我五百萬,並不是我不想還錢,實在是我拿著那筆錢跟人合夥做生意虧了,你說我現在能拿什麽還給你?”
陳逸飛頓了頓,笑著說:“洪主任,我想您是誤會什麽了吧?”
“誤會?”洪國棟冷笑道,“我也希望自己誤會了什麽,不過我告訴你,這些年在我的幫助下,你應該賺了好幾個五百萬吧?你借給我的那五百萬,隻不過拔了你一根汗毛而已,何必要弄得魚死網破?”
陳逸飛心裏恨得咬牙切齒,嘴上卻說:“我就知道您誤會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洪國棟起身說:“不管是不是誤會,隻要陳總你心裏亮堂就行。”
陳逸飛把洪國棟送走後,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怒罵道:“真他媽無恥,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沒過幾天功夫,洪國棟就對李千尋百依百順,除了李千尋青春靚麗,更因為她透露了自己接近他的初衷。李千尋此時正在洪國棟的另一套房子裏曬太陽,聽見洪國棟開門的聲音,立即起身迎了過去,摟著他撒嬌:“想死我了!”
洪國棟跟她說了自己去見陳逸飛的事,李千尋愧疚地說:“都怪我,我該早點告訴你的,差點就害了你。”
“你不用愧疚,應該說感謝的人是我,不過現在沒事了,他們不敢對我怎麽樣的。”洪國棟信心十足,卻不知危險正在步步逼近。
言鼎把一疊照片放在童敏敏麵前,喝了口水,喘了口氣才說:“洪國棟真是隻老狐狸,他把夜總會的那個女人藏在了另一套房子。”
“金屋藏嬌?”童敏敏看著照片說,“不錯,有了這些證據,有他好受的了。”
“洪國棟還去過陳逸飛的公司,但是不知道他們的具體談話內容。”言鼎又說,“我早說弄一監聽器,現在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以後可不許跟我提這事!”童敏敏指責道。言鼎不快地撇嘴道:“如此一來,要抓黃猛就難了。”
“難什麽難,像黃猛這樣的社會渣子,早晚會露出尾巴,等著瞧吧,我估計不出三天他就會又開始折騰。”童敏敏這話倒是說對了,第二天果然就傳來消息,李千尋失蹤了。
言鼎見童敏敏滿臉愁容,憋了很久才問:“怎麽了童警官,你是在為李千尋的失蹤感到難過嗎?”
“我是在為接下來的行動感到擔心。”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李千尋失蹤,我們正好有借口去找洪國棟。”
童敏敏皺著眉頭問:“這就是你的想法?”
言鼎不置可否地看著她,想知道她的意思。童敏敏歎息道:“要是事情真如你想得那麽簡單就好了,可要調查洪國棟,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就一個小小的接待辦主任,有這麽難對付嗎?”
“對,但這個接待辦主任前麵卻加了‘市委辦’三個字。”童敏敏提醒他,“這件事容我向上級匯報後再做打算。”
李千尋此時被黃猛綁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裏,衣不遮體,渾身傷痕。
黃猛擦了擦手,冷冷地罵道:“臭婊子,老子不動手你當老子是病貓,早讓你聽話就什麽事都沒有,你偏不信!洪國棟那個王八蛋有什麽好的,你陪他上床就上床,現在怎麽著,還玩出感情了?他能給你什麽?婊子就是婊子,還真他媽不能信!”
李千尋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黃猛捏住她的下巴,左右開弓,甩手就是兩耳光,抽得李千尋號啕大哭,嘴角都滲出了血。
洪國棟連續兩天都找不到李千尋,雖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但又不敢報警,隻能期盼她能突然回來。
童敏敏向上級匯報案件後,上級果然也要求她謹慎行事,不能操之過急。但她沒想到,第二天,就有人在河堤邊發現了李千尋的屍體。
陳逸飛大發雷霆,把黃猛大罵了一頓:“讓你別搞出人命,現在好了,搞出了這麽大的麻煩,你想怎麽處理?”
“陳總,你也不用太擔心,李千尋失蹤的事沒人知道,要不是她自己逃跑時跳樓,也不會弄出現在這事。不過沒關係,不就是一個婊子嗎?反正這個案子到最後也會變成無頭案。”黃猛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打錯了算盤,因為洪國棟很快就被帶到了公安局。
洪國棟麵對確鑿證據,不得不承認了與李千尋的關係,不過對她失蹤一事,他確實是一無所知。
“你跟陳逸飛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童敏敏問這個問題時,洪國棟的臉上刹那間變了色,但他馬上收斂,平靜地說:“我跟陳逸飛隻是合得來的朋友而已,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這麽問。”
童敏敏淡淡地笑了笑,說:“洪主任,都到了這裏,你應該明白我們肯定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我看你就不用繼續演戲了吧?”
