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豪離開夜總會,心裏很矛盾。
如果,他想要給自己一個輝煌的前程,那麽他應該去把吳德龍交代的這件事辦好,然後跟著他去過黑社會的日子;但是,從良心上來說,他覺得自己不應該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傷害別人,這是很不道德的,或者可以說,這是在犯罪。
在牢裏的三年時光,獄管不知道向他灌輸了多少法律的觀念。可是,那又能怎樣呢?曾經在部隊的時候,他就已經熟悉法律,然而,在他與顏人傑一事上,他反而被法律狠狠地傷了一下。那時候,他對法律開始持質疑的態度,到監獄以後,聽無數獄友們滔滔不絕地描繪現實,他才知道什麽是法律。
法律,有時候被無德的權勢者當做手中的刀,用來保護自己,用來傷害別人。
所以,他狠了狠心,也許,這世界隻能先管了自己再說。很多時候,無法逃避將自己的幸福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李誌豪準備好辦事需要的東西:一頂棒球帽,一副墨鏡,這樣讓人很難辨認他的樣子。然後來到了吳德龍紙條上所寫的地址——阿東桌球室。
桌球室裏有不少的人。李誌豪對其他的人都不關心,在人群裏搜尋照片上的模樣。在他走進裏麵的五秒鍾時間,他便認出了目標。他是特種兵出身,有相當的觀察辨別能力,在看王猛照片的時候,就發覺他的喉頸處有一顆很細小的痣。
李誌豪走到王猛的麵前,用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王猛用很不禮貌的眼神看他,有明顯的戒備,回應更不客氣:“我們認識嗎?”
李誌豪搖頭:“不認識,但是,我找你有點事。”
“有什麽事在這裏說就是!”王猛的聲音有點大,帶著敵意,可能他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而他的那些同夥們都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這裏,有的幹脆連球也不打了,圍了過來。
一黃毛青年梗著脖子問:“你他媽的該不會是到這裏來砸場子的吧?”
對於這種狀況李誌豪並不感到意外,他有心理準備,這裏畢竟是別人的堂口,對方強勢理所當然。對於黃頭發的質問,他淡然一笑:“我今天來隻找他,與其他人都沒有關係。”
一平頭青年接口:“這麽說你確實是來找茬的了?”
李誌豪還沒答話,黃毛又說:“找猛子的麻煩也就是找我們大家的麻煩,老子看你是活得有點膩了吧,老子先收拾了你龜兒子再說!”說著就準備動手,但王猛卻攔住他,看著李誌豪問:“我們既然不認識,你找我幹嘛,我們有仇?”
李誌豪淡淡地說:“沒仇,隻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王猛諷刺地一笑:“這麽說你是職業殺手了?”
“可以這麽說。”李誌豪點點頭。
王猛又問:“名號呢?山城有名的殺手幾乎我都聽說過,不知道你是哪塊地裏的哪棵蔥?”
李誌豪還是淡然一笑:“我還算不上蔥,隻算是蔥地裏的一根草。”
王猛笑,嘲笑:“那你他媽的還敢來這裏撒野,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走”字沒說完,順勢抓起一根桌球杆欲往李誌豪身上斜劈下。
李誌豪什麽人,一伸手就將對方的球杆抓住,然後一用力,球杆斷成兩截。一抬腳,蹬到王猛腹部,王猛頓時倒退幾步摔了個仰麵朝天。
這時候其他人也各拿著附近的一些棍棒磚頭之類的作為武器攻擊李誌豪,但無一得逞,反被他當打靶一樣輕鬆地擊倒,有的人見勢不對便大喊:“拿家夥出來,打電話給雄哥!”
