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現實總是如此殘酷,在不經意間會把你的身體和靈魂剝離開來。

  言鼎遭遇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創傷,不,應該說是打擊——那個美麗的女孩,那個曾一心要做他新娘的女孩,卻為了救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噩夢無止境地侵蝕著言鼎,他每天晚上都無法入睡,好不容易強迫自己閉上眼,卻又被噩夢驚醒。每次醒來時都是大汗淋漓,每次睜開眼時,都以為自己身在另外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他多希望可以遇見她。

  “你這是幹什麽,還像個當過兵的男人嗎?”王誌來到言鼎的住處,麵對著滿屋的狼藉,還有令人作嘔的酒精味,本不想不罵人,但實在忍不住,一把把言鼎從床上提起來,拳頭差點落下。

  言鼎醉得不輕,卻情願自己永遠沉浸其中不再醒來。

  王誌理解一個男人遇到這種事肯定不會好過,但他不能讓這個男人繼續沉淪,更不能讓其自我毀滅。

  “你不是想喝嗎?好,我陪你!”王誌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地喝下幾口。言鼎的表情稍稍有所知覺,但還是充滿了無奈,還有那種極度的卑微。

  王誌把酒瓶遞到言鼎麵前,說:“繼續喝吧,不夠的話我再下去買。”

  言鼎看著酒瓶發呆,突然號啕大哭。

  王誌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明白這個男人已經被自己喚醒,所以無需太多安慰的話,隻說道:“局裏還有很多案子等著破,趕緊收拾一下上班吧。”

  言鼎沒動,王誌皺著眉頭說:“怎麽,我現在說話不管用了?”

  “今天周末啊!”言鼎苦笑道。

  王誌這才訕笑道:“喲,瞧我把這茬給忘了。也好,你就好好地休息兩天,下周一我可不想再看到你要死不活的樣子。一個大男人,不能總活在過去的陰影裏,接下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言鼎臉色鐵青,憤然道:“我一定要親手抓到殺人凶手!”

  “這就對了,這才像個真正的男人!”王誌拍了拍言鼎的肩膀,“振作起來,像個軍人一樣去戰鬥,不能讓秦曉的血白流!”

  王誌走後,言鼎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仰望著灰色的天花板,腦袋裏不斷閃現著秦曉的麵孔,突然鼻子一酸,淚水又流進了心底。

  外麵傳來敲門聲,紅著眼睛的言鼎開門一看,隻見身著便裝的童敏敏站在門口,他微微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卻先說:“愣著幹什麽,趕緊跟我走!”

  言鼎站在門口沒挪動腳步,童敏敏催促道:“趕緊啦,有大案子!”

  言鼎無法拒絕,跟童敏敏上了車。

  童敏敏慢悠悠開車的樣子根本不像有大案子發生,言鼎貌似已經猜到她的心思,淡淡地說:“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了!”

  “誰說要安慰你了,我還想找人安慰呢!”童敏敏說。言鼎看了她一眼,疑惑地問:“那你找我出來幹什麽?”

  “你一個人在房裏待了好幾天,就不煩嗎?”童敏敏道,“剛好周末,我也一個人,沒地方去,也沒什麽朋友,隻好約你出來陪我。”

  言鼎心裏一熱,卻說:“我這個狀態不適合陪你散心吧。”

  “你的狀態不錯呀,挺好的!”童敏敏笑道,又愧疚地說,“其實這件事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偏偏選在那天晚上請你吃飯,你就不會那麽晚回去,秦曉也就不會……”

  言鼎聽了這話,心裏反而五味俱全,喃喃地說:“都過去了,別說了!”

  “我也不想再談這件事,是你逼我的!”童敏敏俏皮地說,希望氣氛不再那麽沉悶,“唉,城裏的空氣太糟糕了,陪我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吧,順便放鬆放鬆緊繃的神經。”

  童敏敏所說的呼吸新鮮空氣的地方,是位於城郊的一片荒野地,還有一個池塘,周圍綠油油的,非常賞心悅目。

  言鼎極目遠眺,果然心情放寬了許多。

  “很久沒來這兒了,你不覺得空氣很好,心情也瞬間變得很舒服嗎?”童敏敏說。言鼎也感覺到了,長長地吐了口氣,感激地說:“謝謝你!”

