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速狙擊

第三十章 間諜老A

　　第二天上午，陳昊文又獨自一人來到前日去的茶莊。他找到大堂經理詳聊了一會兒，心情卻越來越沉重。他回到辦公室，端詳著兩個一模一樣的茶葉包裝盒，想起這個偶然的碰撞，結果令他心亂如麻。

　　“看什麽呢？”婁麗進來時他都沒注意，直到她的聲音響起，他才抬起頭。婁麗看見桌上擺的兩個茶葉盒，不經意地笑道：“看來你對這茶葉還真情有獨鍾啊！”

　　陳昊文收起茶葉盒，沒回應她的玩笑。林旭突然打電話過來，讓他馬上過去一趟。

　　“怎麽了，林局？”陳昊文趕到林旭辦公室時，林旭剛放下電話，臉色非常冷峻：“我剛剛接到電話，黑龍受傷了，你馬上去三所去一趟！”

　　“黑龍受傷了？怎麽回事？”陳昊文大吃一驚。

　　“具體情況我也不了解，你先過去看看。”

　　陳昊文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何家光也在，他急匆匆地問道：“誰有空，馬上跟我去一趟三所！”

　　“黑龍出事了？”婁麗脫口而出。陳昊文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又看了何家光一眼，何家光說道：“我還有事……”

　　他倆趕到三所時，才知道黑龍自己撞牆撞破了腦袋，此時還在醫務室裏躺著，腦袋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的。

　　“傷口很深，簡直是不要命了！”醫生說道，“傷者一直昏迷不醒，咱們醫務室的條件有限，如果明天早上還不醒來的話，就要轉到市醫院。”

　　“有這麽嚴重？”婁麗問道，“他到底想幹什麽？”

　　陳昊文想了想，對醫生說道：“如果要轉院的話，那麻煩您盡早通知我們。”

　　在回去的路上，婁麗忍不住罵道：“沒見過這號的，放著好好的人不做，自尋死路，簡直就是個瘋子！”

　　陳昊文卻不這樣認為：“這正是黑龍的狡猾之處，你以為他真的瘋了去自殘？我想這小子沒那麽傻，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小子一定想借外出就醫的機會搞出點事來。”

　　“看樣子你心裏已經有了鬼點子？”

　　陳昊文開始笑，說道：“我這個鬼點子說不定會引蛇出洞。”

　　婁莉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反問道：“你有把握？”

　　“那我們就賭一把，要是我贏了，你打算輸給我什麽？”

　　“這個嘛，我還沒想好，要是我贏了呢？”

　　“要是你贏了，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隻要你想要，隨便你拿！”

　　“好，一言為定！”

　　陳昊文走進林旭辦公室的時候，反身鎖上了門。林旭疑惑地問道：“幹什麽呢，弄得神神秘秘的？”

　　陳昊文簡短地匯報了黑龍的情況。林旭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地說道：“那小子到底在搞什麽鬼？”

　　“這您還看不出來嗎？尋死對於一個殺手來說太簡單了，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所以他這是在跟我們上演苦肉計。”

　　“苦肉計？有這個必要嗎？”

　　“太有必要了，您就等著看好戲吧！”陳昊文信心十足地說道，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但他接下來說出的一番話卻讓林旭鎮住了。

　　林旭瞪著一雙眼睛，好久沒緩過勁。

　　陳昊文是經過再三考慮之後才說出這番話，雖然他目前還隻是出於懷疑階段，但在他著手調查這條線索之前，必須得到林旭的支持。

　　“你僅僅憑借這一點就可以判定她跟這個案子有關係？”林旭過了很久才開口，卻帶著質問的口氣。

　　陳昊文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肯定地說她跟這個案子有關係，這還隻是我的初步猜測。”

　　“有猜測就必須拿出確鑿的證據！”林旭也是再三忖度後說道，“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無論是誰，隻要我們有懷疑的理由，就必須一查到底。”

　　“謝謝林局！”