他們所說的家夥大概已經不是棍棒之類,起碼也是砍刀匕首之類。
李誌豪沒理會,一邊化解別人的攻擊,一邊走到王猛跟前。王猛被他那一腳蹬到現在才緩過氣來,捂著肚子喊痛。
李誌豪還是有些猶豫,但箭已上弦,沒有退路,否則隻能被人看扁。他用力的一個高壓腿劈下,隻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不用看,他有把握——王猛的腿斷了。整個過程,李誌豪輕車熟路般一氣嗬成,毫不拖泥帶水,幹淨利落。而這整個過程,吳德龍派出來查看情況的人也都看到,並作了報告。
臨走時,李誌豪對痛得在那裏“啊啊”叫的王猛說了一句:“甭管你是80後還是90後,匕首幫還是菜刀幫,做人不要太狂,低調點好。”說完,他瀟灑地走出桌球室。
還有幾個沒受什麽傷的混混努力地想為自己挽回點麵子,對著李誌豪的背影鼓起勇氣扯起喉嚨喊:“有種留下名號!”
這是一種叫板,不回應等於怯場,李誌豪想了想,不失幽默地調侃:“我是黑道上又一匹新的黑馬,也許,我比黑馬還要來得更猛些,更像狼。我喜歡灰太狼,但我走的是黑道,你們就叫我黑太狼吧。”
就這樣,李誌豪開始了他的黑道生活。
吳德龍把他交給了他的另外一位得力手下張九流,跟著到賭場看場子。吳德龍是這樣告訴他的:“雖然你是龍伍的兄弟,但畢竟剛跟我,等慢慢地做出成績來,到時候跟在我身邊或是給塊地你去管理都可以。就先跟著九流熟悉熟悉黑道這個環境吧,賭場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複雜。”
於是,那天李誌豪像個跟班一樣跟著張九流去賭場上班,在路上的時候張九流給他講了他應該遵守的規矩和待遇:“誰要敢在賭場裏鬧事,甭管他是馬王爺牛王爺,先撂倒再說,不要有什麽顧慮,我們能撂倒誰,龍哥就能擺平誰。另外,你剛來,工資先給五百塊錢一天,其他兄弟是給的三百。龍哥說了,因為你是龍伍的兄弟。”
李誌豪當時心裏確實很感動,卻不知道,自己隻是充當一個賣命的角色而已。
他們的賭場開在一個萬豪酒店裏,在酒店的貴賓房。進入賭場,他大開眼界,錢等同於紙的概念。一個人的幾十萬上百萬,頃刻間輸得不剩分文,最終再借高利貸。賭場裏有專門為輸了錢的賭徒提供借貸,隻是利息超高,一萬塊錢一天的利息是五百,多一天不還往上遞增。
李誌豪覺得,這份工作挺輕鬆,黑道,應該沒有那麽多打打殺殺的事情,因為開賭場的人都很有背景,一般的賭徒也不會惹事。之所以要有些看場子的人,是為了有時候替客人去銀行提下錢或者為贏錢的客人提供護送服務,另外防止一些輸紅了眼的賭徒萬一鬧事。
張九流從吳德龍嘴裏知道李誌豪是特種兵,而自己也曾是武警出身,所以和他有點趣味相投,常常和他聊天,給他講一些黑道上的注意事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丟什麽,都不能丟臉!這一點做到了,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剛開始,李誌豪還是覺得不適應,因為賭客是上帝,經常會吩咐他去幫買包煙,或倒杯水。他感覺這什麽是看場子防止混亂,根本就是來服務的,堂堂一個特種兵料子,幹這些事情確實夠窩囊。但是,他漸漸的還是習慣了,因為每天都能拿到五百塊錢,有時候賭場收入多了,張九流還會多給他點小費,吃的飯睡的房間都是賭場開支。這樣算下來一個月有兩三萬的純收入啊,給錢麵子,再窩囊也得幹不是。就像他退役後幹保安,還不是一樣被人使喚,自己覺得自己是人才是英雄,可社會不承認生活不給機會,等於零。
而且,張九流還給了他個特權——在萬豪酒店前麵不遠處有家健身房,他說在場子裏麵太無聊,想抽點時間鍛煉鍛煉,於是張九流就告訴他:“沒事,想鍛煉我支持,其實這裏也不差一個人侍候,想去就去吧,不過有什麽事情打電話給你,要隨叫隨到。”
張九流嘴裏的有事情他清楚,其實不隻是限於場子裏有什麽衝突,包括龍哥在外麵被誰招惹了,或者看不慣誰了,需要的時候隨時登上舞台。張九流說:“一句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端著龍哥的飯碗,所以我們的責任就是隨時隨地維護龍哥的利益。”
