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個多月的時間,周天陽與李誌豪合作的兄弟樓娛樂城正式開業。出於一種炫耀,周天陽幾乎請到了山城黑道上的多數牛人,他要讓全山城的黑道知道黑太狼是自己的人了,而更主要的,是要讓顏人傑知道。
顏人傑又有了危機感,一種被孤立的感覺。
現在,李誌豪就站在那裏,但是,他卻不敢去動,因為他知道自己動不過,李誌豪本身是一匹悍狼,如今又有周天陽撐腰,可以說是如虎添翼。
那麽,他隻有調轉方向拉攏吳德龍,他得在山城黑道上有個屬於自己的盟友。
於是,他主動找了吳德龍,說兌現自己的承諾,滅秦當。
於是,山城上演了一件相當轟動的大事——在晚上大約十點鍾左右,幾十輛無牌照商務車拉著近百人衝進秦當的老巢男主角娛樂城,一通亂砸,兩方的人發生了械鬥,死兩人,傷近二十餘人。雖然秦當損失慘重,但也沒有吳德龍他們如意算盤的那樣給摧毀。秦當的人給予了他們強悍的反擊,他們亦有不小損失。
男主角娛樂城被暫停營業,秦當和吳德龍都被抓了起來,接受調查。
在大約一個星期後,他們都被釋放,因為娛樂城被砸,隻是吳德龍的一個手下糾結人所為,這件事情吳德龍並不知情。當然,事實真相究竟怎樣,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你都未必看得到真相。
但這件事情之後,全山城市戒嚴,無論車輛行人全部盤查證件,或者是否帶有凶器。
顏人傑與李誌豪的仇恨隻能在醞釀中,這個非常時期誰也不敢爆發,都隻能等待機會。
而有天李誌豪與龍伍一起喝酒,龍伍竟然告訴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男主角’事件,是龍幫和太子幫聯手所為,所以才能讓秦當栽得很慘。”
李誌豪很意外地問:“龍哥怎麽會與顏人傑聯手?”
龍伍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想,單靠龍幫沒有那麽容易拿下秦當,所以龍哥想找個人幫忙吧。”
李誌豪說:“如果他真需要人幫忙,他大可以來和我商量,他明知道我和顏人傑有仇,卻與他走那麽近。”
龍伍說也不知道龍哥怎麽想的。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張九流,卻保持了沉默,他不能說,隻要說出來,這事情就會鬧大。
兄弟樓的生意很好,很多道上的朋友捧場,當然主要的原因是很多人都是衝黑太狼的麵子而來,他是一個值得佩服和結交的人。
李誌豪的收入在不斷地上長,比起曾經跟著吳德龍在賭場的收入多了豈止十倍。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也能成為富豪輝煌的那天,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發跡了,他就能縮小與若詩之間的距離。
但是,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美好,當他生意順風順水的時候,情場很快就生變了。而這出變化的開始,卻是因為若詩的生日。
李誌豪還特地去選了一個很不錯的鑽戒,在生日宴會之前,他一往情深地拿出來,替她戴上,正式向她求婚。
若詩很幸福地收下了這份生日禮物。
生日聚會,在一家娛樂城的卡拉OK包房。
李誌豪沒想到,他會在這裏發現一個讓他膽戰心驚的秘密,因而讓他做出了從這段感情裏退出的艱難決定。
來為若詩慶祝生日的都是她的同學或朋友,很正經的,與黑道不沾邊。
落落代若詩向大家介紹了李誌豪,引來一片男生的羨慕,能追到若詩,可不是一般的有福氣。大家開著玩笑,然後開心地喝酒、嗨歌,大家還一致要求兩人合唱一首情歌。
最終兩人選了首彼此都會唱的《相思風雨中》。
兩人對唱,那些朋友們還在旁邊起哄說要深情,要曖昧。
雖然兩人被朋友們逗得樂,沒唱出原唱的那種深情,但自有一種融洽的溫暖在裏麵。
唱完歌,他和若詩並肩坐在那裏,落落在旁邊埋怨了句:“若詩,你不是說你哥會來嗎?怎麽還不來?”
若詩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也埋怨著:“是啊,他自己說過我的二十歲生日他肯定會參加,我得打個電話問問他,是不是把我忘記了,哼!”
李誌豪奇怪地問:“怎麽,你還有哥哥?沒聽你說過啊!”
