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大廈周圍已經被圍觀的市民圍得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的,但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了不引起更大的恐慌,警方已經封鎖了現場,並且對外界封鎖了消息,拆彈專家也很快趕到了現場。
“怎麽樣?”林旭稍後趕到了現場。
陳昊文無奈地說道:“已經搜索到了三樓,還沒有發現炸彈。”
此時,全副武裝的搜索隊伍正在有序地搜索每一層樓,每一步都驚心動魄,因為誰都明白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炸。
陳昊文趁著這個空隙把單坤的陰謀告訴了林旭,林旭怒道:“這個家夥真是個瘋子,竟然視人命為兒戲!阿文,時間不多了,這樣吧,我在現場,你趕緊去找另外兩顆炸彈。”
陳昊文並非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他並不了解單坤的喜好,如何才能根據他的提示找到另外兩顆炸彈。他輕輕地搖頭道:“我想等現場的結果出來再說。”
林旭緩緩地點了點頭,仰望著高聳的大廈,擔心地道:“要是炸彈真的爆炸了,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傷害多少無辜啊!”
“我一定會抓住那個瘋子!”陳昊文咬牙說道。
婁莉一臉疲憊地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取下手套說:“我剛才已經查看了大樓裏所有的監控錄像,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怎麽可能?天安大廈的保安工作可是全市響當當的,監控設備也是一流的,如果真有人放炸彈,怎麽可能沒留下線索?”林旭疑惑地說道。
婁莉苦笑了一下:“您說得對,這也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
“等等!”陳昊文突然說道,“你查看的錄像資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今天早上上班之後的,保安人員說今早之前的錄像都已經送進倉庫,所以之前的錄像暫時無法拿到。”婁莉說道。
陳昊文想了想,然後讓她去找保安人員,想辦法把一個星期內的錄像都拿出來,還說道:“單坤非常狡猾,做什麽事都是事先策劃好的。假如他真的在大廈裏放了炸彈,我懷疑他幾天前就已經把炸彈放進去了,直到今天才給我們打電話,就是給我們一個假象。婁莉,辛苦你了,趕緊去找之前一個星期的監控錄像,我相信秘密一定就在裏麵。”
“但願你的猜想是對的,那就等婁莉那邊的結果吧。”林旭說道。
五分鍾過去了,正在搜索的小分隊發回了信息,在十樓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一個非常可疑的箱子。
“找到了!”婁莉又風風火火地衝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張光盤,“陳科長你猜對了,三天前的下午,一個可疑人士在十樓一個非常不顯眼的地方放下了一個箱子。”
“果然是這樣!”陳昊文拍了一下手掌,這個信息跟剛才搜查小分隊反饋的信息一樣,但是婁莉又說道:“可惜看不清放箱子的人的正臉。”
“炸彈一定就在箱子裏,馬上告訴搜查隊員,讓拆彈專家接手。”林旭下達了命令。
拆彈專家很快就位,所有的搜索人員撤離了大廈,大家都在期待炸彈會圓滿拆除。可是拆彈專家很快就帶著箱子出來了,隻說了兩個字:“假的!”
所有人都對這個結果感到莫名其妙。當陳昊文打開箱子看著裏麵的一隻鬧鍾時,眉頭緊蹙,想起單坤說的那些話,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怎麽可能是假的?單坤這樣做難道隻是為了耍我們?這不像是他的風格啊!”他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別人,可是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這時一陣電話鈴聲把他從無盡的思索中拉回了現實,一看又是個陌生電話,他第一感覺便肯定這個電話是單坤打來的。
單坤的聲音果然如約而至,還狂笑道:“怎麽樣,嚇到了吧,對這個結果很驚喜吧?嘿嘿,不要太詫異了,遊戲剛剛開始,作為老朋友,我總得給你一個甜果子吃吧?不過我也說了,我已經在這個城市放了三顆炸彈,第一顆響不了,但並不代表第二顆也不會響。兄弟,別愣著了,加油吧,遊戲還沒結束呢!”