洪國棟平靜了一下心緒,說:“我真沒演戲,有這個必要嗎?要是你們不信,可以找陳逸飛問話。”
“行,你跟陳逸飛之間的事我們暫且放在一邊,但是李千尋的死,你總撇不開關係吧?希望你積極提供線索,幫助我們盡快破案。”童敏敏道,“你這樣做,也算是在幫你自己,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生活總是這樣,喜歡跟人開玩笑,當你覺得幸福離你遠去的時候,新的幸福又悄然而至。”這句話是言鼎偶然讀到的,想起秦曉,心中自是苦悶,不知她在另一個世界是否也好。不過再一次遇到阿蘭,卻讓他非常吃驚她的變化,本以為她心裏充滿了記恨,不會搭理自己,沒想到她卻主動跟自己打招呼。
“怎麽樣,最近還好嗎?”言鼎坐在玻璃窗前,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聲音裏滿是傷感。
阿蘭化了很濃的妝,全身散發著濃濃的香水味,看上去高貴典雅,但眉宇間仍然流露著淡淡的憂傷。過了很久,她才幽幽地反問道:“你呢?”
言鼎笑道:“老樣子,好死不如賴活著。”
阿蘭喝了口水,歎息道:“沒想到還能見麵。”
“你去看過他嗎?”言鼎問,阿蘭搖頭道:“沒什麽好看的。”
“畢竟你們……”
“你呢,去看過他嗎?”阿蘭再次反問。言鼎沒去過,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其實話又說回來,他真的鼓不起勇氣。
阿蘭突然笑了:“其實沒什麽,人都是這樣,過一天和過一輩子沒什麽區別,好過壞過都是過。”
言鼎看著阿蘭的笑容,心裏卻滿是酸楚,這個女人以前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悲觀。他找不到安慰的話語,隻能附和著開玩笑道:“也有道理,我現在就已經達到了這種境界。”想了一下又說,“畢竟曾經在一起過,有時間還是去看看他吧。”
阿蘭悶聲不語,言鼎看得出來她很猶豫。阿蘭突然雙手蒙住臉,幽幽地抽泣起來,言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過了很久,阿蘭才終於放開手,擠出一絲笑容說:“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一些不開心的事。”
“能否說出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幫忙!”言鼎問。阿蘭卻說:“算了,還是我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當真不用幫忙?”言鼎再次好心提出要幫忙,阿蘭頓了半晌才問:“你真能幫我?”
“先說來聽聽,能幫不能幫再說,但如果可以,我一定盡最大能力。”
阿蘭好像鼓起了很大勇氣,才坦露心事:“我欠下了一大筆錢,現在債主正到處找我。”
言鼎一愣,極其驚訝地問:“你借那麽多錢幹什麽?”
阿蘭悶悶不樂,歎息道:“算了,我知道你也幫不了我,我還是另外想辦法吧。”還做出要起身離開的樣子,言鼎忙攔住她:“算了,我也不問你借錢幹什麽去了,但你總得告訴我借了多少錢,找什麽人借的吧?”
阿蘭痛苦地閉上眼,沉吟了很久才說:“一個叫老鬼的人,借了五萬,連本帶利要還十萬。”
“又是高利貸?”言鼎很驚奇,“老鬼是誰?”
“城北放高利貸的。”阿蘭說,“其實我借那筆錢……是用於炒股,沒想到全賠了,血本無歸呀!”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在控訴。
言鼎凝重地說:“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那你打算怎麽辦?”
“你能幫我嗎?”阿蘭很直接地問。言鼎想了想說:“高利貸本身就是違法的,違反國家法律的合同根本就是無效合同,所以從理論上來說,你當然可以不還那筆錢。”
阿蘭驚喜地問:“是嗎?我真的可以不還錢嗎?”
“但是不還錢的後果相當嚴重,放高利貸的人會放過你嗎?”言鼎的話又讓阿蘭陷入困境,她知道老鬼的厲害,說不定會把自己先奸後殺,或者砍掉自己的雙手雙腿,又或者挖出自己的眼珠……總之後果確實很嚴重,嚴重到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言鼎又說:“國家是明令禁止放高利貸的行為,如果你想保護自己,擺脫老鬼的威脅,隻能跟公安局合作。”
阿蘭惴惴地問:“那我要怎麽合作?”
“很簡單,你可以充當證人指證老鬼,像這種人,一般都做過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如果性質惡劣,公安機關會將他繩之以法。”言鼎的話像錘子一樣重重地落在阿蘭心上,她感覺自己正站在一個命運的十字路口,何去何從,實在是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