若詩說:“不是親哥哥,是我堂哥,我伯伯的兒子。”
落落在一邊說:“若詩的哥哥可牛了,所以你最好別欺負她,她哥哥幫她出頭的話,你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李誌豪笑:“是真的假的啊?難不成她哥是齊天大聖不成?”
落落說:“那倒不至於,不過在山城黑道上可紅透了半邊天,就算你不是混的,說不準也聽說過的。”
說到黑道,李誌豪的心一震,山城黑道上的牛人他幾乎都聽說過,會是誰呢?念頭一閃,他想到了顏人傑,黑道上姓顏的牛人隻有顏人傑!但他要確定一下,於是裝著波瀾不驚地問:“是誰啊,真有那麽牛嗎?”
落落說:“顏人傑,聽說過嗎?”
李誌豪隻覺得那一刹自己的心沉淪向萬劫不複的黑暗,天啊,老天和自己開了個什麽樣的玩笑,自己最深愛的人竟然是自己仇人的妹妹!
落落還在說:“雖然若詩和顏人傑不是親兄妹,但感情卻比親的還好哦,他很疼愛若詩,你要對若詩不好,被他知道了的話,他肯定會狠狠地收拾你。”
若詩已經在打電話了,通話的第一聲稱呼是“哥”,不用說,是打給顏人傑,她很強勢地抱怨:“你是不是把我生日給忘了,都快散場了,你說的話不兌現我可不理你了。”
李誌豪不知道顏人傑說了什麽,接下來若詩隻說了句:“好,快點哦。”
掛掉電話,若詩說:“他說來了,在路上。”
李誌豪覺得自己的腦子徹底地混亂了,但很快,他還是做了個決定——要離開這裏,而且還得趕快,說不準慢了就和顏人傑碰麵了。
豪華KTV的包房裏都有洗手間,李誌豪先故意上了趟洗手間,然後接著電話走出洗手間,當著大家的麵又走出包房接電話,然後,他離開了娛樂城。
過了一會兒,他給若詩打電話,說對不起,剛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出了點重要的事情要自己去幫忙。
若詩很遺憾:“可是,今天是我二十歲的生日啊!”
李誌豪隻能故意把事情描述得很嚴重,非去不可:“一個很要好的朋友被一夥流氓給打成了重傷,我必須得去看看。”
若詩並不懷疑,因為她確實看見他是接著電話出去的,那樣子很急,她還在問:“那要叫我哥幫忙嗎?”
李誌豪謝絕說:“不用了,又不是去打架,隻是去幫著照顧一下,出點主意。不要對你哥說起,印象不好。”
若詩答應,叮囑說:“你自己小心點。”
霓虹閃爍把夜晚映亮的如同白晝,李誌豪藏在一邊等著,想看一看顏人傑。很快的,顏人傑就來了。一輛車,帶了四個手下,但那四個手下都沒有跟他上樓。
李誌豪想了想,若詩是個不大喜歡排場的人,更不喜歡同那些黑道混混打交道,可能顏人傑知道這些,他隻想平平淡淡地給若詩過一個生日,不想按照黑道那樣弄出一個轟動的排場,所以他才會把手下留下,隻身去參加若詩的生日聚會。
李誌豪的心裏沸騰了,顏人傑單身一人,正是廢他的大好機會。
但是,當他舉步準備從一側跟上去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若詩,若是今天他把顏人傑怎麽樣了,若詩的生日還談什麽快樂,也許將會成為她一生的陰影。最疼愛她的哥哥,來為她過生日的時候,被人給廢了,對她來說,多麽的殘忍!
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個念頭間,顏人傑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轉角處,李誌豪歎了口氣,雖然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但是,他絕不能這樣傷害若詩。歎口氣,轉身離開,他的心裏仍然亂得一塌糊塗。
顏人傑竟然是若詩的堂哥!
雖然不是親的,但感情比親的還好,顏人傑相當地疼愛若詩!他想起落落說過的話,就覺得自己像隻沒頭的蒼蠅,找不到出口。
回到住處,他翻來覆去地想,終於下定了決心——自己和若詩的這段感情,應該畫上一個句號了,再這樣下去,最後會越陷越深,將彼此傷得更深,那時候,他更會無地自容。
事實上,他不走出這一步,命運也將會為他走出這一步。
顏人傑到場的時候,落落才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咦,李豪呢,藏哪裏去了?”
若詩說:“他臨時有點事先走了。”
落落抱怨道:“這算什麽?今天你生日,身邊怎麽可以少了他,趕快打電話他,命令他回來!”
