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豪突然接到了張九流的電話。
讓他意外的是,接通後對方“哈嘍”了聲,他聽出不是張九流的聲音,疑惑地問是哪位。
對方大笑:“怎麽,聽不出聲音了?”
李誌豪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可是卻想不起來,隻好說:“不好意思,還真記不起了。”
“誌豪,你不會是發達了吧,才不過幾個月時間,就把我忘到九霄雲外了啊!”對方有些責怪地說。
“龍伍,伍哥,你出來了!”李誌豪心中一動,大叫起來。
龍伍笑了:“你總算還記得我的名字,在哪裏呢?”
“我沒事在家呢,你在哪裏呢,我請你喝酒。”
龍伍說了在張九流那,於是他很激動地趕了過去。見麵後首先就是一個激烈地擁抱,大家互敘長短。龍伍歎氣說:“我也沒想到,龍哥竟然為了顏人傑讓你離開龍幫,真是太不給我麵子了,怎麽說你也是我的兄弟啊!”
“這事也不能怪龍哥,他也是為我的安全考慮,畢竟顏人傑不好惹,而龍哥又要對付秦當,不可能為了我而不顧大局。”李誌豪不明真相,還勸龍伍。
龍伍說:“那怕什麽,為了自己的兄弟就應該擔當啊!顏人傑算個屁,不就仗著他老子有權嗎,早晚有一天我幫你一起把他給幹了,媽的!”
其實張九流很想說出吳德龍出賣李誌豪的真相,但哽在喉嚨那裏憋著,就是說不出來。他知道龍伍是個性情耿直脾氣暴躁的人,如果知道了這樣的事情,恐怕連吳德龍大哥都不認,馬上與他翻臉了。
而現在他們都還要靠著這位大哥生活,所以隻能忍著。
大家邊說著邊下樓,都坐上張九流的車去找地喝酒。路過一處叫“兄弟好”的酒樓,龍伍透過車窗看見了,說:“就這裏吧,菜不知道怎麽樣,但名字還好。”
於是張九流停了車,然後三人走到樓上雅間,李誌豪又給文東打了電話,說了地方,讓他過來。
幾人聊著等上菜的時候,文東匆匆地趕來了。
李誌豪把文東給大家都做了介紹,龍伍尤其稱讚文東夠兄弟講義氣,能為了兄弟情和顏人傑翻臉。
文東苦笑:“我也不想和他翻臉,但是為他賣了那麽久的命向他討個人情,竟然一點不留情麵,這樣的大哥跟著有什麽意思?”
張九流聽到這話想起吳德龍,自己竟然沒有勇氣來揭開這個真相,覺得真慚愧。
菜上了桌子,然後幾人要了幾箱啤酒,堆在那裏喝,龍伍的口號是:今天心情高興,都是幾個知己的兄弟,不醉不歸。
幾人邊喝著酒邊聊著江湖上的一些事,喝到大家都有那麽一點高的時候,龍伍一頓杯子說:“我有個想法,不知道提出來大家同意不?”
李誌豪說:“都是自己兄弟,什麽話伍哥盡管說。”
“我覺得吧,我們幾個都是最好的兄弟,我龍伍回來又要征戰山城了,所以,我希望我們四個能一起喝杯血酒,結拜為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們覺得怎麽樣?”
文東首先表態:“好,我喜歡伍哥這性格,爽快!”