  童敏敏笑道:“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言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童敏敏突然說:“其實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言鼎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麽消息對自己來說是好的,但仍然作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已經有線索了,不久前剛剛發現了肇事車輛。”

  言鼎麵色驚訝,卻又問:“王隊怎麽沒告訴我?”

  “也許……他是怕你知道後又著急,本來我也沒打算這麽快告訴你,但考慮到你的感受,你有這個權利知道案子的進展情況。”

  血液在言鼎的身體裏高速流淌,他多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秦曉。他剛回到家,剛剛好起來的心情卻被一個電話打亂,幾經猶豫才接聽。

  “喂,兄弟,你在哪兒呢,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我是剛出差回來就聽說了秦曉的事,你還好吧?”何文東的聲音在電話裏就像吐子彈,“我知道發生這種事你的心情很不好,我跟你一樣難受。這樣吧兄弟,你在哪兒?我來找你,咱們好好談談,喝點酒,解解愁。”

  言鼎低沉地說:“不用了,我很好!”

  “我怎麽就聽不出你很好呢?兄弟,別太壓抑,秦曉雖然走了,但日子還得過……”

  言鼎沒吱聲,他已經無力繼續沉浸在失去秦曉的痛苦裏,隻想趕緊上班,盡快抓到凶手。

  “要不這樣,我過來接你,咱們兄弟倆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坐,就我倆,連阿蘭都不叫。”何文東又說。言鼎突然想起了林浩明,還有那個神秘人的警告電話,心頭猛然一怔,好像明白了什麽,這才接受了何文東的邀請。

  一家小館子,人不多,倒樂得清靜。

  “菜不錯,再來點酒吧。”何文東說,言鼎卻拒絕了他:“不用,喝點茶吧。”

  “也好,這趟出差可把我給喝慘了,整天都泡在酒缸裏。”何文東打著哈哈。言鼎突然問:“我現在問你一件事,希望你如實回答我。”

  何文東愣著眼睛,疑惑地問:“什麽事兒呀,看你那樣子,好像要吃人一樣。”

  “我沒心思跟你開玩笑。”言鼎打斷了他,“秦曉出事之前我接到過一個電話,有人在電話裏威脅我閉嘴,還說要是我敢出庭作證,要不是我死,要不我身邊的人死。”

  何文東好像也被驚呆了,沉吟了半晌才問:“你懷疑是林浩明派人殺害了秦曉?”

  言鼎緩緩地點頭:“不是懷疑,我現在非常肯定我的猜測。”

  何文東卻搖頭說:“就算是他幹的,你有證據嗎?何況他現在已經沒了人身自由,你說是他幹的,公安局能信你?”

  言鼎當然想到了這個,不然早就向公安局報警了。

  何文東語重心長地說:“還是那句話,人死不能複生,咱們兄弟就不藏著掖著了,振作精神,不要再多事了,重新來過吧。”

  “難道秦曉就白死了?”言鼎一聽這話就火冒三丈。何文東壓著他的手說:“兄弟,別這麽大脾氣,誰也沒說要阻止你去找真正的殺人凶手,需要大哥做什麽的,盡管說,大哥絕不推辭。”

  言鼎稍微冷靜下來,說:“肇事車輛已經找到,而且還在車上發現了很多線索,通過這輛車,相信很快就會找到凶手。”

  何文東頓了頓,忙說:“那就太好了,兄弟,我挺你!”他說這話時,目光轉向別處,卻射出一道冷光。

  當天晚上,言鼎正在熟睡中,突然被一陣濃濃的煙味熏醒,睜眼一看,隻見門外火光衝天,驚得他一躍而起,衝到門口想開門時,卻發現門在外麵被鎖住。

  火勢越來越大,言鼎快要被熏暈了,他抓起毛巾沾了水,捂住鼻孔,然後猛撞門,卻紋絲不動。他來不及多想,裹上一條棉被,然後撞破玻璃窗飛身躍下。幸好是三樓,還落在一頂帳篷上,緩衝之後才落到地上,否則定會被摔得粉身碎骨。