陳昊文聽見最後一句話時,腦袋裏頓時閃過一道靈光,他迅速向四周望去,可是人太多,他眼裏全都是人頭。
“怎麽了,他說什麽?”婁莉問道。
陳昊文緩緩地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感覺單坤就在這裏。”
“什麽?”婁莉也急忙向四周找去。
“他一定在某個角落盯著我們。”陳昊文吐了口氣,腦子裏又浮現出單坤給他提供的線索:“至於第二顆和第三顆炸彈的位置,我可以給你個小小的提示,分別是我最愛的地方和我最恨的地方。”
“最愛的地方,最恨的地方?”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這句話,自言自語道,“單坤最愛和最恨的地方究竟是哪裏?”
“我知道了,會不會是那個茶莊?對,他喜歡喝茶,所以他最愛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那個茶莊!”婁莉突然驚喜地叫了起來。
陳昊文也恍然大悟,對林旭說道:“林局,上次單坤去過的那個茶莊,我懷疑有顆炸彈在那兒。”
“你們先趕過去,我帶人隨後就到!”林旭說話間,陳昊文已經飛快地衝出了人群。當他衝進茶莊見到大堂經理時,忙掏出證件說道:“你好,還記得我吧?”
經理非常客氣地點了點頭:“您是來找人的嗎?非常抱歉,自從上次之後,您要找的人再也沒來過這兒。”
陳昊文簡短地說明了自己的猜測,大堂經理非常緊張,但很配合地讓茶莊裏的人全都撤了出去。這時,幾輛警車呼嘯而來。
“已經清場。”陳昊文來到林旭麵前說道,林旭問道:“有什麽發現?”
“我剛才查問了大堂經理,她確定單坤最近沒再光顧,也沒發現任何可疑人士。”
“她敢這麽確定?”
“是的,因為自從經曆過上次的事情,他們加強了保安和監控。”
林旭隨後命令搜索隊員對茶莊進行搜查,搜索隊伍剛走近門口,突然一聲巨響,茶莊外麵的玻璃門窗瞬間向四周飛射,一股巨大的熱浪把周圍的人都掀翻,頓時濃煙滾滾,火花四濺,一片狼藉。
陳昊文扶住了差點摔倒的林旭,林旭站穩之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緊蹙著眉頭,冷冷地罵道:“這個混蛋!”
婁莉當時站的位置離大門近一點,當炸彈爆炸的時候,她感覺整個人像突然被龍卷風卷起,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掙紮著爬起來,揉著被摔痛的腰,突然感覺被扶住了,一回頭,見是陳昊文,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回車裏休息一會兒。”陳昊文關心地說道,婁莉卻說自己沒事,還讓他去幫別的同事。
陳昊文再次問道:“你確信自己真的沒事?”
“我沒事了,謝謝!”婁莉放開手的時候,林旭正好走過來:“阿文,這應該是第二顆炸彈。時間緊迫,現場我來處理,你倆馬上去尋找第三顆炸彈。”
陳昊文正要開車的時候,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兄弟,你還真是厲害,居然這麽快就被你找到了第二顆炸彈,不愧是天安國安局最頂尖的偵察員。”單坤的聲音帶著嘲笑的味道。
陳昊文緊緊地咬著牙關,呼吸急促。
“不過這次你又被耍了,因為這不是你要找的第二顆炸彈。”
陳昊文頭一暈,紅著眼睛怒聲質問道:“你這個說話不算數的混蛋,到底想要怎樣才會住手?”
“嘿嘿,要我停手很簡單,隻要把我要的人交出來。”單坤其實一直在離現場不遠的地方,他能看到現場發生的一切狀況,當然還有陳昊文的表情,“我這個人做事非常有原則,從來不濫殺無辜,所有死的人都是該死之人。”
陳昊文聽見這話越發憤怒,忍不住又怒吼道:“那麽這個茶莊呢?他們都是無辜的,你為什麽要在這兒放炸彈?”