李誌豪與張九流也都答應了,這社會,最溫暖的恐怕就是多個朋友,而兄弟的意義,比朋友的擔當更重。其實,這時候張九流多少喝得有點高了,不然他想起李誌豪與吳德龍的那根炸藥引線,他可能不會選擇結拜。
說幹就幹,幾人把雅間的門關嚴實了,擺開架勢,斟上酒,劃開中指,血滴入四個酒杯,然後立誓:至今日起,李誌豪,龍伍,張九流,文東,結拜為兄弟,生死相隨,患難與共,違誓者,共棄之。
完了,文東提議:“難得這樣高興的日子,咱們去迪吧嗨一下吧。”
這個提議首先得到張九流的讚同,他的外號叫“張下流”,和文東一路貨色,喜歡往那些聲色犬馬的地方去。
龍伍和李誌豪自然也不會反對,於是大家便一起去山城極為有名的東亞迪吧玩。這可以說是山城前三名的迪吧,黑道“三隻老虎”之一周天陽的場子。
四人來到東亞迪吧,為了熱鬧,文東提議不選包廂,就坐在大廳,大廳人多熱鬧。
幾人邊欣賞著台上的歌舞表演邊喝著酒,後來演出暫停又到舞池中間去Happy,文東與張九流比較好色一點,就挨著那些女人故意摩擦挑逗,那些女的倒也開放,就和他們眉來眼去的。
沒跳一會兒,吳德龍突然打電話給龍伍和張九流,說有事情處理。於是龍伍讓李誌豪兩人先玩著,自己把事情處理了再過來。
文東與李誌豪又跳了會繼續坐回位置喝酒,接下來又是舞台時間。突然,李誌豪不經意看向台上的目光呆住了,上台的女歌手,竟然是楊洋!
她又回夜場唱歌來了?
她才一登場,隻說了幾句簡單的開場白,立馬有人抱著一束花跑了上去,獻給她,然後對她說了幾句什麽話,隔得太遠,李誌豪聽不到。但是,他看到那送花的人下台後到了台前的一夥人那裏,坐到了一個靠邊的位置。
那裏有一夥人,居中坐著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叼著支雪茄,很高傲的樣子。他的身邊跟了十來個陪襯他的人,一看都是些混混,麵孔都比較凶惡,很明顯,那送花的隻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楊洋唱完一首歌,掌聲立刻不斷,尤其送花那裏的一夥人,把手掌拍得格外響。
楊洋朝著那裏微笑了笑,以示感謝。然後走下台,到送花的那桌,倒了一杯酒,敬正中的那個中年人。
楊洋在喝完一杯酒又四處望了下的時候,就意外地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李誌豪,心中一激蕩,於是向中年人表示了抱歉,說看見了一位朋友去打個招呼。
中年人被冷落了,更看見楊洋坐在李誌豪的身邊,手還攀在他的身上,心裏特不爽地吩咐手下:“把那個雜碎給我看好了,等下好好地收拾一頓。媽的,敢搶老子的風頭!”他不知道那其中一人就是“黑太狼”李誌豪,若不然,他也未必會這麽衝動。
一小青年還很氣盛:“要不,牛哥,我現在就過去教訓那倆龜兒子?”
牛哥本來心情不好,聽得這話就罵:“你他娘的傻子啊,這誰的場子,不用腦子想想啊,你砸了它,要攤上多大的事情!以後做事情記得多動腦子。”
那小子被罵了,隻能畢恭畢敬地點頭:“好,我把他們盯死,等會了到外麵去幹死他娘的!”
楊洋曖昧地靠著李誌豪,發嗲地說:“怎麽,晚上睡不著,想我了啊?”
“你別誤會,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這裏,隻是碰巧跟朋友來這裏玩。”李誌豪連忙縮了縮身子。
楊洋問:“這麽久,你一直也沒給我打過電話,難道上次的事情你真的生我氣了?”
李誌豪說:“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我都差不多忘記了,根本沒放在心上。”
楊洋問:“那,你和她和好了嗎?”