  言鼎仰望著樓上的火光,摸著幾乎快要斷裂的胳膊,突然見不遠處跑過來幾個黑影,他一開始還以為是來救火的,很快卻又感覺不妙,隻好拔腿便跑,沒想前方又出現幾個人影……他還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數名公安人員已經將街道兩端堵了起來。

  言鼎像個木偶似的坐在長椅上,腦子裏一片空白。

  “小子,看來你現在得另尋地方住了!”王誌走過來說。言鼎鬆了口氣,捧著臉頰歎息道:“怎麽倒黴的事全給我碰上了。”

  王誌笑道:“不是全給你碰上,而是這些家夥都是衝你去的,所以我事先安排了人監視你的住處。”

  言鼎不明白,問:“怎麽回事,是想殺人滅口吧?”

  “猜到他們是受什麽人指使了嗎?”王誌問,言鼎想都沒想便說:“八九不離十,是林浩明吧?”

  王誌笑道:“聽你口氣也沒什麽自信,猜的吧?”

  言鼎確實不怎麽自信,因為林浩明正被拘留著。

  “走,我帶你去見見他吧!”王誌說,言鼎疑惑地問:“是誰,林浩明?”

  王誌沒說話,言鼎隻好起身跟上,當他看到那張臉時,整個人徹底被驚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想到吧,就是這個人,所有的事都是由他指使的。”王誌道,“你跟他不是兄弟嗎?估計你做夢都沒想到,就是這個人策劃指使了整件事,包括秦曉的死。你想知道原因嗎?”

  言鼎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這是他當前最想知道的答案。王誌又說:“想知道答案的話,自己進去當麵找他問問不就清楚了?”

  言鼎在原地呆立了很久,一肚子的怒火慢慢被放大,又慢慢被自己掐滅,然後才推門進去。

  何文東看到言鼎時好像並不驚訝,隻是冷冷地問:“來了?”就好像在跟他打招呼。言鼎盯著那雙眼睛,一步步逼近,在隻剩咫尺的位置停下。何文東毫不躲閃,迎著言鼎的眼睛,微笑著問:“怎麽,想打我?那就打吧,打完你心裏也許會舒服點。”

  言鼎突然抓緊何文東的衣領,緊握的拳頭在微微顫抖,差點忍不住一拳打過去。

  何文東依然在笑,雖然看上去並不張狂,卻非常令人討厭。

  言鼎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鬆開後,一字一句地問:“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到底是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因為你不識時務,不識抬舉!”何文東冷笑道,“早就告訴過你,這個遊戲你玩不起,更輸不起,一旦開始就必須繼續下去,你輸掉了你的女人,還想弄得連自己的命也玩完?”

  言鼎痛苦地閉上眼,問:“那把火也是你讓人放的?”

  “你不死,林浩明就得死。”

  “你為什麽要幫他,為了幫他,你不僅殺了秦曉,還要連我一起給燒死,你還是人嗎?”言鼎狂罵起來。

  何文東卻淡淡地說:“我明白你非常想知道答案,其實很簡單,林浩明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我。我欠他一條命,為了救他,為了還他這個人情,我什麽都顧不了,什麽都可以做,就算是殺了所有的人也值得。”

  言鼎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喘息著咆哮道:“你根本就不是人,秦曉是無辜的,有本事就衝我來,為什麽要傷害她?”