“為什麽?哈哈,因為他們出賣了我,所有出賣我的人都必須死,所以這顆炸彈根本不是遊戲的一部分。”單坤的聲音裏透露著殺氣。
陳昊文想起同事的死,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沒想到單坤又說道:“你是在為你那些同事的死感到無辜吧?哼,實話告訴你,其實你那些同事都該死。”
“你他媽混蛋,陳誌山,沐陽,還有何家光,他們都是好警察,還有夏雲鬆,他隻是一個設計師。你殺的人都是無辜的,該死的那個應該是你!”陳昊文簡直是在號叫。
但是單坤卻眯縫著眼睛,依然不慍不怒地冷笑道:“好人?什麽叫好人?你知道真相嗎?我告訴你,陳誌山表麵是個好警察,但是他收了我的錢卻言而無信,他答應幫我弄到通行證,最後卻仗著自己的警察身份打算耍我。他以為老子好欺負,沒辦法,我隻能殺了他。”
陳昊文懵了,難道陳誌山真收了單坤的錢?難道這個警察背後隱藏著見不得光的事?他呆了半晌才緩過神。
“那個叫沐陽的警察,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吧,他做臥底那麽多年,出賣老大,難道他不該死?至於那個叫何家光的國際刑警,他算是個敗類,整天在外麵拈花惹草,我殺了他是替警方清理門戶,你們應該感謝我才對啊!”
單坤的話令陳昊文感覺自己仿佛被重重地挨了一拳,但是單坤的話還沒說完:“夏雲鬆確實不該死,我也沒打算要他的命,就像現在我手裏這個叫朱一安的設計師。如果他們都乖乖的聽話,我保證可以讓他們活著回來,可是夏雲鬆以為我是嚇他的,他想跑,那我隻好讓他永遠留下來了。”
陳昊文感覺自己的胸膛快要爆炸了,火焰在熊熊燃燒。
“陳科長,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說過,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我們之間的遊戲已經開始,你的時間不多了,還有兩顆炸彈,慢慢找吧。如果你的運氣還是跟以前一樣好,那你就可以升官發財了,哈哈……”
單坤掛斷了電話,陳昊文卻陷入悲傷和痛惜中。
“一切按原計劃進行,你可以行動了!”單坤給黑龍打了個電話。黑龍沒有說話,隻是眼裏射出一道冷光。
婁莉見陳昊文臉色蒼白,本想安慰他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單坤是個報複心非常強烈的人,僅僅就是因為茶莊的人說他在這兒出現過,他就炸了茶莊,所以他會把所有跟他作對的人殺了。”陳昊文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他來天安的目的就是為了搶走CTCS技術,現在計劃受到了阻礙,但是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雖然他嘴上說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任何人也休想得到,但是我覺得他這話隻是在對我們放煙霧彈。換作是你,如果你已經知道沒有希望再完成任務,你會怎麽做?”
婁莉沉吟了一會兒才說:“像單坤這樣的人渣,敢於跟警方硬碰硬,說明他從來都沒把警察放在眼裏。從心理學上分析,這種人可能有兩種心態,第一是跟警察有仇,所以他會殺警察以泄心頭之恨;再就是藝高人膽大,從來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哈,這是什麽心理學,怎麽聽上去像什麽都沒說?”陳昊文好像沒怎麽聽明白。婁莉笑著說道:“這是我自創的心理學,無師自通。”
“還不錯,聽上去是有幾分道理,這個單坤的性格還真像你說的那樣,可能兩樣都具備了。”陳昊文的心情稍微舒坦了點,也沒先前那樣沉重了,“那你就用自創的心理學邏輯再給分析分析,要是你的話,接下來會在什麽地方安放炸彈?”
婁莉的眼珠子迅速滾動了幾下,突然定住,陳昊文以為她想到了什麽,可她卻搖頭道:“要是我真能猜出那些犯罪分子的心理,那我不就成了神探?他們還能有犯案的機會嗎?”