李誌豪走向那家魅力健身中心,他沒想到,這一去竟然開始了自己這一生最刻骨的經曆——一段轟轟烈烈的生死之戀。
他剛走到健身中心的樓下,一輛的士就在他身邊停下,車門打開,下來兩個十八九歲的漂亮女生,其中一個讓他一眼注目住:梳著一條馬尾辮;穿著一套白色的運動衣,白色休閑鞋;身材標準的苗條;臉很白,烏黑的眼睛裏似一池春水般清澈而溫暖,臉上始終浮著那種淺淺的溫暖笑意。
看見她,讓李誌豪想起大家都鍾愛的那些東西——美麗的花兒,閃亮的星星,幹淨的月光,潔白的雪,用三個字形容:簡單,純。他的目光竟忘了收回來,至少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差不多五到六秒的時間,她不經意地一轉眼,發覺了他的注視,竟然一改那微笑的臉色,白了他一眼,然後和同伴上樓去了。
他的心裏像被人重擊了一拳,心想,這麽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竟然這麽沒素質,隨便給人白眼,真可惜。想著也往樓上而去。
李誌豪去換了衣服後就到吊沙袋的地方,他看見那個女孩子和她的同伴則在跑步機上跑步,步子很輕盈。
有些東西說不出很具體的原因,雖然他覺得其實自己和那個女孩兒也不會有什麽故事發生,而且就她那個白眼讓他覺得也不適合和自己有故事發生,但他還是總忍不住偷看她,她外表的簡單與清純,像一塊磁石吸引著他。
那個女孩兒的同伴倒不時地看向他這邊,還說著什麽,可能對她講自己在注意她,肯定喜歡她吧。而她大概隻是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喜歡?他不配。
李誌豪也覺得有些自嘲,自己是個成熟男人了,有時候怎麽想法還這麽天真,難道還指望與一個給自己白眼的人有什麽美好的故事發生嗎?
事實上,真的,他對她超有感覺,是一見鍾情的感覺。
但想到沒有結果的事情,他還是強迫自己不去看她,在那裏猛打著沙袋。他曾經過特種訓練,拳腳上的力量非比尋常,擊打沙袋發出“砰砰”巨大的聲響與震動。
裏麵很多鍛煉的人都來圍觀他,並向他請教,他熱情地與他們聊天,卻沒注意到,那個給了他白眼的女生也開始注意他了,並且開始了對他的討論。
她一起的女生笑:“這新來的,好猛。”
她說:“我怎麽說你呢,落落,你有男朋友的,還盯著人家看什麽?”
落落說:“我幫你看啊,這是你喜歡的類型。”
她說:“就看表麵你就知道是我喜歡的類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更看重的是人品,這人我一看就沒好感,色狼一個。”
落落說:“人家不過盯你看了兩眼就認定別人是色狼,你也未免太武斷了點吧?有句話怎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讓你長得這麽好看呢,我要是個男人也會忍不住盯著你看的。”
她用那種奇怪的眼光看著落落:“我就奇怪了,你為他辯解什麽呢,不會是你家親戚吧?”
落落說:“我隻是想告訴你看人不要那麽偏激,在你眼裏似乎男人就沒一個好的,這樣下去你非得把你爸媽愁死,你這水什麽時候才能潑得出去啊!”
她說:“管它什麽時候潑出去,還是一句話,寧可剩著,絕不湊合。”
落落說:“我知道你不願湊合,我的意思是你對男人要學會了解,不能武斷地下結論。你說這男的不是好人,但我覺得能走進健身房的男生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吧,那些壞男人整天都想著怎麽吃喝玩樂去了,誰還有這閑心。”
她也承認:“這倒是,其實吧,從臉上看,這人還長得比較正氣。”
落落說:“這就對了嘛,這麽說,你是覺得自己對他有那麽點意思了?”
她說:“對一個男人不了解之前,我是什麽意思都不會有的。”
落落說:“且不管你對他了不了解,我問你,你對他多少有沒有點感覺?”
其實她的心裏早就有些感覺,隻是不願意輕易承認:“我的感覺輕易不會有。”
落落說:“我不信。”
她說:“你憑什麽不信呢,我的感覺在我身上,而且我都不認識他。”
落落取笑:“要不,找個機會認識?”