  “嘿嘿,我這個人講義氣,把你當兄弟,所以不想傷害你。但女人多的是,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隻不過你不聽勸告,一定要一條路走到底,所以我隻能對你下手。”何文東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在講一個輕鬆的故事,但言鼎已經忍無可忍,終於沒忍住一拳打了過去……

  言鼎不是個妄自菲薄的人,但這件事對他打擊太大,女朋友沒了,對兄弟的信任感沒了,突然間,好像對自己的明天也失去了方向。

  “案子破了,殺人凶手也被繩之以法,秦曉終於可以瞑目了,你該高興才對呀,怎麽還陰沉著臉,又有人欠你錢了?”祁定學問。言鼎不解地問:“以前在部隊時,大夥兒情同手足,出生入死,比親兄弟都親……”

  “你是想說為什麽現在這個社會,所有人都唯利是圖,看上去情同手足的朋友,到最後卻都變成了最想害你的敵人?”祁定學這話說到了言鼎心裏。

  言鼎緩緩地點頭:“我真是想不明白。算了,領導,不說這些不痛快的事了,跟你申請件事兒。”

  “說!”

  “我想申請調回來。”

  “想回王隊長那兒?”祁定學問,“在那邊幹得不愉快?”

  言鼎道:“也不是,主要還是……”

  “覺得在那邊做事不刺激,認為王隊長這邊都是大案子?”

  言鼎沒否認:“我想破大案子。做罪惡的克星。”

  祁定學笑道:“其實隻要你想認真做,無論在哪兒都能做出一番成就的。你別看經偵處那邊接的全是與經濟有關的案子,其實不然,很多與經濟扯上的案子,最後都演變成了大案子。我勸你好好想想吧,不過我遵循你自己的想法,該怎麽做自己決定吧。”

  言鼎剛回到辦公室,便被童敏敏叫住:“正想找你,喏,這是曹錕的供詞,你看看。”

  “這麽久才開口?”言鼎很詫異,他知道曹錕的嘴很嚴,被抓之後就一言不發。童敏敏說:“是很難,又搜集了一些證據才逼他開口。”

  言鼎看完筆錄卻更加詫異了,說:“這個曹錕,幫人收債卻把人丟下樓,那他還打算找誰要錢?”

  “曹錕有案底,這個人做事太絕,經常打著幫人收債的借口從中訛詐,這次是收不到錢,所以才鬧出人命。”童敏敏接過話道,“這個案子在我們偵辦的所有案子中,不算大案子,但也不算小了。怎麽樣,來這邊的時間也不短了,感覺如何?”

  言鼎摸著頭皮說:“還好吧。”

  “這麽勉強?”

  “不是,是……真的還好!”言鼎訕笑道,“其實,隻不過我覺得一個女孩子真不適合幹這一行,太危險了。”

  “你這是瞧不起我?”童敏敏有些不快,“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領情,就可以在我麵前口不擇言。實話告訴你,我偏不信自己不如你們這些男人,男人又怎麽了,難道你們就一定比女人強?”

  言鼎大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真沒那個意思。”

  童敏敏轉身離去,言鼎喊道:“童警官,你沒那麽小氣吧?”

  童敏敏頭也不回地說:“廢話真多,女人都很小氣!”

  言鼎剛剛換了個新地方住,一大早起床下樓,打算去上班,卻沒想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居然是童敏敏,頓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不明白為什麽大清早會在這兒撞見她。

  童敏敏從台階上下來,抬頭看到他時,也很詫異,皺著眉頭問:“你怎麽在這兒?哦,我知道了,你不會是在跟蹤我吧?”

  言鼎被這話惹笑,驚奇地問:“我為什麽要跟蹤你?”

  “我也想知道答案,你告訴我吧。”

  言鼎笑道:“我還以為你跟蹤我呢!”

  “我跟蹤你?搞笑吧,你又不是嫌犯。”

  “就算你已經把我當成嫌犯了,好吧?”言鼎說完就想離去,卻被童敏敏攔住:“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為什麽會在這兒出現?”

  言鼎回頭看著童敏敏,不快地說:“我住在這兒不行嗎?”

  “什麽?”

  “你怎麽這麽大反應,難道我不能住在這兒?”言鼎說完這話,突然想起了什麽,問,“不會這麽巧吧,難道你也住在這個小區?”