李誌豪說:“當然了,誤會總是可以解釋得清楚。”
楊洋歎口氣:“我是真的還愛著你,真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地珍惜咱倆的那段感情。”
李誌豪笑笑:“如果你跟著我,也許生活比現在還不如意呢!你看你現在多好,站在舞台上,受到眾星捧月的待遇,引得一片狂蜂浪蝶的追逐,很多優秀的帥的或有錢的男人,任你挑。”
楊洋搖頭:“可惜,那無數的男人都比不上你一個。我曾以為,要想生活的幸福就必須有錢,結果我錯了。真正的幸福就是一輩子能找個你這樣可以依靠的男人,可以在任何時候享受到那種出自內心的關心,而不是在大把的鈔票裏做一個取悅於人的玩具。”
李誌豪也歎了口氣:“生活永遠都是不理想的,學會滿足就好了。”
楊洋突然用那種很動情的目光看著他說:“如果,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接受我,我就會滿足了,哪怕卸下這滿身榮華。”
李誌豪搖頭:“你知道我是個用情專一的人。我現在的女朋友,對我不錯,我們的感情也很好。而且,關於我們,像一個碗摔碎以後,即使能再粘起來,也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楊洋長長地歎了口氣,端起一杯酒:“好了,不說這些讓人傷感的話題了,喝酒吧,希望你以後還能當我是朋友,偶爾打個電話問候下也好。那次以後,我其實也很自責,覺得自己不應該那樣自私。”
正聊著,她的電話響了,她看了下,是牛哥,讓她過去,於是隻好告辭。
李誌豪兩人玩了會,料想龍伍他們大概不會來了,於是喊過服務員,買了單。
這時候,牛哥的人見兩人要離開,也打了個暗號,其中大概有六七個人就跟了出去。
臨走前,牛哥還不忘叮囑:“記得跟遠點了再動手。”
楊洋還不知道他們是去找李誌豪的麻煩,與牛哥喝了杯酒問:“怎麽,這又要去打架啊?”
牛哥很得意地一笑:“什麽叫混?就是這樣,隨時手癢了都得找倆看不順眼的拿過來教訓。”
幾個混混開了一輛白色的商務車跟上李誌豪兩人。
李誌豪因為喝多了酒頭有點暈,開車比較慢,但還是發覺了那輛白色商務車一直跟著自己,他故意找個岔路轉了彎。
文東還在提醒他:“你忘記方向了啊,回酒店不是這條路。”
他笑了笑:“精神還好,一時睡不著,轉轉路兜兜風吧。”
文東說:“兩男的兜什麽風?既然睡不著,去桑拿吧,最好的消磨時間方式。”
“今天,恐怕你是沒那個閑情逸致了。”李誌豪又從反光鏡看了看,白色商務車還跟著,於是又再找了個僻靜的支路轉了彎。
文東又在嚷了:“你在搞什麽,從鬧市跑到郊區了,還往小路上鑽,你不會是被那個拋棄了你的女人給刺激了吧?”
李誌豪笑了笑:“你用少說一分鍾話的時間盯一下車的反光鏡就會明白了。”
文東馬上把目光鎖定車的反光鏡,於是,他發現了問題——被人跟蹤了。他罵道:“真他媽的是冤魂不散啊,難道又是顏人傑?他娘的是怎麽知道我們的呢,難道在我們的車上裝了跟蹤器?”
李誌豪分析:“不確定就是顏人傑的人,跟蹤的這幾個人不咋樣,我一直在陪他們玩,但是一直沒有更多的對手出現,證明他們沒叫支援,若是顏人傑的人,跟蹤到我們,一定會叫支援。”
文東有些疑問:“可在山城我們的仇人隻有顏人傑啊!”
李誌豪說:“還有秦當呢,但是他們任何人的手下發現了我們,都會叫支援的。先別管了,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是龍是蛇了。”
於是,李誌豪找了一處路邊,把車停下來等著。
白色商務車停在他們的車前麵,把他們的車擋住,然後,從車上下來了六個手裏提著長砍刀的青年。
李誌豪笑笑:“隻要不是槍就好辦。”說罷,他打開車門下了車。
六個混混凶神惡煞的,仿佛刀在他們手裏是可以摧毀一切藐視一切的武器。
文東準備上前動手,李誌豪拉住了他說:“讓我來。”
見六個混混已經走近,李誌豪問:“你們跟蹤了我這麽久,能告訴我咱們有什麽仇嗎?”