　　“你不用謝我，你是一名老偵察員了，為了維護國家的利益和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你有義務做任何事，隻要你認為是正確的。”

　　陳昊文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局長辦公室，但很快就恢複了精神，組織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對明天的行動做了具體的部署。

　　陽光剛剛灑滿天安市，兩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便悄然出現在山道上。

　　陳昊文坐在救護車上，望著剛剛被注射了麻醉劑的黑龍，那個引蛇出洞的計劃又浮現在腦海裏。

　　婁莉和何家光早已等候在醫院，當黑龍被抬下車後，便被直接送進了搶救室。

　　“怎麽樣？”婁莉拉住陳昊文問道。陳昊文低聲說道：“非常順利，按原計劃行事！”

　　黑龍被送進搶救室後，一直處於麻醉狀態，醫生對他進行了細致的檢查，出來對陳昊文說道：“傷者沒有什麽大礙，療養幾天就沒事了。”

　　“謝謝醫生。”陳昊文禮節性地和醫生聊了會兒，然後看見黑龍從搶救室被送進了特殊病房。

　　“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這兒不需要太多人。”陳昊文隻留下兩個民警守在病房外，其他民警全部換成白大褂分開布置在醫院的各個位置，然後自己和婁莉、何家光一起離開了醫院。

　　“陳兄，你就這麽有信心那小子一定會來？”何家光一上車就開始嘮叨。陳昊文笑道：“我可是跟婁莉有賭局，要是我輸了，那可是要付出沉重代價的。”

　　“哎，什麽叫沉重代價啊，那可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婁莉嬉笑起來。陳昊文訕笑道：“贏家一定是我！”

　　“有意思，那我可要看看你們倆到底誰才是最後的贏家。”何家光插話道。

　　傍晚時分，陳昊文和婁莉、何家光趁著夜色悄悄潛入醫院，然後也換上了白色大褂。

　　陳昊文來到病房，見黑龍依然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好像還在熟睡中，但他知道這小子肯定在裝死，於是冷笑道：“好好休息吧，今晚可是你的好日子。”當他走出病房時，正好和婁莉擦身而過，兩人偷偷交流了一下眼神，不露聲色地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色越來越深，大部分醫務人員都下班了，隻剩下幾個喬裝打扮的警員還留在辦公室裏。疲倦一陣陣襲來，很多人開始打嗬欠，但醫院裏安靜如昔，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小李，你盯會兒，我去那邊兒再抽根煙。”病房門口的民警小張說道，他倆就是用這種方式對抗疲勞。一直到淩晨四點，陳昊文進病房查看了一下情況，見黑龍好好地躺在那兒，心裏隱隱有了一種失落感，默默地念叨起來：“難道我的計算失誤了？”

　　陳昊文回到醫務辦公室的時候，婁莉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眼看著時間指向了淩晨五點多鍾，民警小張又去走廊盡頭抽煙緩解疲勞。守在病房門口的民警小李也許是太疲倦了，坐在長條椅子上不停地打瞌睡。趁著這個空隙，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了病房。當他出來的時候，陳昊文正好從不遠處的辦公室走出來，當他看見這個人影時，心裏暗叫一聲不妙，拔槍就衝了過去，同時大喝一聲：“站住！”

　　穿白大褂的家夥聽到喝聲拔腿就跑，婁莉和另外的警員也衝了出來。

　　“就是他，給我追，別讓他跑了！”陳昊文邊跑邊舉著槍喊道。在前麵狂奔的那個家夥卻像一陣風似的，轉眼就到了醫院大門口。

　　陳昊文抬手就是一槍，槍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尤為刺耳。當他衝到門口時，地上隻留下幾滴鮮紅的血，但已不見人影。他馬上衝到公路上，向四周張望時，突然一陣尖利的車輪摩擦聲傳入耳中，他一轉身，一束刺眼的汽車燈光從眼前一晃而過。他心裏一個激靈，忙轉身衝上停在不遠處的車裏，剛打著引擎，婁莉也衝進了副駕駛室。