  童敏敏不解地問:“你之前好像不是住這兒的,怎麽突然就……”

  “我昨天剛剛搬到這兒來,你也知道,我之前住的房子被人放火燒了……”

  童敏敏這才說:“這下可好了,每天上班麵對麵,下班還可能經常碰麵,說不定還要一起上班,一起下班,那我們……”

  言鼎聽出了這話的意思,開玩笑道:“我反正是不搬了,要搬你搬。”

  童敏敏被氣得無話可說。

  “我知道你怕被人誤會,這樣吧,以後咱倆下班後見麵,權當陌生人。”言鼎嬉皮笑臉,童敏敏扭頭就走:“懶得跟你廢話,快走吧,上班快遲到了!”

  言鼎約王誌吃晚飯,王誌拒絕了,說有新案子。

  “新案子,快說說怎麽回事……”言鼎一聽這話就來了興趣。王誌說:“正忙著呢,稍後再跟你說。”

  言鼎糾纏不休:“那你必須答應晚上跟我吃飯。”

  王誌無奈答應,晚上一碰麵,言鼎便急不可耐地問起案子的事。

  “殺人案,小案子,你沒興趣聽的。”王誌跟言鼎打太極。言鼎說:“說來聽聽唄,反正也沒什麽事,邊吃邊說。”

  “一男子報案,聲稱老婆被人謀殺,就這樣簡單。”

  “那有結果了嗎?”

  “據現場來看,好像是一起入室盜竊殺人案。”王誌說。言鼎問:“聽你這麽說,好像案情本不止這麽簡單?”

  王誌緩緩地說:“對,我也懷疑案子沒這麽簡單,正在搜集新的證據。”

  “丈夫方俊傑報警,說妻子被殺是因為盜賊入室盜竊被發現,於是盜賊殺人滅口,好像是蠻合乎常理的,你認為有什麽奇怪的?”

  “奇怪的是,我們在調查過程中發現一個重大疑點,就在幾個月前,死者的丈夫突然給妻子買了一筆價值一百萬的保單。”

  言鼎沉吟了半晌才想明白,問:“你懷疑是方俊傑殺了妻子?”

  “這可是你說的,與我無關。”

  “我隨便推理推理。”言鼎道,“看出來了,其實你也這麽想的。”

  王誌不屑地說:“你以為自己當了幾天警察,就真把自己當福爾摩斯了?”

  “正在努力,正在努力。”

  “努力個屁,我問你,你跟了美女警官這麽久,有什麽收獲?”

  “收獲大了去,有……”

  王誌打斷他:“有收獲就好了,那繼續跟著她幹吧。”

  “我……”

  “我什麽我呀,實話告訴你吧,我也發現了,你現在每天早上都跟童警官一起上班,我想知道你們倆是不是戀愛了?”

  言鼎捧腹大笑,差點噴飯。

  “有什麽可笑的,我告訴你啊,小童是個好女孩,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你可不能辜負她。”

  “你到底在說什麽呀,誰跟誰在一起了?”言鼎終於忍住笑,“王大隊長,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你也知道,我之前住的地方不能再住,所以跟童警官陰差陽錯地住在了同一個小區,每天早上才會誤打誤撞一塊兒到單位。”

  “你小子,是不是誠心搬去跟她住一個小區的?”

  “真是誤會,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也被嚇著了。”

  王誌欣慰地說:“也許這就叫緣分。你小子豔福不淺,可得好好把握這次機會,要是被你錯過,我可饒不了你。”

  言鼎卻歎息了一聲,眼神變得黯淡。

  “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還放不下秦曉,但事情已經過去,人不能總盯著過去的事,總要往前看的,放下吧,放下後才能過上新生活。”王誌像個說教的老師。言鼎勉強笑著說:“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還什麽以後,你有時間別人可沒時間,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這是命令,抓緊時間啊!”

  言鼎腦袋裏浮現出童敏敏的麵容,其實他也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女孩,人漂亮,能力強,最重要跟自己又是同行。突然之間,他也覺得王誌的話似乎很有道理,難道自己跟她之間真的會發生一段感情?想到這兒,他舉起酒杯說:“盡量完成任務。”

  “小子,這是一項特殊任務,是你的終身大事,所以必須保證完成任務。”王誌抿了口酒,像個孩子似的笑道,“放下過去所有的不愉快經曆吧,我會在她耳邊說你的好話的,到時候可別忘了我這個月老。”

  言鼎剛吃完午飯回來,童敏敏丟給他一疊材料,他拿起材料看了一會兒,詫異地問:“怎麽,這件案子交給我們組處理了?”