一混混說:“沒仇,就他媽的看不慣你。”
李誌豪搖了搖頭:“那你得去找醫生看眼睛了。”
“你不要以為哥是在給你開玩笑,刀拿著不是來嚇你的。”混混見李誌豪一點兒也不怕,以為李誌豪當他們在開玩笑。
李誌豪笑:“我沒當你們開玩笑,知道你們是認真的,但是,如果僅僅是因為看不慣我的話,我勸你們最好還是別看不慣我了,那樣對你們實在是不好。”
另外一混混插嘴了:“黑娃,少和他媽的廢話,看他那樣子很拽,不收拾他不知道馬王爺長幾隻眼了。”
估計那黑娃是帶頭的,聽了那混混的慫恿,於是刀一揮:“好,兄弟們,給老子砍了他再說!”後麵還補充了句:“別砍死了。”
李誌豪很狂地回頭對文東說了句:“看下時間,我幾分鍾搞定。”說罷,迎上前,在最前麵那混混的刀還沒砍下來之前,猛地一腳,將他蹬飛出去,撞到後麵的混混,一下子摔倒三個。接下來他更不遲疑,衝進他們中間,像是完美的表演,膝肘並用,閃挪騰躍,那些混混不過像是他的配角。
沒幾下,六個混混全部被他打倒在地,抱著傷處“哎喲”地叫。
李誌豪回頭問文東:“多少時間?”
文東豎起大拇指,說:“厲害,一分鍾都沒過,我這沒秒表,就不知道用多少秒了。”
李誌豪笑笑:“我怕這些人禁不起我的重拳,沒用全力,用全力的話,恐怕不會超過三十秒。”說著他走到黑娃的麵前,將腳踩到他的身上問:“現在我要你很老實地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不夠老實的話,我會先打斷你的手腳,然後把你的牙齒全部打掉,還有可能弄瞎你的眼睛,然後,我再繼續找第二個人回答。”
黑娃仍然很有底氣地反過來威脅他:“你別拽,你要把我們怎麽樣了,牛哥一定不會放過你!”
“牛哥,哪個牛哥啊?水牛還是黃牛?”李誌豪調侃道。
黑娃說:“你連牛哥都沒聽說過,還拽?你是還沒混過的土包子吧?以為有點蠻力了不起啊,知道黑社會的厲害嗎?”
李誌豪說:“你甭管我是什麽,你說的牛哥是什麽人物,說出來聽聽。”
“真名牛得旺,外號‘非洲牛’,四大牛人裏的‘下山虎’丁強是他哥哥老婆的表弟,也練過,比你厲害多了。你敢把我們怎麽樣,肯定死定了!”黑娃此時一臉的橫相。
李誌豪笑了笑:“我不是嚇大的。丁強?聽說過,確實是位牛人,山城黑道上的人都知道他,不過,對我來說,嚇不了我。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們到底是為什麽要來和我過意不去,是你們的什麽牛哥讓你們來的嗎?”
黑娃很有底氣地答:“那是當然,牛哥要做你,你除了向他賠罪認錯,否則,你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把你給找出來剁了。”
“我都不認識他,沒招惹過他,為什麽要向他賠罪認錯?”李誌豪還真納悶了。
黑娃說:“你還說沒招惹牛哥?今天晚上,那女的,陪牛哥喝酒喝得好好的,你以為你自己長得帥啊,把她喊過去,掃了牛哥的興!這社會,帥有鳥用,有錢有勢力才混得開,明白嗎?”
李誌豪頓時恍然,原來是這樣招惹了別人,不禁覺得格外窩火,罵道:“他媽的,你們真當自己是土皇帝了啊,這麽丁點的小事,就想著要砍人,真是豈有此理!”