她哼了聲:“還沒有哪個男生優秀到要我去主動認識的地步吧?”
落落輕歎口氣:“若詩,我該怎麽說你呢?你今年快滿二十了,初戀都還沒有,幹嘛非得這麽高傲呢,我是真替你擔心你這水潑不出去啊!其實這世界嘛,人也好,事也好,都沒有你幻想的那麽理想和完美。哪位大作家說過什麽來著:生活,是湊合著過的嘛。”
若詩一撅嘴:“我就高傲,就不想湊合,我就將單身進行到底,怎麽,想不通啊?我還告訴你落落,我一點都不羨慕你們這些有男朋友的。”
落落顯得很無奈地輕歎口氣:“你真的無可救藥了!”
隻是他和她都不會想到,他們之間都難逃那個故事的發生。隻是,這個故事的開始就很糾結。
李誌豪打了一陣沙袋後,又去做了些器械訓練,累了坐下休息的時候,他還是情不自禁有意無意地注意著那個女孩兒,雖然他知道自己與那個女生不會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其實,也沒什麽好奇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說實話,他愛過楊洋,但是,楊洋卻並沒有成為他愛情故事裏的最佳女主角。楊洋也長得很漂亮,但是她在他的心中有不少的斑點,譬如,她是上夜場班,要應酬客人,這讓他的心裏很不舒服;另外,她本身似乎比較浮躁,常常想著怎樣一夜成名,成為當紅歌星;還有,她的性格其實比較開放,他與她的戀愛關係才確定幾天的時間就上床了。
他其實喜歡小鳥依人、溫柔一點、內斂一點、簡單一點的女孩子。
而他還是與楊洋走到了一起,現在想來,可能是那時候內心裏有著對一個女人的需求,內心有點寂寞,畢竟,是成年人了。
李誌豪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突然覺得眼前一暗,條件反射地抬頭,恰好看到她站在麵前。他還有點愕然,她開口了:“你能讓讓嗎?”
她的語氣和神情有點生硬。
李誌豪看看身後,隻有堆放的一些東西和牆,沒有空間,也沒有路,於是不明白地問:“做什麽?”
她的口氣有點傲:“當然是有事,不然我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啊!”
李誌豪對她的盛氣淩人有那麽點抵觸了:“一個女孩子,溫柔點不可以嗎,說話這麽凶!”
她說:“我高興,不可以嗎?管得著嗎?”
“你是高興了,可我不高興啊!”
她生氣了:“你這人怎麽回事呢?喊你讓沒聽見啊!”
李誌豪的態度也被攻擊得強硬:“我在這裏坐著,礙你什麽事嗎?你是牛人啊,喊我讓就一定得讓嗎?”
落落走了過來,見兩人臉上的火藥味,問:“若詩,怎麽回事?”
“一個潑皮無賴。”
李誌豪反擊:“我看你是在說你自己吧。你這女的怎麽了,是家裏挺有錢還是老爸做了大官啊,這麽野蠻霸道!我坐在這裏招惹你什麽了,憑什麽你喊我讓我就得讓?你來這裏是顧客,我就不是嗎?”
落落幫腔了:“你一個男生和女生計較什麽呢?不就讓一下,有多大的事兒呢。”
李誌豪較上真了:“關鍵是,你要給我個理由,我為什麽要讓啊?我P股底下是塊寶地,得讓她來坐嗎?真是!”
她的臉漲紅起來:“我警告你,你不要以為自己長得像野人就可以野蠻,你無賴,這世界還有比你更無賴的。”
李誌豪反唇相譏:“這我相信,你不就是嗎,我算見識了。”
有些鍛煉的人都被驚動了,圍過來看熱鬧,教練也過來了,問是怎麽回事。
她說:“我要拿他身後的呼啦圈,喊他讓,他不讓,當是他家的一樣。”
李誌豪這時才看到靠牆立著一些呼啦圈,才知道對方不是沒事找事,他向教練解釋說:“她也沒說做什麽,一走過來就語氣很重像命令一樣地喊我讓開,我問做什麽,她也沒答就和我嗆上,是她的態度問題。”
她冷笑,嘲諷:“哎呀,你好了不得一個人呀,我應該對你溫柔對你尊敬,把你當佛供起來啊,你是偶像派啊?嘔吐的對象!”