  “你知道這個案子?”

  “嗯,之前聽王隊提起過。”

  童敏敏點頭道:“對,這件案子之前是王隊他們那組負責處理的,但是現在找到了新的線索,這就不是一起簡單的入室盜竊殺人案。”

  “難道真的跟死者的丈夫有關?”

  童敏敏瞪著眼睛問:“你怎麽又知道?”

  “猜的。”言鼎說,“隻是感覺,但就是沒證據。”

  “現在有證據了,死者的丈夫不久前剛剛給死者買了一百萬的保險……”

  言鼎接過話道:“我清楚這個情況,所以你現在懷疑是她丈夫殺了她或者雇人殺了她?”

  “你好像全都知道了。”

  言鼎笑道:“都說了,全都是猜的。”

  “算你厲害,都猜對了……對,所以我們從那份保單查起。”童敏敏說,“一會兒我們去會會那個男人。”

  兩人剛到達方俊傑樓下,便見他背著背包出門,童敏敏說:“就是他,跟上!”

  方俊傑進入鬧市,然後在一家珠寶店門前停下左顧右盼。

  “他在幹什麽?”言鼎問,童敏敏分析道:“好像在等人。”

  就在此時,一戴著帽子的妙齡女子出現,方俊傑一見她,老遠就迎了上去,然後雙雙挽著手進入了珠寶店。

  “那個女人是誰,看起來兩人關係不錯。”言鼎問,童敏敏一擺頭:“跟上去看看再說!”

  兩人於是也扮成情侶進入珠寶店,隻見方俊傑正在給那女子戴戒指,而且有說有笑。

  “真漂亮,隻不過價格有點貴了。”女子看著戒指高興不已,方俊傑卻說:“錢不是問題,隻要你喜歡,多貴都行。來,再挑一件項鏈……”

  童敏敏和言鼎在櫃台前也假裝挑選首飾,故意跟方俊傑挨得很近,所以才聽見了他的話。

  從珠寶店出來後,方俊傑便跟那女人有說有笑地離開。

  “還跟嗎?”言鼎問,童敏敏說:“你繼續跟吧,弄清楚那個女人的住址。”

  言鼎驚呼道:“現在才下午四點,也許他們接著要去吃飯,還可能要幹很多其他的事,誰知道她什麽時候回去。”

  “那也得跟,我要盡快知道那個女人的住址。趕緊跟上去吧,千萬別跟丟了。”童敏敏說完這話就轉身離去。言鼎無奈地瞪了她一眼,隻好遵令。

  第二天一早,童敏敏剛走出小區便看到了正在打哈欠的言鼎,言鼎恰好也看到了她。童敏敏見他滿麵倦容,奇怪地問:“怎麽了你,一夜沒睡?”

  言鼎眯縫著眼睛說:“全都拜你所賜。”

  “關我什麽事?”

  “你不是讓我跟著那一男一女嗎?我就一直跟著,那兩人可好,一直到半夜才回去,我就一直跟著……”

  童敏敏心裏樂開了花,但忍住笑,仍然一本正經地問:“這樣看來,你的辛苦還是值得的。”

  言鼎又開始打嗬欠,童敏敏問他能不能正常上班。言鼎強打起精神說:“沒問題,中午抽空休息會兒就沒事了。”

  到了辦公室後,言鼎依然睡眼惺忪,童敏敏拿著那個女人的資料說:“老婆剛死,方俊傑就有了新歡,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也許在他老婆死亡之前,他就已經有了新歡,所以才想辦法殺了老婆,而且還可以得到一筆巨額保險金,兩全其美。”言鼎正說著,童敏敏倒了一杯濃茶過來放在他麵前,說:“辛苦了,喝杯濃茶,很快就會清醒。”

  言鼎心頭一熱,笑問:“沒想到你還挺關心下屬的。”

  “滿嘴胡話,看來你確實沒睡醒,多喝點!”童敏敏挖苦道,“說說案子吧,對於方俊傑妻子的死,他確實有很大嫌疑。”

  “那幹脆傳喚他吧。”

  “暫時還不行,避免打草驚蛇,所以先從他身邊的人查起。”

  言鼎問:“你是指方俊傑身邊的那個女人?”