於是,他決定追究到底,讓黑娃打電話給那個牛哥,撒謊說抓住人了,問他在哪裏。
黑娃開始還猶豫,李誌豪給了他兩下,就服服帖帖地照辦了。牛哥也信以為真地報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很巧,好像上天早有安排。李誌豪卻不知道這一去,又引出了許多的波折。
大洋酒店404房間,除了牛得旺,還有一個人,一個女人,她竟然是楊洋。她正躺在那張大床上,身上一絲不掛,內衣內褲都淩亂地扔在地上。隻是她的人還在熟睡之中。
牛得旺掛掉電話,又看了眼楊洋那誘人的身體,吞了口口水,用被子將她蓋好,然後將他隨手扔到地上衣服撿到了椅子上。
他坐在那裏,還滿腦子都是剛才那銷魂蝕骨的情節,隻不過有點可惜的是,她不清醒,不能與他配合,不然的話一定會更加刺激。
剛收拾完了女人,接下來再收拾男人,他想起來就莫名地興奮。這人生,真他媽的痛快過癮!
門鈴響了。“牛哥,我,黑娃。”
不錯,是黑娃的聲音。他起身去開門。
但是,門才一打開,他看見黑娃竟然被人拎在手裏,另外兩個人卻筆直地站著,這兩人他有印象,就是今晚打擾了他雅興的那兩個人。
沒等他說什麽,李誌豪已經走進了屋裏,文東跟著進去,然後把門關上。
牛得旺還有些迷糊:“這怎麽回事?”
李誌豪把黑娃往地上一扔,目光突然落到床上呆住了。他進屋的習慣,首先就是查看屋裏的環境,都是為了安全著想,沒想到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楊洋,然後看到了脫在一邊的衣服。
他再把目光回到楊洋的臉上,發覺她在一種熟睡之中。按照道理來說,這麽大動靜也應該把她驚醒了,而且,尤其在夜場上班的,一般都被稱作“夜貓子”,楊洋不會在這個時候熟睡成這樣,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中了別人的圈套。
他看向牛得旺,目光裏帶著一種憤怒問:“你把她怎麽了?”
牛得旺卻用一個自然的動作把雙手抱在胸前,其實一隻手已經悄悄地伸進自己的衣服裏麵,那裏,藏著一把手槍,他已經感覺出了情形不對,對方來者不善。
摸到了槍柄,他的心踏實了,管他媽是人是鬼,還能狠得過槍?於是,說話也就蠻橫了起來:“老子把她怎麽樣了,關你鳥事啊!你他媽的打傷了我的人帶到這裏來什麽意思,向我示威嚇唬我嗎?”
李誌豪早看穿了他的小動作,但裝作不知道,隻要對方的手往外一抽,他就會出手。“你不明白什麽意思是吧,那好,我告訴你,你喊來收拾我的人結果都被我收拾了。現在,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把這種收拾給繼續下去。怎麽,有問題嗎?”
牛得旺哼了一聲:“老子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敢惹老子?你知道老子是什麽人嗎?”
李誌豪點了點頭:“知道,你很了不起,在山城算個二流大哥,另外,你更有所恃的是你有個什麽哥哥的老婆的表弟混得挺不錯,叫什麽‘下山虎’丁強,我說得沒錯吧?”
牛得旺發覺自己的心裏在一刹那有些沒底了,對方明知山有虎,還向虎山行,有來頭啊!於是軟了些口氣問:“兄弟既然對道上很熟,想必也應該有門麵吧,能報下家門嗎?”
李誌豪說:“我的家門跟你比,不值一提,說了你也未必知道。”
牛得旺說:“在山城,能不賣丁強麵子的人不是很多,而這些人說出來我都知道。”
李誌豪說:“我不是來和你攀親拉故的,家常就少拉了。我問你,你把她到底怎樣了?”
牛得旺見對方口氣強硬,也有些火了:“老子就是奸了她,又幹你鳥事?你他媽的是哪個茅坑裏流出來的糞,在這裏充大爺!”