教練忙勸住:“沒什麽,一點小事都忍忍,文明社會,吵什麽架。”說著先把李誌豪往一邊拉,她卻還不罷休地衝著他的背影諷刺了一句:“多半是個唱單身情歌的,見了美女就想調戲,什麽素質!”
李誌豪本來準備走了,聽得這話,又回頭接上說:“你還真說對了一點,我就是單身,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你和美女牽扯不到一塊,也不值得我調戲。”
她“哼”了聲:“你這樣的人,肯定得一輩子單身了,誰跟你誰算沒長眼睛!”
李誌豪冷笑:“就算一輩子單身,起碼也不會找你這樣的,太野獸派了,沒男人受得了你。”
她恨恨地說:“我保證,你一定會遇到更野獸的人!因為你這樣的人什麽都好,就欠收拾!”
李誌豪還想說,但教練硬拉著他走開:“少說兩句吧,好男不跟女鬥嘛。”
“我性格就這樣,管她男的女的,就是見不慣囂張的人。”李誌豪不服氣地說,此刻他全無心情鍛煉,去衝了涼後就離開了,但他做夢都沒想到,這件事並沒算完,接下來還有麻煩。
當李誌豪下樓離開的時候,若詩到了玻璃窗看著他,撥了個電話:“從樓上下來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的,個子高高的,往萬豪酒店方向走去,你們給我盯上,給我找個茬教訓他一頓。”想了一下,她又補充了句:“隻是教訓教訓就好了,還有,別讓他知道是我的指使。”
落落在一邊勸:“就這麽點小事,我看就算了吧?”
若詩從鼻孔裏“哼”了聲:“他以為自己很了不起,這麽囂張的人不教訓教訓,他永遠都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最討厭這樣的男人,在一個女人麵前耍橫,要真遇到像我哥他們黑社會的那樣,就像耗子見貓了。”
落落沒再說什麽。
李誌豪心裏還窩火著,他想不明白,長得那麽好看的一個女孩兒,讓自己一見鍾情的女孩兒,看上去挺溫柔的啊,怎麽那麽野蠻,甚至可以說是潑辣,簡直就是浪費自己的感情。
他全不知道自己後麵有人跟蹤,而且還是那女的指使的。
天本來就有些陰,再加上暮色來了,城市的燈光五顏六色地陸續亮起。
李誌豪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本來就到了吃飯的時間,何況在健身房鍛煉消耗了不少體力。他走進路旁一家看起來算幹淨的餐館,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兩個炒菜,閑著無事,點燃一支煙,又不自禁地想起了先前的不愉快,覺得很惋惜,看上去那麽好的一個女孩——
突然,他覺得眼前光線一暗,進來兩個穿著西裝的男子。李誌豪隻是條件性地反射,因為光線暗而瞟了一眼,也不在意,不過是這裏的食客吧。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兩人在經過他桌子的時候,其中一人竟然很迅速地用腳踢到了他的腳,並且差點摔了一跤,於是就轉過身來,對著他就罵:“你他媽的想死啊,絆到老子了!”
對方的這點伎倆怎麽騙得了李誌豪,他的腳可是縮在桌子底下,並未有伸到路中間去,很顯然,對方是存心找茬。他於是警告:“我很討厭有人罵我媽!”
對方卻很盛氣淩人:“老子就罵又怎麽了,你絆到了老子,還覺得應該是不?”
李誌豪還是很淡定地問:“我們認識嗎?有仇嗎?”
“從現在起,咱們認識了,也有仇了,不給老子把事情說清楚,有你受的。”
店主趕忙過來,擺出一副和事老的態度勸說。
生事的西裝男板臉一吼:“給老子滾一邊去,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店主賠著笑臉:“大哥你看,我這是小本生意,你們鬧起來我的生意沒法做了啊,各位大哥有什麽事幫忙到外麵去商量,行不?”
另一西裝男又給他一吼:“你再在這裏廢話N多,信不信老子馬上給你店砸了!”