　　“人呢？”

　　“他被我打傷了，就在前麵，跑不了多遠！”陳昊文沉聲說道，然後一踩油門，汽車瘋狂地衝了出去，很快就看見了前麵的車。

　　陳昊文屏住呼吸，把油門踩到底。

　　婁莉檢查了一下槍裏的子彈，正想開槍射擊，卻被陳昊文攔住了。他沉聲說道：“這小子跑不了，我要抓活的。”

　　“放心，我不打他。”婁莉一槍擊中了前車的尾部，又一槍擊中了車後擋風玻璃。

　　老A被陳昊文一槍擊中了大腿，他一邊開車，一邊撕下襯衣布條使勁包住了傷口，現在又要躲避身後的子彈。他從副座上拿起槍，從後視鏡裏瞟了一眼緊隨其後的車，眼裏露出了一束凶光，回身開了一槍。

　　陳昊文猛地往右連打方向盤，然後頂著P股撞了上去。

　　老A受到猛烈的撞擊，幹脆猛踩刹車，幸好陳昊文反應快，要不然就追尾了，整個車順著右邊擦了過去。他一偏頭，看見了一張模糊的臉，可就在此時，一支黑洞洞的槍口也出現在眼裏。當槍響之時，他已經加速衝上了前，然後一個原地掉頭，直直地橫在了前麵。

　　老A可不是等死的角色，不過經過上次和剛才的兩次交鋒，他知道自己這次在天安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對手。他褪下彈夾，檢查了一下子彈，然後冷冷地盯著前方。

　　陳昊文和婁莉也都做好了戰鬥準備，他們知道這隻獵物非同一般，肯定不會束手就擒。

　　“你贏了！”婁莉突然說道。陳昊文卻緩緩地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還不一定。”話音剛落，突然一陣尖利的警笛聲由遠而來。

　　老A聽見身後的警笛聲時，終於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但他沒有放下槍，而是突然打開車門向著前麵一步步逼近。

　　陳昊文一把按下了婁莉的頭，把槍伸出車窗外開了兩槍，子彈擦著老A的身邊而過。就在此時，緊隨而來的警車也到了近前，幾十名荷槍實彈的警察衝下車，槍口都瞄準了老A。

　　“放下槍！”陳昊文的槍口瞄準了老A的腦袋，但是老A卻像沒聽見一樣，突然舉起槍轉過了身——當他扣動扳機的時候，無數顆子彈射進了他的身體。

　　陳昊文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了，他走下車來到老A麵前，老A已經被射成了馬蜂窩。他一腳踢開老A麵前的槍，仰頭長歎了一聲。

　　老A死了，黑龍也死了。

　　“你們這麽多人都被人鑽了空子，還跟我吹大話說能抓活的。現在兩人都死了，大半夜的你還在醫院裏開槍，醫院裏那麽多病人，你讓我怎麽向醫院的領導交代？”林旭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睛，弄得陳昊文非常鬱悶。林旭的語氣很快就軟了下來，又說道：“幸好沒出什麽事，要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好了，我在現場了解過，當時的情況非常複雜，陳科長也是沒辦法的。”毛副局長突然走了進來，“大家夥兒都累了一整夜了，趕緊去休息一會兒。”

　　林旭揮了揮手，陳昊文才默默地退了出去。但他哪裏有心情休息，轉身就來到法醫室，了解導致黑龍死亡的真正原因。

　　在下午的案情總結會上，陳昊文首先發言道：“在昨晚的行動中，兩名犯罪嫌疑人先後死亡，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此我要做深刻的檢討，隨後我會交上一份檢查。”

　　“好了，這些廢話就不要再說了，說正題吧！”林旭打斷了他的話，他這才說道：“我去了法醫室，了解到導致黑龍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中了一種可以致人迅速窒息的藥劑。而行凶的人綽號老A，是一個國際殺手，專門受雇於國際犯罪組織和有需要的買家，在很多國家都有案底，這次到天安來，也是受雇於龍幫。我想他來天安的目的已經很明確了，這次潛入醫院殺害黑龍，肯定也是受指使殺人滅口。”