顏人傑在一邊聽到了些苗頭,問:“李豪?什麽人啊?”
落落笑:“還能是誰,你未來的妹夫啊!”
顏人傑很意外也很驚喜地看著若詩:“喲,若詩,什麽時候談戀愛了,還對哥藏著啊,這可是你的不對了!”
若詩無奈地一聳肩:“這不正想找機會介紹給你嗎,他卻臨時有事走了。”
“連二叔他們都不知道吧?”顏人傑看了一眼若詩問。
若詩說:“那是當然,必須得深入了解了才能帶回去給他們看。”
顏人傑笑:“那,你都了解好了,滿意了嗎?”
“差不多了吧。嗬,哥,嫂子呢?你可少花點心,早點找個合適的把婚結了,也省得大伯他們擔心。”若詩倒勸起顏人傑來。
顏人傑說:“就我這條件,想要結婚,什麽時候都是排著隊的大把人等著,還用擔心嗎?說真的,那未來的妹夫,我倒是真想看看,我這妹妹左挑右撿,高低不就,現在選出個什麽樣了不得的人啊!”然後他又開玩笑地命令:“快,打電話叫他馬上到,就說哥哥要見見他,否則我以後可不認他了。”
若詩有些猶豫:“他確實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他也不會急匆匆地走了。”
“難道天塌下來了啊!落落說得對,什麽事情比你二十年才過一次的生日還重要。不行,趕快打電話喊他來,不知道這回事還沒什麽,一知道了,不見他這人,我心裏癢著,好奇啊!”顏人傑還真來了興趣。
若詩有些無奈,隻好又打電話給李誌豪,說哥哥想見他,讓他過來一下。
李誌豪的心一抖,顏人傑想見自己?他問:“他為什麽要見我?”
“他就是聽落落說了,想看看我的眼光怎麽樣唄。怎麽樣,事情忙得怎麽樣了,能抽時間過來坐一下嗎?”若詩也滿懷期盼地問。
不要說若詩用這樣的態度,就算她是命令,用分手作為威脅,恐怕李誌豪也不會去。起碼李誌豪清楚一點,那一見的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他找著借口說:“不行啊,改個時間吧,我現在真的抽不開身。”
若詩隻能掛了電話,看著顏人傑無奈地說:“他說忙,現在抽不出時間,隻能下次了。”
顏人傑一下子生氣了:“什麽態度,擺架子啊!你再給他打電話,我跟他說。”
若詩很為難地猶豫著,顏人傑又用命令的語氣說:“打啊,現在還隻是談戀愛,你在他麵前就這麽沒地位,以後要結婚了,那還得了!”
若詩怕哥哥真的發火,弄得李豪和自己下不了台,於是說:“理解萬歲嘛,別人是真的有事。”
“你理解他,他理解你嗎?我今天非得幫你教訓教訓他該怎麽做人才行。”顏人傑今天還真較上真了。
“若詩和他感情不錯的,沒你想的那麽糟糕。你想你這妹妹多刁蠻任性,誰能欺負得了她呢?”落落也在一旁幫腔。
若詩馬上接上嘴說:“是啊,哥,你還不了解我啊,我是那種能被男生欺負到的人嗎?”
顏人傑哼了聲:“一個女人不要輕易被男人拴住,一旦拴住就越會被奴役,知道嗎?我就是擔心你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就什麽都服服帖帖的了。”
若詩不承認說:“我才沒那麽軟弱呢,你放心吧,如果我真的被欺負了,一定找你幫我出氣。”
於是乎,顏人傑也就放下了心,而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妹妹挑了二十年的對象,竟然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
李誌豪翻來覆去地想了一整個晚上,輾轉反側難眠。
是的,他很愛若詩,從認識她的一開始,就希望她是自己一輩子的愛人。雖然他對她撒了那麽大個謊,但他還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希望自己能在黑道上賺到足夠的錢,然後從黑道退出來,做正當的生意。他想,因為彼此的真愛,那麽深厚的感情,也許她會考慮原諒自己,給自己也是給彼此一個機會。
他一直都在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而努力著,哪怕他如履薄冰地與她演繹著這段在她看來很完美很幸福的愛情,他提心吊膽卻無怨無悔。
但是,劇情竟然會如此戲劇性地急轉直下,她的哥哥竟然是顏人傑!本來若詩就說過,她選擇戀人,其一看的就是人品,她憎惡黑道上的混混,而且他還是她哥哥的仇敵,她還有可能接受他嗎?