  “對,做事吧!”

  呂子喬被“請”到公安局的時候還在做夢,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麽事。

  “呂子喬,25歲,在海闊天空夜總會上班,對吧?”言鼎問。

  呂子喬非常吃驚,詫異地問:“你們怎麽知道?”

  童敏敏笑了笑,又問:“方俊傑你認識吧?”

  呂子喬不自覺地垂下了眼皮,童敏敏嗬斥道:“回答問題!”

  呂子喬這才微微點了點頭,說出了兩個字:“認識。”

  言鼎單刀直入:“那你跟他是什麽關係?”

  呂子喬沉吟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說:“他喜歡我,一直在追求我。”

  言鼎跟童敏敏對視了一眼,又問:“那你知道他有老婆嗎?”

  呂子喬點頭,言鼎又問:“那你知道他老婆死了嗎?”

  呂子喬依然點頭,卻忙辯解道:“他老婆的死絕對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你怎麽證明跟你沒關係?我們現在懷疑,方俊傑老婆的死跟你倆有非常直接的關係。”

  言鼎不失時機地添加了一句:“是不是方俊傑跟你串通謀殺了他老婆,然後打算跟你廝守在一起?”

  呂子喬慌忙聲稱,自己跟方俊傑在一起根本不是為了跟他廝守,他老婆的死也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沒有半點關係?誰信!”言鼎冷笑道,“呂子喬,那你為什麽跟方俊傑在一起?”

  呂子喬這才說:“我跟方俊傑是在夜總會認識的,因為他出手闊綽,所以很多人喜歡奉承他,久而久之,他喜歡賭博的事就傳開了,經常聽他自己吹噓贏了多少錢,還給大家小費……”

  “所以你是衝著他的錢才跟他在一起?”

  呂子喬沒有否認,言鼎又盯著她手上的戒指和脖子上的項鏈問:“你身上穿的戴的都是他送給你的吧?”

  呂子喬緊咬著嘴唇,坦白了一件事:“不久前,我聽他說賭博輸了一大筆錢,還跟人借了很多錢,那時候我認為他沒錢了,所以也不怎麽理他。後來有一天,突然他又來找我,說贏了很多錢,所以我才又理他……”

  童敏敏問:“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在他老婆已經死了之後的事嗎?”

  呂子喬點頭稱是,童敏敏叮囑道:“今天我們找你問話的事不許跟方俊傑提,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如果泄露半個字,你知道後果的。”

  “還有,如果他再來找你,你也必須跟以前一樣對他,千萬不能露出半點破綻。”言鼎說,呂子喬忙不迭地點頭。

  言鼎一連盯了方俊傑好幾天,發現他幾乎每天都進出同一個地方,後來終於發現那個地方是借民房掩護的一家地下賭場。他向上級申請搗毀賭場,但遭到童敏敏的反對,她希望放長線釣大魚,以靜製動。

  “局長,我們都掌握了這麽多證據,何必再浪費時間?”言鼎極力請求抓人。

  祁定學卻支持童敏敏的意見,說:“方俊傑已經是甕中之鱉,不管他狡兔三窟也難逃法網。但如果現在抓人,證據還不足以懲治他,所以我也希望你們繼續偵查,看看還能不能找到新的證據。”

  童敏敏接過話道:“祁局,我有個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說說看。”祁定學道。童敏敏於是說:“我希望派人混入賭場,這樣就可以近距離接觸方俊傑,說不定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確實是個好辦法,但是派誰去,你有理想的人選嗎?”

  童敏敏看向言鼎,言鼎心領神會,毫不猶豫地毛遂自薦:“我去!”