“說得也對,但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天馬上就要黑了,還有兩顆炸彈啊!”他喃喃自語起來,“最愛的地方,最恨的地方……一個被國際警方通緝的殺人凶手,最愛的肯定是殺人,最恨的肯定是那些一心想要抓住他的警察……”
婁莉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說道:“你剛才說什麽?最後一句,就最後一句,再說一遍!”
“怎麽了?看把你給急的,我剛才到底說什麽了?”
“就你剛才說的最後一句,再說一遍!”婁莉似乎急不可待,陳昊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好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婁莉的表情非常誇張,恍然大悟似的喊道:“我知道了,走,趕緊回局裏去。”
“回局裏幹什麽?還有兩顆炸彈等我去找呢!”陳昊文莫名其妙,但是婁莉興奮地說道:“他說兩顆炸彈分別放在他最愛和最恨的兩個地方,他現在是國際警方的通緝犯,他最恨什麽?肯定是我們這些警察了。你想想,我們在什麽地方辦公?”
陳昊文大惑不解,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他把炸彈放在了國安局?怎麽可能,他就是有這個心恐怕也沒這個膽吧?”
“他不是讓我們猜嗎?現在這是唯一的線索,我們必須相信自己的直覺。”
陳昊文想了想,猛地踩下了油門。
到了局裏,陳昊文沒時間匯報情況便讓大樓裏所有的警務人員撤離,但行動剛剛開始,毛副局長的電話便打來了,在電話裏問他想幹什麽。他說明了情況,立即遭到一頓指責:“你是在開玩笑吧,這裏可是堂堂的天安市國安局,你說歹徒在大樓裏放了炸彈,還是猜測,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如果被外界知道了,大家會怎麽說我們?一群國安警察被歹徒的遊戲耍得團團轉,這傳出去算什麽話?”
陳昊文不知該怎麽反駁毛副局長的話,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不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即使是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他也必須賭一把。
“好了,該做什麽做什麽去。”
“毛局長,我擔心……”
“沒什麽可擔心的。我再說一遍,這兒可是國安局,量他再有多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兒放什麽炸彈,你是不是美國大片看多了?”毛副局長怒斥了兩句後掛斷了電話。
陳昊文衝著婁莉無奈地搖了搖頭,婁莉毅然決然地說道:“沒辦法,隻能找林局了。”
陳昊文遲疑了幾秒鍾,還是撥通了林旭的電話。幾分鍾後,毛副局長從大樓裏走了出來,一見陳昊文便指著他不快地說道:“我等你的結果!”
又一個夜晚悄然降臨,天空更為低沉,也更加悶熱,整個世界沉寂在一片黑暗中,久違的雨水好像即將傾瀉而下。
城際高鐵科研所籠罩在夜色中,一如往昔的安靜。
高天還在實驗室裏忙碌著,四個保護他的國安警員在他旁邊的小房間裏無聊地看電視,偶爾傳來說話聲。
高天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突然仰天長歎了一聲。他想起已經不在人世的夏雲鬆,還有沒有任何消息的朱一安,心裏是越發感到悲涼和窩火。想起自己當兵那會兒疾惡如仇,現在怎麽反倒被幾個小角色嚇住了?想到這裏,他不禁握緊了拳頭,揪心的痛楚湧遍了全身。
他重新戴上眼鏡後,目光落在了正在進一步修改的CTCS程序上。他也是最近才想到如何更好地提升這項設計的,隻要攻克了這個難關,就可以再提高中國現有的高鐵時速。
“小田,你過來一下。”
正在忙碌的田風放下手中的活兒來到高天麵前,高天把一疊材料遞給他說道:“你把這份材料整理一下,找出你認為不合適的地方,然後寫一份報告給我。”
田風接過了材料,見高天臉色非常凝重,擔心地說道:“高總,您臉色這麽差,不如早點休息吧。”
高天搖了搖頭,又揮了揮手,田風遲疑了一下,隻好無奈地離開了。
“你等等。”高天突然又叫住了他,田風收回腳步轉過身看著高天。高天看了一下他道:“一安和雲鬆的事……沒有人願意看到,這些日子如果沒什麽特別的事,你就不要外出了,等風頭過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