答案是肯定的,不可能!
而且很荒唐的是,顏人傑還想見他這位妹夫!
這一天已經近在咫尺,他無法再前進,前麵是萬丈懸崖,進一步,必粉身碎骨,所以他必須做出一個痛苦的決斷——與若詩分手。
好可憐,就在今天,他才為她把精心準備的求婚戒指戴上,幸福的合約才剛剛簽訂,還沒來得及履行,轉眼就將撕毀。
第二天,李誌豪就給若詩打電話,約她放學後到山城河見麵,說有點事情想對她說。
若詩還奇怪有什麽事不能在電話裏說,但還是答應了。
河灘沒有幾個人,比以前似乎更安靜了,連河水好像都沒有流動的感覺,不生動。
天空裏飄起零星的雪花。
李誌豪想起了在這裏第一次見到若詩的時候,她在那裏安靜地畫畫,不經意地一抬頭,彼此目光交錯,內心澎湃,愛情就這樣悄然開始。
那時候,他每天都幻想著與她的未來,但是,一場意外使幸福城堡瞬間倒塌。
遠遠的,他看見她來了,她圍著圍巾,將脖子縮著。
她的樣子,任何時候都是他心裏不會冷卻的溫暖。他心裏的痛苦又開始忍不住發作。
是的,這個悲劇彼此都將要麵對,他不能想象,當她知道這個消息,會有怎樣的反應。
若詩看著他,還撒著嬌,把手伸進他的臂彎搖晃著他的身體問:“什麽事情這麽神神秘秘的,要到這裏來當麵說?”
李誌豪看她仍然無憂無慮的表情,真不忍心說出這個殘忍的結局傷害到她。
但是,箭已在弦上,不說不行。
他輕輕地推開了她的身體,用一種無奈而沉重的聲音說:“若詩,我們分手吧!”
他隻覺得這幾個字驚天動地一樣的,她的表情僵硬在那裏,無悲無喜。可能她還在分析他的表情,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
不錯,李誌豪的表情很認真,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味道,她甚至看到了他眼裏那種燃燒著的痛苦。
半晌,若詩才問了一句:“好好的,為什麽要分?你是怎麽了?”
李誌豪不敢看她的目光,把目光移向河的遠處說:“我很認真地想過了,我覺得自己沒資格能更好地照顧到你,你的家世太顯赫了,我想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若詩不解地問:“你怎麽會這樣覺得?”
“其實,從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以後,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比起來,隻能是九牛一毛,我覺得自己有太大的壓力。本來我想把這種壓力承擔下來,可是,我越來越覺得,我不堪重負承受不起。”李誌豪說完,歎了一口氣。
若詩有些著急地問:“你怎麽會這麽想呢?難道家庭條件應該成為愛的條件嗎?”
李誌豪知道這在自己心裏不是主要問題,他擺出這個問題,隻是作為自己退身的一個借口,雖然他也知道,這是一個很牽強的理由,但他沒有更好的理由了,所以無論如何,他得把這個借口堅持下去:“這是一個很現實的社會,我們衡量很多東西的價值都是以權勢金錢作為標準,盡管我們也不想,但是我們逃不了這些世俗的觀念。”
若詩像終於想起了什麽似的,搖頭說:“你內心裏真正的想法不是這樣的吧,你要和我分手一定是有另外的原因,是不是你愛上了別人?”
李誌豪看著她,感覺她的目光很鋒利,弱弱地問:“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你如果真是很看重這種家庭距離世俗的觀念,那麽,最開始我隻是一個灰姑娘,我們的差距天差地別,你為什麽沒有嫌棄我?我也向你表達過那樣的顧慮,可是,你卻很肯定地說,你不在乎我的出身多麽寒微,你愛的隻是我的人。現在你的說法根本無法自圓其說,除了你愛上別的女人,我還能相信其他什麽理由?”
是的,李誌豪被問得無語以對,難道他得承認她說的,自己愛上了別的女人嗎?不錯,這也是一個分手的好借口,但是,這樣對她的傷害會更深。
所以,他堅決不承認地說:“我不是那種很隨便就能移情別戀的人,我和你說分手完全是因為我們的家庭差距太大的原因,我很認真地考慮過,你的家裏也未必會接受我,而我,會生活得相當有壓力。我是一個很自強的男人,不希望聽到那些世俗的流言蜚語,不希望以後有人說我是靠著女人出頭,你能理解嗎?”