　　林旭接著說道：“現在兩個嫌疑人都死了，不過你們還要保持高度的警惕。雖然說我們的高鐵核心設計技術還很安全，形勢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但因為犯罪分子還沒有達到目的，所以他們一定還會有新的行動……”

　　“林局，我也說兩句。”婁莉說道，“國際刑警總部剛剛給我傳真了一份資料，龍幫組織在全球範圍內散播世界末日的謠言，導致很多國家發生多起集體騷亂事件。目前國際刑警已經在全球範圍內展開對龍幫的清剿行動，所以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消息。”

　　“很好，婁警官的這個消息非常鼓舞人心，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配合國際警方的行動，把這個國際犯罪集團一網打盡！”林旭激動地說道，“好了，接下來大家就案情各自發言吧……”

　　龍一很快就得知了老A被天安市警方亂槍打死的消息，頗為震驚。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過於小看天安市公安部門了，加上他近來得到來自全球各地分部被警方搗毀的不利消息，心情十分糟糕。

　　“老A死了，看來你們在天安的行動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是嗎？”

　　身在天安的單坤當然也在第一時間得知了老A的事，他接到龍一的電話時，正要起身出去辦點事，沉默了幾秒鍾才說道：“黑龍也死了！”

　　“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結果嗎？他太自負了，早晚都會是這個下場。”龍一的口氣冷冰冰的，讓單坤的情緒從頭涼到了腳，“你們都是我最疼愛的孩子，幹爹原本指望你們這次可以好好合作，幫幹爹做成這最後一單生意，然後我就可以退休了，但是你們的行動令我非常失望……”

　　“幹爹，您要退休？為什麽？”單坤感到疑惑，他從來沒聽龍一說起過。

　　這時候，一位披著薄紗的美麗少女像一隻蝴蝶一樣飄了過來，然後坐在龍一的大腿上。龍一攬住了少女的腰肢，豪爽地大笑起來：“幹爹老了，在刀尖上過了一輩子，現在該放手了，讓你們年輕人出頭！”

　　單坤聽了這話還沒緩過勁，龍一又說道：“你和黑龍從小就跟著幹爹，幹爹原本想退休後把自己的事業分別交給你們倆來打理，但是現在幹爹就隻有你一個兒子了。等你回來，幹爹馬上讓你和達卡成親，然後把龍幫所有的事業都會交給你。”

　　單坤從來沒想過要繼承龍幫事業，隻希望可以盡快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過上平靜的日子，現在聽龍一這麽一說，頓時感覺肩膀上的擔子似有千萬斤之重，不禁猶豫了起來。龍一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心思，又說道：“你就不要有什麽顧慮了，好好幹吧，幹爹等著你平安歸來的好消息。”

　　“可是幹爹……龍幫裏還有那麽多元老，他們的資曆比我深，也為龍幫的發展立下過汗馬功勞，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繼承您的事業……”

　　“沒有什麽可是，其他的人再厲害，資曆再深，可他們在幹爹眼裏都是外人，你才是幹爹唯一的繼承人。所以，這次的行動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完成，也讓其他人見識見識你的真正實力！”

　　這個對於很多人都是好消息的消息，對單坤來說卻如一劑麻醉藥，頓時讓他無力動彈，因為他想起了對達卡的承諾：“我答應你，隻要有機會我就帶你離開這兒，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

　　想起心愛的人，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到了盧小雅的臉上。盧小雅此時正在打太極，步履平緩，動作柔美，表情靜謐。

　　單坤不禁有些失神，恍然間便把盧小雅當成了達卡。當他清醒過來時，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離開了藏身之處。他藏在墨鏡後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然後走出那條偏僻的巷道混入在人海中，沿著人行道一直走了很遠，才攔下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