  “你行嗎?”祁定學有疑問,“賭博可是門技術活兒,弄不好很快就會穿幫。”

  言鼎確實不會賭博,但最基本的賭技還是會一些,咧嘴一笑,道:“雖然我不是賭王,但做個入門的學徒還是沒問題的。”

  第二天,言鼎一直跟隨方俊傑來到民房外,方俊傑還沒進門,卻被隨後趕來的兩個男子給逮住,然後被挾持著離開。

  言鼎一看就懵了,沒想到中途會發生這種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考慮了一下,隻好跟了上去。他跟著人來到一條巷子,遠遠地看見方俊傑被一頓暴打,蜷縮在地上呻吟。

  “姓方的,你有錢賭博,沒錢還債,是不是他媽的活膩了?”一男子抓著方俊傑的衣領罵道。

  方俊傑被揍得很慘,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有氣無力地說:“幾位大哥,求求你們,再寬限幾天,就寬限幾天,一定還,一定還!”

  “現在就還,把錢拿出來!”男子說完就開始搜身。

  方俊傑哀求道:“大哥,大哥,別……別搜了,真沒錢。”

  “沒錢還敢進賭場?”

  “我那是去跟賭場借錢的。”方俊傑哭喪著臉,“不瞞你們說,之前本來有了一筆錢,打算在賭場大贏一筆,沒想到又輸了。”

  “小子,你他媽當老子傻是吧?老子聽說你老婆死了,你大賺了一筆,找了你好幾天,你卻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鬼影子都不見一個。現在剛找到你,你卻說錢全輸了,騙誰呢?”男子說完又掄起拳頭。

  方俊傑忙護住臉,驚恐地說:“我真沒騙你們,錢真沒了。兩位大哥,再寬限幾天,隻要有錢立馬就還。”

  男子拍著他的臉說:“那我就再信你一次,量你也不敢再耍什麽花樣。”

  言鼎親眼目睹了全過程,決定馬上行動。他跟著兩男子走了很遠,然後出現在他們麵前亮出了證件,兩男子轉身想跑,卻被他一腳踢翻了一個,然後迅速出手逮住了另外一個。

  在回公安局的路上,他就開始問話:“你們是幹什麽的?”

  “警察同誌,我們是好人啦,你憑什麽抓人?”

  言鼎一巴掌拍下去,嗬斥道:“好人?好人幹嘛打人?還裝,我剛才可什麽都看到了,親眼目睹了你們在巷子對人施暴的全過程,就憑這一點,也夠關你們一陣子了。”

  兩男子趕緊求饒,言鼎於是說:“行,想放過你們也可以,不過你們得老實回答我的問題,要不然把你們往局裏一交,該怎麽處理就不由我做主了。”

  “行行,您問吧,我們什麽都說。”

  言鼎於是直截了當地問:“你們是幹什麽的?”

  “專門……專門幫人討債。”

  “討債?”言鼎回想起他們跟方俊傑的對話,心裏有底了,“方俊傑欠你們錢?”

  “不,不是,我們是替債主討債,方俊傑之前借了債主十萬,我們是受債主委托幫忙討債的。”

  言鼎又問:“討債需要打人嗎?債主是誰?”

  “這個……”

  “怎麽,還要保密?債主是高利貸公司的?”

  兩男子情不自禁地對視了一眼,隻好點頭承認。

  “方俊傑是什麽時候找人借錢的?”言鼎追問。

  一男子說:“大概五個月前,當時他賭博輸了很多錢,所以他借了五萬塊,但是五個月後連本帶利必須還十萬塊。”

  言鼎被嚇了一跳,心想,這不是搶劫嗎?但他沒糾結於這個問題,而是說:“雖然你們回答了我的問題,但還是必須跟我到局裏走一趟。”

  “警察同誌,我們都很合作了,求你放了我們吧。”

  言鼎道:“你們都知道,方俊傑的老婆不久前被謀殺了,所以你們必須跟我回去配合調查,隻要你們合作,今天打人的事既往不咎。”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