她搖頭,很失望的:“我一點都不能理解。我一直覺得,我們的愛情可以超越一切,隻要我們相愛,什麽都不重要,沒想到,在你心裏竟然會是這樣的脆弱,不堪一擊。”
他看見她那樣說著的時候,眼睛漸漸的濕潤,晶瑩,覺得自己的心像被利刃劃過。他很想說點什麽來安慰她,但是卻發覺原來最需要安慰的人是自己,喉嚨堵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淚水飽滿地責問他:“曾經,你說過的那些,要怎麽對我好,我的幸福就是你今生最大的信仰,這一輩子我是你的唯一,都隻不過是你頭腦發熱說著玩玩的嗎?你的心裏,還有對我的感情嗎?”
他內疚而心痛地答:“當然有!”
她問:“既然有,你又如何舍得下,說出分手的話來!”
他又無語了。其實,他如何舍得,隻不過是他已經被逼到懸崖,沒有選擇了,但是,他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他不可能對她坦言整件事情的真相。
她看到他的眼睛濕潤了,臉上痛苦的表情,她確信他不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也許,他真是出於那樣的關於差距的考慮。她想,這時候自己應該為他打氣,給他信心,於是她又抱住了他說:“豪,你別想那麽多,就算你是乞丐,我仍然是一樣愛你,我愛的是你的人,與你什麽家庭沒有關係。記得有首叫《勇氣》的歌嗎?愛真的需要勇氣,不要去管流言蜚語,我們都應該勇敢點,勇敢地麵對一切。”
他被她緊緊地擁抱著,甚至已經沒有推開她的勇氣,他無法戰勝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份感情,他希望和她幸福地擁抱著,他害怕與她的分離。
他竟然不自禁的也緊緊地擁抱住她,但,他還是沒有答應讓這份感情繼續下去,哪怕,那時候,他再也忍不住淚水從眼中大顆地滴落。他說:“若詩,我是真的愛你,但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們不會有結果。”
她難過地問:“你為什麽一定要認為我們不會有結果?”
他繼續找借口:“因為我的爸媽不會同意,而你的爸媽大概也不會同意。”
一個沒有借口的借口,不是理由的理由。
她說:“如果說我的爸媽不同意,也許有點道理,畢竟是我們的身份不一樣,而你的爸媽為什麽會不同意?”
他說:“就因為你們的強勢,他們不會希望我做個當不了家做不了主的傀儡,往往在太強勢的女人麵前,男人都沒有什麽權利。他們寧願我找個平凡的女人,他們不止一次的這樣告誡過我,不希望我大富大貴,隻希望我可以自由一些。”
她當即否定:“荒謬!就為了這個,你就選擇與我分手,我是不是看錯你了,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如此的沒有自己的主見嗎?難道你的所有都是在交給你的父母決定嗎?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如果是我的爸媽不同意的話,我會不顧一切地抗爭,哪怕是離家出走!”
他震動了!她為了彼此的愛情有如此堅定的信念,他能用什麽樣的理由舍棄她?起碼,這個時候,他已經說不出口。但,他不承認是自己的懦弱,還在找著借口:“其實,我知道你的家裏肯定不會同意,所以我不想讓你為難,鬧到大家都很難堪。”
她問:“你為什麽就知道我的家裏一定不會同意?難道你是他們肚子裏的蛔蟲很了解他們嗎?”
他努力地找著點點滴滴的理由:“我曾幾次提到想見你的父母,可是你說對我的考察還沒合格,我就想你父母的要求一定是很高的吧,我肯定是不會入他們的眼了。”
她質問:“難道我一直認為我們很堅固的感情,就因為你的一些無所憑據的胡亂猜測就變得不堪一擊嗎?我怎麽覺得你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讓人捉摸不透?我是不是真的看錯你了,你不是我心裏的英雄,而隻是個沒用的懦夫!”
他歎了口氣:“也許吧,但我是因為真的很在乎,所以才會更擔心,害怕有天我們沒有結果,我會更無法承受。與其傷到無可救藥,還不如趁早放手。”
她仍然很有理地辯駁責問:“可是,昨天我們都還好好的,你還買了戒指向我求婚,你完全沒有那樣的顧慮,一個晚上,那些顧慮就排山倒海地來了,難道你要讓我相信你是撞鬼了嗎?”