店主的笑僵在臉上,不知所措。很顯然,對方這架勢明顯是黑社會,他可惹不起,沒見過老虎咬人,老虎吼還是聽過。
李誌豪見店主為難,於是站起身,對兩個西裝男說:“走吧,有什麽事咱們到外麵去說。”說著徑直往外走。
兩個西裝男對望一眼,似乎還有點意外,還是個有膽的角色!但也並未放在心上,他們可也不是吃素的主。
李誌豪走出店門,兩個西裝男左右把他夾圍著,擔心他逃跑的樣子。
李誌豪說了句讓兩人都很意外也很吃驚的話:“我知道你們是故意找茬,那一腳絆得有點水平,說明你們還挺有本事,似乎練過兩手。說吧,有什麽目的?”
兩個西裝男對望一眼後,一人說:“沒什麽目的,就是看不慣你,想教訓你!”說罷,劈臉就是一拳。
他滿以為,這一拳肯定會讓對方摔個狗啃屎,但他錯了,大錯特錯。
李誌豪是經過長時間特殊訓練的特種兵,反應之快無法形容。對方的拳剛出手,他也出手了,將對方的拳頭一把抓住,然後用力一拉,腳在下麵一絆,對方很幹脆地摔了個名副其實的狗啃屎。
另一人見狀趕忙閃身跳開,看李誌豪當怪物一般,很吃驚。
不由得他不吃驚,他們兩人也不是一般人,都進過三年武校,平常打架至少可以一個人對陣五六個沒問題。然而,他的同夥一出手就陰溝裏翻了船,對方的反應之快,動作之迅速,是名副其實的高手。
李誌豪看著那摔倒的西裝男,不失幽默地調侃:“現在我可以承認你是我絆倒的了。”
其同夥驚疑:“想不到你還是飛機上伸出來的那隻手。”
李誌豪不懂意思,問:“什麽飛機上伸出來的手?”
其同夥解釋:“媽的,這都不明白,就是高手!”
李誌豪也挺幽默:“算是吧,不過也不是很高,充其量也就直升機的高度,比客機的高度差遠了。”
摔倒的西裝男狼狽地爬起來,很生氣地對同夥說:“和他廢什麽話,動手啊!喊你是來打架的,不是演戲,要什麽對白!”說著又揮拳撲向李誌豪。這一次他盡管有所防備,而且進攻得小心,但還是沒有逃得了狗啃屎的命運。另一西裝男在對方再一次摔倒同伴的間隙,偷襲出手,結果和同伴也是沒什麽兩樣,隻是他摔的不是狗啃屎,是四腳朝天。
兩人爬了起來,有點畏懼地看著李誌豪。這時候,他們都覺得很難堪,騎虎難下。繼續動手吧,隻不過跟拍電影一樣,多重複幾個鏡頭而已;走吧,也未免輸得太狼狽,太丟人了。
李誌豪看穿了他們的心思:“現在,你們什麽都不要想,打,還差得遠;走,我不會答應。唯一的選擇,就是告訴我為什麽!”
一人問:“什麽為什麽?”
李誌豪眼睛一瞪:“為什麽要找我的茬?”
“無可奉告,道上自有道上的規矩。”
李誌豪冷笑:“如此說來,你們還是黑道上的人物了?”
“這你不用管。”
李誌豪又一聲冷笑:“那就不要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但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僵在那裏,因為他看到了一樣特別的東西——槍,正對著他。
拿槍的人說:“你不客氣還隻能出手,可我不客氣的話,就得出槍了。按照常理推斷,子彈的速度應該比你出手的速度快吧?”
李誌豪很鎮定,軍人具有很多優良品質,其一就是處變不驚,他笑了笑:“理論上講應該是。”
拿槍的人說:“所以,我現在叫你跪下,你沒有什麽意見吧?”