李誌豪笑了,然後搖頭歎息:“如果早知道你是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你父母都不該讓你來到這個世上。”
牛得旺憤怒了:“我看你他媽的就是想找死!”說著就抽槍,他想先給對方一槍,當然不會是爆頭斃命,應該是打他的手腳,讓他失去反抗能力了,再慢慢來收拾。
但是,他不知道對方的本事和他的姓一樣,牛!
他的罵聲剛落,槍還沒抽得出來,李誌豪與文東同時出手,結果還是李誌豪快一步把他的手按住,另一隻手卡住他的喉嚨。隨後文東的一個邊腿擊到他的胯部,連李誌豪都沒能扶住,“轟”的一聲栽倒在地。
李誌豪一彎腰,將牛得旺握槍的手抓住,用力一捏,他受痛鬆開。
李誌豪把槍拿在自己的手裏,然後指著他問:“現在,你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
牛得旺不想那麽快放下自以為很有本錢的資格,還在抱著丁強那根救命稻草說:“你們要敢對我怎麽樣,丁強一定會替我報仇。你們也知道他的本事,練過,在全山城都沒有幾個對手。”
李誌豪隻是笑:“你命運的悲慘在於,你不了解我的個性,然後用你的脾氣挑戰了我的個性。我生平最憎恨你這樣恃強淩弱的人,我也從來不受任何強勢的威脅。”說著他對文東說:“你先幫我把他的手給打斷一隻!”
文東照做,用力的一拳擊打在牛得旺的手臂上,隻聽得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文東的拳頭可是能斷磚碎石的,一般人哪裏禁受得起。
“現在,你可以態度好一點和我說話了嗎?暫時把你自以為是的身份、把你的靠山、把你的那些囂張氣焰統統都拋開,不要當自己是個人的和我對話,可能會對你好一些,這是我的忠告。”李誌豪看了眼床上仍然熟睡的楊洋問:“你告訴我,她是怎麽了?”
牛得旺不敢不答了,被文東打的那隻手一直痛得打顫,已經動不了,沒話說,肯定是骨頭斷裂了。所以他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被下了藥。”
果然不出所料,他又問:“什麽藥?”
“一種神經麻醉藥。”
怒火在李誌豪心裏熊熊地燃燒著,但他強忍著,繼續說:“我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全過程,你仔細地告訴我!記住,是仔細!”
牛得旺不敢違背,他估計自己今天真的是遇到瘋子了,於是老老實實地說:“我到那裏玩看到她,就是因為她長得很不錯,就想睡了她,於是想著法子接近她。之前約過她兩次,但她有點裝,不大願上我的船,今天我手下的兄弟就幫我想了個法子,在她喝的酒裏麵放了迷藥,然後帶到這裏來。兄弟既然你也看上了她,讓給你就是。”
李誌豪已經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憤怒,對文東狠狠地說了一句:“把他的手腳全部都他媽的給我打斷。”
牛得旺嚇得趕忙哀求,但是李誌豪沒理他,文東拳腳外加凳子,三五幾下,牛得旺痛得殺豬般地叫了起來。文東也恨他,遠遠不隻是打斷他的手腳,身上估計也被打傷了幾處,這時候,文東也在發泄。
人可以無恥,但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用藥物來騙女人上床。
李誌豪讓文東把牛得旺和黑娃都弄到了洗手間,自己開始為楊洋穿衣服。然後,抱著她離開。
牛得旺在衛生間裏痛苦地哼哼著,還抱著複仇的幻想喊:“有種的留下名號!”
李誌豪停下腳步,很想告訴他,但他想到現在自己在山城有太強勢的對手,還是不要意氣用事了。
於是,關上門,和文東離開了。
但是,他不會想到,這件事情的後遺症很嚴重。
無巧不成書,就在李誌豪抱著楊洋從酒店走出去的時候,若詩正駕駛著一輛紅色奔馳從那裏經過。她不經意的一眼看到了李誌豪,正站在路邊,懷裏還抱著個女的。
她剛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車行駛得有些近了,她減慢速度,看得真切,的確是他。她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嗡的一下,這什麽狀況?