難就難在他無法把真相說出來。其實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東找借口西找理由,似乎都有點難以自圓其說,很牽強。而且越說越亂,破綻百出。
她已經逼著他問了:“現在,我要你很認真很認真地告訴我,是分還是繼續,不要那麽多的理由,就簡簡單單的一個結果。如果你說繼續,我當什麽都沒發生,我們仍然像從前,如果你說分的話——”
她從手上取下那個他為她親自戴上的求婚戒指:“這個就還給你,你去送給你覺得可以的人吧。咱們以後也就互不相幹,你在我眼裏,充其量是個沒有擔當的混蛋!”
她拿著那個他送的戒指,伸在他麵前,隻要他把這個戒指給接過來,彼此所有期望的幸福都通通到此為止了,以後,他也不必再為了那個彌天大謊而焦頭爛額提心吊膽。但是,他看到她雖然難受卻很堅決的神情,分明有著很深刻的怨恨。看到那戒指,想起自己對她的承諾,想起自己說過要好好愛她,不讓她傷心,他突然間覺得從未有過的崩潰,他下不了那個決心,收不回那些承諾!
兩人就那樣僵持著,麵臨著一個關於幸福的抉擇。
他看見她雖然怨恨雖然堅決的表情,但是,她的眼裏淚水飽滿,詮釋著她內心裏的難過,或者說是心痛,他竟然無法忍心,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終於,他還是覺得,縱然最後自己會是一個粉身碎骨的結局,也認了,讓命運去安排吧。他點頭答應了她:“隻要你真的不嫌棄我,願意跟我一起麵對所有的困難,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他又一次緊緊地擁抱住她,心裏仍然有利刃劃傷的痛楚。
她問:“你還記得自己說過,這輩子,隻要我不拋棄你,你絕不會先說離開的嗎?你說的那些話,當時信誓旦旦,為何轉眼風吹雲散?”
他難受地說:“對你的責問,我無從解釋,但是,我想說的是,我們之間無論發生什麽,無論怎麽樣的結局,我都是真的愛你,勝過我的生命!”
她說:“我一直都很相信你,雖然從表麵的有些話我開玩笑似的對你質疑了,但是,在內心裏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相信你是個對感情認真專一的人。曾經,在花都的時候,你為了保護我,不顧自己的安危,那時候,我就認定你是我這一輩子永遠不會放棄的,我也堅信,你對我的愛超越到一種境界。為何,這麽些小事,你就要和我分手?分手在你看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嗎?”
他無言以對,她的話咄咄逼人很有理,他已經沒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他隻能向她承認錯誤,是自己的思想不夠堅定,而且還得向她保證,以後,不會用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說分手。
當兩人牽著手回去的時候,她又說了:“以後你要再這樣隨便地說分手,我就成全你,我看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我看你能過得怎樣幸福。一轉身,我就會找個比你好的男人,把你忘記了,看你後悔不!”
他歎口氣,沒說什麽,因為她根本不了解自己內心裏真正的想法。他知道,無論此時給她什麽承諾,說得如何信誓旦旦,轉眼都是風吹雲散。
雪花不似開始那樣密集,三兩片地紛揚在空中,空氣仍然很冷,偶爾吹過一陣細微的風,很冷。
她將身子依偎著他很緊,喋喋不休地與他說著一些彼此應該怎樣相愛,他應該怎樣對她好的話。但是,他一句也沒聽進去,他知道那些話都已經沒有意義,他現在唯一該做的,還是想著怎樣好好地來為彼此畫上一個句號。
他邊這樣想著,心裏的痛勝過寒風刺過臉頰,悲傷如潮水般在心裏上漲,將他的心淹沒著。
是的,當初他就不應該撒下那個彌天大謊,不該和她開始。用文東的話說,騙一個女孩子上床嘛,正常,隻要上過床,就無所謂那女的怎麽看了。他覺得文東過得真瀟灑,可惜他卻做不到。
尤其對若詩,他是真的愛她,很純粹的,關心她,擔心她,希望她能快樂,幸福,很在乎她對自己的看法,希望在她的心裏有個很好的印象與看法。但是,這一切都事與願違,彼此有過的一切,會支離破碎,他會在她心裏麵目全非。
是的,又暫時的,他們的愛情看上去風平浪靜了。
她連自己的身子都依偎得格外緊,也許是因為天氣冷的緣故,也許,她是想這樣傳遞給他一個信息,她與他是相依為命的感覺。
但這樣的幸福不過是他們愛情的一場回光返照,很快,他們命運的狂風暴雨就來了。隻不過,真正將這個愛情危機引線點燃的,不是昨天夜裏出現的顏人傑,而是朱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