李誌豪還是笑:“我隻能很遺憾地告訴你,我沒有跪的習慣。”
拿槍的人說:“那我就隻能給你膝蓋來一槍,好為你養成這個習慣。”
李誌豪點頭:“完全可以,關鍵是你要打準,而且,你還得趕快,周圍好多人看熱鬧呢,或許,還有可能已經有人報了警。當然,也有可能都隻是看熱鬧,沒人報警,你可以慢慢的,像貓耍老鼠一樣地耍我。”
拿槍的人這才注意四周,遠遠的,果然有許多人在看著,剛才他是一時情急,沒有注意到影響。但他心裏清楚,就算被抓進去,也不算什麽大事,背後還有大樹呢,所以也不是很慌。倒是眼前這個人,相當牛啊,被槍指著竟然麵不改色,還談笑風生。
其實,他哪裏知道,李誌豪之所以那麽鎮定,除了他過人的心理素質外,更重要的是他有非同常人的本事——他可以在一定的距離裏,對手想要扣動扳機臉上表情會開始變化,扣著扳機的手指還來不及動或者才開始動的時候,搶先出手,槍還沒響,他就可以讓對方倒下,他有這個把握。
子彈的速度是很快,可是扣動扳機的速度就差多了。他在部隊做過測試,他出拳的速度是0.3秒,一秒鍾可以出三拳,而一般人從扣扳機到槍響的時間是0.5秒,一秒鍾頂多開兩槍。
當然,如果距離遠的話,他出手再快也沒用,但現在的距離,他還是有把握的。
拿槍的人這時候心裏很矛盾,真的騎虎難下了。本來他隻是拿槍起到威懾的作用,嚇嚇對方,然後戲耍戲耍對方,為自己撈回點麵子,把老板交代的事情也辦好了。他心想,一般人見到槍不說會嚇得尿褲子,起碼也會顫抖一下吧,偏偏這人沒感覺,都什麽人哪,真是!但開槍是萬萬不可的,法製社會啊,通常情況是開槍打死別人,之後自己轉身就能看見監獄的大門;可是,就這麽走掉,丟人就丟到姥姥家了。
騎虎難下,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壓抑,他發覺自己的手有點抖了。幸好他的同夥給他找了個台階:“算了,二狗,看他還像個男人,有點種,放他一馬吧。”
於是,叫二狗的借坡下驢,再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點金:“今天就給我兄弟麵子,而且我也比較賞識有種的人,今天就放你一馬了,以後走路小心點,再撞上槍口是會走火的。”說著還用槍防著對方的偷襲,走遠些了才收起槍,還挺神氣地走了。
這下輪到李誌豪糊塗了,他們就這樣走了,這是為什麽呢?有一點他很肯定,這兩人是故意找茬,而自己並不認識他們,與他們無仇,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是別人請他們來。既然別人請他們來,肯定是想把自己怎麽樣,不說殺了,那也應該廢了啊,就算不廢,也應該狠狠地教訓一頓吧?槍都摸出來了,竟然沒開,他們怎麽給他的雇主交代呢?
而且,他還清楚一點,在這個社會,槍雖已不是什麽西洋玩意,但是,也絕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無論是在黑道還是白道,那得有相當的實力。沒有上億的生意,辦不了持槍證;沒混到大哥的位置,就用不起槍,最起碼也要混得風聲水起,算個人物啊!
這兩人到底什麽來頭,搞什麽東東?
再說,他剛出獄,在山城連熟人都沒幾個,就更不用說仇人了。唯一的一個仇人,顏人傑,自己不知道他的生活狀況,他就更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狀況了。而且,自己為此事坐過牢,用道上的話說,這梁子已經化了,他沒有必要報複自己了,要報複也不是這陣勢。
幸好夜還不是很深,要不然還真以為是他媽的見鬼了。
李誌豪做夢都沒有想到,這竟然隻是下午的那麽一點小摩擦而引起,是那個他看了第一眼就心動叫若詩的女生的傑作。當然,他就更想不到叫二狗的這兩人為了交差,互相商量之後,竟然化腐朽為神奇,化丟臉為威風,竟然對若詩回複說把他教訓了,打了兩耳光,踢了兩腳,再吼了他幾聲,他像個病貓似的,可憐兮兮的。若詩竟然也相信了,還對她的朋友落落說:“怎麽樣,我說得對吧,這種人,就隻知道在女人麵前耍橫,真要遇到橫一點的,比龜孫子都不如!”
李誌豪的形象,在他並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破壞得相當徹底。