她不敢想,但是她要弄個明白,於是幹脆停在那裏,看他想幹什麽。
李誌豪在那裏等著文東把車從停車位上開過來,不經意地遊目四望,其實他看到了停在不遠處路邊的那輛紅色奔馳,隻是看不到車裏的人。
若詩在車裏卻能看清楚他。
文東把車開過來,他將楊洋先放上車,人跟著坐了上去。
若詩隻覺得自己的心裏翻江倒海,是憤怒?或是心痛?絕望?
那時候,李誌豪也大意了,若是頭腦清醒,他一定會察覺後麵那輛紅色奔馳的跟蹤。他那時候的腦子很混亂,楊洋有這樣的遭遇,他覺得心痛,怎麽說畢竟曾經相愛過,而現在,她的生活沒有一點安全感。
車子經過一番的震動,楊洋也似乎慢慢地有了點動靜,身子蠕動了下,於是,他開始喊她的名字,邊喊邊推動她。
那時候,若詩的淚水忍不住湧上眼眶。她害怕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就是背叛,她希望那一幕其實什麽事情都沒有,他與那個女的沒有什麽關係,隻是可能他路見不平,救了一個女人而已,盡管她知道自己這想法很天真,可能性很小,但她還是希望是這樣。但是她在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忍不住有了淚水的時候,她知道這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可能會就這樣完了。
楊洋終於在車子的奔跑抖動以及李誌豪的呼喚裏漸漸地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她很茫然地看到了李誌豪,問:“誌豪,你怎麽在?我這是在哪裏?”
李誌豪說:“車上啊。”
楊洋艱難地轉動了下頭,看到了車的內在環境和開車的文東,又問他:“我怎麽會在車上?怎麽了,我的頭好昏,好痛。”
李誌豪說:“先別想那麽多,我去幫你找個地方休息會兒再慢慢說。”
楊洋聽話地點了點頭,又安靜地閉上眼睛,她確實覺得頭昏,打不起精神,很疲倦。
就這樣,李誌豪沒有察覺到後麵跟蹤著的若詩。一輛女人開的紅色轎車,對他來說,本不吸引他的注意力,跟蹤或是想對他不利的都是男人,所以他通常情況下對男人的東西比較堤防。
到了他們住的酒店,文東把車停好,他扶著楊洋慢慢地下車。楊洋的神智還沒有完全清醒,而且身子疲軟無力。
這下,若詩看清楚了,是那個女人——就是那次在買衣服的時候見到過的他所謂的前女友!她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收緊了,有一種被愚弄被欺騙的感覺。
她看著他扶著那女人到了前台,從她的包裏翻出身份證,遞給了服務員,然後接過房卡,繼續扶著她,往裏麵去。
她靠著車座,覺得全身無力。她真的崩潰了,她一直最相信的男人,深愛的男人,背著她,和他以前的女人做見不得人的事情。
她突然告訴自己應該堅強點,她找出紙巾,擦拭自己滿臉的淚水,然後拿出電話,撥打了他的號碼,她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
電話通了,李誌豪的聲音仍然那樣的溫柔:“怎麽,還沒睡嗎,這時候打電話來。”
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穩:“你呢,在做什麽?”
“在睡覺呢,剛睡著,被你的電話給吵醒了。這麽晚了還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不用說了,什麽都不用說了!她絕望了,他在欺騙她。
李誌豪還在問:“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啊,若詩,有什麽事嗎?”
她從牙齒裏咬出一個字:“有!”
“什麽事啊?”
“以後,不要再打電話聯係我了,我們的一切到此為止,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說完,沒等他回話,她已經掛斷了電話,並且關掉了手機。
然後,她趴在方向盤上,失聲痛哭起來。
李誌豪被弄了個滿頭霧水,若詩這是怎麽了,是在開玩笑嗎?他接著打電話過去,結果是關機。
他問文東:“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文東說:“不是啊,怎麽了?”
“若詩突然打電話跟我說分手,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她就把電話掛了,再打過去就是關機。”李誌豪一臉的茫然。
“你確定你們沒有發生什麽矛盾?”文東問。
李誌豪努力地想了想,搖頭說:“沒有,一直很好。”
文東也覺得沒有頭緒:“這就怪了,真是怪事不常有,一有特別怪啊!”
“要是她不關機,我還能問問,關機就沒辦法了。”李誌豪急得直撓頭。
文東說:“也許,她隻是和你開個玩笑,故意整一下你,然後她就要你告訴她,知道這個消息後的反應和感受。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更好的理由。”
李誌豪點頭:“但願是這樣吧。”他回頭看了下躺在床上的楊洋,又睡過去了,歎口氣,沒說什麽,出了房間。但是,他也一直睡不著,按照道理說,若詩不會和他開這樣的玩笑,而且,仔細回憶,若詩的語氣很認真,沒有一點嬉笑的意味。
想破了頭,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於是,他就給她發了條短信:若詩,你是開玩笑還是當真的啊,你別嚇我,開機了給我電話啊!
他不知道若詩會不會回複,也不知道會回複什麽。他更不知道,這個晚上,他不隻是麵臨了情變,還麵臨了一場更大的命運風暴。
當他離開以後,牛得旺給“下山虎”丁強打了求救電話。
有一點他沒說謊,雖然丁強是他哥哥的老婆的表弟,但和他的關係很好。因為他們走的是同一條道——黑道。
而且,丁強能在山城嶄露頭角,也多虧他的提攜。他經常帶丁強出入黑道的場合,認識了一些黑道上的人物,後來丁強幫他打了兩次架,把很強的對手給洗刷了,於是,丁強才開始一步步聲名鵲起。後來,丁強的勢力不斷發展,他亦為丁強提供了資金上的支援。有些觸碰到法律的事情,他也幫著出麵去替丁強擺平。最終因為丁強的能力超強,很快就超過了他,成為他的驕傲。
事實上,他扶持丁強,也是看中了丁強的本事。丁強是武警出身,退役回來後向他表達過想出人頭地的想法。於是,他也想利用丁強的本事替自己開道,讓丁強成為他手中的刀。
但是,他沒能駕馭得了丁強,混到頭來,丁強的圈子比他大,關係比他硬,實力比他強。但,丁強是個知好歹的人,擲地有聲地吼過:在山城,牛得旺的事情,就是我丁強的事情。
牛得旺給丁強打電話說了情況,丁強也感到意外,山城什麽時候出了這麽一個叫李誌豪的人,能在一分鍾內擺平六個人,連他丁強的麵子也不給?
丁強趕到大洋酒店,找前台要求查看監控錄像,服務員說隻有警察可以,於是他要了大洋酒店老板的電話號碼,打通,報了名號,說了情況,一切OK。這社會,麵子很管用。
他從樓道和電梯裏查看到了那兩個年輕人的錄像,皺了皺眉,想起了兩個人來:背叛太子幫的文東,迅速躥紅的黑太狼。
他雖然沒見過這兩人,但從諸多跡象猜測,肯定是他們。其一,道上的人知道“黑太狼”其人,長得很酷,很帥;其二,如今的山城黑道上似乎隻有他們才這樣狂,目中無人,連秦當和顏人傑都不買賬,自然也不會買他丁強的賬;其三,年齡很符合。
接下來,他又去了東亞酒吧,直接打了電話給周天陽,查了楊洋的底細,得知她原來是顏人傑的情婦,他頓時想起了顏人傑與黑太狼的結仇經過,就是為了這個叫楊洋的女人。如此說來,那人是黑太狼不會錯,於是他心中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